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王同提著行李,好奇的問著。
「這裡是酋長特別建給醫師住的房子,還三令五申不准他人打擾,這後頭有不少空房,許多前來義診的醫師與義工們,都會被安排到這裡住。」司機幫忙搬下行李,一邊忙著解釋。
陸辰挑了挑眉,又是一臉不滿的神情。
「你們的『醫師』果然身價地位都不同,享有的待遇也令人稱羨。」他冷冷的說,話裡有明顯的反諷意味。
「這是當然,他們幾乎就是這裡的神,有資格享受更好的生活,這點村人都沒有意見。」司機將行李提下車,沒有察覺他所說的話已充分誤導陸辰。
陸辰臉色更沉,更加認定這裡的醫師利用巫醫之名,行敲詐之實,而這個可惡的人,就是那個有雙明亮眼睛的女孩。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王同一見到他的臉色,就知道陸辰在想些什麼。
要不是真心想幫助弱勢團體,以陸辰那騾子脾氣,無論他怎麼說,也無法將他從台灣拉過來。
但陸辰卻是個對神明術士極為反感的人,對於巫醫誤人的事件也十分厭惡。這是王同最擔心的問題,他怕陸辰與當地人起衝突,而剛剛在離開村落之前,他好像見到一個身著黑紗的女子倉卒離去,還一臉怒氣……
「用不了多久,我會讓你知道我的想法到底對不對。」陸辰意味深長的說。
在這一個月,他會讓這裡的村民知道,他們心目中的神祇只是個年紀尚輕的女孩,並讓他們相信現代醫學的重要。
「陸辰……」看著他唇邊的笑意,王同不認同的想說些什麼。
只不過,他即將出口的話,因為白色小宅的大門打開而停住。
「歡迎你們來,快請進。」一個有著東方臉孔的女人,約五十歲年紀,正帶著一臉笑容在門邊候著。
「你好,我是王同。」他先恢復神色,提著行李往屋裡走去。
「你們好,我姓葉,這裡的人都叫我珍娜,這段日子就由我來招呼大家。」她點頭示意,準備幫忙他們拿行李。
只是提在手中的行李,被人接了過去。
「這行李重,我們來就可以。」陸辰保持禮貌,唇邊有著生疏的笑意。
這女人的長相,與那名眉清目秀的女孩有幾分神似之處,只是那女孩的五官更立體些,眼前的女人應該就是她母親。
「那我就提個輕一點的好了。」珍娜一派熱情,沒有因為他的生疏而停止熱絡的態度。「大家這邊走,我帶各位到房裡去。」
陸辰不置可否的跟進去,既來之則安之,他就不信那個小女孩能對他怎麼樣。
進了客廳,一派白色的清爽佈置,幾張手工竹椅散置四處,給人清涼而安詳的感覺。
「過了這條走廊,就到各位的房間。」珍娜一邊帶路,一邊介紹。
「左邊是浴室,右邊是廚房,那頭是曬藥的長廊……」
順著珍娜手指的方向,陸辰將目光停在她所謂「曬藥的長廊」上,再次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
褪下一身黑色的罩衫,她只穿著一件式淺色長衫,裙長及踝,髮長及腰,她正忙著把藥草一一垂掛在長廊上。
「葉緹,別忙了,來見見這次的義診團隊。」珍娜對著那抹背影喊道。
陸辰嘴角微揚,倒是很好奇那位叫「葉緹」的女孩,會有什麼反應。
葉緹在聽見母親的呼喊之後,有一瞬間的僵直。「我已經見過了。」她揚聲喊道。
陸辰唇邊扯起微微的笑,她果然還是個無法隱藏情緒的小女孩。
「別沒禮貌了,快過來。」珍娜好奇的看著女兒奇怪的反應,又喊了一次。
「她正在忙,就別叫她了,我們還有行李沒搬完,先處理好再說吧。」陸辰難得好心的替她找台階下。
「也好,我倒忘了你們搞不好還很忙呢。」珍娜點了點頭,繼續帶領眾人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陸辰走了幾步,直覺的回過身,正巧迎上葉緹那帶著怒氣的眸……
他們兩人之間,果然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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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得了剛剛的會面,總避不了吃飯時碰面的尷尬。
珍娜還是一派開朗,不停的招呼著這兩位醫師,絲毫沒有發覺女兒怒氣沖沖的模樣。
「別客氣呀,盡量吃,我準備的可是五、六個人的份。」珍娜一向愛熱鬧,原本以為隨行的慈善義工也會留宿,但得到的消息卻是他們要另外留在村裡,所以只有陸辰與王同兩人到此地住下。
「今晚要早點休息,明早我讓葉緹帶你們到幾戶急需救助的人家家裡去……」珍娜將眸光移向女兒身上。
「我不去,我明天要曬藥草。」葉緹終於開口,緊緊盯著面前的一盤菜,正殺氣騰騰的吃著。
「葉緹……」珍娜不可置信的喊著,正想說些什麼。
「是不是怕丟了面子?怕在村人的面前不好看,所以不敢帶我們去?」陸辰悠閒的將飯菜送入口中,語調輕柔,但出口的話仿如一顆手榴彈,頓時將葉緹悶了整晚的怒氣給點燃。
「你別欺人大甚,要不然我把你趕出去!」葉緹咬著唇,雙眼直視他閃著淡淡邪笑的眸子。
「是不是被人說中心事,面子掛不住了?」陸辰對她揚了揚眉,神態仍是不疾不徐。
「你別欺人太甚!我……」她氣得大罵,食指直指陸辰的俊臉。
「葉緹,你怎麼回事?」珍娜揚手阻止,心想必定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一向有禮的女兒,怎麼會突然失控?
「媽,你不知道,他真的很過分!」葉緹一口氣提到胸口,不罵出來實在很難過。
「你待會兒可以把詳細經過說給我聽,但是不准你對客人無禮。」珍娜要葉緹沉下性子。
葉緹咬著牙,知道這些人難得來到這裡,還帶來許多村人極需要的醫療用品,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怒氣而毀了一切。
「好了好了,陸辰你別老是欺負女孩子。」王同也急忙出來打圓場。
陸辰發出輕嗤聲,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神情。
葉緹只能轉開眼,忍耐地坐了下來。這個下流男人徹底毀了她的自制力,這還是頭一次她想把一個人給大卸八塊。
害得她一點胃口也沒了!
葉緹再次放下手中的碗,但還是忍不住心直口快的脾氣。
「你最好小心點吃,別咬斷舌頭,省得不能出口損人。」話畢,她起身,欲離開這個能引爆她怒氣的地方。
珍娜搗住臉,一臉頗為頭疼的神情。「真是不好意思。」雖不知原委,但她還是先道歉。
「在這裡打擾你們,我才不好意思,不過我對事不對人,只是希望她別拿人命開玩笑。」陸辰正視珍娜,沒有隱藏心中的不滿。
一聽完,珍娜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出聲。
原來,這就是癥結所在,也難怪葉緹氣得咬牙切齒。
先別說她自己是個中醫師,不可能由著葉緹把人命當試驗品,再說,葉緹雖然年紀輕,但是跟在她身旁學習已久,還研讀過不少醫書,救的人不在少數。
但葉緹辛苦的學醫經驗,在這年輕人看來,卻淪為誤人生命的庸術,也難怪她會氣到雙眼發紅。
「說這話,你可能會覺得我太抬舉我女兒,不過……你別太小看她。」珍娜還是笑著回答。
陸辰聳聳肩,並不置一言。
「小女脾氣尚可,但要是生起氣來,也是驚天動地的,她那脾氣就跟她老爸一樣,她老爸可把她當心肝寶貝寵,你剛才那話,可別在她爸面前說起,要不然真的會被轟出門去。」珍娜趕忙提醒。
「那怎麼不見你先生?」王同趕忙轉移話題,他可不打算讓陸辰發言。
「他到城裡處理村民的一些木雕品,販售之後,可以貼補村裡的收入,過幾天才會回來。」珍娜回道。
王同跟珍娜開始閒聊,陸辰則沉默的看著葉緹離開的方向,在心裡問著……這一個月,會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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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陽光透過淺色窗簾,投射到陸辰的單人床上,他翻了個身,看向窗外,猜測著現在的時間。
天氣不若印象中的非洲那樣炙熱,據當地司機說,由於此地位居高地,氣候溫和,相當宜人,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地方,但卻不適合他。
或許是因為認床,或許是對新環境還很陌生,陸辰在天二一亮時就睜開眼。他打了個大哈欠,看著手中的表,發現時間正早。
陸辰決定起身,到這個準備停留一個月的地方好好繞繞。
稍稍梳洗後,他一踏出房門、轉進長廊,就聽到幾句不成調的輕吟聲,別有一番膩人的嬌喃。
他頓住腳步,有預感會是那脾氣火爆的丫頭。
還是回房好了,別一大早就跟自己過不去,又跟那個丫頭硬碰硬。
陸辰移動腳步,只是,方向不是回房,卻是往那曬藥的長廊去。
屋頂對角樑柱上,垂掛著藥草任其陰乾,有薄荷、野生蒜、百里香、燈心草、艾菊、月桂等,散發一股誘人的香氣。
果不其然,那一襲淺色的罩衫在太陽的照射下,讓他隱約見到她迷人且纖細的體態。
沐浴在陽光下的葉緹,她的臉被陽光烤得微紅,正專心處理手中的草藥。小巧微嘟的紅唇,喃喃的哼著歌,一頭柔順的長髮攏在耳後,隨著她的動作而擺動,讓人恨不能撩起其中一緇……
「早安。」察覺自己意外翻騰的思緒,陸辰主動出聲,打斷不該有的迷思。
歌聲倏地停住,尾音飄散在空氣中,葉緹沒有馬上轉過身來,半晌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聲。
「早。」她垂首,仍專心處理著手中的草藥,一臉不快。
「這麼早就起床了?」陸辰見她不理不睬,索性將眸光鎖住她的側臉,態意的看個夠。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你應該多睡一會兒,才有精神解救被我荼毒許久的苦難村民。」葉緹轉身,將手中的草藥放到竹簍,並沒忘記昨天的爭執。
陸辰淡然一笑。
就知道一早來找她會碰釘子,但奇怪的是,他卻絲毫沒有不悅的感覺。
「就說女人記仇,果然如此。」陸辰揚眉,沒有放棄跟她抬槓。
在發現她的側臉十分迷人之後,他主動朝她走去。
「好好的床不睡,來這裡找我吵架,不知道是誰愛記仇?」她在草藥旁蹲了下來,不想理會他。
或許是還年輕,也或許是他的態度讓她覺得不悅,總之,她就是沒辦法和善的面對他。
「我不打算找你吵架,我是來談和的。」陸辰看著她的臉,瞧見她極長的眼睫掀動著,一頭發絲宛如一道發亮的黑瀑……
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迷人,如果她的身份不是他所厭惡的「巫醫」,他想他會欣賞這個女孩。
「我才不相信你會來談和,如果你還是不尊重我的話,我跟你不會有談和的一天。」放下手中的草藥,葉緹氣沖沖來到他身前,對著他低吼。
只是,她抗議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像只不自量力的小貓,正對著一隻老虎咆哮。
「像你這樣的處理法,要得到我的尊重……可能很難。」特殊的藥草香混著她的馨香迎面襲來,陸辰忽覺心神一蕩。
「就算你受過正統醫學院課程訓練、或我在你眼中是多麼不入流,但我們同樣都在幫助人,你最好搞清楚這點。」葉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存心要激怒他,壓根兒不相信他是來求和的。
總歸一句,她就是見不得這男人老視她為騙徒,這口氣她吞不下去。
「如果要我相信,你最好能拿出證據來。」陸辰徐緩說道,深邃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被他盯得有些發慌,卻又不想示弱,於是,她問出在她腦海裡晃了一整晚的問題。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友善,我哪裡得罪你了?」她陡然問道,一開始,他就沒給她好臉色看。
「我對事不對人,並不是你得罪我,而是你不把人命當一回事。」陸辰的眉頭緊皺,深邃的黑眸露出幾分不悅。
葉緹見著他眼中的不快,再也忍不下胸中那股悶氣。
她伸手揪住他休閒衫的衣領,試圖使用「武力」讓他彎腰。
陸辰的眼中閃過一抹好奇,配合的彎下腰,不過並不是因為她的蠻力……他眸光移向她纖細的手腕。
只是,能近距離看到她絕美的臉,似乎也是一件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你告訴我,你們義診隊會在這裡停留多久?」像是很得意能用「武力」制服他,葉緹的唇畔微揚。
「一個月。」陸辰直覺的回答,被她的笑意吸引住,黑眸凝著她的唇,眸光轉為深濃。
「那你們不在這裡的時候,你真的認為我能用騙術得到這一切?或者你以為,村民都不會生病嗎?」葉緹語氣不善地問道。
「當然不是。」他以平穩的語氣回答,深邃的雙眼仍直勾勾盯著她看,腦中的思緒開始蠢動,好奇著那微噘的紅唇,嘗起來的滋味如何……
「那你憑什麼不相信我?」葉緹瞪了他一眼,意外發現此刻的他,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灼熱的呼吸噴拂在她臉上,拂動她頰邊的細發,傳來若有似無的淡癢。
被陸辰看得不自在,葉緹原先的得意轉眼間消失無蹤,她緊張地撇過頭。
陸辰莫測高深地微笑著,目光不離她泛紅的小臉兒。他知道她已經後悔這麼做了,這衝動又好強的小丫頭!
陸辰一向平靜的表情,浮現了幾分興味,是一種男女間純粹的興趣。
他這輩子見過的美女不少,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輕易撩動他的情緒。那小貓般示威的模樣,竟意外牽動他的心。
對像他這種三十歲的男人來說,這小丫頭還嫌生嫩了些,但卻奇異的讓他感到好奇。
「喂,我在問你話,別傻不隆咚的看著我。」就算轉開眸子,她還是能清楚感覺到他的注視。
「就算我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好了,你能拿我怎麼樣?」陸辰無賴的回答,見著她的氣焰已消大半,索性自動靠近。
聽到他無理的回答,葉緹連忙轉正眸子,正巧迎上他倏然靠近的俊臉,她驚駭得沒有辦法呼吸,腦子一下子停止運作。
「說呀,你能拿我怎麼辦?」陸辰靠在她唇邊低語,氣息拂上她燙紅的臉。
接吻的經驗也不算少,不過大多是女人主動湊上來撩撥,他還沒有過亟欲想吻一個女人的衝動,只是……此刻慾望竟來勢洶洶。
該死呀,他竟然真的想吻她。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呀?!」她氣憤的說道,但氣勢顯得不足。
眼前顯而易見的是,形勢比人強,這男人的壓迫感讓她手足無措,她索性結束談話,打算以後都不想再跟他講話。
「算了,我不跟你囉嗦。」葉緹驕傲地抬高下顎,漂亮的眼睛瞅了他一眼之後,打算轉身離去。
「你不想跟我囉嗦,我還不打算讓你走呢。」他輕描淡寫回了一句,再自然不過的就伸出手,將她攬入懷裡。
「喂,你放開我,要不我喊人了……」葉緹面紅耳赤地說道,怎麼也沒想到,她竟又被抱滿懷。
在推不開的情形下,葉緹索性用力跺著陸辰的腳,但他卻像個沒事人一般,不閃避也不喊疼,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擁她入懷的確滿足了他的衝動,但是她喳呼不停的紅唇,卻引發他內心深處更深沉的渴望。
「你放開我,要不然我就……」葉緹才要出聲恐嚇,但話未竟,他炙熱的唇就已經覆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