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
雖然自從那一天共進午餐之後,農夫一直都沒出現。她是覺得很高興啦,但是,事情沒那麼簡單,他人雖然沒出現,他送的花卻快要她的住處、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辦公室。
換言之,所有人都知道夏火國際集團旗下首席男裝設計師‾‾農夫在追求她的事。
就連她學校的同學也知道,真是無力啊!
「攸然、左攸然!」
左攸然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老師正在瞪著自己,所有學生也都望著她,「老師,我……」她想得太入神了,忘了現在還在上模特兒鐵訓練課程。
「既然你無心上果,那就不用留在這兒了,去吧!」金髮的羅伯是出了名的嚴厲。
「對不起,請您原諒我。」她誠心地認錯。
「也許你認為你得到了夏火國際集團旗下首席女裝設計師弓箭的賞識,即使不再接受訓練怨無妨。而且,現下連男裝設計師農夫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從此你的前途無可限量。」若真是那樣那就枉費他對她的教導了。
從她在弓箭的服裝發表會上嶄露頭角之後,就有更多的工作找上門來,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老師,我從沒那麼想過,對不起……」
「今天的課你不用上了,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杲還想繼續學習,下一回記得把心帶來。」羅伯把話說完便不再理她,轉過身拍了拍手,「好了,大夥兒繼續剛才的練習。」
「是。」
眼見沒有轉圈的餘地了,左攸然只好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
都是那個花心大蘿蔔害的!要不是他送她那麼多花,又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追求她,她也不會煩得無法專心上課。
「攸然。」還未走出大門,有人叫住了她。
「怎麼了?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你……不舒服嗎?」是剛被任命為她的經紀人伯娜特。
三天後有另一場服裝發表會,攸然要是病倒了不能出場,那可就麻煩了,對方是特別指定她的呢!
左攸然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剛剛分心被逮個正著,所以就被老師趕出來了。」
「羅伯老師的要求一向很嚴格,當然無法容忍有人上課心不在焉,你以後千萬別再犯了,要是他決定不再教導你,那將會是你的損失。」羅伯是最優秀的老師。
「嗯。」她也知道。
正事說完了,接下來是朋友間的逼供。伯娜特忽地語氣一轉,「為什麼心不在焉?」
她斜睨了伯娜特一眼,「你是明知故問的吧!」她已經夠郁卒了!別再尋她開心。
伯娜特笑笑,「是為了農夫的事沒錯吧。」要是攸然等等聽完她說的話,肯定會更氣。
「除了他還會有誰,他當別人跟他一樣有錢又有閒不成!」她來法國留學雖然有獎學金,不過還是得為生活費打拚啊!
「你不喜歡他嗎?」伯娜特嗓音帶笑。
她沒好氣地輕哼了一聲,「像他那種花心大蘿蔔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地方嗎?」不管別人怎麼傾心於他,她就是要和他保持距離。
「他英俊。」伯娜特指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左攸然嗤之以鼻,「英俊又不能當飯吃。」
「他多金。」伯娜特又道。
「他有錢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他很溫柔。」
「他的溫柔是一種毒藥,想死的人請便。」她沒興趣。
伯娜特極力忍住想大笑的衝動,「大多數的女人都希望能被他看上,就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那並不包括我。」更何況變鳳凰只是電影情節罷了,她很實際,不愛作白日夢。
像農夫那種花心的男人,若要他對女人專一,不再拈花惹草,恐怕只有等他「不行」的時候吧!
伯娜特終於忍不住笑郵聲來,「呵,看來你真的對他很感冒哦!」
「呼‾‾」她長歎了一口氣,「我們別再談他了。」
她已經夠煩了,不想再聽到有關農夫的事。
「還有一件事。」
「這是最後一件了?」她已經無法再容忍更多了。
「嗯。」伯娜特點頭。
她放慢步伐,「那你說吧!」
「剛剛花店又送來一大束玫瑰花,辦公室已經放不下了,所以,我把花拿到你的車上。」她笑著說。
又是玫瑰花!真是夠了!左攸然的臉皺成一團,他到底想怎麼樣?
想用玫瑰花把好埋起來嗎?真是!那些都是錢耶!有錢也不是這麼個浪費法嘛!「我知道了。」不能再這樣下去。
舉步之前,她又回頭問:「沒事了?」
伯娜特點頭。
她快步地走向停車場,打開車門時發現伯娜特還跟在她身後。
不待左攸然開口問,她便主動說明,「我想知道你待會兒要去哪兒?」她是左攸然的經紀人,確切掌握她的行蹤是必要的。
她忍不住了,「去找農夫把事情說清楚。」
伯娜特頻頻頷首,「是該說清楚。」不過,屆時會是誰被誰說服……嗯,很值得期待喔!
左攸然坐進駕駛座裡,發動引擎,「我走了。」
「拜拜。」伯娜特揮揮手。
離開之後的左攸然先是去了夏火國際集團的總部,經過層層的關卡,好不容易見到了農夫的秘書,說出目的‾‾見農夫一面,才知道他不在辦公室。
她不死心地又問:「你知道他會在哪裡嗎?」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不可半途而廢。
秘書小姐依照農夫交代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農特助這個時候應該在家裡,你要過去找他嗎?」
她直覺反應,「我又不知道他住哪兒。」
秘書小姐彷彿也早知道她會這麼說,「我可以給你住址。」
她感到奇怪,「他的住址可以輕易地告訴別人嗎?」
「當然不可以,不過,左小姐你例外。」秘書小姐饒富興味地瞅著她笑,然後在便條上寫下一個地址遞給左攸然。
她躊躇了一下,才伸手接過那一張便條紙,「謝謝你。」
「不客氣。」
左攸然在搭乘電梯下樓的時間裡看清楚了便條紙上的地址,然後又駕著她的老爺車往目的地前進。
希望她的老爺車禁得起摧殘,別太早報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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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駛一段路後,左攸然放緩速度,把車子停在一幢意大利式的別墅。鐵門前,她還未開口,便有傭人探頭詢問‾‾「你是左攸然小姐嗎?」
她一怔,「呃!我是。」
他們早就知道她會來了嗎?
傭人按下一個鈕,鐵門立即自動往兩邊開啟。「順著路往前開就會到達大門口。」
雖然有些納悶,她還是按照指示繼續往前開,她的老爺車在這幢華麗的別墅裡行駛更突顯它的老舊和殘破。
大門口已有數名傭人在等候。
一見她把車子停住,立即有人上前替她打開車門,「左不姐,農少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跨出車外,「帶路吧。」
「左小姐,請跟我來。」
在傭人的帶路下穿過環著古典式花園的迴廊,來到屋後的涼亭,遠遠地,她就瞧見農夫挺拔的身影了。
一陣陣咖啡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撲鼻而來。
看不出來他還挺有閒情逸致的嘛!
「農少爺,左小姐來了。」傭人稟報。
「你下去吧。」農夫點點閒,眸光轉到左攸然身上,微微一笑,「請坐,來杯咖啡吧!」好被咖啡的香味勾引,不自覺地點頭,隨即發現了不對勁,「我不是來喝咖啡的。」她來是打算把事情說清楚。
農夫含笑地倒了杯咖啡,逕自替她加了兩匙奶精、兩匙糖,略微攪拌了一下才遞給她,「再忙,總有喝杯咖啡的時間吧!」
她微微一愕,他竟然記得她喝咖啡的習慣,即使他們只出去一次,她幾乎要以為自己在他的心中佔有特別的份量了。
他對很多女人都這麼細心體貼。左攸然甩了甩頭提醒自己,奮力將他下的迷咒甩開。
連這麼細微的小地方都能注意到,難怪他能讓許多女人為他癡迷。
她一向不虐待自己,既然人人泡了咖啡請她,何樂而不「喝」呢?左攸然伸手接過那咖啡。
「嘗嘗我的手藝。」他示意地抬抬下巴。
她無暇多想地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嘴巴裡立即盈滿了咖啡的醇香,「很好喝!」即使咖啡已經吞下,香味依然留在她的唇齒間。
「真的?可別不好意思說實話啊!」他笑笑。
「我沒有必要……」等等!她可不是來跟他喝咖啡的,差點忘了她走這一趟的目的。「現在我們該談談正事了,你是嫌錢太多嗎?送那麼多花給做什麼?」想到那麼多的花,她就忍不住想打噴嚏,「哈啾!」
他佯裝不知情地問:「你感冒了嗎?」
感冒?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是啊!埋在一片花海裡,想不對花粉感冒都不行。」
「你不喜歡玫瑰花嗎?那鬱金香呢?」他故意模糊主題。
「這和我喜不喜歡玫瑰花沒有關係,你不要再送花給我了,那令我感到很困擾。」她坦白告知。
「我以為女人都喜歡仰慕者送花的。」他挑起眉。
那的確是可以滿足女人的虛榮心,但是,她現在只想和他撇清關係。「是沒錯,可是你送的花已經造成我的困擾,我已經找不出地方來擺那些花了。而且,就算你送再多的花給我也沒有用。」她還是對花心大蘿蔔敬謝不敏。「你別再浪費錢了。」
農夫爾雅地笑,深邃迷人的眸了常在不經意中對人放電,「我不覺得是浪費啊,嬌艷的花兒和美麗的你很相配。」
左攸然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農夫老師,你的花言巧語對我是沒有用的,省省你的口水吧!」她得更小心一些,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魅惑了去。
「你可以叫我農,我的朋友都是這麼叫我的。」他避重就輕。
叫他農?她很不以為然地瞟了他一眼,他們還沒熟到種程度吧!「我還是叫你農夫老師好了。」
他也沒有堅持,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咖啡要趁熱品嚐,冷掉就不好喝了。」
一個不經意,情勢的主導權又被農夫奪了去,她直覺反應地伸手去端起杯子就口之際,才猛然發現自己又忘了重點,香氣四溢的咖啡就在嘴邊,讓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見她的動作一頓,他抬起眼,笑笑地詢問:「是不是咖啡冷掉了?」
咖啡冷掉了?她不想再被他干擾,索性仰頭一口氣將杯中的咖啡飲盡,正打算開口,「你……」卻又被農夫搶先一步。
「要不要再來一杯?」他總是以他爾雅溫柔的笑來魅惑女人。
再來一杯啊?她把杯子遞出去,才遞到一半,就察覺不對勁了,她重重地放下杯子,「不要再擾亂我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這一回他倒是自動得很,「送花的事?」
「對。」他要敢再送她花,她鐵定翻臉。
他出乎意料的乾脆,「好,我不會再送花給你了,這樣行了吧?」不,那可不代表他要放棄追求她喔。
這還差不多。她輕哼了一聲。
他執起造型優雅的咖啡壺,「再來一杯吧!」
她一疏忽,又把杯子遞了出去。
農夫終於還是得逞地在她的杯子裡注滿了咖啡,「最近有發生什麼意外嗎?那個人還有採取行動嗎?」
若照他的推論,「她」的下一次行動應該會在三天後的那一場服裝秀上。
她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在弓箭的新裝發表會上剪破她秀服的神秘人,「這是我的事,你不必插手。」
他早有對策了,「這不單單只是你一個人的事,別忘了箭的服裝秀差點因為那個人而留下污點,身為箭的好朋友,我必須把那個人揪出來。」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人無從反駁起。
他究竟是為了誰多一些……恐怕連他自己也難說個明白,那就別說了吧,反正是一舉兩得!又何必計較他是為了誰多一些!
她不怎麼情願地回答,「沒有,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看來,在這件事還未告一個段落之前,她是不可能和他撇清關係了。
她只能祈禱這件事能快點解決,她才能徹底的跟他畫清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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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百般無聊的坐在伸展台下。
老實說,要不是左攸然是這場服裝秀的模特兒,他是下可能坐在這兒的,在女裝設計上,有誰能比箭優秀?
答案是沒有。
看慣了箭設計的女裝之後,其它設計師的衣服就再也進不了他的眼。
在服裝秀開始前,他已經到後台去確認過,衣服完好無缺……一切都沒有問題,他很納悶,為什麼她這一次沒有採取行動?難道是知道他會介入嗎?
他不經意地對上了隔壁座惹火女郎的視線,潛意識地勾勒出一抹瀟灑的笑,「我有這個榮幸知道小姐的芳名嗎?」
惹火女郎性感地一笑,伸出纖纖玉手,「我是碧姬.帕歐裡耶,很高興認識你,農夫先生。」
他淺笑地握住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地印下一吻,「看來,我毋需自我介紹了,你一個人來看秀?」
服裝秀仍在進行中,而他的注意力人一開始就不在上頭,此時此刻有惹火女郎陪伴身旁,他更沒那個閒工夫啦。
不過,左攸然出現的時候他還是會多看幾眼。
「是啊!你不也是一個人?」她的手指大膽地在他的掌心畫了畫,挑逗的意味不言而喻。
農夫是所有女人眼中貼了標籤的鑽石單身漢,雖然花心了點,不過,只要把握住這一次的機會,她有信心能征服他,從此獨佔他。
「看來這是上天安排我倆相遇。」只要他願意,現在就可以中途離席帶她去飯店燕好一番。
她的眼神轉媚,噘起性感的紅唇,「哎!這服裝秀有點無聊呢!你覺得呢?」她在暗示他可以有另一個選擇。
他心動了,「的確,那……」忽地,他自眼角的餘光瞧見左攸然再度出現在伸展台上,踩著優雅的步伐展示身上的衣服。
是他的錯覺嗎?
剛剛他好像瞧見她的動作似乎瑟縮了一下!
「農,既然你也覺得這場秀很無聊,那我們……」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發現農夫的心不在焉。
他轉過臉,將全副注意力放在伸展台上,仔細地瞧著左攸然的一舉一動‾‾沒錯,她的動作有些不對勁!
怎麼回事?
服裝秀才進行到一半,不過,左攸然的部份已經結束。
碧姬.帕歐裡耶想喚回農夫的注意力,「農,我們離開這兒,好不好?」
他看見左攸然已經走回後台,「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急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改天有空一起吃頓飯吧!」
他逕自把話說完,就起身朝後台走去。
碧姬.帕歐裡耶則反應不及地愕立當場。
怎麼會這樣!
農夫一進到後台,便快步地走近左攸然,「你的腳怎麼了?」
她微微一怔,他怎麼會……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坐在台下的農夫怎麼會發現的?「沒事。」她倔強地不肯承認。
他命令,「把鞋子脫掉。」
「我都說沒事了,你還想怎麼樣?」她低吼了一聲。
後台所有的人員都在注意他們了。
他二話不說地將她安置在一張椅子上,隨即屈膝親手脫下她腳上的鞋子。
「喝‾‾」
數聲抽氣聲同時響起,裡面也包括了左攸然。
夏火國際集團旗下的首席男裝設計師竟然紓雪降貴他屈膝,親手替她脫下腳上的鞋子!
左攸然震了一下,傻了、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