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雪薔來到府後軍區。借大軍區劃分為各種場地,黑夜裡難以探索分明。原本不覺得守衛巡邏緊密,置身其中,才發現他們排班方式特殊,入侵者難以有所作為。
眼見黑暗中突兀閃亮的火把朝她移近,她躲入馬捨與馬舍間的空隙;待兩名巡邏騎兵走過,她輕巧向前,竟又有騎兵迎面而來!她迅速後退,僅差一步便會被發現。
火焰晃過眼前刺痛瞳仁,她等了一會兒,再度適應黑暗舉步欲前進。末料遭人抱腰阻止!
來人在她身後手掌偌大得覆住她一半腰肢,是名男子!
感到侵犯的驚訝感使她忘了自身處境,險險開口驚呼出聲;男子及時摀住她扯開的紅唇。不過他不小心也截斷了她的呼息;她扭過身,即將窒息的痛苦感覺讓她使勁的掙扎。騷動使圈內的馬匹嘶鳴。唯恐引來士兵,男子只好以佔盡優勢的身軀壓制住她整個人。兩人正面身軀毫無縫隙地緊密貼合。虞雪薔頭頂被他下顎壓著,鼻樑以下被強迫貼近他勁肩之間,十分不舒服,卻又動彈不得。兩人過度親近的姿勢,使羞憤莫名的感覺更快升起。
她思索如何拉開二人距離之際,軍靴的腳步聲傳來;她發現男子亦屏住氣息,不讓巡邏士兵發現他們。巡邏火炬一瞬間照亮二人側身,所幸馬匹異常的嘶叫已止,士兵未多作停留。暗夜又攏住二人。涼風輕拂,男子輕吁口氣,低語:"我,是友非敵。"
纖細的虔雪薔此刻在意的是兩人過度親密的姿勢,她試圖請他放開她,卻沒法開口。因為開了口,便吻住他衣襟,難以出聲。男子並未察覺那暖昧;"我知道你們的目的。"
虔雪薔眼睫上抬,瞪住他下顎堅毅的線條。他知道……?
想到有人知曉輕緊督的消息,她的身軀轉為柔軟;男子感覺到她不再僵直、反抗,頸項略微後仰,正想要再說些什麼,她的氣息噴向他的脖子,他這才驚覺自己猶攬住她的腰!整個人緊緊貼合她前半身的曲線!"抱歉……"他窘迫地後退。
反而換虔雪薔自己上前揪住他衣袖,親近他問:"你說你知道我……"
一襲比夜色暗黑的風影飛過,切斷虔雪薔的問話。"那是……"她望著那風影消失的方向,"倩璇…‥,"莫非她也擅自行動?
"你們實在太沖……"男子語帶責備,忽而想起輕倩璇前往的方向是蛇窟!"那裡十分危險!"
他急速追趕過去,虔雪薔緊跟在後。
輕倩璇停步,喘息向左右觀望,遲疑接下來將往何處時,聽見有人靠近,身邊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當下轉身與來人對招!
奈何僅僅揮出兩拳,還來不及抽出短刃相對,她已被制住。
她雙手被扣押在腰,掙扎間,虔雪薔趕至。
"倩璇……"真的是她。沒想到她也沒遵守諾言。"你答應過我不擅自行動的!"
虔雪薔心頭又是氣惱,又有無可奈何的憐愛。
"雪薔?"唉,彼此彼此。且現在不是計較誰是誰非的時候。"快來幫我!"
"你先別急。"虔雪薔到她身邊,眼眸瞟向制住她的男子,"他說……他知道我們的目的……"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五官輪廓,但依稀感覺得到是名端正俊雅的男子。
"我們的目的……"輕倩璇話中裝有滿滿的疑問,扭頭欲看對方。
"你們要找的人是易虔,或者該說是輕緊督。"他簡述說出重點。
"你是誰??"虔雪薔極度驚詫!"你怎麼知道……"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遠方有火點飄近,此地不宜久留。"你們跟我走。"兩人被帶到一棟庭庭園樓屋內。
但若她們事先知道那名男子是雍涯歆同父異母弟弟雍慕皚,絕不會跟他來到這裡。
雍慕皚直率地表明身份後,輕倩璇臉上立即浮現不信任、仇恨。他趕緊解釋:"我雖然是雍將王的次子、統帥的弟弟,但我並未握有任何政軍界的權力。而我的兄長,也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壞。"
"他豈止是壞。"輕倩璇咬牙冷哼。看得出來,在她眼裡,雍涯歆已是天底下第一大惡人、該被天打雷劈。
"倩璇……。虔雪薔驚訝她激烈的反應。方纔她和雍涯歆獨處時發生什麼事了?輕倩璇解釋:"有事的話,我不會在這裡。"
雍慕皚輕易地自她們談話中瞭解她們的身份。"看來,你是易虔即緊督的妹妹輕姑娘;而你……"他轉向虔雪薔,目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一下,"則是他的未婚妻子虔姑娘。"
"你怎麼會知道!"輕倩璇詫然!
"他……他在哪裡?"虔雪薔全心牽掛輕緊督的下落。
兩人激動神態使雍慕皚文雅面容添了點個人情感,"指環,是我托人送到東青州。"他聲音放柔。是同情?或是心虛?
虔雪薔拿出指環,"是這隻翡玉指環……你怎麼會拿到它、怎麼知道我們的身份?"焦急扯著他衣袖間;"是輕郎!一定是輕郎告訴你的。他在哪裡?他現在在哪裡?
"虔姑娘,"他覆住她的手制止她繼續扯他的衣裳,驚覺不妥,手掌下移,隔層衣布圈住她手腕。"你冷靜點。"
虔雪薔搖頭,淚花在她眼角閃爍。她冷靜不下來。"你先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雪薔,我們慢慢聽他說。"
輕倩璇上前扶著虔雪薔雙肩,引她退後兩步,盯視雍慕皚,等待他敘述下文。
雍慕皚突然有些不敢面對她們焦灼的目光。"我只是……想把指環交還給你們,沒想到你們竟會來西雍。"
"指環該安然無恙在我哥哥手上,卻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怎麼還能安然待在東青?請你趕快告訴我們,你還知道些什麼!"
雍慕皚說:"我還知道易虔他是……東青派來臥底的奸細。"
虔雪薔與輕倩璇面面相覷。"他果然……發現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虔雪薔雙腿驀然一軟,輕倩璇拉扶她坐到椅上。
"這事只有我和紅染知道。易虔是名極為優秀的男子,他頂頭的大將軍十會重用、信任他;只要他不做出危害西雍的事,我想……紅染絕不會揭穿他……"
"紅染?"除了他,還有另一名女子知曉輕緊督的身份,輕倩璇不禁蹙眉。
"裘紅染。她是西雍相臣的女兒,自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大哥當了軍事統帥後,她也跟著搬進統帥府,她……"
"她是統帥夫人?"
"不,我大哥尚未娶妻。紅染就在府內,有機會的話,你們很快就能見到她。"
輕倩璇說,"已經見過了。"難怪裘紅染和她們對話時,隱隱知曉什麼秘密似的刻意賣關子。"她為什麼知道我哥哥的事?"
"因為……某些原因……"雍慕皚輕瞥茫然聽著他們談話的虔雪薔,有所顧忌地含混帶過。"對了,你們方才潛入後山,主要是想打探那名被以間諜罪名關在牢裡的人是誰吧?其實那個人是南許派來的,潛藏在將王府裡,企圖……"
雍慕皚低下關,爾雅相貌相對於輕倩璇的銳利,顯得有絲招架不住。"我想說的是,後山十分危險,像你剛才便差點陷入蛇窟……"
"我們只想知道緊督哥的事。"她轉頭看虔雪薔,虔雪薔頻頻頷首,渴求雍慕皚盡快透露實情。
"他失蹤了。"雍慕皚終於以平坦無情緒的口吻陳述,"在幾個月前就失蹤了。"
輕倩璇以目光安撫虔雪薔。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喜怒哀樂全依賴著輕緊督;她著實受不了任何打擊。
"軍隊管理十分嚴格,你們不曾查詢他失蹤的原因?以及尋找他的下落?"
雍慕皚看著輕倩璇,心中暗讚易虔有個聰明的妹妹。
"他在一夕之間沒了蹤影,之前全無任何叛逃的跡象。"他解釋:"而他的上司未下令追查他的下落,其他人即使心有疑問,也不敢多間。只不過……"
虔雪薔起身,神態脆弱地追問:"只不過什麼?
"我曾聽過士兵私底下傳聞……這只是傳聞……"他如此強調,希冀將殺傷力降到最低點。
輕倩璇扶著虔雪薔,深吸口氣,"你直說無妨。"
雍慕皚側過身,不想直對她們。
"士兵們傳聞他因為某件事激怒統帥,極可能己經遭到私刑處置……只有這樣,平日與他稱兄道弟的大將軍才會毫不意外他的失蹤……"
"私刑處置……。虔雪薔跌坐回椅上,下唇猛顫,原先擔憂緊繃的表情在受到強烈打擊後轉為癡傻。唯一保有情緒的,是眼眶裡,急促湧出來的水氣。
"雪薔,這只是傳聞、是騙人的,你別相信……"輕倩璇心中縱然傷痛,也得強振精神安慰虔雪薔。
虔雪薔輕輕推開彎身撫著她雙肩的輕倩璇,拾頭問雍慕皚,"是怎麼樣的……私刑?"水氣躍出她眼角,滾成一串珍珠。
他寧願她哭出聲……
她平靜等待他說明的模樣,反而今他感到淒慘不忍。
略清了下嗓子,他說:"後山有一窟蛇窩,那是我們雍傢俬刑的地點。"
虔雪薔瞪大瞳眸,"你是指……輕郎活生生被……被扔入……"不敢想像那將是何等殘忍的畫面,但輕緊督被蛇蟒吞噬的情景仍自動出現在她腦海!
虔雪薔承受不住雍慕皚轉述的傳聞,合眼昏去。
輕倩璇和雍慕皚同時欲扶住往旁側倒的她;雖然輕倩璇就在她身旁,不過雍慕皚行動迅捷、搶先一步。
他將虞雪薔攬在懷裡,手指不自覺撫摸她蒼白面頰。知道虔雪薔這個人的存在已經有一段時日,但真正見到她本人不過一個時辰,為何他平靜許久的心輕易被她撩起傷痛不已?
"你放手!別碰她!"
輕倩璇硬是從他手中搶回不省人事的虔雪薔。雖然虔雪薔十分纖瘦,但她還是扶著她踉蹌退了幾步才站正。
"你還說他不是壞人!"輕倩璇迸出憎恨眸光,"草菅人命不算壞,什麼才算?"
她有些拙然無力地想要帶虔雪薔離開,腳步有些不穩。
雍慕皚想要出手幫忙,遭輕倩璇瞪退。
"他沒有惡意。人人以為他雄心壯志、有意推翻當今聖上自立為王;但沒有,他只想治理他的子民,絕無侵略的野心。你想想,若他真的是惡人,西雍人民為何那麼擁戴他?
他……"
"夠了!你又何必為他解釋?"她使出全力抱高虔雪薔,
跨出門檻,"全是一丘之貉!"離去時,輕倩璇還轉頭狠瞪雍慕皚一下。
"將王府使臣許百來訪,有事求見雍涯歆。"
雍涯歆未在正殿接見他;要人領他到非正式的待客廳堂。
許百見到雍涯歆,雍涯歆正悠閒品茶,無視他的進入。
許百隻好自己找機會開口,"統帥大人,將王爺派小的來,是想與您商量有關……"
雍涯歆突然擺手,許百不瞭解他的意思,不自覺閉上嘴。·
一名侍婢上前為許百斟茶。"許先生,請用茶。"
"謝謝。"許百瞄瞄雍涯歆,對方仍不理會他;索性落座椅上,捧茶啜了一口,無聲呵出茶水濃郁的香氣後,說:"統帥大人,將王爺認為,在某些職權上……"
雍涯歆挑眉,手掌握拳舉在嘴前,只消咳兩聲,侍婢恭敬遞上手巾,"統帥大人,請用。"
雍涯歆接過手巾,拭了拭嘴角。
他根本不給許百講話機會。態度冷漠高傲、無視他的存在……許百認真審視雍涯歆。即使他是將王爺的屬下,他連絲客套也不給,只丟了軟釘子要他自己看著辦……雍涯歆年輕俊美的臉孔下隱藏的是深沉難測的心機……許百再一次不怎麼願意地承認自己以前太過小看他。
他斂了斂眉峰,打心窩掏出絕活準備與對方過招,"統帥大人,我……"
"統帥大人,小婢領輕姑娘來……啊……"領輕倩璇入廳的待婢開口後才察覺許百在場,且自己不小心打斷他的話……她惶恐地道歉:"小婢無禮。"
雍涯歆沒反應,許百遂作主要她平身,"沒關係。"眸光掠過女婢,打量她領來的女子。雍涯歆等的是她?
"過來。"雍涯歆開了口。命令直指輕倩璇。
女婢看都不敢看雍涯歆是否變了臉色,祈求地擺手請輕倩璇移動尊駕,"輕姑娘,請"
輕倩璇感受到在場女婢戰戰兢兢緊張感,不想她們受到為難,只好移步到雍涯歆身前。
雍涯歆瞟了眼隔壁的椅子,"坐下。"再瞟端茶的女侍,"幫她斟茶。"
"我沒資格坐下。"輕倩璇一句話硬生生打斷女侍倒茶的動作。
雍涯歆看她,她則低著頭不理。
"想挑戰我的權勢?"
他等她回答,她始終沉默;但在場眾人皆聽到一聲極其輕淡卻滿懷不屑的冷哼。
端坐椅上的雍涯歆修長手臂一揮,便攔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挑高她下顎,哼出個問句:"嗯?"要她開
口回答。
輕倩璇掙扎,"放開我……""他怎能在眾人面前如此對她!
雍涯歆冷眼瞧她羞窘姿態;其他人對於統帥當眾擁名女子在懷也不敢表露任何意見。
"喝"他拿起一杯茶來到輕倩璇嘴前,輕倩璇掙脫不開他的鐵臂,緊抿雙唇瞪視他。
他硬是把杯沿就著她的唇倒出茶,茶水沿著她小巧下顎流下,流涇她的前襟。
輕倩璇以更憤怒的眸光射向他,他亦被惹怒,茶杯重放桌面,"斟茶!"
"是……"小婢顫手倒茶,因緊張而溢出些許,所幸統帥的注意力全在輕倩璇身上……
輕倩璇以為他又要重施故技,遂咬緊牙根,絕不喝一滴他強迫她喝的茶水。
沒想到雍涯歆舉杯。把茶水含在口中,狡猾地看著輕倩璇
輕倩璇這才知他真正用意,搖頭輕呼:"不……"
雍涯歆逮住時機攫住她輕啟的紅唇,強硬灌茶入她口中。
輕倩璇不願就此屈服,"我不……喝……"反抗詞被茶水混淆成咕咕聲,半數落入自己喉內,半數躍到雍涯歆嘴裡。
茶香四溢在兩人唇齒之間,本來單純的制伏轉為一股品嚐的慾念;雍涯歆合眼,探出舌尖掃過她上排貝齒,意欲深吻吮時,輕倩璇因嗆著而咳嗽;雍涯歆仰身,左手側舉,小婢隨即又遞上一條於淨的手巾。
雍涯歆拿手巾輕拭她下巴、衣襟,她搶過手巾自己擦拭。見她一時止不住咳,他拍拍她後背。
"咳咳……別碰我!"
輕倩璇舉手要打他,但手腕立即被扣住;一時氣急,她朝他臉上吐口水,"下流!"
她突來的無禮舉動害得旁邊幾名女侍直打哆嗦。
雍涯歆以手背抹去頰邊口水,眼中好不容易浮現的一絲柔情也跟著被抹去。他站起身,連帶被扶正的輕倩璇看清他狠辣狂霸的神態時,雙肩不由發顫,害怕了起來……還沒想到要逃跑,整個人便被甩放回椅子上!
腦勺敲中椅背頂端,顧不得喊痛,本能地抬手掩臉恐怕挨打。
他沒有依她自以為地用掌摑她,而是以身軀將她關在椅子裡,偌大身影籠罩住嬌弱的她。拉下她掩臉的手,他彎身直吻她雙唇。
其他人只看到雍涯歆背影,細節畫面得自己想橡。
輕倩璇雖無力抗他的侵犯,卻不想就此服從。雍涯歆霸氣地重吮她唇瓣,撬開她牙齒,深入她喉間;強硬地在她青澀甘甜的唇舌上,印上自己的氣息。
輕倩璇終究不敵,屈服在他狂野的熾情中。
雍涯歆瞇眼勾視她雙睫,溫潤的唇刷過她艷紅臉龐,停在她耳畔;輕慢地咬了下她耳垂,呵氣道:"不想我
再進一步,就乖乖聽話。"
看著侵略者勝利的飛揚眸光,輕倩璇羞於自己竟輕易屈服,流下屈辱的淚水。
"不許哭。"雍涯歆吻她的頰,半路截住她的淚,佔為己有。
低沉嗓音震動她心弦、揪緊她心頭;為了忽略胸口的疼痛感,她別開臉。
雍涯歆扶起她,復而擁著她坐下,依舊抱她在腿上。
他看著許百,空出一隻手,手指輕敲桌面兩下,在場女侍無反應,他鷹眼一厲,"斟茶"
侍婢猛然回神,"是……"分別又為統帥及許百倒了一杯茶。
"許先生,你親自來訪,有何要事?"
總算受到注意,許百精簡說出來意:"是這樣的,將王爺派小臣來,主要是想請統帥大人將小三交予我帶
回將王府,由將王爺親自審理他。"
雍涯歆把玩輕倩璇柔細烏亮的髮絲,"按照國法,犯人涉嫌叛亂,由我降罪並無不當。"
"統帥大人,您可有證據?"輕緩沉穩的語調漾出一點老奸巨猾的本性。
"有。"
簡單而肯定的一個字打得許百嘴角抽動了好幾下。
"既然如此……還望統帥大人將罪犯與證據一起交給小臣帶回將王府"
"何必多此一舉?"要輕倩璇將頭枕在他肩上。
"大人,這是將王爺親自下達的指令。"抬出他老爹,他總不會一點顏面也不給吧?
"是嗎?"雍涯歆非但不給顏面,已經開始不耐煩。
"如果統帥大人執意不放人,小臣只好據實向將王爺報告。"這樣的話,休怪他使他們父子對立敵視。
"請便。"雍涯歆眨了下眼,暗示他拭目以待他下一步怎麼做。
許百垮下臉,起身,"小臣告辭。"
侍婢們自動彎身要送客,主子卻冷聲道:"不送。"
堂堂將王爺跟前的紅人許百來到統帥府,竟在下人面前也沒了尊嚴!他不再眷顧禮儀,臭著臉拂袖離去。
雍涯歆壓根兒不把自視甚高的許百放在眼裡。
"站起來。"他拍拍輕倩璇的臀部,"你坐得我腿都麻了,小肥豬。"
挨糗的輕倩璇一時回不出話,只覺生氣,揮手就摳他,自然又被他抓住細腕。無法向前使力攻擊,只好用勁抽回手。
"老是學不乖。"雍涯歆笑她的無措,"明明已經怕得要死,為什麼不好好聽話?"舉手撫她下唇,唇瓣腫脹稍退,溢出誘人的薔薇紅。
輕倩璇讀出他的渴望,在他有所行動前便罵:"無恥。"
"你說什麼?"雍涯歆起身,一隻手圈住她的脖子。
"大人。"
有事報告的祈大將軍來到門前,害怕統帥大人會對這名屢馴不服的姑娘施展暴力的侍婢們莫不鬆了口
氣。
"進來。"雍涯歆鬆開圈住輕倩璇頸項的手,朝侍婢們一揮,"你們全部退下。"
"是。"如獲大赦,眾人踩著優美蓮步出門。
"慢著,"雍涯歆喚住也想離去的輕倩璇,"你留下來。"
"大人……"祈大將軍聽說了他昨日在街上看上一名貌美的姑娘,並帶回府內;卻沒想到他竟打算放任她聽取他們的機密談話。
"有什麼事,你說吧!"雍涯歆催促。
"是有關……不久前您要屬下設法部署的事……"他無法忽視立在雍涯歆左後方的輕倩璇。
"別吞吞吐吐!"雍涯歆對他反常的忸怩姿態起了反感。
"可是……"他稍稍移開監視輕倩璇的視線,無奈地想向雍涯歆報告自己的想法,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晃
過他視野餘光!
"大人!小心!"
他的叫喚使雍涯歆反射性地舉手防衛,只讓刀光輕輕橫劃手臂,便制住欲拿刀從他背後刺入他胸膛的輕倩璇。血絲自雍涯歆臂上那條開了口的細痕沁出,忠心的祈大將軍憤怒拔刀抵上輕倩璇咽喉,"大膽!竟敢行刺統帥大人!"
將軍只消動手腕一下,便可能毀了輕倩璇優美無暇的頸線。
"放下刀。"雍涯歆要他退開,"她對我構不成威脅。"
"可是大人,您受傷了。"祈大將軍違命不從,"方纔若屬下遲一步發現,恐怕……"
"沒事,少大驚小怪。"他蹙眉把輕倩璇拉退一步。這女人愚蠢得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竟還仰頭靠近刀鋒!"還不收刀?!"
祈大將軍搖頭,就是不收。"大人,她來歷不明,我們必須查清楚。"
"說,說你下次不敢了。"雍涯歆只要輕倩璇認錯,便要放過她。
以輕倩璇的伶俐,應該不至於衝動到當著第三者的面行刺;但仇恨遮掩了她的理智。他不僅殺了哥,還以惡劣的手段侮辱她,她恨他!
利刃抵著咽喉,她反而不懼不怕了。她斜看雍涯歆,"你該死。"
"大膽!"祈大將軍怒吼:"知不知道你現在罪已該死!"輕倩璇倔傲地合上眼,"請便。"
"你!"她淡然的態度使他下不了手,"大人……"只得商請雍涯歆發落。
大軍統帥的權勢遭一名女子踐踏至此,雍涯歆可謂顏面盡失。縱然心底不願與無知的她計較,當著下屬的面,卻不能不對她有所處置。
"把她押到地牢。"
"是!"祈大將軍歡喜領命,馬上扭著她雙手押她前行。
兩人身影一跨出廳門,雍涯歆便後悔了。"等……"他原要制止,但思及此回若開了出爾反爾的先例,以後如何服眾?
他鮮少有這種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矛盾心態。一時之間也只能慍怒地出拳擊打桌面。
"你說什麼!他對我親自派去的使者愛理不理?"
許百的報告聽得雍將王橫眉怒眼。糾結的大眉、咆哮的音量,頗有他當年驍勇神氣的模樣。
"是的。他有空當眾調戲一名女子,對小的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卻都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許百打的主意即是挑動雍家父子自相殘殺。"還有,即使小的一再強調那是將王爺您親自下達的指令,他不僅不當回事,還說是多此一舉。"
"大膽!"雍將王忿而掃去桌面所有東西,並幾乎將桌子拍成兩段。
宓王妃撫著受驚的胸口,以妖嬈的語調煽高雍將王的怒火,"我說吧,您那麼信任他,他卻要反過來騎在您頭上了,您當他是兒子,他竟敢不把您當做是他爹"。愈想愈氣,雍將王拉高衣擺要起身,"可惡!我現在就去找他理論!"
"王爺,這不妥呀!"許百匆匆阻止。
"為什麼不妥!"雙眼瞪成銅鈴大,眼白迸發條條血絲。
"錯在他,理當是他來跟您請罪,怎麼可以由您去找他?"宓王妃倚著他,玉掌在他肥壯的胸口畫圈,"這不表明您被他牽著鼻子走?不過,要他來向您請罪,似乎也不太可能。"
她的掌溫搓小了他的怒氣,沒半晌只剩下些許懊惱,"那怎麼辦?"
宓王妃想了一下,"過幾天吧!過幾天您再大方地去他府裡問小三的事。這不僅顯出您不與不懂事的小輩計較的雅量,還能顯出您的英明呢!"雖然趕緊救出同夥小三要緊:但若讓這老頭子現在就去統帥府,氣勢絕對矮人一截。
"是這樣子嗎?"雍將王笑笑地握住讓他心癢癢的柔夷。
"是呀!王爺,臣妾能服侍您身側,分明是三生有幸哪!"他愛喝迷湯,她便灌得他暈陶陶。
雍將王呵呵笑,捏了捏她的鼻頭,"本王就愛你這張甜膩膩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