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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另一半(下) 情敵 作者:康楚
    星閃蟲鳴的夏夜,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若有似無的輕笑夾雜著曖昧的耳語,跟隨空氣緩緩流動。

    「不是說要年底才回嗎?怎麼提前了?」

    「事情交接得差不多了,自然要回來。」

    「哦?不是想我想的嗎?」

    「呵……」

    「笑什麼?我說中了?」

    「呵呵……」

    「說,你想我了!你想我想到茶飯不思,度日如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呵呵……哈哈哈哈……」

    「找死是不是?不准笑,快說!」

    「哈哈……我說,我說……哈哈,我想你想得……茶、茶飯不思……度日如年……一日、一日……哈哈哈哈……」

    笑到面頰抽筋的人,實在沒有辦法將這噁心加三級的思念之詞繼續說下去,於是改用另一種更有效的方式進行表達。

    不多時,衣裳窸窣之聲漸起,聽那呼吸也急促了,很快變成喘息。

    什麼東西被撞翻了,一聲悶響之後,兩具年輕的軀體突然闖入月色的柔光中,翻滾糾纏。

    同樣修長結實的身體上,肌肉勾勒出漂亮的線條,在昏黃溫潤的月光裡聳動著,無聲地渲染著情慾的顏色。

    激烈的親吻早已無法滿足對彼此的渴求,不停在對方身上摸索的手掌,彷彿控制了血流的速度,心跳的頻率。

    顫慄。

    夾雜著銀光的頭髮甩在結實的胸膛之上,一路往下,撩動著熊熊的火焰。不甘獨自一人接受焚灼,底下那人抬起膝蓋,摩擦著身前人腿間的弱處。

    分不清是誰的身體更敏感,兩人順從著慾望,從舌尖到腳趾,任快感四下飛竄。

    不知哪裡飄來的雲朵,為害羞的月娘遮去了眼睛,留下一抹暗暗的灰。彷彿是特意等待著這個機會,有個聲音說:「我只有你。」

    「什麼?」

    「我只有你,韓闖……」

    聲音斷了,黎湛的嘴裡溫溫熱熱的,含進了一塊軟糖。甜膩的味道散開,鼻子裡全是韓闖的呼吸,真實而確定,不再是求而不得。

    摟住他柔韌的腰肢,指尖滑入彈力十足的兩股之間,黎湛豎著耳朵傾聽韓闖的輕吟。

    「啊……」

    那是邀請。

    唇齒不曾分開,像是原本就生在一處,黎湛溫柔地挺進韓闖的身體,深入骨髓的接觸,源源交換著彼此的悸動。

    他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父親與昆叔剛剛才過世,他和韓闖都需要時間來調整。還有新叔,那個如此清楚他們的人,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可是……他還是回來了,拎著箱子,像個歸心似箭的遊子。

    是的,他想念韓闖。茶飯不思,度日如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去他的,他的想念遠比這個多上百倍千倍。雖然他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那噬人的苦……他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我愛你,遠比你想的更愛你……

    思忖著,黎湛閉上眼,退開些許,任唇舌游移,描繪著那熟悉的輪廓。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由光滑的額頭到纖長的睫羽,再到挺拔的鼻樑,最後是半啟的雙唇。黑暗裡,唇中的呻吟格外清晰,低低的,隱忍著,誘惑無比。

    下意識將韓闖的雙腿分開到極致,黎湛挺起腰,深深淺淺地進出著,磨人的速度不知是要考驗對方還是要考驗他自己。

    「阿湛……」韓闖難耐地掐住黎湛的手臂。

    「我在這裡。」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在這裡。」

    韓闖在笑,聲音全是甜蜜。黎湛溫柔地看著他,即使光線不足,也難掩他眼中的熾情。

    韓闖似是受到鼓舞,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低聲道:「你能不能快點?」

    「你要多快?」

    雙手摟住韓闖的腰背,黎湛猛地使力,抱住韓闖跪坐在地上。

    體內的硬物一時間直插而入,驚得韓闖一聲怪叫。

    「啊!」

    「這樣夠不夠快?」貼著韓闖的喉結,黎湛的聲音是難得的戲謔。

    「你覺得……」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強行壓回口中,韓闖雙手撐在黎湛的肩頭,與他臉貼著臉,挑釁道:「這樣就夠了?」說話間,不斷抬腰再壓下,不服輸的個性撐起那令人瘋狂的節奏,正中黎湛的下懷。

    一手勾勒出韓闖後背脊柱的走勢,一手捋動著他的弱點,黎湛微笑著,將鼻頭的汗水蹭在他的肩頭,低語:「的確不夠……」

    僅僅如此的佔有,怎麼會足夠?

    他是如此愛慕這具燒至沸騰的身體,他是如此渴望這種奪人心魄的膠著,他是如此喜歡韓闖在他的懷中意亂情迷的樣子。面對這一切,他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韓闖終於屬於他了?韓闖愛他?

    猛地將人推倒在地上,黎湛抽身退開,空虛感頓時將韓闖拉回現實之中。來不及出聲,黎湛已經壓在他的背上,再次進入他的體內。

    月華重現,在交疊的身體上灑下溫潤的光澤。

    韓闖低著頭,眼睛死盯著自己撐在地面的手背。骨節清晰的突顯出來,指甲蓋紅得泛紫,不消說,背上那人的重量已經分佈在他的四肢之上。

    支撐著,感受身後一波接著一波的律動,就像在體內安裝了高速運轉的馬達,耳中充斥著肉體撞擊的聲音,身體因為黎湛的觸撫而陣陣酥軟,韓闖不禁恍惚起來,難以名狀的快感漫天蓋地將他掩埋。

    「嗯……」

    他仰起頭,大口吸入匱乏的氧氣,閉上眼感覺汗水順著手臂滑落地面。

    突然,一隻手扭過他的下巴,柔韌的舌尖直闖他的口中,有力地挑起熾熱的糾纏。粗魯又不失細膩,激烈中又包含著溫柔,這是黎湛一貫的風格。

    反手摟住他的脖子,韓闖用盡全力加深這個吻。唇齒間流動著愛的氣息,讓兩人欲罷不能。

    黎湛憑本能索取著,身體一步步接近極限,到達頂峰時腦中閃過宛如煙火般絢麗的美好景致。

    「呃……」

    伴著黎湛的一聲低吟,一股熱流衝入韓闖的體內,讓敏感的內壁一陣哆嗦。手酸腳軟的韓闖再也支撐不了身上的重量,兩人一同癱倒在地。

    過了一會兒,黎湛喘息著,問:「沒事吧?」

    韓闖搖搖頭,艱難地翻了個身,藉著月光將黎湛打量了一番,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笑道:「你還真夠猛的。」

    黎湛不由一陣緊張,「怎麼?弄傷你了?」

    韓闖笑開了,再次搖頭。

    「那……」慢慢爬到韓闖的胸膛之上,黎湛挑了挑眉,問:「你喜不喜歡?」

    「喜歡什麼?」韓闖裝傻。

    黎湛微笑著,舌尖落在韓闖的耳垂,一陣輕咬舔弄,含混地說:「這樣……」

    韓闖偏頭,死死咬住下唇,感覺耳朵裡鑽進一股撩人的氣流,黎湛在說:「或者這樣……」

    眼睛明明是盯著天花板,腦中卻全是那舌尖移至胸前繞著乳首旋轉的畫面。韓闖張開嘴,卻忘記了要如何吐納呼吸。

    黎湛的微笑繼續擴大,身體也跟著下移,當他不斷用鼻尖摩挲韓闖的肚臍時,終於聽見一聲短促的呻吟。

    握住那處挺立的器官,黎湛得意地問:「難道……你最喜歡這樣?」

    下一秒溫潤的包圍之下,數不清的電流直擊韓闖的心臟,下腹起伏的頭顱已經完全操縱了他的神經,過程就像將他一遍遍焚燬又一遍遍重建。也許黎湛的技巧並不出色,可他卻擁有讓他徹底迷亂的強大力量。

    「別、別……」

    韓闖拒絕聽起來那麼無力,根本就是另一次邀請,可黎湛卻壞心的以字面直譯,無辜地問道:「你不喜歡?」

    將臉移至韓闖的眼前,黎湛故意抬手擦了擦濕漉的唇角,情色十足的動作幾乎讓韓闖的皮膚滾燙冒出煙來。從沒想過,丟棄了十幾年的「羞怯」一詞居然會因為黎湛而重回他的身旁。

    「該死的!誰要你停下來的?!」可憐的韓闖,除了用惡狠狠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慾求不滿之外,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那你就是喜歡羅?」黎湛不以為忤,單手握住他的弱處,緩慢地磨擦著,非要逼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

    「什麼?」

    被情慾折磨得無處逃遁,韓闖終於放下了自己的驕傲,俯首投降:「喜歡……喜歡行了吧?!快點!」

    「樂意為您效勞。」

    黎湛謙卑的語氣與他嘴角得意的笑容完全背道而馳。韓闖摀住臉,阻斷了月光。

    嘖嘖的聲音伴著誘人的呻吟重又響起,為這靜謚的夜晚添上一抹曖昧的紅色情韻……

    ∼f∼a∼n∼j∼i∼a∼n∼

    清晨,韓闖還沒睜開眼,就感覺身邊凹陷的床墊彈回了原狀。

    「去哪兒?」

    搖走腦中殘餘的困頓,韓闖尷尬地收回了反射性伸出的手臂。

    看著那修長的指尖離開自己的皮膚,黎湛低下頭,在韓闖的唇邊印下一吻。

    「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回頭一起吃午餐?」

    「嗯,我再睡會兒,你要用車子就到管家那裡去拿。」韓闖的睫毛顫了顫,很快閉上了眼睛。

    似乎是不願驚擾他的好眠,黎湛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而後悄悄地離開。

    門合上的一剎那,阻滯的空氣反撲在韓闖的臉上,將原本就零亂的頭髮弄得更糟了。

    車子駛出庭院,黎湛搖上車窗,就像擋開了夏日灼熱的氣浪一般,擋開韓家所有手下窺視的目光。

    沿著熟悉的線路,穿過熟悉的風景,走近熟悉的門扉,黎湛深吸一口氣,準備踏入眼前這個被熟悉包圍的陌生地方。

    開門的女子長髮齊肩,有著豐潤的雙頰與滾圓的肚子,身著粉色連身的孕婦裙裝。這一切,讓黎湛難掩眼中的驚訝。

    「怕什麼,這孩子又不是你的。」何美琪看似打趣,可惜臉上並無笑意。

    黎湛努力彎了彎嘴角,「你在電話裡沒說。」

    「沒說什麼?」何美琪習慣性地摸了摸肚子,無辜地問:「沒說這孩子是韓闖的?」

    「這不好笑。」

    「呵呵,」何美琪輕笑兩聲,挽住黎湛的手腕,沒有察覺那張冷峻面孔下的微小慌亂。

    「你真是一點沒變,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何美琪取笑黎湛。

    順著她的牽引進了門,黎湛微微歎了口氣,「你沒告訴我,你懷孕了。」

    「我還有很多事沒告訴你。」停在房內的一張黑框照片前,何美琪略帶黯然地拿出三根香點燃後遞給黎湛,說:「我知道你不會怪他,讓他安心吧。」

    照片上的錢永勝笑得燦爛,即使是困在黑白兩色裡,也藏不住他飛揚的神采。對於這個曾經欺騙、背叛過他的人,黎湛從來談不上怨恨,只是覺得惋惜。

    接過何美琪手中的香,將它插入擺在遺照之前的香爐之中,黎湛平靜地說:「我的確不怪他,就像我從來沒怪過你。」

    「你該恨我的,就像我該恨你一樣。」嘴上這麼說著,何美琪的眼中卻沒絲毫怨懟的情緒,倒是那突如其來的哀傷,讓黎湛有些措手不及。

    「我該恨你,如果你一早就斷了我的念頭,我也不會傻等這麼多年。你不喜歡長頭髮,我就剪了它;你不喜歡我太瘦,我就努力吃胖一點;你不喜歡有人管,我就什麼都不說。我以為只要我千依百順,總有一天你會回頭看我一眼……」

    「美琪,不要說了。」黎湛打斷了何美琪喃喃自語似的說話。這些問題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也不想去瞭解,他之所以站在這裡,只因為他還當何美琪是朋友,其他的多說無益。

    「不,」何美琪搖頭,淚光從她眼中一閃而逝,「你的心太軟,拒絕得根本不夠明確。你不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執著,往往只要有一線希望就絕不會放手。是你,是你給了我太多的希望……難道韓闖真的有那麼好?」

    看著那張寫滿心有不甘的臉,黎湛一時語塞。

    「算了,我認了。」等不到黎湛的回答,何美琪斂去了徒勞的傷悲,說:「韓闖是個男人,光憑這點,我這輩子都別想贏他。」

    「根本不是男女的問題,」黎湛搖頭一笑,不能苟同,「我對韓闖的感情並不在於他是男是女。說出來可能俗氣,但我就是非他不可,就像永勝會為了你不惜背叛我一樣。」

    第一次聽到黎湛正面訴說他對韓闖的感情,何美琪就像被人抽乾了全身的血液,頓時顯得軟弱無力卻又面目猙獰。

    「你在向我炫耀嗎?還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對,你不是!你說的全是事實,你和韓闖愛得死去活來,我卻像個笨蛋一樣把錢永勝擠出了我的生活,還害他枉死。我後悔了,可是什麼都無法挽回了。我不恨你,根本就不該恨你,我要恨的人是我自己。」

    擔心何美琪會歇斯底里,黎湛上前一步想攙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何美琪轉身看著窗外,環抱雙臂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想接受黎湛帶來的短暫溫暖,她不能讓早就斷了的念頭再有死灰復燃機會。

    再回頭已無波瀾,何美琪輕撫著高高隆起的肚皮,說:「還有半個月孩子就會出生,你來醫院看看吧。我總覺得,他是永勝投胎來的。」

    「好。」

    縱使何美琪的說法有些悚然,黎湛也覺得安慰不少。至少這孩子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借口,能減輕她對錢永勝的愧疚。

    死去的人再也無法復生,活著的人能少受著折磨總是好的。一想到這裡,黎湛又記起自己的父親,不由抿緊了雙唇。

    退出那間已然陌生的房間,駕車走過熟悉的來路,黎湛回到了韓家的小別墅。

    不到十二點,餐廳裡已經飄出濃郁的菜飯香味,黎湛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想起自己沒吃早點。抬起手,發現這動作居然有點像何美琪,不由覺得好笑。

    「心情這麼好?何美琪的狀況一定不錯。」韓闖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笑得無害。

    話音剛落,黎湛就像拉上了制動閘,僵在原地。

    「你好。」

    坐在韓闖左側的男人,有著一張讓黎湛無法忽視的臉。此時,他正掛著刺目的笑容,彷彿老熟人一般向黎湛問好。

    微微頷首,黎湛面無表情地坐在餐桌的右側。不等韓闖出聲,逕自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夾了一塊茄子放在黎湛碗裡,韓闖友好而客氣地問道:「我和曉順明天去老宅那邊過週末,你要不要一起來?」

    韓家老宅出城很遠,是個度假的好去處。

    黎湛硬著頭皮將那塊自己從來不願去碰的茄子吃進了嘴裡,一邊狠狠地嚼著,一邊回答:「好。」

    詭異的氣氛在餐桌旁徘徊不散,秦曉順瞟了一眼同桌的兩人,強壓住奪路而逃的念頭,開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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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明媚,鳥叫蟲鳴。在這個夏日特有的熱鬧午後,韓家老宅迎來了許久不見的主人。

    自從母親去世後,韓闖幾乎沒再踏足過這座宅院。幼時與父母在此生活的場景業已模糊,只剩下淡淡的印跡揮之不去。

    秦曉順像個過動兒,一進門就蹦蹦跳跳,東摸摸西瞧瞧,好奇得不得了。

    韓闖好笑地看著他,問:「有何感想?」

    「哈哈,像座古堡。」

    「可惜沒有幽靈……」將手中的輕便旅行袋放在地上,韓闖摸了摸客廳裡老舊的家俱,有些悵然。

    「有王子也一樣。」秦曉順輕鬆地攬住韓闖的肩頭,暖暖的笑容分外窩心。

    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韓闖的嘴角浮起玩味的微笑。秦曉順警惕地向後一退,卻撞上跟在他們身後的黎湛。

    「行李我拿去房間了。」表情平板的黎湛此時就像個質素一流的隨從,對主人不合時宜的言行全都視而不見。

    「順便再去準備點吃的,我下午要帶曉順到湖邊去釣魚。」韓闖吩咐道。

    「好。」回答得言簡意駭,一如黎湛以往的風格。

    說是湖邊,其實是個不大的水塘,好在是流水彙集而成,裡面的魚蝦還算鮮活。

    韓闖拿著釣竿,盤腿坐在塘邊的草地上,鼻樑上的超大墨鏡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只剩下夾雜著銀絲的烏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秦曉順也將頭頂的白色鴨舌帽壓得低低的,斜靠在韓闖身上,懶成一灘爛泥。

    黎湛放下為他們準備的食物,撐開一把陽傘塞進韓闖的手裡。

    「我不要這女裡女氣的東西。」韓闖拒絕了他的好意。

    「下午太陽太毒……」

    「我說不要就不要。」

    「……」

    「他不要我要。」秦曉順拿開臉上的帽子,順手接過那把傘,結束了二人相持不下的局面。

    黎湛站直了身體,扯出一絲不太自然的微笑,轉身離去。

    「你們吵架了?」看著黎湛略顯孤單的背影,秦曉順不由有些同情。韓闖的自私與冷血他是見慣了的,但這黎湛不是別人,想當初韓闖可是為了他的死訊愁白了頭髮,現在怎麼又變得這麼無關痛癢了?

    「誰說的?」

    「這還用說,瞎子都看得出來。」秦曉順舉著傘,湊到韓闖的頰邊,笑得鬼鬼的:「情侶之間吵架,把第三者扯進來可不是個明智的做法。」

    「怎麼不明智了?有個情敵不是更刺激嗎?」韓闖回以冷笑。

    見他滿不在乎,秦曉順正色道:「如果我跟黎湛是舊相識,你願意多我這個情敵?」

    韓闖沒有出聲。手中的魚竿動了起來,他握了握,卻任那魚兒白白咬走了鉤上的食餌。

    「現在有情敵的人就是我!」狠狠地將秦曉順的帽子扣回他的臉上,韓闖扔下魚竿,雙臂抱膝,竟顯出幾分委屈。

    從未見他這個樣子,秦曉順不由一怔,下意識問道:「黎湛背著你和別人來往?」

    韓闖不說話,肯定的表情卻是表露無疑。不過他不打算告訴秦曉順,他有跟蹤過黎湛。

    「天!」秦曉順一拍額頭,忍不住大發感慨:「你把我拖來就是為了氣他,你怎麼這麼蠢?!」

    「喂!」無端被罵,韓闖有些惱了。

    秦曉順不管那許多,接著問:「你想跟他分手嗎?」

    「怎麼可能?!」韓闖以看白癡的眼神看了秦曉順一眼。

    他知道黎湛還是愛他的,而他也愛著黎湛,分手從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只是他們的愛情背負了太多的恩怨,何美期清楚這些,她也知道黎湛容易心軟,如果她對此善加利用,少不了又是一番波折。

    「那你就不要玩這種幼稚的把戲,現在就去跟他把話說清楚。相信我,愛情是經不起任何猜忌的。如果你不想便宜了那個第三者,就該把話攤開來講。」秦曉順神情嚴肅,儼然就是一個愛情專家,「何況,你真的確定他另有情人?」

    「你很煩哩!」

    躺倒在草地上,將雙手枕在腦後,韓闖透過墨鏡看著暗暗的天空發呆。

    秦曉順看不下去了,伸手奪過那墨鏡,嚷道:「不知道就更要去更個明白,就知道拿我當槍使,這是談得哪門子戀愛啊!」

    少了那層遮蔽,陽光一下子射進韓闖的眼裡,讓他不得不瞇起雙眼。其實,讓韓闖生氣的是黎湛居然背著他去找何美琪,出於「以牙進牙」的劣根性,他當然要找來秦曉順幫他氣回去。

    他一直不想承認,最讓他耿耿於懷的是自從旅館那次之後,黎湛再也沒有對他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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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房間,拉上窗簾,隔絕了窗外的陽光與宜人的風景,黎湛沉入黑暗之中,就像自耀眼的晴空墜落幽深的谷底。

    與韓闖相處時,他處處小心,如履薄冰,卻還是什麼也抓不住。他們相愛嗎?他們是戀人嗎?轉了一大圈,這些問題似乎還是沒有答案。

    趴在床上,將臉埋入枕中,黎湛努力放鬆身體,希望在這安靜得令他窒息的空間裡釋放出心中焦躁的情緒,可惜心頭如符咒一般如影隨行的緊繃感,卻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吱呀——門口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黎湛警覺地抬起頭,發現來人是許久不見的李新。對視之後是尷尬的沉默,黎堪從床上爬起來,拉開了房內的窗簾,陽光猛地投射進室內,讓他下意識地揚手擋住雙眼。

    「我聽底下人說,你前兩天回米的。」

    李新站在陰影裡,注視著黎湛被陽光模糊了的輪廓。

    自從誤殺了黎衡,他的心裡一直不太平靜。不是因為那人的死,而是為了眼前這人。

    黎湛可以說是李新看著長大的,他對李新的信任一度讓李新深感慰藉。可如今,這信任成了一道看不見的高牆,梗阻了二人的關係。

    對於李新,黎湛知道不能去恨。父親的死是個意外,即便不是意外,他也是死有餘辜。

    可是,既為人子,見到殺父之人難免會心存芥蒂。他無法大度到一笑泯恩仇,卻矛盾於彼此的微妙關係。李新是韓闖的保護人,所以他不能對此人視而不見。

    「我們有一年多沒見了。」見黎湛不出聲,李新自顧自地說起來,「半年前韓闖說在國外見到你,你卻沒有跟他一起回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半年前,分離七個月的韓闖與黎湛在國外得以重遇,激動之餘黎湛卻因為黎衡的死而不能釋懷,所以與韓闖約定調適好心情之後再回國找他。原本以為會花上更長的時間,他卻因為按捺不住對韓闖的思念提前回來了。聽李新的口氣,似乎並不樂意見到這樣的結果。

    「只要韓闖在這裡,我就一定會回來。」黎湛說。

    李新勉強地彎了彎嘴角,說:「我早就知道你在國外。在韓闖為了你的死訊痛不欲生的時候,我都沒有告訴他你還活著,沒想到隔了那麼久,你們還是遇上了。」

    從沒聽到過這些,黎湛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我並不看好你跟韓闖,」李新停頓了一下,說:「且不說你們都是男人,光看韓闖的身份,還有你父親做下的事……你覺得你們能在一起多久?」李新對自己刻意隱瞞的事並不感到愧疚,他只做他覺得應該做的。

    黎湛不想責怪誰,他能理解李新這麼做的原因。而李新提出的問題正是他喉嚨裡的一根刺,拔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於是他說:「我不知道。我們約好不去想以前的事,至於將來,走一步看一步吧。」說完,黎湛轉身看向窗外。

    遠遠地,秦曉順與韓闖看上去就像兩個小黑點,而且其中一個正飛快地向房子這邊走過來。

    「你以為能走幾步?他知道你去了何美琪家,就把秦曉順招過來氣你。雖然這麼做是出於嫉妒,但那也表示他不信任你。」

    難怪韓闖會突然變臉,原來事情是這樣。黎湛冷靜下來,直指李新的來意,「你想讓我離開阿闖?」

    「離開他,對你們都好。」其實李新還有另一層擔心,他怕黎湛會因為父親的事對韓闖懷有惡意,不過他並未表露出來。

    「如果離得開,我們也不會轉了一圈還是走到了一起。」黎湛搖頭,眼中有甜蜜也有無奈,「韓闖跟我早就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分不開了。」

    「也許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韓闖從小就對得不到的東西特別執著,到手了卻從來不懂得珍惜。何況你和他還有那麼多的恩怨糾葛……」

    「沒有恩怨。」打斷李新的話,黎湛斬釘截鐵地說:「就算韓闖以後會踢開我,我們之間也永遠不會有恩怨。無論他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記恨他。如果你也像我這樣愛過一個人,你就會明白。」

    語畢之後是沉默,大約過了數分鐘,才聽到李新一聲歎息:「我明白了。」

    黎湛對韓闖的感情在他的話裡表露無疑,從而徹底消除了李新的顧慮,什麼都可以作假,感情卻是最實在的東西,李新相信黎湛的話句句都是出自真心。

    「我能說的都說了,你好自為之。」說完,李新轉身離開,經過門邊時,卻忍不住停下來,說:「你爸爸的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看著李新,黎湛一臉木然。心結已成,他不知道何時才能解開,唯有韓闖是個特例。

    李新有些失望,卻也知道不能勉強,於是沒再多說。黎湛目送他離開,視線再轉回窗外時,湖邊黑點只剩下一個。

    這時,他的房門再次被推開,韓闖靜立在門邊,癡癡地看著他。

    黎湛重新拉上窗簾,不願讓陽光侵佔了韓闖的臉孔。

    不等他再動作,韓闖一把將他推到床上,緊接著那個熟悉的重量就壓在了他的背。「你不想原諒新叔嗎?」韓闖問。

    「別逼我,我只是需要時間來適應。」

    「那我呢?你恨我嗎?」

    「你剛剛在門外沒聽見?」黎湛不答反問。

    將臉在黎湛的胸口蹭了蹭,韓闖偷偷露出一個笑容,旋即又苦著臉說:「我看著你跟何美琪走進去,她挽著你。」

    黎湛沒有回應,靜靜地聽著。

    「她懷孕了,孩子是錢永勝的。」韓闖頓了頓,繼續說:「她對你一直沒有死心,你們原來就是一對……你會回到她身邊嗎?」

    忍著心頭的刺痛,韓闖還是將這個難於啟齒的問題問出了口。黎湛之前與何美琪在一起四年多,現在何美琪懷著錢永勝的遺腹子,孤立無援地,以黎湛的性格只怕多半會……韓闖不敢想。

    「我會照顧她。」原來孩子是錢永勝的,黎湛不由得一陣傷感。「對不起,瞞著你去見她……」

    「你想回她身邊?」

    「我……」

    「我不准!你想就這麼把我甩了,門都沒有!」韓闖暴跳起來,野蠻地將黎湛翻了個身,壓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領,吼道:「姓黎的,你是我韓闖的。你要是敢離開我,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黎湛似乎被他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你……」韓闖哽了哽,說:「何美琪那邊只要給她錢就好了,讓她們母子衣食無憂就是最好的照顧,我不准你把自己也搭進去。我們一起長大的,我認識你比她早,她憑什麼跟我爭?」

    說完,韓闖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黎湛的身上,看似輕鬆,實則緊張萬分。

    感覺黎湛的手撫了撫他的頭髮,韓闖抱住了他的身體。單薄的衣裳傳遞著對方的體溫,溫溫的,漸漸灼人。

    「說話呀!」韓闖有點沉不住氣了。

    「話都讓你說完了,你還要我說什麼?」

    「你不會去找何美琪了?」

    「我怕你打斷我的腿。」黎湛一笑,震動的胸口讓貼著它的韓闖臉部發麻。

    「你發誓。」

    「我發誓。」黎湛毫不猶豫地舉起右手,說:「我絕不會離開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韓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卻沒想到黎湛居然還有下文。

    只聽他認真地說:「……只要你發誓與秦曉順斷絕關係。」

    「我在說你和何美琪。關他什麼事?」

    「公平一點,不可能只是你要求我吧?」黎湛掃開韓闖額前的頭髮,讓他能與自己對視。

    昏暗的房間裡,雙方的表情都不太真切,可黎湛咄咄的眼神,卻是絲毫不能忽視。

    「我跟秦曉順只是朋友……」

    「好到可以上床的朋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韓闖微微羞赫,秦曉順和他的關係的確比較親近,可是自從與黎湛在一起,他就根本沒再碰過秦曉順,「哪有你和何美琪那樣牽扯不清。」

    「我可從來沒有碰過美琪,我告訴過你,我只有你而已。」

    「不可能!」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韓闖半撐著上身,不敢相信地看著黎湛,好半天才喃喃道:「那,我們上床的時候,你是第一次?!」

    回想那次在診所與韓闖的第一夜,黎湛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你是第一次……居然也敢上我?!」

    韓闖傻了,想當初他肯硬著頭皮做了下方,一來是想補償,二來就是怕他跟男人做沒經驗,現在倒好,他居然是完全沒有任何經驗。想起自己當時在他身下吃的苦頭,真是欲哭無淚了。

    早知道這樣,反正上下都是第一次,還不如乾脆就上了他了!現在弄得一直翻不了身,他冤不冤呀!

    「我的心從始至終都在你身上,何美琪不過是幫我在爸爸面前遮掩的借口而已。」說起自己的父親,黎湛不由眼神一黯,「這次瞞著你去看她,就是怕你會誤會。結果,被你揭穿了不說,居然還招來一個秦曉順,真是怕了你了。」

    回想突然看到秦曉順坐在韓闖身邊的情景,黎湛差點沒嘔出血來。自從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再到見到這個魅力不小的男人,黎湛一刻都沒安心過。

    韓闖不是什麼純情的角色,床伴是招手即來,能像秦曉順這樣被他視為朋友的卻是絕無僅有,這怎能不讓一心只想獨佔他的黎湛急得團團轉?

    他第一次迫切地需要韓闖的一個承諾,趁著韓闖在意何美琪就像他在意秦曉順,來一次交換吧!讓他安心,他只有這個要求。

    就在黎湛焦急地等待答覆時,韓闖的心思卻根本沒在這個問題上。

    胸前一陣濕熱,黎湛用手肘撐起上半身,看著埋頭在自己身上舔來舔去的人,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阿闖……」現在可是白天,就算拉上了窗簾,也是白天好不好!

    韓闖不知何時已經脫去了自己的上衣,肩背誘人的線條在黎湛的眼中晃動著,讓他不由地長吁一口氣,以平復體內突如其來的躁動。

    粗魯地將黎湛的褲子拽下來,韓闖的動作又急又猛,但是仍沒忘記專挑敏感的地方下手。

    韓闖異於平常的興奮讓黎湛有些迷惑,只是疑問還來不及出口,便被他悉數吞進了嘴裡。他不知道,韓闖正十分努力地想要扳回一城,以解他被「壓」之「恨」。

    百倍激情的熱吻,力道十足的撫摸,直到大腿被架上韓闖的肩膀,黎湛才猛地清醒過來。

    「不行!」扼住韓闖的手腕,黎湛制止了他的動作。

    「為什麼?」低頭在黎湛的頸間咬了一口氣,韓闖停得很不情願。

    黎湛收回雙腿,說:「你還沒有發誓。」

    「好吧。」韓闖抿了抿嘴唇,鄭重地說:「我發誓,決不再跟他上床。」

    黎湛沒有回答,也沒有鬆手。

    「自從你上次跟著新叔回來以後,我就沒再找過別人。」

    黎湛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將韓闖的雙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感覺到黎湛的心跳,韓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會把他叫過來,只是純粹想氣你。」

    「……」

    「知道你去見何美琪,我很生氣。」

    「所以你要以牙還牙?就像……你對連宇喬干的?」黎湛皺眉。

    「嘿,他也報復了我,別說得好像只有我會這麼幹!」韓闖仍然理直氣壯。

    孩子氣的傢伙!拍了拍他的臉頰,黎湛暗自歎了口氣。

    「我愛你。」

    「你再說一遍!」自從上次在旅館之後,韓闖再也沒聽黎湛說過這三個字。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黎湛笑著揉亂了韓闖的頭髮,翻身將他壓在身下,貼著他的耳朵問道:「看到你和秦曉順在一起我也很生氣,你說我要怎麼報復?」

    「你……想怎麼報復?」韓闖有些喘,因為黎湛將手伸進他的褲子。

    「我比較喜歡體罰。」別有用心的撫摸,很快讓某人的慾望抬頭。

    「你剛剛才說愛我的……」韓闖掙扎著,試圖打個商量。

    「沒錯,我現在正打算好好『愛』你。」

    扯下韓闖身上最後的一塊布料,黎湛依葫蘆畫瓢地將韓闖的雙腿架在了自己的肩上。

    「我真的很愛你,不要再考驗我了。」黎湛一邊動作,一邊懇求。

    韓闖覺得腦子裡像被灌進了一大桶漿糊,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喜歡聽到黎湛說愛他。

    努力放鬆身體,韓闖迎合黎湛的侵略。他的溫度讓他心安,雖然被進入時仍免不了疼痛,但他心甘情願。

    瘋狂地親吻撫摸,以最原始的方式傳遞著相互的感情。澎湃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兩人的心……

    情事過後,韓闖窩在黎湛的懷中,靜靜地感覺著他的呼吸。「情敵」問題居然就這麼解決了,還真是乾淨利落。

    「我也愛你。」韓闖突然很想這麼說,事實上他也說了出來。

    黎湛睜大了眼睛,無法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如果你下次讓我在上面,我想我會更愛你。」韓闖接著說。

    黎湛沒有回答,只是笑著以吻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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