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和朱家的人以為他要搶奪新娘,都一湧而上,擋在朱小姐面前。
可是南宮少天不理他們,逕自走到鳳飛揚跟前。
「不、不要。少天,難道你要我身敗名裂嗎?」鳳飛揚搖搖頭,顫抖著,以只有二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哀求。
南宮少天一陣心痛,但還是硬著心腸,強行拉起鳳飛揚的手,轉身向新娘子朗聲說:「他不能娶你,因為他早已是我的人了。」
「不!」鳳飛揚悲叫一聲。不敢面對眾人駭異的目光。
「是!」南宮少天抓著鳳飛揚雙肩,迫他面對自己,強硬地說:「你敢以我的生命起誓,說你跟我沒法生過什麼嗎?你不敢!因為你我早有夫妻之實,此事天地可鑒!」
鳳飛揚無言,他哪敢拿摰愛的性命來開玩笑,但他的沉默正好承認了南宮少天的壯語。偌大的鳳家大堂登時充滿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驚呼聲和尖叫聲。連東方彥和西門儀也估計不到好友會有此驚人的舉動,都不禁呻吟了一聲。唯一能保持若無其事,連眉毛也不抬的怕只有北冥了。
過了不知多久,場面由震撼回歸死寂,新娘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恨恨地指著鳳飛揚。
「你、你、你」
鳳飛揚低下頭,想解釋些什麼,但新娘沒等他開口,已經尖叫著說:「原來你真的是女人!我早就在懷疑了!」
被她驚天動地的一叫,所有的人也愣住了,鳳飛揚還沒來得開口澄清,南宮少天已經搶先一步把他推往深淵。
「有什麼好懷疑的?你看看他的臉,這如花似玉的模樣兒,哪一點像個男人?大家也來評評看,難道你們一直相信鳳飛揚是男人嗎?」
什麼?鳳飛揚一聽幾乎沒氣昏,他最恨別人當他是女人了,那個野丫頭犯他大忌也算了,竟連南宮少天也來摻一腳!不單不幫他分辯,還要落井下石?!
「南宮少天!你太過份了!」怒火遮蓋了傷感,鳳飛揚給氣得哭也不是罵也不是,本來慘白的臉憋得通紅,雙眼不單冒著淚光,還快要噴出火來。
在場的賓客跟鳳飛揚本不太熟稔,聽了新娘和南宮少天的話還只是半信半疑。可是再看著鳳飛揚那張艷如桃李的臉和水靈靈的杏眼,至少信了八成。
「這幾年玉臉神捕鳳飛揚的名頭好響亮,想不到原來是個姑娘家啊。」
「俺早就懷疑了,男人的臉哪能如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雖然身材干扁些,但一眼就看出是個絕色美人。」
「唏,身材是用布條扎平的。」
「但鳳家怎麼把女兒扮作兒子養呢?鳳老爹一向是個老實人啊。」
「笨!要麼就是鳳老爹他老婆怕生了女兒夫家不喜,所以強行把女兒說成兒子。要不就江湖術士給算的命,女兒不作男孩打扮怕養不大,所以鳳家就對外宣稱生下的是兒子羅。」
群眾交頭接耳的聲浪不高也不低,恰恰好讓當事人聽得一清二楚。鳳飛揚固然羞惱交集,就連他的家人也給搞得頭昏腦漲。
「鬧夠了!」氣得白眉倒豎的鳳老爹暴喝一聲。可他的聲音雖響,還有人比他更響。
「爹、娘親,你們不許人家跟阿里哥好,還千里迢迢的把人家押回來,就是迫女兒嫁給一個女人?!還要是一個比我更弱質纖纖的女人!你們要女兒以後怎麼活啊。」新娘子突然放聲大哭,聲音大得蓋過了鳳家人的分辯聲。
女兒哭得淒切,朱誠夫婦也動氣了。
「鳳老哥,枉我一直當你是兄弟,你竟然如此戲弄於我!」
「哇嫂嫂,你生的是女兒,怎麼還要騙我們呢?難道你為掩飾飛揚是女兒身,竟不惜害我女兒一生幸福嗎?」
「朱家嫂嫂,我我」鳳夫人一生平順,從沒經歷過此等風浪。此際事出突然難免手足無措,但旁人見了,卻更加相信她才主謀人。
驟然被千夫所指,全場人眾口一詞地認定鳳飛揚是女兒身。本就單純的鳳夫人自己都糊塗了。剛出生的時候產婆明明說是兒子啊,哺育飛揚的乳娘也這樣說,她本人亦有確認過,怎麼忽然變成女兒了?難道她記錯了嗎?
「嫂嫂,你說話啊!你還我女兒一個公道啊。」朱夫人淘哭大號,揪著她不放。
鳳夫人看看她,看看眾人,又看看自家兒子美麗的臉,忽然一陣頭痛,呻吟一聲就昏過去了。
「夫人!!」
「娘!」
「婆婆!你怎麼了!」
鳳夫人一倒下,鳳家上下登時亂成一團。愛妻如命的鳳老爹更如瘋虎般衝上前。
「娘親!」鳳飛揚大吃一驚,也想上前,可是手腕突然一緊,人已經被南宮少天拉著走了。
「放開我,我要看我娘親。」
「她只是一時頭暈,你爹會照顧她,你留下來只會添亂。」
「你還說!一切都是你害的」
二人正要溜出大門,但卻倒楣地被朱誠看到了。
「抓住他們,不要讓這對姦夫淫婦逃了!」朱誠近日聲望甚隆,既然他開了口,在場的稱得上是高手的都一擁而上,眼看他們要以眾凌寡了,忽然
「啊!」
「哎喲!」
「好痛!」
「他奶奶的!誰暗算老子!」群雄有近半數倒在地下,剩下的也嚇呆了。朱誠上前一看,發現倒地的人全被點了穴道,而地下則散落了大把銅錢。
這手銅錢打穴耍得漂亮無比,有此功力的在場還會有誰?
「鳳老頭!你竟然暗箭傷人!」朱誠大怒。
「朱瘋子!我一直在看護我夫人,那有空做這有的沒的啊!」鳳老爹早已憋了一肚子氣,想也不想就狠狠吼回去。
朱誠一愕,想想也是道理,於是轉移目標。
「你們金牌名捕同氣連枝,一定是你們做的。」顫巍巍的手指指向東方彥。
「混漲!這事不是我做的!你含血噴人,眼中還有王法嗎?」東方彥大喝一聲,正氣凜然之勢震懾全場。而且眾人素知道東方彥公正嚴明,說一不二,誰會對他的話表示懷疑?
西門儀冷笑一聲,也來幫腔:「朱大人最好拿出證據來,不然誣陷朝廷重臣的罪,怕你擔當不起。」
北冥由始至終沒出一句聲,但他既位列金牌名捕,自有一股讓人不敢輕侮的氣勢。
朱誠雖是剛回歸中土,但也知道眼前三人是他惹不起的。
西門儀見他訕訕的退下,不禁大樂。
「好你個東方彥,扯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唬得人一楞楞。」
「誰扯謊?」東方彥理直氣壯,但小小聲的說:「的確不是我做的,是北冥。」
西門儀翻個白眼,道:「你都抄起傢伙了,還敢說不想出手。」
東方彥也翻起眼睛。
「想是想,但沒做就是沒做。你手裡還不是握著一把銀針,還說我呢。不過這也好,銅錢沒記認,不愁起爭端。」
西門儀點點頭。雖說無論那一個出手也能鎮壓場面,但難免會結下一堆仇家,哪及現在死無對證來的方便?
「嗯、嗯。幸好有北冥,不然可麻煩了。對不對?北冥?」
「咦?北冥呢?」
說著說著,二人回頭一看,發現一直在身畔的北冥竟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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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家莊三十里外的樹林,時值冬日,林木盡枯,四野無人。
突然,一陣激烈的爭吵劃破了寧靜的空間。
「放開我!南宮少天!你想帶我到什麼地方?」鳳飛揚掙扎尖叫。
「往東面走可以去到江南,西面的路是離開中原的。你想去什麼地方?無論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像是怕會失去般,南宮少天緊緊握著那白晢的手。
「誰要跟你上山下海?我要回家!」
「你回不去了,飛揚。」南宮少天搖搖頭。
鳳飛揚一聽了,理智霎時被怒火淹蓋了,他想也不想就揚起右手,一巴掌重重的打過去。
「啪」的一聲,南宮少天臉上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臉頰火辣辣的痛,但南宮少天還是很平靜:「你打也好,罵也好,也無法改變,你的婚事吹了。」
話聲還沒了,臉上又再著了一記。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真的恨我到這地步?要讓我身敗名裂?迫得我在江湖再無立足之地?現在我當眾出醜了,你是不是很解恨?」鳳飛揚眼角泛紅,心中又氣又痛,忍不住尖叫:「南宮少天!我也恨你!我一輩子不要見你了!」
「不!飛揚,你聽我解釋!」南宮少天一急,手下使勁,把他牢牢困在自己懷內。
「不必解釋了!你是故意的!故意讓人把我當作女人,害我出醜人前!我恨你!我恨死你!我偏要離開你!」
鳳飛揚瘋了似的掙扎,他的反抗也激發了南宮少天狂性。
「不錯!我是故意的!我要讓所有人相信你是女人,讓你永遠也沒機會娶其他女人為妻!我故意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屬於我的,好等天下男人不要妄想打你主意!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樣?飛揚,你離不開我,除了我,你已沒別的選擇了!你死心吧!」
鳳飛揚一呆,旋即大怒,揚手重重的往那張狂傲的臉打去。
「你憑什麼這樣做?你憑什麼擅自去改變我的人生?你太自私!」
南宮少天臉上已不知捱了多少記耳光,最後終忍不住出手還擊。
白皙的手腕被緊緊捉著,沉重的握力在雪膚之上印下烏青的指痕;單薄的身子被壓倒在樹幹,半點也動彈不得。但鳳飛還是揚咬著唇,瞪著一雙怒目,倔強地跟暴怒的男人對恃。
南宮少天被激得失去理智。
「我自私?是誰擅自決定跟個西域女人成親,造成今天的田地?是你!如果你的決定能讓你幸福,我也認了。可你作出的,是天下最笨的決定,是讓所有人痛苦的決定!你愛那女人嗎?你不!得不到丈夫的心的,作妻子會幸福嗎?不會!鳳家和朱家的人見到你們這樣,亦不會好過!這個婚禮只會把所有人推進死胡同。我是在救你,是在救我們!你明不明白?」
「我不要明白!你為的是你是自己,你陷我於不義!你以為我別無選擇,就非要你不可嗎?我偏不要!」鳳飛揚心頭一顫,但硬是不服,渾不知他的強辯等於是引火焚身。
「不要?告訴你,你不要也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