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情滋味的人總是比較死心眼、看不開。儘管蔣天生信誓旦旦的,向袁念祖再三保證楊逸的真心誠意,可是袁念祖還是將天仙睡顏圖畫中的美人,視為一根心上刺,總會三不五時在他的心上刺痛著,讓他怎麼也放不開心。
今天和蔣天生剛談過心事之後,袁念祖便又回房,把楊逸細心珍藏起來的天仙睡顏圖拿出來觀看,每看一眼就歎一口氣……
「唉……」
「你再歎下去,幸福就要被你歎光光了。」
不知站在門外多久的楊逸,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愛人的哀聲歎氣,走進來開解開解。
「逸,你回來了!」
一看見多日未見一面的愛人,袁念祖立刻化哀愁於無形,笑逐顏開。
「你唷,你難道沒聽別人說過,每歎一口氣,就會歎掉一個幸福的嗎?」說著,刮了一下袁念祖的鼻尖後,楊逸順勢做出數數的動作、臉上裝出玩味的表情,說道:「嗯……我算算看,你剛剛總共歎了五、六、七……」
「你亂說,我才沒有歎那麼多聲!」
聽出了楊逸是在調侃自己之後,袁念祖忍不住出聲阻止。
「呵呵……開玩笑的。」
寵溺的將愛人圈入懷中,讓他安坐在自己的腿上,楊逸笑著把天仙睡顏圖攤在兩人面前,眼光溫柔地看著畫問:「你怎麼會忽然想將畫拿出來看呢?你也很喜歡嗎?」
「那個……」
一抬眼,對上楊逸溫柔深情的目光,袁念祖才剛想說出口的話,不知何故,竟莫名梗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於是,心有靈犀的,楊逸很體貼的自己將話接了下去。
「你在吃醋?」
袁念祖並沒有沒回應楊逸的第一個問話。
「你在嫉妒?」
這次,袁念祖先是身體輕輕一震,還是沒有回話。
「你在吃畫裡的念慈的醋,並且嫉妒我對這幅畫依然愛不釋手,對不對?」
語畢,袁念祖就是有心想回話也不行了,因為,他已經哽咽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晶瑩的眼淚迷濛了他的視線,畫裡的美人,在他的眼前糊成一團,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模糊不清……
由身前人所傳過來的震動,讓楊逸知道自己過分了,沒錯,因為他吃醋、嫉妒袁念祖竟然只肯將心事說與蔣天生那個、第三者聽。卻不願意直接和他這個當事人吐苦水,要不是蔣天生自己內疚,主動跑去同楊逸告密,要不然,楊逸短時間之內,還是弄不懂讓愛人煩惱的主因,到底是什麼。
楊逸小心翼翼的把畫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然後用他比袁念祖更強壯的手臂,用力的擁緊袁念祖,接著,像哄小孩子那樣輕輕晃動兩人的身體,在對方的耳畔細語說道:
「念祖啊,你知道你為我吃醋的這件事,能讓我有多興奮嗎?」
一聽,袁念祖這才稍稍停下哽咽,認真的聽楊逸繼續說下去。
「可是你的眼淚,卻讓我好心疼,覺得你好傻。」
說著,楊逸用手輕扳過袁念祖被眼淚淚濕了的臉龐,不需多想,一低頭,楊逸一一吻去尚掛在袁念祖臉上的淚珠,最後在對方粉嫩嫩的唇辦上輕啄一下做為休止符。
抬起頭,對上袁念祖小迷糊般的眼神,楊逸不禁莞爾失笑。
「嘻……念祖,你教我如何能不為你癡迷?你真是太可愛了!」
用力擁緊一頭霧水的袁念祖之後,楊逸又用力在對方的臉上使勁『啵』了幾個響吻,把袁念祖更往五里迷霧中推去,滿頭問號亂飛。
「哈哈哈……不鬧你了,我就好心的告訴你好了,那幅畫裡的人其實就是你自己!」
「我?」
待楊逸將天仙睡顏圖的真相說給袁念祖聽完之後,袁念祖雖然還是滿頭問號亂飛,但至少已經證明畫裡的美人不是袁念慈,而是他自己,那……
那我不是一直都在忌妒我自己?
忽然,『轟』的一下,袁念祖的臉立刻紅得像是煮熟了的蝦子,紅通通的,根本沒空去想要去責怪蔣天生和袁念慈,這兩個可惡的始作俑者。
呀,好丟臉、好丟臉!我竟然在吃自己的醋!天,我現在該拿什麼臉去面對逸?嗚……羞死人了!
猛的,在這種時刻,袁念祖恍然想起小梅向他說過的一件事,於是馬上拋卻羞恥,正色問道:
「對了,逸,我之前聽小梅說,你已經親口答應要讓爹娘抱孫子,這是真的嗎?」
「是啊!我答應會給他們一個很好的交代。」楊逸回答的很乾脆。
「所以……」
聽完楊逸很乾脆的回答,袁念祖的一顆心不禁又往下逸沈。
逸……不會是想納小妾吧?
完全看穿袁念祖此刻的想法,楊逸瞭然的笑笑安撫說:「念祖,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和爹娘一個很好的交代。」
「你打算……」
未待袁念祖把話說完,楊逸無預警的一把將袁念祖打橫抱起,猛的嚇了袁念祖一大跳,滿臉疑惑的問:
「逸,你要做什麼?」
「做愛做的事!」楊逸壞壞的笑著說。
一聽,袁念祖無端端又羞紅了臉,「可是……」說著,轉過頭去看窗外,繼續囁嚅道:「天還那麼亮……」
「你也知道爹娘有多麼想抱孫子,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多多照顧我下面的這根子孫根呢!」
「那個、那個……」
又羞又驚的袁念祖被楊逸一句話,說得是不知該如何做反應,只能一直那個、那個的說個不停,最後乖乖的在床上任人宰割,房內一片春情無限。
正可謂這個房內、房外兩樣情啊,剛才因為關心外加好奇,所以蔣天生便一路尾隨楊逸來到房門外偷聽,結果卻聽到一段可以讓他吐上三天三夜的噁心的閨房情話,忍不住雞皮疙瘩掉滿地,一邊念道一邊離去。
「惡……真是噁心,連這麼噁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原來愛情的魔力真的可以使人變成禽獸啊!惡……真不知道我還要吐多久才會停止?惡惡……」
看樣子,楊家有好幾天都會一直聽到一陣嘔吐聲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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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楊逸要給『交代』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來了,這個月的七號是楊老爺的六十大壽,楊家會在自家的府邸擺流水席宴請賓客,當天楊家的情況必然是盛況空前、空前絕後的熱鬧!
『咻』的一下,七號很快的來臨了,楊家好幾天前就一直忙碌到七號當天,好不容易一切準備事項都已備妥,只差賓客全都來齊了就可以正式舉行壽宴,而且,最巧的是,這些賓客有八成以上都是楊逸婚宴當天的貴賓。
「大家請坐、請坐,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楊老爺很開心的笑著招呼往來的客人,忽然,他看到了一個他不太想看到的人,於是便臉色不佳的對著身旁的楊夫人問:「是誰放帖子給蔣大夫的?」
「這宴客的事項都是逸兒負責的,應該是他發的。」
「你沒告訴他我和蔣大夫八字不合嗎?」楊老爺不悅的說道。
「哎呀,這宴客是喜事,你就別再計較上次的看診的事情了。」
楊夫人正在好心勸慰楊老爺的時候,蔣大夫剛好已經來在他們面前,很和氣的說:「楊老爺、楊夫人,恭喜啊!」
「哼!」楊老爺撇轉過頭,不願搭理蔣大夫。
「啊……蔣大夫,謝謝啊,裡面請坐、請坐!」楊夫人趕忙打圓場。
「那老夫打擾了。」
等蔣大夫一離開,一位讓楊家二老喜出望外的人物,忽然乍現會場,直教楊家二老高興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爹、娘,孩兒回來了。」
「聰兒!」
楊夫人先是驚叫一聲,而後衝上前去緊緊的抱住離家遠赴外地求學多年的楊家小少爺——楊聰。
「天哪,聰兒,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想死娘了!」
「還有爹,爹也很想你啊!」
「孩兒是回來討債的。」
「討債?你改從商啦?」楊夫人天真的問道。
「哎唷,孩子的娘,那些等一下再問,先進去再說,客人也差不多都到齊了。」
在楊老爺的催促下,宴會按照定好的時辰準時開始,然後,在開心的談話間,主桌上有三個人一直用很奇怪的眼光打量著袁念祖,因為,今天他身上穿的是一襲素雅男裝,重新穿回男裝的他,依然是風采滿點的斯文書生。
話說楊聰之所以會一直打量袁念祖,是因為他這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大嫂,上次的婚禮實在是辦得太過倉促,導致他根本來不及回來參加,而楊家二老之所以會一直打量袁念祖,就非常情有可原了,因為他們不懂,難道媳婦是沒衣服可穿嗎?怎麼會穿個男裝出來參加宴會?
於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餘,楊老爺決定主動打破沉默,他問:
「念慈啊,你今天怎麼穿個男裝出來啊?」
「我……」
不打算讓袁念祖開口的楊逸立刻攔話道:「爹,你又叫錯了,他是念祖啊!」
「念祖?」楊家二老相視而言。
「是啊,是念祖,不是念慈。」
「啊?你的意思是說念慈改名叫念祖是嗎?」楊老爺問。
「爹,你又錯了,我們家從一開始就只有念祖,沒有念慈。」
「可是……那、那……他是男的,總不會又錯了吧?」楊老爺語氣有點不太確定的問。
「這個倒沒錯,念祖的確是男的。」
「那我的媳婦到哪去了?」
「一直都在這裡啊,就是念祖。」
「胡說,我的媳婦是女的,怎麼會是他?」
「是啊,逸兒,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楊夫人在一旁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爹、娘,念祖就是你們一開始幫我討回來的好媳婦啊!這一點,在場的賓客都可以做證的,不信,你們看著。」
說著,楊逸握住袁念祖的手,牽著他一起站起身來,對著眼前的眾多賓客大聲說道:「各位街訪、貴賓,大家好!」
「楊大少爺好!」眾人很熱情的回應著楊逸。
「今天非常謝謝大家前來參加我爹六十大壽的壽宴,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有不少貴客都曾經參加過我楊逸和袁念祖的婚禮!」
「是啊是啊,這可真是本城的創舉啊!」賓客一號興奮的插話。
「就是就是,也只有楊老爺和楊夫人這麼開明的長輩,才會答應讓兒子光明正大的娶男媳婦啊!真是有雅量!」賓客二號附議。
「可不是嗎?楊老爺和楊夫人真是心胸開闊!」
「我們應該跟他們多多學學才對!你們說是不是……」
賓客三號、四、五六七號……開始七嘴八舌的誇讚楊家二老的異舉,搞得他們夫妻一下子不上不下的,連生氣都忘了,只能尷尬的不停陪笑。
「各位,我楊逸在此謝過各位為我見證了一段好姻緣,謝謝,大家請繼續慢用!」
語畢,楊逸對著眼前的幾桌賓客使了一個『謝了』的眼色,而後牽著袁念祖滿臉得意的坐下,但見楊家二老面如菜色,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們明顯被自己的大兒子在眾人面前大大的擺了一道。
為了顧全面子,只得無奈認下當初不小心錯娶男媳婦的烏龍事件,並且看在楊逸和袁念祖很孝順又很恩愛的份上,楊家二老也不想去阻止他們,畢竟只有家和才能萬事興,只是他們那個抱孫子的願望……於是,他們將期盼的目光掃向剛回家門、椅子都還沒坐熱的小兒子楊聰。
強烈的感受到四道殺人光束的視線,楊聰心下一陣心虛,不敢抬頭去看自己滿懷期待的雙親。
「對了,聰兒,你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啊?」楊夫人語帶打探的問。
「呃……」
面對娘親的殷切詢問、楊聰的眼神左瞟瞟、右瞟瞟,就是不敢看向自己許久未見面的爹娘。
忽然,本來不打算參加宴會的蔣天生,因為受不了美食的誘惑,便訕訕的來到大廳,遠遠的看見袁念祖旁邊空著一個位子,一走近就很順勢的坐了下去,然後頭也不抬的開始大吃特吃,而在座的眾人也不跟他計較,繼續未完的話題。
「聰兒啊,你剛才有說你回來是為了討債的,可以說給娘聽聽嗎?」
「可以啊!」
楊聰不懷好意的眼光,從蔣天生一入座就一直鎖在蔣天生身上,就連現在在和長輩說話的時候也是一樣,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蔣天生狼吞虎嚥的模樣。
「有一個人欠了我好久的債,因為不肯履行還債義務,所以現在到處在跑給我追。」
「那他是欠你多少錢啊?」楊夫人問。
「他欠的不是錢。」
「那是什麼啊?」楊夫人又問。
「問他啊!」
語畢,楊聰一把從蔣天生的後頸揪住了想偷偷繞跑的蔣天生的衣服,像是在抓偷腥的貓兒一樣。
「你還想跑!」
「呃……嘿嘿嘿……還是被你抓到了。」蔣天生打算裝孝維。
「小弟,原來你和天生認識啊!」楊逸有點詫異的問。
「何只是認識這麼簡單!」楊聰很生氣的說道。
「天生,你上次提到的欠債的債權人就是楊聰啊!」袁念祖恍然大悟的說。
「是、是啦……」
「那你到底是對他做了什麼?他怎麼那麼生氣啊?」袁念祖繼續發問。
「什麼我對他做了什麼!是他對我、對我……」
話說到一半,一直在掙扎的蔣天生忽然語塞,雙頰微微飄紅,但是,在場只有楊聰看得出來。
「喔!我就說聲音怎麼那麼熟,原來就是你啊!」說著說著,生氣的蔣大夫立刻一把揪住蔣天生的耳朵繼續罵道:「天生,你這個兔崽子啊,回到家也不先來給你爹我請安,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沒、沒有啊!我沒有啊!爹,你放手啊!好痛!」
蔣天生一邊吃痛的大聲求饒,一邊耐心的等蔣大夫主動放開手,在蔣大夫和楊聰都閃神的瞬間,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往楊家大門衝出去,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楊聰立刻尾隨蔣天生衝出楊家大門,徒留現場一片嘩然,每個人都搞不清楚剛剛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爺。」楊夫人首先回過神來。
「夫人,怎麼了?」
「蔣公子一定欠了聰兒很多東西,對不對?」
「我想應該是,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聰兒跑得那麼快。蔣大夫,你以為呢?」楊老爺將眼神鎖在楊家大門對著蔣大夫問道。
「子債父還對我是行不通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我兒子到底是欠了你兒子什麼東西?」蔣大夫也順著楊老楊的目光看向楊家大門。
「是嗎?我也是耶!」楊夫人附議。
「那我們一起研究研究吧!」
於是,三個老人家便自顧自的在一旁開起秘密小組會議,完全將娶了男媳婦和沒孫子可抱的遺憾丟到九霄雲外去,看得原本以為可能闖不過關的袁念祖幾乎傻眼。
「逸,我們過關了耶,我們很輕易就過關了!」袁念祖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我就說不用擔心嘛,爹娘想抱孫子只是因為太閒了,現在可好了,終於有事情可以讓他們去傷腦筋。他們哪裡還會來管我們。」
「那……」
「放心吧!從這一刻起,你袁念祖就是我楊逸名正言順要共度一生的人。」緊緊的握住袁念祖的手,楊逸信誓旦旦的說道。
「真可惜,不能和小梅一起慶祝。」袁念祖有點遺憾的說。
「等那丫鬟放完大假回來,一定會嚇到連眼珠子都掉下來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