她撕下一條吐司。「媽問我,你最近都在忙什麼,為什麼都沒辦法回家吃晚飯……我答不出來。」
丈夫直起身子,對鏡整理儀容。「我會找時間跟媽說的。」
微扯嘴角。「我呢?你何時要跟我說?」
丈夫頓了一下。「……今晚。」
「好!」
聽著門關上,聽到丈夫到對面跟公婆道再見,再聽到電梯到達他們這一層樓的叮聲後,很快地,一切恢復平靜。
她默默地將早餐吃完,收拾好餐桌,也開始打點要出門的事。
衣服、頭髮都弄好了,可不知怎地,人又旋回到臥室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她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化妝,不過今天她特別想妝扮一番,希望自己看起來--可以更有精神,看起來會是……美麗、迷人、自信的。
而一個美麗、迷人、自信的心理醫生,正是她今天想扮演的角色。
扮演的動機是什麼呢?
一想到,她臉孔微紅,凝著鏡中的自己,即使不上腮紅,也使得她看起來……容光煥發,兩眼晶瑩有神,眼底有掩不住的興奮光彩,彷彿回到剛與丈夫戀愛時的模樣。
思及此,一絲罪惡感升起,立刻抹去腦中異樣的思緒。
因為再度讓她變得如此積極,想要有所改變的不是丈夫,而是她的病患……
當然--這絕對是有正當的理由所引發的動機。
畢竟,當妳的病患長得帥、打扮體面,基於小小的虛榮心,做醫生的又怎麼能太難看?
拿起眉筆,開始描繪眉型,腦中則自動浮現上次未完的訪談,她請他開口談他自己……
我是個幸運的人,有著良好的家庭背景,父母慈愛,家境優渥,提供給我最好的成長環境,而我求學之路也順利,沒什麼困難的就念到碩士學位,畢業後也是做能發揮所學的工作,和一般人比起來,我真的很幸運也很幸福。
我對我的人生是這樣規劃的,二十六歲拿到碩士學位後,便專心打拚工作,兩年後,一切都穩定下來,便可以娶妻成家。
不少朋友笑過,我這樣循規蹈矩地過人生,不覺無趣嗎?
無趣嗎?我也不知道,但老實說,我也不覺得這個世界需要太多離經叛道的人存在,至少--不會差我這一個。
是的……我承認,在年少的時候,也有過叛逆時期,厭倦聯考制度,厭倦僵化的教學,甚至厭惡自己得不斷地保持第一,以贏得師長、父母讚賞的目光和言語。
開始會跟父母吵架,會希望他們多給我一些自由,可以更信任我,但我發現,在這樣的抗爭下,受傷的不只是我,還有我的父母,明知他們是最愛我、最關心我的人,卻還這樣做,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所以後來--我就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再做出會讓父母或者是任何關心我的人傷心的事。
當時聽到這,全身一陣顫慄,這樣的成長經驗,應該是很普遍的。
可當有人面對面對她述說著這一切,卻令她有種照鏡子的錯覺。
彭皓謙跟她真的像得驚人,成長經驗、背景如此相似,所以她才會在初見時輕而易舉的被他給吸引住,因為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基本上他們都是屬於不會輕易違背社會倫理的人,處在一個大溜冰場中,當大多數的人都是朝著順時鐘方向溜行時,他們絕對不會做那少數幾個朝逆時鐘方向溜滑的人,因為不僅顯得突兀,也容易招人非議,責罵不合群,甚至會不小心的和他們相撞,弄出傷害、災難等等。
為了省去面對這些麻煩,只要眾人意向不會太讓人不舒服,遵從又何妨呢?
可若說不曾在內心深處幻想鬧一場革命,那絕對是騙人的!
誰會不想做這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呢?
將口紅塗好,抿了抿唇,要不要再上點唇蜜……不!這樣就太過分了!她心虛地想道。
好歹她還要面對其它的病患,一個嘴唇粉嫩發亮的心理醫生成何體統?絕對會引來非議。
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滿意的揚起唇,她或許已不是丈夫眼中最美麗、最年輕的女人,但只要她願意,至少將自己打扮得美麗而有自信,也會感到開心,以及覺得多了一層自信和……武器!
她站起來。
化妝對女性心理層面的影響,真是微妙又特殊呀!
革命嗎?……也許她早該實踐了,而不是只在腦中憑想像建築著。
畢竟--為了她的婚姻……
更為了她的人生!
她總得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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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有把車子停在那間私人停車場,為了抄近路,彎進那條道路,也許--我的命運會不一樣吧!
也許--依舊繼續是平淡無奇的過著日子……
還記得那一天,天空特別的藍,比平日看到的都還要藍,甚至連路邊的行道樹葉似乎都散發著藍光,藍得讓人目眩、恍惚。
就是在這樣的不經意中,我和她相遇了!
人群圍著的中心,她就在那--戴著鑲藍邊的白色面具,穿著和天空一般鮮藍色的舞衣優雅舞動著,恍然間,她似乎就是藍天的一部分,卻在此時翩然而降,以她的身影、飛舞的發魅惑人間眾人。
只看她一眼,我就再也移不開目光,只能癡癡地、專注地定在她身上。
她伸長著身軀,像天鵝展翅般優雅地抬起雙手,在飛揚成圓弧的裙裡,露出線條優美的細長雙腿,像溜冰般飛快地舞過我的眼前。
空氣傳來陣陣伴奏的鼓聲和響板聲,重重衝擊我的耳膜,我的心也跟著怦怦作響,但這些都還比不上她的身影所舞出的影響,我的靈魂、智識似乎也隨之而去,附身在她舉手投是上,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為何置身在此?
然後--我們的視線相遇了。
她面具下的黑眸突地綻出神秘的光彩,令我頓覺這個世界上似乎只有我與她存在,每一回眸,每一抬手,無一不對我發出召喚,誘我趨近與之共舞。
她在群眾間舞出一條路,直直來到了我的面前,手伸向我,邀我與她共舞。
我毫不猶豫地握住,完全地應允了她的邀約,即使此刻她是要牽著我奔赴刑場,我也慨然同意。
我從來沒學過跳舞,可身子像有自己的意志,隨她一起舞著,忘形的隨地扭動身子,旁若無人地在街頭、在一大群陌生人面前表演著,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舞姿是不是很笨拙,也不在意是不是正在出醜,只是專注於她,注意她每一回的靠近、她的體熱、她吸吐的氣息。
舞著、舞著,感覺自己也籠罩在藍光中,與她一直旋轉,成了天空的一部分,即使當她停下舞蹈。
我已經記不得後來是怎麼停下來,觀眾對我們的演出報以熱烈的掌聲,我不知道他們真的是欣賞,或者是在嘲笑我,但我真的不在乎,因為我只在意她臉上神采飛揚的笑容。
表演完後,我們的手仍緊緊握著,誰也沒鬆開。
不知僵立了多久?
突然,她拉著我奔離觀舞的人群,跑進路旁一間咖啡廳裡。
穿過一桌桌愕然的客人,來到店的後方才停下。
我們站在只有亮著黃光的廊道上,四目一瞬也不瞬的膠著,胸膛仍因方纔的狂舞及奔跑而猛烈起伏著。
那一刻--
我至死都會記著,
從我們體腔內呼出的氣,吐出的息,帶著情迷的熾熱,夾著咖啡獨有的芬芳,像果凍般漸漸包裹住我們,益發讓人沉醉,真想就一直保持這樣,不想破壞這神奇曼妙的時刻。
可事情總會違人所願,選是有人闖進了我們的小空間,是咖啡店的老闆,他進來拿東西。
雖然他很快就離開,一切卻也無法恢復了。
突然我們兩人都笑了出來,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想笑,笑完後,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她抬起手想要摘下面具,我立刻出聲阻止地--
卡!
汪文瑾按下stop鍵,她站起身,走到洗手台,打開水龍頭,彎身捧了一把水洗臉,將頰上的熱意沖掉。
即使這是第二次聽,即使只是用錄音機聽,而不是在現場聽本人以優美的男中音述說,仍教她聽得臉紅心跳,心為之激盪,血液為之澎湃不已。
今天她做了一件違背醫德的事,在彭皓謙進來同她協談時,未經他允許,她便偷偷錄了音。
這當然是不對的,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做了,而她--也不後悔如此做。
再一次聽到他與另一個女人相遇的過程,雖然她試著以更客觀的角度來傾聽,可還是不由自主受到牽動。
因為彭皓謙在講這件事時,聲音充滿了情感,而他的形容又是如此真切,隨著他的話語,她可以在腦海清楚地描繪出他與那個女子相遇的場景。
蔚藍無雲的天空下--
筆直的街道--
圍觀的人們--
一個美麗的女子在艷陽下跳著熱情惑人的舞蹈--雖然他沒說女子跳什麼舞,但她腦中浮現的是像佛朗明哥般的舞蹈,女子穿著大紅鮮艷如花的舞衣,不斷地迴旋,而彭皓謙就像鬥牛士般的拍掌環繞著女子共舞……
思及這個畫面,皺眉,有點眼熟……啊!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原來是她把歌劇「卡門」套到這了。
真的是如夢似幻的相遇呀,可……這是真的發生了?還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呢?
姑且不論真與假,至少在他的想像中、他的記憶裡,他與那個女子最初的相遇就是在那種奇妙「戀藍」時刻裡--一個神奇迷離的特別日子。
那真是種讓人夢寐以求的浪漫,如果她與丈夫也可以在這樣特別的時刻相遇,會不會……今天的一切就會不同呢?
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建構那樣的畫面,試著想像自己變成了那狂舞的女子,然後她走向人群,向丈夫邀舞--結果,丈夫只是像在看戲一般,帶點驚懼也有些好奇的表情看著她,對她伸出去的手遲疑著--
夠了!
她睜開眼,結束那個幻想,皺眉頭,真是的!何必自己找冷水潑?連幻想也找碴?!
可--如果把「丈夫」改為「某個人」呢?
她再一次閉上眼,場景不變,她依舊狂舞著,朝著人群中前進,不過這回不一樣,人群中沒有丈夫,只有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而她毫不遲疑地伸手邀他,對方也毫不忸怩的步出人群,開始隨她起舞,接下來……就跟聽到的情節一樣,奔進咖啡廳裡,然後當那男子欲伸手摘下面具--
停!她張開眼睛。
幻想就先到此為止,她發現自己並不急於想看到面具下的那個人。
回到現實裡。
轉身走回辦公桌後坐下,現在還是休息時間,兩點鐘才要開診,她還有點時間將錄音帶聽完,不過她不急。
因為接下來,彭皓謙不再獨白,而是陷入沉思,久到讓她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詢問。
「為什麼你不想讓她摘下面具?」
「……因為--我怕。」
「怕什麼?」
「怕……」他目光飄向遠方。「怕見到她的容顏,真的會就此萬劫不復。」
聽到這話,她嚇了一跳。「怎麼說?」
「妳曾有過這種感覺嗎?」
又來了!「什麼樣的感覺?」平著聲音問道。
「我想知道她的模樣,比這個世界任何事都想,可又怕自己就會因此--」他頓了一下,深吸口氣。「就像正站在懸崖前,眼前是一大片藍天,往前跳躍究竟是飛向天際翱翔,得到自由,海闊天空;或是跌入無際的黑暗,讓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她沉默下來,片刻。「沒有!不曾有過……應該說沒有一個人能讓我產生這樣的感覺。」她澀澀地說道:「不過--你做了選擇,對嗎?」
「是!我做了選擇。」
「結果?」
「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最迷人的女人。」
就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們訪談的時間已經到了,他沒有再講下去,約了下個星期一診談的時間後,他便離開,而她走回辦公桌,將隱密的錄音機開關關掉,倒完帶後,拿出來,貼上卷標,註明--戀藍「。
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最迷人的女人。
一句話是以引發她無限的想像,到底他的眼中最美、最迷人的女人是什麼模樣?
想到方才彭皓謙走進診療室見到她時,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驚艷的反應?或者……只是驚訝--一個醫生幹麼打扮得那麼「女人」?
可在聽完他講述那個女人之後,她只有一種無地自容之感,覺得自己的行為簡直是多餘的,但--又不甘心。
那個讓他如此著迷的女人到底有多美?
像電視上的女明星、超級模特兒一般,擁有亮眼的美?
還是古典美人般的婉約美?
老實說,當她聽到彭皓謙以更充滿感情的聲音描述那個女子的時候,感覺很不舒服,坐立難安。
不願自欺,她得承認,那樣的感覺是近乎嫉妒--嫉妒一個女人可以被一個這麼出色的男人形容得如此……像神,
明知這種嫉妒感來得很荒謬,卻又難以自抑。
果然是同性相忌呀!
念頭一轉,想到--
她的丈夫會這樣形容她嗎?會用崇拜的語氣述說她嗎?還是連提都不會提呢?畢竟家花看慣了,根本就察覺不出家花有何美麗之處……
這就是婚姻呀,容易因慣性而麻痺了其它知覺--
她往後倒靠向椅背,也許事情該反著問,她會如何形容自己的丈夫?畢竟她也太以某種一廂情願的慣性衡量著枕邊人,不是嗎?
……
內線鈴聲響起,提醒她看診時間已到,站起來將白色衣袍套上,重新理好心情,以最專業的態度面對她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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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在講著電話,對象是他的好友也是她的姊夫宋逸飛,聽著那充滿歡愉的交談,文瑾勉強壓下一絲妒疼。
她捧著一杯熱牛奶,坐在客廳沙發一角,眼睛雖盯著電視畫面,但耳朵卻聽著丈夫的聲音,注意著他的談話內容。
聽著聽著,她突然覺得好像在聽一個陌生人講話,說著她完全不懂的事……這是丈夫最近做的工作?這是丈夫處理事情的方式?
望向丈夫。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丈夫的印象。
如果說所有的女人對白馬王子的要求是高大、俊帥,這是正常的,因為這是自然界生物求偶的本能,愈是有絢麗、耀眼迷人的外表,愈是能吸引異性的追求。
丈夫的外表是非常吸引人的,第一次見到他時,她緊張得連呼吸都亂了。
後來從姊夫的口中挖出所有關於丈夫的資料,他的興趣、他的喜好、他在大學時代做的每件事、說過的話,只要姊夫還記得,她都想辦法得知,聽得愈多,她愈高興,覺得他真是上天賜給她的佳偶伴侶。
可唯獨關於他跟當時女友的事,她避而不聽,一點都不想瞭解,因為她不願意去幻想此時此刻是什麼樣的女人站在他的身邊。
她無意去破壞人家的情感,現實做不得,只能利用幻想滿足,那她應該要對自己好一點,在想像夢境裡對他為所欲為。
在開始跟丈夫正式交往後,明知丈夫對她有所保留,但因為他對她還是很體貼、寵愛,所以她沒有多想,畢竟能跟自己朝思暮想已久的男人結婚,是夢想的實現,何況她有自信,以她的專業,以她的經驗,一定可以營造出互信、互愛、互重的婚姻。
可結婚這些年,目標沒達到,反倒有岌岌可危、顛覆淹沒的狀況。
以前姊夫曾經對她這樣形容丈夫,當時並不在意,現在卻不時的回想起--
他是一個冷靜、沈穩的男人--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人都是如此形容丈夫。
認識他的人會這樣說,定因為他行事風格的確定如此。
不認識他的人會這樣說,是因為他的外表以及給人的感覺是如此。
但是他有一面,是連朋友們都觸摸、看不到的,除非他主動透露--
何止朋友看不到,做為妻子的也同樣不明瞭。
聽到掛電話的聲音,她抬起頭。「姊夫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他問我們明天晚上要不要去他們家吃晚餐?」
「喔!姊也有跟我提,可是我說我要問你,因為不知道你時間可不可以配合?」
「可以呀!明天我沒事,那我們就過去了?」
聳聳肩。「好!」她啜了一口牛奶。「……你最近都在忙什麼?為什麼都那麼晚回家?」
丈夫停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現在上午會離開公司處理一些事情,下午才會進辦公室,為了將工作做完,所以才會常加班。」
哦?就這樣?
忍下想問他上午去做什麼事的衝動,問到那麼細,真的就顯得她太小心眼,何況她發現--還真問不出口。
你到底做了什麼?
是不是一離開這個家,你就去找另一個女人?
她閉了閉眼睛。「老公!」
「嗯?」
「什麼事?」
「你認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是誰?」
丈夫從報紙上頭看了她一眼。「為什麼要這樣問?」
「好奇!」
「可對一個丈夫而言,這是一個有問題的問題。」
「怎麼說?」
「因為丈夫不可能回答妻子以外的女人做為答案,而妻子又不可能相信,所以這是個無效題。」
「虛偽!」
「妳看吧?」
她嘴角忍不住揚起。「認真點!說出個答案!」
「……」
「快說啦!」
翻個白眼。「白雪公主!」
咬牙切齒。「活著的真實人物!」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想打太極矇混過嗎?
「那我認真嗎?」
過了一會兒,丈夫放下報紙。「妳知道妳是的。」丈夫的表情專注,而且……態度很認真的看著她,讓她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
「你……真覺得我美?」她臉微熱。
「對!」
「那--你今晚想抱我嗎?」明天是週末,今晚--在這個世界,一定有無數的夫妻或男女朋友做愛做的事。
丈夫愣了愣,他別過臉,不再直視她。「……妳想讓我抱嗎?」
他的答案出乎她意料,為什麼他這樣反問?為什麼他會把決定權交給她?
詭異的靜寂像果凍般的纏繞在他們之間,直到快要喘不過氣來……
過了片刻,她站起身。「今晚還是不要吧!我答應明天要早點起來跟媽去市場買菜。」
在進臥室前,她回頭看了一下丈夫,他沒再看報紙,但也沒看著她,只是盯著地面某一點看著。
她知道--他在思考,啊啊!他總是在思考……
苦笑,關上房門,將一切暫時關在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