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他們三個高大的男生繼續窩在車內,就算內裝多麼華麗舒適仍舊很受罪,三人陸續下車後,最先發難的果然是火爆浪子小鐘。
「先把話說清楚,我不服!在我心中能得到安安的只有趙天恩你,就算最後是阿薩出線,我也不會甘心。」
柯博文瞄一眼被小鍾捶出一個小凹痕的車頂,心底暗自替陳少爺心痛。
「不甘心為何不行動,一個只會動嘴巴、出拳頭的人,沒資格為這種事發脾氣。」天恩冷道。
「那是因為……因為……」咬牙豁出去!「因為我知道安安根本不會看上我們,在她心中,我們既是她的兄弟,也是她的姊妹,所以就算阿薩再怎麼死纏活磨她都不會感動,只會把他當作神經病。」那樣粗線條的女生雖然可愛,但更是可惡。
「既然這樣,你還講得這麼漂亮?只服我嗎?明知道大家都不可能,才是真的讓你服氣的一點吧?最好是在我們四個人的監護下,所有人都沒希望,是不是?」
小鍾怒瞪天恩幾秒,接著吊兒郎當地笑開。「是啊!怎樣?」
「不怎樣,反正有這種想法的又不是只有你一個。」
聽了天恩的話後,小鍾很不是滋味地睨向一直在旁邊裝乖寶寶的蚊子,惹來蚊子一個大訕笑。
「來吧!讓我們給彼此一個撫慰的擁抱。」蚊子兩手大張,等著小鍾投懷送抱,結果卻只等到他的一隻鞋子。
「夠了,我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服不服氣,或是接不接受,反正我的立場已經表明了,就算你們想從中破壞阻撓,我也不阻止。」
「這樣……很公平。」兩人不太情願地點頭,卻都沒表明立場。
「阿恩,我不懂,為什麼你會挑樓宇堂?」蚊子秉持八卦王的本性問。
真是問到小鐘的心坎了,他馬上跳起來吠吠吠。「對啊!我也可以去國外拿兩個學位,多國語言又怎樣?我會國、台、客和上海、廣東話,這樣是不是也算精通五種語言?論打架,我可從沒輸過,看是要武術、柔道、拳擊、摔角……」
「夠了,關於這一點,我有幾個答案,第一,再半年就要畢業了,我們這個局也該散了,姓樓的在這時候出現,算他時機算得好;第二,不是我挑中樓宇堂,是安安自己挑上他的。」
「你從哪一點看出來的?」怎麼他們兩人都沒看到?
「直覺。」
「想不到你是這麼率性的人。」嗯,得在他的檔案上加一筆。
「從小跟她混到大,除了八歲那年沒陪她到鄉下避暑外,我從沒讓她在我眼中消失超過--二十四小時過,你說,這世上誰最瞭解她?」
「甘拜下風。」他數據庫裡的東西確實比不上他,但也僅止於安安這個個案。
「認識這麼久,你哪時候見過安安主動去挑惹陌生人的?雖然她的麻煩一向就多,但起頭的一定是別人的挑釁,她只是發揮長才,把小問題變成大麻煩而已。」
「形容得真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這次安安莫名其妙的找上人家,確實很不尋常。」
「或許該說,是他們兩個電波相近,互相吸引。」
「就這樣?媽的!我不信,就算蚊子把他調查得多徹底,他終究是個陌生人,你就這樣把安安雙手奉上?」小鐘的聲音接近咆哮。
「或許,他對安安來說並不算陌生人。」
「什麼意思?」兩人同聲問。
「並不是很重要的事,今天的會議內容不用轉述給阿薩知道,相信你們都明白我的意思。」
「當然。」一想到阿薩,兩人一起翻白眼。「不用問,我們都猜得到他會選哪一邊,那就是火力全開,傾全力破壞。」
「好,那就散會吧!」天恩之所以沒翻白眼,是因為他根本懶得去想那個人。
「喂喂……哪有這樣的事?講清楚啊!」
「哦!關於剛才的問題,還有第三點,那就是……春天到了,春天真是個發情的好季節。」現在可以放心的笑了。
老天當真聽到他的哀鳴了,或許不用等二十年,他就能解脫了,呵。
「喂!別定……你還沒講……怎麼會有這麼爛的人啊?」到最後,跳腳的兩人還是只能目送孤僻男趙天恩離開。
「看來,對樓宇堂必須有更深入的研究……」柯博文拿出「雞絲頭」記下重點,這次他會把樓宇堂的祖宗八代都查個清楚……看樣子得先幫數據庫擴充內存才行。
「喂,連你也要走了?那結果到底是怎樣?喂喂……」竟然都不理他?難不成他是四天王裡頭最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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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四個風華的學生在德明校園內引起騷動後,便有許多人暗中期待同樣的事情能再發生幾次,雖然他們的期待理所當然地落空了,但卻有一件怪事從隔天開始就每天來報到。
第一天--
「喂,你站住,就是你,別懷疑了!」
一個高頭大馬,不畏清晨寒氣,只穿了一件「吊嘎」的粗壯男人,粗裡粗氣的喝住正要走進校門的樓宇堂,也順便喝住了所有在附近走動的學生。
「你認識我?」樓宇堂很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那粗壯男人瞪著兩粒兇惡的眼珠子,把樓宇堂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後,很肯定地點頭。「不認識,可是我看過你的照片,就是你沒錯。」
「照片?」樓宇堂和附近一堆好奇的聽眾全愣住。
「反正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說完,那人突地將手伸向後面的褲腰頭,那熟悉的拔槍動作,嚇得一干偷聽的人馬上抱頭鼠竄,現場獨剩樓宇堂瞇著眼等著應變。
結果,他等到的竟是一枝嬌艷欲滴的黑色玫瑰。
「這個你收下,就這樣。」任務結束,走人。
第二天--
樓宇堂步下座車,剛要往校門走去時,又被人給叫住了。
「你就是樓宇堂?」叫住他的男子長得細瘦修長,外表一切很正常,只除了右臉上一道從眉尾延伸到下巴的長疤嚇人了點。
「你認識我?」
那人只冷冷地瞥了樓宇堂一眼。「沒,只是見過你的照片。」
「又是照片?」
「反正我也沒找錯人,你問那麼多做什麼?」說完,那人將手探進西裝內,看起來同樣是很標準的拔槍動作,校門前百公尺內同昨天一樣,在一瞬間淨空,人畜走避,只剩下樓宇堂等著接招。
結果這次他等到的不是玫瑰,是一封信。
「拿去供著。」
第三天--
又被叫住,甚至在他還沒到學校前,校門口已經圍了些人等著要看戲了。
「李術劉宇堂?」這個咬著一口台灣狗語的人,長得不像前兩個那麼恐怖,矮矮壯壯的老實面孔,並且很愛用沾著油污的手搔頭。
「我是『樓』宇堂。」直接承認,順便訂正。
「厚,青菜啦!啊反正李和照片一樣煙投啦!」
「照片?」樓宇堂很後悔自己又跟前兩次一樣復誦了這兩個字,感覺上,這兩個字就像咒語一樣,講出來後,一定會出現怪怪的東西。
果然,那個人行動了。
樓宇堂等著他照往例「拔槍」,卻見到那個老實頭轉身就落跑……不是,他是跑到路邊一輛貼滿贊助廠商廣告貼紙的改裝車前,拉了車門,從裡面捧出一大東可以淹沒人的小熊花束。
第四天--
是個一口山地口音,五官輪廓鮮明的原住民。
「樓宇堂!樓宇堂!」那人見到樓宇堂,像是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熱情地給了一個大熊擁抱。
「請、請放手……」樓宇堂差點窒息。
「不要害羞的啦∼∼我看過你的照片的啦∼∼你比照片好看很多很多的啦!」又來個大熊擁抱。
「又是……」實在不想再重複那兩個字。
「照片!照片!樓宇堂!樓宇堂!帥哥!帥哥!耶--高山青,澗水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啊……啊……啊……」山地人很high地掄起拳頭帶動現場氣氛。
「好了,你啊也啊夠了,如果你也有東西要交給我的話,那就快點。」然後快點滾蛋。
雖然有點意猶未盡,不過,山地人還是一臉的開心。「不要緊張的啦!會給你的啦!」接著就跑到路旁一輛標著「大山姜母鴨、正港紅面番鴨」的小卡車後,抱了一隻脖子上綁著粉紅著緞帶的紅面番鴨送到樓宇堂面前。
紅面番鴨?!
並且還是會呱呱叫的活鴨。
「這是……」樓宇堂已經說不出話來,因為嘴角抽搐得太厲害。
「這個是我要孝敬你的啦!你不要客氣的啦!請你一定要給我們家老大幸福的啦!」
鴨子被送到已經全身僵硬的樓宇堂懷裡,並且又附贈一個大熊式的擁抱。
然後大熊……不,是那個山地人突地跪下單膝,並且誇張地捧高雙手,而那雙手裡躺著一封信,用粉紅色的信封套著。
「請笑納的啦∼∼」
第五天,是一個光頭大漢,送上兩支大花籃。
第六天,是個嚼檳榔穿花襯衫的歐裡桑,送來一封用粉藍色的信封套著的信,至於目前還寄放在警衛室裡的那一箱檳榔則是歐裡桑孝敬的。
第七天……
到第不知道多少天,當樓宇堂下了座車,一見到警衛室外整齊排放一整列的花圈後,他覺得……
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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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最近被黑道大哥給包養了,真是可喜可賀。」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看你耍白癡。」
「那是要請喝喜酒了?那種人很不好應付吧?那方面是不是很猛、很強、很需索無度……」
還要繼續?樓宇堂冷睨葉聖凱一眼,淡淡地開口,「聽姨說你畢業後想去西班牙學建築,那跟姨幫你計劃的未來完全不同,姨已經撂下話絕不資助你一分一毫,本來我還在想朋友兼堂兄弟一場,就稍微贊助你一些……」
聰明人馬上轉口,「到底是誰這麼可惡!竟敢這樣戲弄人,宇堂,你就用力的告訴我,讓我這個做兄弟的更用力的替你報仇!」
「不需這麼用力,只要從明天開始,每天順便接我去學校就行了。」
「哦!要我當你的司機?沒問題,其實只要我去說一聲,以後你可以叫阿發直接把車子開進校區。」
「是啊!我知道學校是你家開的,但我就是不想當那個破壞規矩的第一人。」
「其實,更好的辦法就是你去考張駕照。」
「我不會開車。」而且也沒必要。
「廢話,就是要先學會了才去考啊!」想不到這人也有耍白癡的天分。
「既然有司機幫我開車,我幹嘛浪費時問去學?」
「欸?兄弟你很不錯喔!連秀逗都這麼有個人風格。」
得到樓宇堂冷淡到無感情的一瞥後,葉聖凱想到自己的前途還得靠他的提拔,趕緊解釋,「你的話有點小矛盾,既然開車有人幫你代勞,所以你可以不用學,那你幹嘛還花那麼多時間去學那些可能根本用不到的合氣道、空手道和西洋劍?反正你有的是本錢請來一堆會為你效死的保鑣,不是嗎?」
「那不同。」
「怎樣的不同?花的錢比較多,還是不喜歡別人跟前跟後?」
「不……」樓宇堂轉頭看向窗外的綠樹,眼底映著滿滿的深綠。「只是,我有個想要保護的人。」
「哦?聽起來是有點浪漫,不過,跟我這情聖比起來還差得遠,你應該知道女孩子不管做什麼事都要人陪,有時候她們一通電話『聖聖,人家想去做頭髮』,即使那時我正在廁所裡跟多天不見的便便大人培養感情,還是得請便便大人暫時先縮回去,再帶兩本最新的時裝雜誌,開車親自送女王到理髮店。
「又有時候她們一通電話『聖聖,人家還沒吃東西』,即使我已經和另一個美眉吃過海陸大餐,連對方那份沒吃完的都落到我的肚子裡了,我還是得把它們都樞出來,然後滿心歡喜的開車帶著女王殺到夜市從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更有時候……」
「例子舉一個就夠了。」樓宇堂啜了口溫熱的英式紅茶,他已經趁著某人廢話一堆的時候看完一份報紙了。
「沒問題,再一個就好,這是最後一個。以上那些如果你有完美的理由推掉的話,算你行,但如果你突然接到一通電話『哈泥,人家身體不舒服』,那時即使你比她更不舒服,發燒嘔吐到全身虛軟,你還是得置自己生死於度外,先把女王送去醫院要緊,然後你再暈倒在她的病床邊,這樣不僅能讓她感動,連小護士都會對你特別照顧。」
「你剛才說的那些情況,有司機不是更方便?」紅茶已經冷了,樓宇堂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走人?還是請人再送來一壺?
「欸?難道我舉錯例子了?那這個如何?如果女王突然一通電話『我心情不好』,這時候你就算比她憂鬱百倍,正想跳樓自殺,還是得從陽台外爬回來,飛車接女王去山上看星星、喂蚊子,這時候有司機在就真的很不方便了,而且……嘿嘿……」
看到葉聖凱賊兮兮的笑臉,樓宇堂覺得還是直接走人比較好。
「你是知道的,這種時候是最好下手的時候,沒有另一個人在車內當電燈泡,你的手愛摸哪裡就摸哪裡,直接把座椅拉下給她壓上去更好……」
「記得明天七點半準時來接我。」
「喂喂,再陪人家多聊一下嘛!哈妮明天要考試,命令我不能去煩她,所以今天一整天我全是你的人了。」拋個魅眼,再努努小嘴。
「別三八了,我要回去陪奶奶。」
「再等一下嘛!人家一直很好奇你收到的那些到底是什麼信?」
樓宇堂愣了一下,不是很想說。「其實我也還沒搞清楚,內容有些像黑函,有的我會把它們歸類為恐嚇信函,還有一些則是主題不明。」
「默一封來聽聽,我知道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說的那些信我全都收過,全是我那些前女友的前男友寄來的,或許我會比你更明白對方的訴求。」嘿嘿,主要還是很好奇啦!
「真的要聽?」
「聽就聽啊!還分真的假的?」快點、快點。
樓宇堂搜尋腦中的記憶,挑了一封內容讓他印象深刻卻百思不得其意的信,緩慢的默出來--
「干!你娘卡好哩!老大要你,是你的福氣,不像我們這些喝保力達B的人只能幫老大出力。你最好乖乖爬過來舔老大的腳趾頭,你娘的不聽話,你爸我就叫一百個兄弟電你個金閃閃;我們這些小漢的什麼都不會,打人尚厲害,你哪好好孝順老大,讓老大每天爽到最高點,你娘的我們大家都會很感激你,看你要什麼好康\,我們跳火圈、爬劍山都會替老弟你辦到。
「干,順便告訴你,我們兄弟已經替你留了三顆土豆,不是那個花生土豆仁,是那個可以ㄅㄧㄤˋㄅㄧㄤˋ的土豆,你哪敢給天借膽,不要老大那就太干了!那三顆土豆我們就一顆一顆送給你,你哪給老大每天都很黑皮,三顆土豆就隨你發落,只要給我們三個人名,馬上讓你見到他們的屍體;干,聽話的小孩有糖果吃,不聽話的就吃土豆……」
樓宇堂瞪著一室殘破的景象,無法想像他只是默了一段信的內容,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破壞力?
話說,當他開口默出前兩句「干,你娘卡好……」時,葉聖凱便很髒的把嘴裡的茶全噴了出來。
到「你娘的不聽話,你爸我……」時,他突然又變成正在陣痛的產婦,趴到地上慘叫。
到「讓老大每天爽到最高點……」時,他抽搐的身體滾到牆邊時,不小心撞倒放著骨董瓷盤的小几,造成一地碎片。
到「不是花生土豆仁,是那個可以ㄅㄧㄤˋㄅㄧㄤˋ的土豆……」時,他又滾到另一邊,順便撞翻了小茶几,也毀了上面整組的骨董茶組,就這樣滾來滾去、撞來撞去,整個房間就慘不忍睹了。
「還要我再繼續默下去嗎?」樓宇堂一點都不同情他,更別提去扶他起來。
「不……饒了我吧!」葉聖凱舉出顫抖的手投降。
這實在不能怪他,全是樓大人害的!
任何人只要見到他用那種沒有表情的表情,加上平緩沒有情緒起伏的語調,吐出那種嚇死人不償命的內容,通常都會跟他一樣,差點被笑死吧!
「這東西我研究了很久,一直無法明白對方為什麼一封信裡要問候我母親這麼多次?」
他話剛落,葉聖凱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身體又滾回地上,曲著四腳笑得好沒格調。
看著笑到快發瘋的白癡,樓宇堂再一次覺得……
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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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那以後不就更難找他了?失敗?!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還敢宣佈失敗……喂喂……敢掛我電話!」死蚊子!
憤恨地收起手機,安安一抬眼就對上天恩調笑的嘴臉,怒火狂燒。
「失敗了?比我預料的更快。」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閉嘴啦!」有夠嗯爛的臉。
「我是不需要知道妳失敗的過程,只要知道妳失敗的結果就好了,怎樣?要不要爽快一點,直接跟我低頭認輸叫我老大?」
「你想篡位還早得很!」
再嘴硬啊!「我突然發現這樣一直耗著也不是辦法,對我更不公平,總不能妳一直死ㄍㄧㄥ著,我還得讓妳死不認輸地混日子吧?」天恩垂下正打著壞主意的眼。
「啊不然你是要怎樣?」安安一生氣就沒有理智,肝火特旺。
「時間,比賽都要限制時間的,我們就約定個最後期限,到畢業前,若妳還是沒把到樓宇堂的話,妳就完蛋了。」
「怎麼個完蛋法?」
「乖乖聽我的安排,任何安排。」他會安排她去相親!
「怕你不成?那你呢?如果我真的把到他呢?」
「隨你安排。」他可大方得很。
「你死定了!我要你乖乖的來當我爸的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