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佛一回到家裡,更丟出震撼彈。
瞭然於心的沈淵沉默不語,他深知娶到一個不合心意的妻子有多難過日子,對彼此都是磨難。
谷夜嵐挑起眉毛。「你瘋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事。」
沈石佛掏出手機,將楊英妮像潑婦一樣掌摑豐雨澄的畫面亮給母親看,尖銳的冷譏道:「這就是媽精挑細選的好媳婦,出言惡毒、具有暴力傾向的妒婦!」
「怎麼會這樣子?我明明告訴她聰明一點,直接當辛雨澄不存在就好了。」谷夜嵐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反過來質問道:「這些畫面是誰傳給你的?搞不好這一切全是辛雨澄設計的,故意激怒英妮……」
「媽,你是在逼我直接把楊英妮叫過來對質嗎?」
「什麼?」
「我最受不了女人犯錯不認錯,還要誣賴別人。我回家之前,先打電話給楊英妮,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結果她居然給我裝蒜,說沒這回事。我提醒她,百貨公司有監視器,還有很多目擊者,不要撒這種容易被拆穿的謊!結果她跟媽一樣狡辯,將過錯全推給雨澄。」
「石佛。」谷夜嵐欲言又止,受不了兒子輕蔑的口吻,好似她跟楊英妮是同一掛的不理性的女人。
「雨澄好好的在上班,有時間去設計誰?又怎麼知道楊英妮會去百貨公司堵她?」沈石佛沉靜冷漠的說:「是孫彤亞剛好在場拍到這些畫面傳給我,也是她把昏倒的雨澄送去醫院掛急診。」
「啊,送醫院?」這麼嚴重?
「你總不會懷疑孫彤亞和雨澄串通好吧,她們根本沒交情。孫彤亞只是想藉此嘲弄我一番,說我即將迎娶一個多麼凶悍、有暴力傾向的女人。」
谷夜嵐臉上有點掛不住,彷彿她的眼光有多差似的。
她跟姓孫的那一家人犯衝!
「石佛,給英妮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給了,但是她敢做不敢當,只會衝著弱者大耍威風、甩人耳朵,卻沒勇氣跟我承認,只會一味狡辯。」沈石佛表情深沉,分不清他到底是怒抑是悲。「一個女人只要長相端正,不用太美,對我而言就夠了,最重要的是性情溫柔、個性體貼。我無法消受無理取鬧、脾氣凶悍的女人,所以楊英妮不行,我討厭她!」
一股莫名的刺痛閃過心頭,谷夜嵐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是如此,沒想到兒子對女人的看法跟爸爸一樣,明明他們父子從小就不親。
「你是為了辛雨澄被欺負才討厭英妮吧!訂婚之前你並不討厭她。」谷夜嵐強迫自己露出平淡的笑容跟兒子講理,愈吵他愈強硬。
「訂婚之前她表現得很理性,訂婚之後便流露真性情,什麼難聽的話都敢說,沒教養的打人行為全出籠。」
「可是,兒子,那也是因為她嫉妒而一時失去理性,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嫉妒兩人中間有第三者。」
「那你最好讓她明白,她才是第三者,否則我直接退婚。」他冷哼了一聲,
「媽,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之所以聽話的商業聯姻,是為了不讓任何人插手我和辛雨澄之間的事,包括姓楊的那一家人。」
「辛雨澄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你到今天還這麼執著?我以為英妮比她漂亮、耀眼,家裡又有錢,條件比她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要比漂亮耀眼,楊英妮還比下上孫彤亞,可是,你有見過我盯著孫彤亞看嗎?媽,你真不瞭解我,我看女人不在乎有多美,而是順眼、舒服。」
「女人只要長得漂亮,誰見了都順眼。」
「媽不是男人,不會瞭解我想要什麼。但是約定就是約定,媽如果不遵守約定,我也可以不遵守約定。」
「你這個任性的孩子!」氣叫。
沈石佛果真任性的不予理會,轉身又出門,雨澄今晚沒辦法做飯,告訴他有一家芋頭鹹稀飯很好吃,他預備當一次採購大使。
谷夜嵐完全拿兒子沒辦法,只好把氣出在老公身上。「你為什麼連哼也不哼一聲?他是你的兒子,你當爸爸的人就不可以出言教訓一下嗎?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難道你不關心他的婚姻大事?」
沈淵清了清喉嚨,平靜清晰的說:「老婆,你改變不了石佛的想法,那麼,你只有說服英妮改變自己服從丈夫,如果英妮死也不願意容忍辛雨澄的存在,看開一點,換媳婦吧!」
「什麼?」這是哪門子餿主意?
「老婆,你冷靜想想,除了兒子不能換之外,有什麼不能更改的?他們又還沒結婚。而石佛,是唯一跟我們有血脈的兒子啊!」
谷夜嵐坐了下來,挫敗的掩住自己的臉。她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生下石佛之後,她為求取婆家的認同,努力做好媳婦、沖事業當女強人,就是沒有時間當好媽媽,加上沈淵當時逃避家庭搞外遇,她沒瘋掉算奇跡了,更沒心情溫柔呵護孩子。
直到最近十年,他們夫妻開始修復感情,沈淵在家裡總是以她的意見為意見,忍讓她,不輕易起衝突,她開始感到自己的婚姻有希望了;然而,在這之前,沈石佛已出國留學,不指望父母的呵護了。
沈淵艱澀地說:「老婆,我們虧欠石佛的父愛、母愛,就在我們有生之年彌補他吧!他高興怎麼做都隨他的意思,只要他覺得快樂就好,畢竟,他也只有在感情上任性而已。」
「老公。」
「你也不用對英妮太客氣,她做出那種行為,連我都感到震驚與失望。」
「我知道了。」
谷夜嵐有了最壞的打算,一顆心反而沉定下來。
***
教訓完狐狸精的舒爽心情沒有維持太久,楊英妮便接到沈石佛興師問罪的電話,陰冷的語氣也藏不住他熊熊的怒火,她嚇得全盤否認,反而激起他更大的火氣,怒斥她只敢欺負弱女子,怎麼不敢跟他對嗆或退婚?
退婚?楊英妮作夢也沒有想過要退婚,那有多丟臉?
辛雨澄那個狐狸精居然馬上告狀,人在上班的沈石佛不是不為私情而影響工作嗎?卻立馬向她興師問罪,痛罵她沒教養,像個潑婦。
他居然為了辛雨澄而罵她,只因一個耳光。
楊英妮咬緊牙齦,為自己感到不值,還有屈辱不平。
即使她出手打人不對,難道他金屋藏嬌就對嗎?她從來沒打過人,今天卻落得淑女形象掃地,不也是他和辛雨澄逼出來的嗎?
他口口聲聲全是維護辛雨澄,她聽在耳裡,真是又酸澀又氣惱!
她才不會就這樣退縮,白白便宜辛雨澄與他雙宿雙飛!她敢說辛雨澄是乘機大作文章,想趁這個機會逼沈石佛和她退婚,好名正言順繼續和沈石佛在一起。
自古小三都陰險,她才不會上這個惡當!
以辛雨澄卑賤的過去,絕不可能嫁入沈家當媳婦,她肯定心懷怨懟,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嫁給沈石佛,所以逮住機會便逼著沈石佛要退婚。
楊英妮強忍住心頭的悲憤,冷聲自語道:「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頭、軟腳蝦,也不是可以讓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低下女人,我是嫁定了沈石佛!辛雨澄,我倒要看你能撐多久?」
原本是男人貪心的問題,但演變到後來,都會變成正宮與小三、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戰爭。
楊英妮不知不覺也落入這樣的陷阱,沒有在結婚之前及時挽救自己。
翌日上午,谷夜嵐找她一起喝咖啡,她已有心理準備。
「英妮,我一向直來直往,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打辛雨澄的事我不管,但我告訴過你,你要當辛雨澄不存在,因為她不會出現在我們的生活圈裡。」谷夜嵐單刀直入,敞開來說。
「可是她明明存在啊!她是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當作不存在?」楊英妮如果還指望未來婆婆管好自己的兒子,如今也幻滅了。
話說回來,天底下有哪一個媽媽管得住兒子不搞外遇?
「如果你沒辦法容忍石佛和辛雨澄在一起,那麼你想退婚嗎?」
「媽!」楊英妮變了瞼色。
「趁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你還有機會重新擇一門佳婿,英妮。」谷夜嵐以退為進,目的是要她一旦嫁進來得認命,別再因辛雨澄而掀起風波。
辛雨澄沒那麼重要!谷夜嵐一直這麼覺得。
「是石佛希望退婚嗎?」楊英妮又傷心又寒顫。
「別人愈是反對,他愈是要跟辛雨澄在一起。石佛就是這種個性。」谷夜嵐淡淡的看著她說:「我改變不了我的兒子,只好放你自由,免得委屈你。」
「媽難道要讓石佛和辛雨澄結婚嗎?」氣得咬牙切齒。
「不可能!我不會讓那種廉價的女人進門。」
「那好,我也不可能退婚。」楊英妮努力平息自己酸楚複雜的情緒,對沈石佛、對這樁姻緣猶不死心。「媽,你可以陪我做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一定知道石佛為辛雨澄安排的住處在哪裡,趁著石佛在上班,我們一起去找辛雨澄,就算要拜託她也好,叫她離開石佛身邊。」楊英妮有點激動道:「我總不相信石佛離不開辛雨澄,辛雨澄並沒有特別之處,一定是她死纏住石佛不放,為了過舒服的好日子。」
「你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谷夜嵐敏銳的盯著她。
「不再努力一次,我不甘心啊!媽。」
「如果還是不行呢?」
「那我就暫時認了,等石佛自己倦鳥歸巢。」楊英妮內心紛亂如麻,但總而言之一句話,不甘心,不甘心便宜辛雨澄。「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再撐三年、五年,等辛雨澄不再年輕時,男人還會要嗎?」
谷夜嵐發出一聲感慨的歎息。
如果老公不愛你,這樣的婚姻你連一年都撐不下去。現在的女孩子哪有像我們那時候肯認命又刻苦耐勞,花二十年才守得雲開見月明。
忙著對付小三,不如花時間在男人身上,重新檢視兩人關係。
但是,身為過來人她也瞭解人性的盲點,沒有自己去歷經一番寒澈骨,聽不進去別人的金玉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