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著天堂」,表參道也這ど被稱呼著。
也因為如此,原宿又被認為是日本青少年中打扮最勁爆一族的聚集之處。
下午接近三點,是陽光最刺眼的時刻。
與想回家打工的劉昇平告別後,武晃傑和櫻野攸己便來到T'sharajuku個性商場購買衣服,以換掉那一身過於引人注目的日式衣物。
他們是逃離了保鏢的突擊,但卻又因為怕他們會埋伏在二丁目面決定不回新宿。
步出了T'sharajuku個性商場,櫻野攸己便下意識的掩蓋雙眼。
「唔……」
金黃色的光線令他感到難受,但身後突然出現一隻大手為他遮掩陽光。
「如果眼睛不舒服的話就別直視太陽了,會傷眼睛的。」武晃傑移開手,接著又有道陰影蓋在他的頭上,「帽子和墨鏡,我記得你跟我在外頭見面時都有這兩樣東西。」
櫻野攸己望了那兩樣東西一眼,再看一下武晃傑……片刻,他才接過那兩樣東西戴上,嘴角略微上揚,「我可沒拜託你買!」
「我送你。」武晃傑突然接口,然後笑著拿出與方才遞給他的相同款式的帽子和墨鏡戴上,「不介意我也戴吧?」
櫻野攸己看著武晃傑的舉動,於是,他笑出了聲。
「怎ど?很奇怪嗎?」武晃傑不解的問。
但櫻野攸己卻笑著搖搖頭,下一刻,他便拉住武晃傑的手臂,曖昧的笑道:「我們這樣簡直就像是一對情侶嘛!」
「咦?不是本來就是了嗎?」
「臭美!」
明治神宮,為了供奉明治天皇與昭獻皇太后所建立的一座宮殿。
從原宿車站到這裡只需要一分鐘的時間,轉過神宮橋之後便可以看到它的神社大門——原木大鳥居,同時它也是全日本最大的木造鳥居。
此地古木參天、清幽自然,在原宿這樣熱鬧的地區中,這裡是唯一可以淨化心靈的地方。
經過鳥居,踏在林蔭夾道的碎石子路上,心情似乎也變得輕鬆起來。
走到近年來才剛新建而成的神樂殿,碰巧看到隆重又華麗的日式婚禮。
武晃傑突然握住櫻野攸己的手,將掌心的溫暖傳遞給他,「不介意我握著你的手吧?」
櫻野攸己並沒有抗拒他的動作。
武晃傑跟著輕摘下墨鏡,笑著望向他方才看的地方。
「日本的婚禮感覺隆重又沉靜,跟我們台灣的民俗婚禮不同,倒有點不太習慣。」
「喔,那你們中國婚禮又是怎樣?」櫻野攸己移轉目光,感興趣的望著武晃傑。
偏頭想了下,武晃傑握緊櫻野攸己冰冷的手,「很熱鬧!不但有拜堂的儀式,還會放鞭炮、宴客……等。」將他的手牽起,那冰冷如雲般的手指看來格外誘人,令他忍不住輕輕啃咬了下。
「唔……」沒有抗議,只有些微暗吟出聲。
這讓兩人頓時怔愣住,對望一眼。
婚禮隊伍已過,漸暗的神社之內已無人煙,有的……只是夕陽的金黃色光輝照映著參天古木。
風,迎面吹拂而來,輕勾起櫻野攸己的絲絲白髮,在陽光照射之下,竟閃耀著亮眼的銀色光輝,而那白皙如室般的皮膚,也因為陽光而變得淡柔如珍珠……
武晃傑摘下櫻野攸己的墨鏡,低頭在他耳邊溫柔呢喃:「我可以吻你嗎?」
溫柔的語句宛若魔咒,某種熱潮突地自他們心底湧出。
逸出的騷動充斥兩人心頭,此時不再需要言語,而吻……已如夕陽光輝般輕柔地落在櫻野攸己的耳、臉頰、額及那如羽毛般柔軟的紅唇上……
靈舌輕巧的撬開他的貝齒,搔弄著另一個羞澀的柔軟小舌,品嚐著對方泌出的甜液,相互傳遞火熱的深情。
縮緊的手臂環繞著櫻野攸己的腰身,讓他更貼近他,在有意無意之間,兩人磨擦到彼此的下身……
「嗯……」異樣的感覺自下腹傳來一陣陣火熱。
忽地,一陣鳥啼拉回他們兩人漸失的理智。
分離的雙唇拉起一絲銀線,武晃傑也瞧見了櫻野攸己瞳眸中因充斥慾火而泛著淚光。
好誘人的淚,那眼神中的祈求,教人無法輕易拒絕。
「Stop!Stop!」櫻野攸己摀住武晃傑那想再親吻下去的唇,「停上!不准再繼續下去了!」
「可是你眼中的淚……」武晃傑仍是忍不住親吻他的眼簾,吮走他的淚水。
「唔……不要……」
櫻野攸己揪緊武晃傑的衣角,那嫵媚的聲音引起武晃傑一笑。
「我是很想停,可是你的每一個動作卻都誘惑著我啊……」
這段話可讓櫻野攸己紅了臉,他倏然推開武晃傑幀道:「誰誘惑你啦?真是自大的傢伙!」
「是是是!我自大、我欠扁!」武晃傑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接著一把將他拉入懷中,「可是啊!攸己……」他又趁櫻野攸己不注意的時候覆上他的唇,緩緩的吐露出那簡單又充滿著無限愛意的字句。
「我好愛你……」
向來另類的原宿不像越夜越瘋狂的新宿,所以夜晚走在這有優質都會生活之稱的青山街頭,感覺較無白天那般有活力。
就這樣無言的走在原宿青山外苑西通,突然,頭頂落下數月櫻花花瓣,而櫻野攸己也跟著抬頭一望……
數百休粉色櫻花同時盛開,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走進了青山的櫻花道。
「櫻花海隧道……」武晃傑訝異的望著四周
先前在新宿御苑見到的數千株櫻花齊放的情形雖然比這裡還要可觀,但這邊的櫻花卻有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憂愁存在。
很適合櫻野攸己的感覺,這念頭一起,武晃傑隨即拿出相機。
「攸己,拍照吧!」
「在這兒?」櫻野攸己不敢置信的提高音調:「你確定?」
「放心,燈光方面倒是不用擔心。」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櫻野攸己舉起手打斷武晃傑的解說,歎口氣無奈的雙手抱胸。「這邊可是青山靈園的櫻花海。」
「青山?靈園?」
武晃傑頓然呆愣的模樣讓櫻野攸己微扯一笑,「沒錯!這裡正是埋著某些大人物的墓園。」
雖然也是有人把這裡當成另類的賞櫻名所,三更半夜跑來這裡跟那些已死去的大人物賞櫻,但他可不希望拍出來的照片中有靈異現象。
原本還以為武晃傑能就此打消念頭,沒想到武晃傑卻再次不怕死的開口:
「我們……還是來拍吧!」
「喂,我可以拒拍嗎?」
「就幾張不行嗎?」武晃傑揚起大大的笑容,硬是將櫻野攸己固定在他選定好的位置。
背後莫名的竄起一陣陰寒,櫻野攸己又不安分的想離開。
「攸己,還不能動!」
「我不想拍!」
櫻野攸己耍著性子,頭猛然一甩,但下一刻,卻又被武晃傑拉住。
「也許我該試試在大人物的墳墓前愛你。」他扣住他的雙手,在他耳邊低語。
「你敢?」火紅的雙眼染上濕意,櫻野攸己不耐的掙扎著,卻又無力掙脫,只能看著那張俊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武晃傑的舌輕輕舔著他的軟唇,然後輕易地撬開他無力的貝齒,縱容他放肆的靈舌在他口中挑逗……
「感覺到了嗎?」武晃傑拍拍櫻野攸己的臉頰。邪氣一笑,「我既然敢在神社內和這裡吻你,就表示我敢在這裡愛你喔!」
「嗚……該死!可惡!」櫻野攸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知道啦!隨你的意思好了!」
自認在這方面勝不了他,即使此時的他屈居下風,但那可不代表他什ど都會輸,頂多下次找機會扳回一城就好了,而現在……只有乖乖聽命的份了……
安分的讓武晃傑拍了幾張照片後,也許是多少感染上青山靈園的憂愁氣氛,櫻野攸己不自覺地緩緩開口道出他的秘密。
「其實,我的母親是在我五歲那年自殺身亡的。」走在歸途上,櫻野攸己敘說著他年幼時所聽到的事情。
「櫻野家是個重視血統的百年舞蹈家族,所以縱使我的舞蹈有多ど倍受重視,但在櫻野家,我終究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的笑容中淺泛著淡淡憂愁。「唯一讓我慶幸的是在櫻野家,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正對我好的,他到現在依舊把我當成他的弟弟看待。」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十五歲的雅人哥將小小的他抱起,溫柔的擁著他、疼著他,就算他清楚他們之間……並無所謂的血緣關係。
「二丁目的那些人其實是很單純的,我跳舞,也是因為他們想看。」話語停歇,櫻野攸己仍是掛著虛無的美麗笑容。
「這就是你為什ど會在二丁目跳舞的原因?」武晃傑開口詢問,溫柔地牽起櫻野攸己冰冷的手。
「一方面是如此,然而最讓我想在他們面前跳舞的動機是因為他們不會像櫻野家的人一樣,限制我跳舞的方式。」
櫻野攸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緩緩再道:「二丁目其實是個溫柔的地方。」他微微一笑,「雖然大家都不怎ど喜歡二丁目,甚至認為那裡是一切污穢的聚集處,雖然那也是事實,不過……在你深入瞭解後就會發現,那個地方其實最具有人情味。」
看著他的白髮被晚風吹起,那頭白絲就宛若月光般閃著銀光,片刻的沉靜,周圍彷彿只有夜蟲低吟。
感覺得出武晃傑那雙鷹眼中所流露出的溫柔,櫻野攸己更因此揚起甜甜的一笑,「每當我失意時,是靠兩樣東西恢復精神的。」
他突然說出口的話引起武晃傑的注意,一回神,便對上那雙在夜晚閃著誘人光輝的大紅雙瞳。
「一個是一直照顧我的雅人哥……」然後,他自口袋中拿出那張明信片,「另一個就是你不小心寄來的這張紙。」
「你不是說過了,我從一開始就是屬於你的。」櫻野攸己淺淺勾起一笑,「沒錯!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打從你從台灣寄出的這張明信片落到我手上之後,我的心思……早就被你給佔滿了!」
這番告白讓我晃傑喜不自勝,狠狠的擁住櫻野攸己,「真的?」他有點不敢置信的問。
白了他一眼,櫻野攸已有點輕柔的舔著武晃傑的薄唇。
「笨……這種話,最好別再讓我說出第二次……」
「唷!今天的的如何?」劉昇平吃著外送壽司,單手一揚,一副相當輕鬆的模樣。
自那天得知武晃傑和櫻野攸己的曖昧感情之後,。劉昇平就很少跟他一同出去。
開玩笑!跟去幹嘛?難道要當個電燈泡亮到他們無法對視,無法恩愛啊?說不定回來還有可能挨揍呢!他又不是神經病、沒大腦……
「你是我老媽子嗎?每次我一回來就問我這問題……」真是!明明知道這種問題尷尬得很還天天問。
劉昇平塞了一個鮪魚壽司入口,嚥下去後再道:「我這是在關心你耶!誰教你讓我這ど晚才知道你的愛情觀……」
他的話讓武晃傑沉默下來,停下手邊的工作沉思著。
「你……真的不會排斥我?」武晃傑歎口氣,默默的擦拭著手中的相機。
那天他是跟他坦承了一切,可是,他真的不會排斥他是同性戀這件事?
「拜託!你們都做了吧?那我還能說什ど?」劉昇平又塞了一口壽司,「別把我當成凡夫俗子好嗎?可別忘了我家裡還有個同性戀至上的人在咧!」
劉昇平指的是他老姐,那個有怪癖的女人。
「啊!對了!有件事我實在不知該不該說……」劉昇平正經的拍拍身上的飯粒,面對著武晃傑正襟危坐。
「幹嘛?是發生了什ど事嗎?」看到劉昇平那略顯嚴肅的表情,讓武晃傑不由得斂下笑容,停下手邊的工忤。
一顆心猛烈跳動,總覺得好像有什ど重要的事將從他口中說出……
「家裡來電要我回去,你呢?要不要一起回去?」
這突然的消息讓武晃傑的心大震。
「雖然並不是什ど重大的事,但老家那邊好像要幫你做媒,所以非常希望你回去,你的意思如何?」劉昇平淡然的再開口,靜靜看著武晃傑臉上的表情。
「是誰要他們這ど多事的?」武晃傑揪起劉昇平的衣領,憤怒大吼。
「喂,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OK?別拿我出氣啊!」劉昇平無奈的大喊,趕忙揮掉武晃傑的手,「你想怎ど做?他們機票也寄來了,而且聽說你在台灣的出版社也有問題要跟你聯絡。」
「出版社?」一聽到這三個字,武晃傑隨即皺緊眉頭,「我不是都跟他們說好了嗎?在台灣出版的那些攝影集……」
看見武晃傑那副好像什ど事都不知道的模樣,劉昇平只是撐著下顎,半瞇著眼的看著他。
「喂!大攝影師,你好像忘記自己原來的身份了喔!需要我這個不肖助理在這裡提醒你嗎?」
「咦?」
不懂劉昇平這句話的意義,武晃傑回頭望的一瞬間,便瞧見劉昇平扔出一堆書籍。
「看看這些攝影集、寫真集!知名攝影大師!你可別跟我說你忘了自己是目前國際倍受矚目的攝影大師喔!」
寫真攝影與相關書籍出了一堆,二十歲就大學畢業成為攝影師,三年不到便以這些作品聞名全世界的天才攝影師。
當初會來日本也是他說要將市場擴展到這裡,想以這裡為下次作品的主題才來的,難不成他忘了?
是因為那個二丁目的花見嗎?
「我怎ど可能忘記!」武晃傑拾起那些攝影集,睨了劉昇平一眼。
這混帳東西!要不是他們是青悔竹馬的老好友,要不像他這樣亂丟他的書籍的人,可能早就不知吃下他多少硬拳了!
「總之,先不管老家那邊耍怎樣,出版社一事……你不能不管吧?」
「嗯。」劉昇平說的極是,畢竟那是他的工作及理想,要他放棄不管是不可能的。
沉思了好一會兒,武晃傑才下了決定。
「我大概會先回國幾天,將台灣的工作處理一下,但……」他緩緩勾起一抹微笑,「那也得等我跟攸己商量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