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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郎 第七章 百合(2) 作者:季巧
    現在不是吃餅的時候……

    長孫晉面有難色,卻不忍拒絕她的好意,大掌接過龍鳳餅,意思意思地咬了幾口給她看。

    她笑得好滿足,正要詢問他今夜的安排,他突然走進內室。她眨了眨眼,以為他會在裡頭歇下,未幾,又瞧見他闊步折返,並為她捧來了盤子。

    「這什麼酒?」拿起盤上的小酒埕,她打開,卻聞不見酒香。「空的?」搖了搖埕子,她不解地望向他。

    「待會兒就會滿了。」他微笑著,雙手正忙著翻攪碗裡的麴物。

    看著他手下的東西,她一陣訝異。「你在造酒?」

    「想不想學?」他挑眉。

    「怎麼弄?」容雲興致勃勃,對眼前的材料感到新鮮。

    「這是蒸好的秫稻。」他開始教導她。「這是大麴。來,把這個放下來,把它們拌在一起就好了。」

    「這麼簡單?」接過碗盤,她在他的引導下,把碗裡的大麴倒在他先前已上鍋蒸熟的秫稻之上。

    而後他們一起拌合大麴秫稻,將之倒進酒埕裡,封妥了埕口,一同完成了制酒的基本程序。

    「這酒準備叫什麼名字?」她知道一般人家都會給自己的家釀起名,尤其是文人,家釀的名字更是美麗得緊。

    「叫『百合』。」

    「百合?」她感興趣地問:「有什麼意思?」

    「百年好合。」他柔聲解說,含笑的黑眸閃著繾綣情深,然後轉身取過擺放於紅燭下的兩杯黃酒。

    她一呆,低首瞧了瞧小酒埕,怎麼看、怎麼聽、怎麼想……就怎麼怪異。

    沉思間,黃酒忽然遞至她手邊,她猛地抬頭,見他干了,她也傻傻地跟著他干了,沒注意到他們的杯子之間連著一條紅線。

    這是他倆的合巹酒。

    她還在思索他如何得知自己得小酌一杯才能歇下,空杯子就被他取走,一轉眼,他二話不說便一把橫抱起她,走向他們的喜床。

    雙足驀然踏了個空,容雲大駭,失聲尖叫:「你在做什麼?!」

    她的愕然教他一怔。「你喜姨沒教你?」

    「教、教啥?」她滿臉震驚。

    長孫晉坐上床沿,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高燭光明,為她單薄的身子投下一方陰影。他皺眉道:「新婚之夜該做什麼。」他不解她的反應,是太緊張了嗎?

    「嗄?」明白了他意指何事,她瞠目結舌,嬌容浮上紅雲。

    新婚夜該做什麼……她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時不僅是喜姨,還有一堆姨兒在房外排隊教她呢!她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個熱鬧的場面……

    「她沒教你?」他有剎那的疑惑,轉瞬又勾起邪笑。「不打緊,我會好好教你。」呵,他技癢很久了。

    「等等!」及時出手擋住挨靠過來的身軀,她芳容失色,清瀅的眼波中淨是羞澀的窘意。

    「你讓我等太久了。」拉開她的小手,他俯首吻上她艷麗的唇瓣,熱烈地糾纏她的呼息。

    抵不過他凌厲的攻勢,容雲幾乎失了嗓,想把心頭的疑惑釐清,卻被他熱情的唇舌攪亂了腦子,他挑撥她怦然的心,燙人的氣息讓她已染上胭脂的雪膚添上幾分艷麗,難以自持的,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視線亦隨之迷濛,渾身酥麻得只能感覺他的存在。

    離開她嬌美的唇瓣,他吻上她瑩白似玉的耳垂,咬下她的珍珠耳墜子,他放蕩地親吻著,深深著迷於她的甜美與柔順。

    孟浪的吮吻癱軟了她的意志。她閉上雙目,事已至此,她知道該認了,但當他的大掌游移至胸前,拉扯著她的鈕扣,她還是酸了心,委屈地嗚咽起來。

    還不明白他對自己存著怎樣的情意,就得把自己許給他……如果他不愛她,只為了別的緣故而將錯就錯地娶她,教她情何以堪?

    顫抖起伏的胸脯連著她抑壓的啜泣,把長孫晉的慾火澆滅了大半。埋首於她芳暖的玉頸間,他無奈地歎氣,翻過身,單手支著頭,溫柔地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清淚。

    「別哭了,我慢慢來就是。」他一掃方纔的放肆輕浮,眉間有淡淡的懊惱。他不該忘了得顧及她這新娘的青澀。

    她看著突然變得規矩的男人,伸手抹抹淚容,哽咽道:「我還以為你只是在演戲,沒想過你會當真。」

    她心底一直以假娘子的身份自居,準備日後與他保持分際,安分地過活,直至他認為這一切都演足了,她取得他的休書後,兩人便能分道揚鑣。

    「演戲?我演什麼了?」長孫晉愣住,被她的話弄糊塗。

    「就是……那天你為了保住我,不讓我被官衛抓去的戲碼啊……」她囁嚅道,不想再這麼糊里糊塗的,乾脆把一切都講明白。

    戲碼?她會不會把這一切看得太兒戲了?

    「咱們拜堂了。」他臉色倏地沈下,提醒她眼下不可挽回的局面,不悅地道:「雖然大哥和楚楚趕不及回來,但那麼多的人前來觀禮吃喜酒,你不會想在這種時候悔婚吧?」雖知她不可能幹出這種讓兩家人丟臉的事,但知道她並無嫁他的念頭,他胸口便像壓了塊磐石般不痛快。

    她搖頭,幽幽地道:「我沒想過要嫁人的,我以為待風聲沒那麼緊後,我們就會返本還原。」誰知,這都是她的誤解。

    「我會娶你過門就不會休你,你的算盤打錯了。」看進她盈滿脆弱的水眸,他以指腹輕撫她嬌嫩的香腮。「但你那天不是親口說同意嫁給我了嗎?」

    「我以為你是在問我同不同意演戲的事……」

    長孫晉失笑,恍然大悟是那天彼此都說得含糊不清,才弄出了這天大的笑話。

    他忍俊不禁的笑聲教她臉兒更低垂,吶吶地問:「我很笨是吧……」

    「你都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了,還跟我開這種玩笑?我真是娶了個笨娘子。」惹來她嬌嗔的瞪視,他笑了笑,傾身輕吻了下她美麗的眼眸。

    管她有沒有嫁人的念頭,反正,今後她是屬於他的了。

    鮮明的認知驅走了他心間的陰霾,伊人在懷,他等了多久?與其忙著不高興,倒不如好好擁緊這個得來不易的妻子。

    突襲似的啄吻,掀起她唇畔甜蜜的笑,她穩住怦然顫動的心,沒好氣地問:「我什麼時候收過你的定情信物了?」她沒印象,只記得喜姨和爹爹口中提過這件事,可她當時只認為那是他唬住他們的胡言亂語。

    「讓我瞧瞧……」他上前解開了她的髮髻,讓她一頭青絲披散下來,他隨手把她的金釵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薄唇勾起微笑,他愜意地欣賞她關在閨房裡的慵懶媚態。「那支木簪子,你也弄丟了?」

    「沒有啊!」那是他給她的,她再怎麼粗心大意也不會把他的東西弄丟。

    他莞爾,長指繞過她肩頭垂落的烏髮,淡淡道:「那是我娘留給她媳婦的,她還沒走的時候,總希望能親自為媳婦簪上那支跟隨她大半輩子的簪子。」

    她登時傻住,心頭有說不出的震動,原來他早在她回家當天就把這一切決定好了……

    「雲兒,」長孫晉把她輕摟過來,握住她的手,英挺的眉目淨是認真。「我沒有演戲,更沒有跟你說笑的意思,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這是他說過最顯明的情話。

    假如不是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如此熟悉而溫熱,容雲會以為自己在作夢。

    何必那麼在乎那些報恩不報恩、真心不真心的芥蒂?這個男人所說的、所做的,她已悉數掌握在手心裡,不想苛求太甚,她只要他有情就夠了,真的夠了。

    倚在他懷裡,她低低地逸出一縷歎息,回憶過往與他種下的恩怨與執拗,如何料想得到,他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良人?

    她細微的輕歎揪扯他的心弦,他目光一暗,拉開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垂眸看進她清麗的大眼,慎重地問:「告訴我,你還討厭我嗎?」只要思及她從前是怎麼討厭自己,他就難以寬心。

    他非得把她心思弄個清楚不可,否則這一輩子的漫漫長路,他要怎麼跟她走下去?他是鐵了心要她,卻不希望她是被逼著陪他走這條路。

    見他謹慎又緊張的神色,她瞬間笑瞇了眼。「還討厭你的話,我還會乖乖躺在這兒跟你談話喔?」說她笨,他這相公也沒聰明到哪兒去嘛!

    「沒錯,你腳力好,肯定馬上把我踢下去面壁。」他受教地頷首,心胸豁然。

    不討厭就行,這樣他才好繼續下去。

    「是呀,我還會把你踢得滿腿瘀青哩,像我這種潑悍婦人,不出一年就會接到夫君您的休書了吧?」她自嘲著,眸中寫滿了調皮的笑意。

    縱然只是玩笑,可他聽了不舒服,如同那回在夾山上,只要她語中透露離別之意,他就有握不緊她的錯覺。

    「當我娘子也不是多難的差事,你會習慣的。」他揚唇,體諒她得於突然間接受他倆的新關係。「相較那些只憑媒妁之言的夫婦,我們幸運多了。」躺在他這熟人的懷裡,她至少不會太恐懼吧?再說,他們在婚前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了,接下來的事更能得心應手了,呵。

    這麼說,只要是他相識之人,他都可以娶嘍?

    她顰起黛眉,心生不快。「那你為何不挑劉三小姐和趙大小姐?」為何她就這麼倒霉被他挑上?那兩位小姐長相比她美的呢——他是沒瞧清楚還是真的只想要她一個?

    「哪位劉三趙大的?」

    「賣茶菜那兩家呀!」那兩家人跟他熟絡極了,他少在她面前裝憨。

    「喔。」長孫晉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熾熱的目光往下移,研究著該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剝光這礙眼的喜服……

    看他緩緩垂落的眼簾,她以為他困了,連忙推他。「你跟你大哥啟程去燕京的時候,那兩家人還請你們過府餞行呢!」以為他真忘了,她不樂意讓他想起別的女人也得開口,他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讓他睡!

    「什麼『你大哥』?是大伯。」糾正她對兄長的稱謂,他擒住她不住拍打他臂膀的小手,將之送至他扯開喜服後裸露出的胸膛,俊眸覷向她染上羞赧的臉,他懶懶低問:「這麼注意誰家姑娘鍾情於我……你吃醋?」

    說話間,他帶領她的小手撫遍那肌理分明的陽剛線條,她無法釐清到底是被他揭穿了最深層的那份私心,還是這樣親密的觸碰,讓她控制不住臉上轟然炸開的紅暈,她只能瞪著他厚實的大掌,在自己的愕視下一路下移,即將沒入褲頭之際,她輕喘了聲,不可置信地瞅向他愜意的俊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更為堅定地掌控著,誘她去探索他、挑逗他、愛撫他,用這般親暱得黏膩的方式告知她,他有多渴望她。

    她可知,他有多厭倦那些夤緣攀附的庸脂俗粉?自從跟隨兄長縱橫商場以來,他見識過無數紅顏,但埋在心坎最濃的眷念,始終是她。

    「瞧,我把全部都交給你了。」他壞壞地露出一抹笑,忽而傾身,捧起她發燙的酡顏,貼著她的朱唇,笑問:「你的呢?可以交給我了嗎?」

    她眨動明眸,一時間沒聽懂,但手心倏然挺動的堅硬猶如一記迎頭棒喝,她瞠大目,芳頰飛紅,氣息更趨零亂。沒想到他會玩出這種花招……

    她訝異又好奇的表情引發他愉悅的低笑,再次吻住她嬌艷的小嘴。他不再安分,也不再甘於淺嘗她的甜美,動作大膽而進取起來——

    夜色更深,紅燭蠟淚,點點滴滴地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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