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卡裡巴?」他不解的盯著她。
「嗯,這是日文字音,原是『盛場』的意思,也就是今天所說的『綜合商場』。」她侃侃而談的解釋。
「聽起來你對台南很熟悉。」龍雲青靜靜的道。
事實上,在他們一到台南市區時,張郁瑜就興高采烈的直教他左轉、右轉、直走等等,才一會兒工夫就到頗富盛名的赤坎樓。
「那當……當然是錯的,這些都是管理員伯伯在和我閒聊時告訴我的,因為他是台南人嘛!」她趕緊轉個彎,找個人搪塞。不過,暗地裡,她也罵自己幹麼那麼多嘴自露馬腳,好在龍雲青接受了她的解釋沒有再多問,隨即發動引擎上路。
「怎麼走?」
「咦?」她看向龍雲青。
「怎麼走到沙卡裡巴?」
「呃……」張郁瑜無辜著臉故裝思索狀,「管理員伯伯有告訴我,可是我不太記得了。」
「那就問人好了。」他乾脆的說。
在幾番停車問路及張郁瑜知而不報、故意裝傻的狀況下,龍雲青著實走了一些冤枉路。折騰許久後,他們終於抵達這個以吃聞名的台南小吃城。只是偌大的小吃城內,有許多商家並沒有開始營業。
「呃……其實這算是夜市,晚上的時候人會比較多,也比較熱鬧,但這也是管理員伯伯告訴我的。」她說著說著還不忘加個但書。
龍雲青明白的點點頭,「那要吃什麼?」
「棺材板、擔仔面、鱔魚意面、烤的、鹵的、涼的……」張郁瑜像如數家珍似的一一道出。
龍雲青上上下下打量她苗條的曲線,「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大胃王。」
「呃……當然不是,只是唸唸而已,哪吃得下那麼多東西?」她開心的搖搖頭。
「那就由你挑喜歡的吃吧!」
她露齒一笑,不由自主的挽著龍雲青直朝一家寫著「棺材板」的小吃店走去。
或許龍雲青自個兒都沒有發覺吧?自從踏入台南市後,有許多的女遊客們似有若無的將愛慕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而他也和她們對視個一秒後才移開目光,這是不是代表她這五天的努力有了一些成果出來?張郁瑜在心中竊喜。
「真有這麼好吃?」他疑惑的看著吃得眉開眼笑的張郁瑜問。
「嗯,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抿抿嘴看著盤子上那片厚土司,中間挖了個小洞,塞了一大堆稠狀物的食物。或許身在豪門,習慣了吃香喝辣的,也習慣讓傭人服侍了,面對這樣一個奇怪的綜合體,他竟不知從何處開始吃起?
他看著愉悅的以刀叉將食物一塊塊送入口的張郁瑜,自然又絕美的她在這一路上一直是許多男性的目光焦點,只是她似乎無所覺,不,該說是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擺在他的身上,而沒有注意到他人愛慕的目光。
可是他注意到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回以一道冷箭般的目光,讓那些男人急忙閃開目光。也因為這奇怪的舉止反應,讓他有好幾次不小心的與其他女人對視,只是,令他詫異的是,他雖然與女人對視,但憤恨怨懟的心態卻不似以往強烈。
他只知道要護緊身旁的張郁瑜,讓其他男人不得以眼光搭訕,所以他幾乎是以冷冷的目光在掃射那些對她心動的男人。
難道他也對她動心了?不!不可能的,他只是想要她而已,想藉助她柔美的女性魅力幫忙自己的性愛能力恢復正常而已,只是如此罷了!
「怎麼緊盯著我看卻不吃?」張郁瑜柔聲的問道。
他搖搖頭,不知如何理清內心一些奇異、難解的莫名情愫。
「喔!」她嬌俏的點點頭,「你是不是要等我吃完了,看看有什麼反應沒有?若沒事,你再吃對不對?」
「為什麼這麼說?」龍雲青不解的反問。
她壓低了聲音道:「怕食物不乾淨啊!若是有腹瀉等反應,你就不會吃了。」
「我可沒這麼想,但是,謝謝你提醒我。」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眼中帶笑。
「不行!既然我們是玩伴,就得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張郁瑜想也沒想的就以自己的刀叉了一塊送到他性感的唇前。
龍雲青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緊鎖住她,輕輕的張開嘴將那塊棺材板咬入口中咀嚼。
四目交接,一時之間,空氣突然變得燥熱無比。張郁瑜只覺臉頰發燙、心頭小鹿亂撞,擊鼓的心跳上下震盪起伏。
龍雲青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拿著刀叉仍停在半空中的纖纖玉手。
時間彷彿靜止了,他們兩人就這樣緊緊的扣住對方的視線,任由朝夕相處而潛伏在內心,卻尚未明朗的愛意蔓延而上,讓這無法克制的情愫自主的產生微妙的發酵情懷。
末了,龍雲青突然像被電到似的收回自己的手,他煩躁的爬爬劉海,悶聲道:「快點吃,吃完我們就回去。」
仍處在錯愕狀態的張郁瑜愣了愣,在手足無措之下,只得埋首食物。
老天,他們兩人剛剛是怎麼了?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瞧她現在的心還卜通卜通快速的跳動呢!
可是在那樣熾熱的對視下,她只覺全身火熱,深陷在他的黑眸中,甚至像失了魂似的跟著他心坎深處的靈魂共赴無垠宇宙。
這可是百分之一百的著迷狀態呢!難不成她為他心動了?這樣一個念頭突如其來的閃過腦際,讓她不由得心中悸動起來。剎那間,這些天來她不由自主的對他所做的一些親密舉動,及嬌俏言行都有了答案,原來那並不只是一千萬酬勞的功用而已,還有龍雲青本身的男性魅力使然,讓她情不自禁的展現嬌姿,盡圍著他團團轉。
這……這怎麼行呢?她是要錢不要人啊!再說,貪心不足蛇吞象,她若落得人財兩失那多划不來?衡量一下自己的家世背景,她根本配不上他,她幹麼拿自己的愛情來開玩笑?
雖然釣個金龜婿也是身為Y世代新新人類的宗旨之一,可是因此跌得鼻青臉腫的人也時有所聞,要不,就是同居當情婦。可是她實在不想這樣糟蹋自己,她再次看了他俊美的容貌一眼。罷了,以天秤稱一稱,她還是拿錢走人比較好,至於這份自動發酵的情愫,她相信中只要抑制住一些不該有的化學變化,這情愫終究會半途夭折的。
可是她現在還臉紅心跳,而據他剛剛熾烈的眸光判斷,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的收回手,但是以此狀況判斷,他們要激起另一波的化學反應何其簡單?不成,她得先將這感覺沉澱一番再回去。
心意已決,不顧龍雲青愈來愈難看的神色,她拖著他吃東西、東逛西逛,最後還硬逼他陪她看了兩部皆超過兩個鐘頭的洋片,那早是下檔的院線片了,兩部合演,「俗擱大碗」,但時間一耗可耗掉一整個晚上了,待從電影院走出來時,外面早已雷聲隆隆、大雨滂沱。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過來。」龍雲青鐵青著臉道。
「可是你沒有帶傘……」
他看了看身上的薄外套,「我的外套多少可以遮一些。」
張郁瑜點點頭,可是一想到他從電影開演就冷青著一張臉的模樣,她又有點不放心,雖然他不至於沒品到給她放鴿子,但是她還是感覺有難同當比較好。思及至此,她看著拿高外套擋雨奔跑至對街的龍雲青,再瞪著粗大沖刷的雨勢,咬咬牙跟著衝進雨中追向他。「雲青、雲青!」她邊跑邊大叫。
在聽聞身後大聲喊叫的聲音,龍雲青回過頭去,在瞧了奔跑在雨中的張郁瑜後,他忍不住低聲咒罵,「真是沒腦筋的女人!」
他急急的衝向停靠在路邊的車子,進入車內。他從車窗看著張郁瑜佇立在雨中等來往車子過去後,再度快跑過來,等她衝進車內時,身上沒有一處是乾的。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龍雲青積怨了一晚上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全身濕漉漉的張郁瑜。
自從吃了她喂的那一口棺材板起,他身上的慾火便被她熊熊燃起,他迫不及待的想將她擁入懷中,再次嘗嘗睽違了七年之久的激情。可是他不得不將那股慾火壓下,因為他無能啊!所以他極欲回到度假村的房間內舔舐傷口,好離張郁瑜遠遠的,可是她卻對他的沉默嶺峻視若無睹,反而硬拉著他四處走。
有多少次,他憤恨的想丟下她一個人回去度假村,但他的心卻又不捨將她獨自留下,怕她出意外,也怕她被其他男人搭訕,說來說去,她根本就不明白他掙扎得有多辛苦!
「你這是什麼意思?咦?」正以洗衣姿態一卷一卷的將頭髮及衣服扭干的張郁瑜,不可置信的瞪著一身清爽的龍雲青,「你怎麼只有劉海的地方有些濕而已?為什麼我?」
「因為我的外套有防雨、防風功能。」
「那……」她頓時氣得哇哇大叫,「那我們可以一起撐過來啊!」
「你認為各自濕半邊,和你一個人在那裡等,我開車過去載你比起來,哪一個方法比較好?」龍雲青冷冷的道。
她被駁斥得語塞。
兩人都靜默不語,車子裡再度陷入凝滯的氣氛當中。幾秒後,龍雲青開車上路,而後,張郁瑜的身子在冷氣不斷的吹送下,不覺輕輕的打起哆嗦。
她瞠視著正在注視路面狀況的他,不覺搓搓身子埋怨道:「你冷氣開小一點好不好?我有點冷。」
「雨勢這麼大,冷氣若沒有開大一點,車內霧氣一濃,就看不到路了。」龍雲青沒好氣的回她。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她忍不住抱怨。
「我試了,只是有人太過愚昧,甘願淋雨。」心情甚差的他說話的口氣也跟著衝起來。
張郁瑜因為全身濕透而身上曲線畢露,在過往燈光的照射下,她就像是一絲不掛的坐在他的身邊。
龍雲青憎恨這樣的美色刺激,因為兩腿之間根本不聽指令,它做不出正常的反應,反而像在嘲弄他的無能。
「喂!你真的很差耶!我原想有難同當的,怎麼知道你的外套竟然也能當雨衣?」
「沒腦子就是沒腦子!」龍雲青還是一臉不屑的罵。
「你再說!」張郁瑜怒氣沖沖的道,「我全身濕漉漉的,你不拿件衣服給我擦拭就算了,還說話傷人。」
「這車內哪有衣服?要不,」他瞥了眼被他丟棄在後座的外套,「你將那一件拿來穿。」
「都成雨衣了,還怎麼穿?」她憤恨的道,「再說,我這一身都濕了。」
「那就脫掉。」
「你——」張郁瑜嘟高了嘴瞪著他,「想吃冰淇淋,門都沒有。」
「你這樣子,有穿跟沒穿都差不多。」龍雲青沒好氣的說。
「才……才怪!」她突然羞赧的以雙手環胸,遮住因濕衣服緊貼身上而顯現的圓潤弧形。
其實,經他這一提醒,她才想到這次臨時採購的內衣、內褲都是薄如蠶絲的高檔貨,這下全身都濕了,可能真的如他所說的,有穿和沒穿都差不多了。
其實,她一向是節儉的,但因為刷的是龍總裁的金卡,她才縱容自己買些貼身好貨的。
唉!剛剛因為生氣,她還不覺得冷,但這下羞慚感壓下了奔騰的怒濤,這身子卻愈來愈冷了。她瞄了下龍雲青身上乾淨清爽的襯衫,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際,她試著綻開笑意道:「你……可不可以脫下你身上的衣服讓我穿?」
「不可以!」他想都沒想的拒絕。
「為什麼?」張郁瑜嘟高了嘴,「要不,你剛剛也應該停在什麼店面前,讓我買件干衣裳的。」
「我看過了,但時間已近午夜,店面都打烊了。」龍雲青冷冷的回她一句。
「那……那……」她吶吶的道,「那你身上的衣服為什麼不能脫下來給我穿?」
「一個人感冒總比兩個人感冒好。」
「這……這是什麼論調?」她有點傻眼。
「你可能已經感冒了,而我必須保持體力,到時,才有能力照顧你。」
張郁瑜無言了,沒想到不近女色的他,連憐惜為何都不懂!她忍不住爭辯道:「或許你現在將衣服給我穿了,我就不會感冒了。」
「我們沒有必要冒險。」龍雲青看她一眼理所當然的道。
張郁瑜氣得鼓起腮幫子,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冷面修羅」就是「冷面修羅」!
龍雲青再次瞟了她漲紅的粉頰一眼,「或計你繼續保持怒意,感冒就不會近身了。」
「謝……謝……你!」張郁瑜氣得牙癢癢的。今天這句話若是從其他人的口中說出來,她或許還會以為那個人挺有幽默感的,但是出自龍雲青的口中,她聽起來就像是在諷刺她。因怒氣衝天而使得胸部上下起伏的她,乾脆別開臉、側過身,將目光看向窗外。只是外面黑黝黝的,反映在玻璃窗上的卻是他冷峻的俊臉及她憤然的小臉。
轟隆的雨聲成功的被隔絕在車外,處在這小小空間的她突然感到自己被世界遺棄似的,好像全世界都在下雨,而全世界只剩下她和他兩人。她皺起眉頭想起了好賭的母親及整日無所事事的弟弟……其實這裡離高雄很近,而她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到他們了。
龍雲青擰緊眉頭注視著雨刷不停擺動的前方路上,現在已經進入山區了,但雨勢卻愈下愈大,使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前進。
他瞄了陷入沉思的張郁瑜一眼,或許在她眼中,自己真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吧?但他並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有錯,或許這是他在商界多年的歷練而產生的想法吧!他相信今天若是其他的一些青年男子和她共處一車,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幫她保暖,就算自己冷得發抖也會硬著頭皮逞英雄。
但他終究不再年輕,不是為愛拚命的毛頭小子,也不是為愛流鼻水都沒有關係的少男。冷漠、無情,這樣形容他或許比較恰當吧!
「哈……哈……啾!」張郁瑜全身起了顫抖,終於打出了第一個噴嚏。而後,一路上都是她不時打噴嚏的聲音。在冷氣的吹送下,她真的感到有些吃不消了,頭痛、發冷的感覺直襲心頭,雖然她不停的搓揉身子,但身子卻愈來愈冷。
「你還好吧?」
「還沒死!」她不領情地啐了一聲,但聽在自己的耳朵裡都嫌虛弱了。
他暗歎一聲,並非他對她發抖的身子視若無睹,也不是對她顫抖的聲音聽而不聞,但是天雨路滑、山路狹小,再加上一些隨雨水沖刷崩塌而下的石頭,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在開車上。
小小的道路上不時濺起火花,一些狹隘的路上甚至積水,為防止引擎進水,他還得加速通過,但顛簸的山路反而讓他這加速之舉險象環生。而這些都是專注在自己身體不適的張郁瑜所沒有感覺到的。事實上,這一路開下來,雖然冷氣強烈放送著,但他額頭都冒出冷汗了。
思緒間,「砰!」的一聲巨響突然傳來,然後車身一陣震動,張郁瑜不由自主的發出虛弱的尖叫聲,兩人在車內跌跌撞撞一番直到震動停止。
「看來我們這來了好多不速之客。」龍雲青爬爬頭髮,癱坐在座位上看著引擎蓋上那塊大石頭及小土石堆積而成的小山。
張郁瑜苦著一張小臉蛋,這會兒真是欲哭無淚了!她早知道一千萬酬勞不會那麼容易入口袋的,只是成了落湯雞的她,連龍雲青的一番噓寒問暖的話都沒有已經很可憐了,老天爺竟然還要捉弄她。這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車子又被土石給鎮住了,這……
「我們得出去。」龍雲青擰緊了眉頭突然說道。
「出去?」她不可置信的瞪視他,「外面的雨……」
「我知道,但是被雨淋濕總比到時候被土石淹沒車子而遭到活埋要好。」
心知龍雲青的話是正確的,她無言反駁。
他抄起後座的外套,頓了一下,炯炯有神的目光瞥視張郁瑜。
也不知為何?反正她突然明白他的想法,她悶悶的道:「你穿上吧,一個人感冒總比兩個人感冒好。」
他點點頭將外套穿上。
然而一見龍雲青毫不客氣的穿上它,她的心卻又起怨懟,覺得他真的很狠心,也不想想她現在全身濕冷的樣子,竟還讓她繼續遭受風吹雨打之苦!
「我們在處在半山腰,這一入夜,山上溫度驟降,外頭又颳風下雨……」他凝重地道,「我記得這一路上都沒有人家,所以能不能找個擋風遮雨的地方還是個未知數。」
聞言,張郁瑜真的想昏死過去算了。
「我想在一個人失去體溫或發高燒時,至少還有一個人保持體力,能想想法子呵護另一個人。」龍雲青語重心長的道。
哼!搞了半天,原來他是在解釋他對她如此狠心的理由。她撇撇嘴道:「我全明白,你根本不用以『一個人、一個人』來當主詞,就直說當『我』失去體溫或發高燒時,至少還有『你』可以想想法子。」
「你能明白就好,下車吧!」龍雲青率先打開車門,轟隆隆的雷聲夾帶奔騰而下的嘩啦雨水頓入耳畔,他眉心一皺,將外套稍微拉高,遮住頭部後進入雨中。
「真好!」張郁瑜抖著身子,羨慕至極的看著走在雨中卻不用接受老天爺洗禮的他,輕歎一聲,她咬咬牙,就像是從容赴義的戰士般,她抬頭挺胸的步入雨中。反正處在這滂沱大雨中,要維持哪個地方乾爽是不可能了。
龍雲青走近她,一手牽著她的手,「我們盡量靠著山壁走。」
她無奈的點點頭。
他們在黑暗中摸索著行走,這由天而下的大雨,彷彿是打破水缸似的用力的洗滌大自然。
他有件防雨外套遮蔽,自然還走得順暢,但張郁瑜原先冷得發抖的身子在雨水大力的衝擊下,已是頭昏腦脹、頻打哆嗦。其實龍雲青將這些都看在眼底,心急如焚的他只希望能盡快找到一個避難所。
這條路也許還很漫長,更何況,他們都走了好一會兒了,竟連一輛車都沒有看到。在此情況下,他心知自己絕不能感情用事的在這一刻將防雨外套給她,屆時真出了什麼狀況,昏厥在山中的兩人怕是性命全沒了。
「我……我不想走了。」張郁瑜停下腳步,推開他緊握的手顫抖著聲音道。
「不,還不行。」龍雲青再次握住她的手。
「我想躺下來,我好累!」她無力的甩動著他倆牽握的手。
「再忍耐一點,郁瑜。」他面色凝重的盯視著她。
「忍耐?」她難過的吸吸鼻子,沒甸甸的腦子及愈發冰冷的身子,令她不覺有些歇斯底里起來。她憤然的甩開龍雲青的手,「我又冷又濕,你呢?根本不像個男人,不近女色又怎樣?也得呵護女人一些嘛!」想都沒想的,張郁瑜將濕淋淋的手拍向他仍然乾燥的胸部,「要濕大家一起濕……」
「郁瑜……」龍雲青錯愕的低頭看著胸前的兩個濕手印。
「跟你這根木頭在一起,我已經很委屈了!要不是為了……」突然,她的腳一滑,身子跟著往後仰,龍雲青雖然趕忙伸出手去拉她,但仍來不及,她整個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迎面沖刷而下的雨勢,使她連唉叫的語氣都沒了。好了,這下子她真的躺下來了,接受洗禮的面積也更大了!
一千萬!要不是為了一千萬,她何苦跟這個「冷面修羅」鬼混在一起?不過,經過一跌,一些理智倒也回籠,其實老天爺還是願意幫她賺這一千萬的,要不,剛剛她的歇斯底里差點就說出她接近龍雲青的主要動機了。
龍雲青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來,「還好吧?」
一股酸澀感突然急湧而上,潰決而下的淚水與雨水密合相逢,啜泣聲隨即加入伴奏的行列,只是現在的她已搞不清楚自己是為何而哭?是為了龍雲青為時已晚的溫柔問候而哭,還是為她及時的救回一千萬而哭,抑或是因摔得發痛,全身濕冷的慘狀而哭?
轟隆雷雨中,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天際,而在一閃而逝的剎那,龍雲青突然看到在距離他們一公尺處的山壁間,似有一凹洞,他趕忙扶著張郁瑜朝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