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袁紹等人遲遲不能下決定,最後卻是由梵州牧曹操最先採納了這項建議,並且採取行動,排除萬難,將天子從洛陽迎至自己管轄的許縣。自此,曹操控制了天下最高權力象徵的天子,借此樹立了自己的權威,以討伐叛逆為名,行擴張地盤之責,勢力日漸強大。
另一方面,當時的左將軍袁術認為時機已成熟,終於自立為帝,號稱仲家帝國。孫策在勸諫無效後,毅然與袁術決裂;曹操得知,當即以天子的名義,冊封他為騎都尉,承襲孫堅的烏程侯爵位,並兼會稽郡太守,任命為明漢將軍,命其討伐叛逆袁術;後於建安三年,再表其為討逆將軍,以為攏絡。
孫策擺脫了袁術的控制,開始逐步擴大自己的地盤,東征會稽,西攻徑縣,連戰皆勝,江東大致底定後,意圖將勢力擴大至西邊,謀取廬江郡劉勳的地盤。但是因劉勳仍牢控者強大的武力,孫策遂假意順服,請求追隨劉勳攻打據地為王的變民集團;劉助中計,率領大軍離開自己的根據地宛城,孫策當即趁其內部空虛之際,親自與總角之交周瑜率領兩萬精兵,突襲宛城,宛城遂落人孫策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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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了!守城的部隊已經盡數投降了!敵人的部隊已經人城,現在正朝著咱們這邊過來了!」
當一個僕人狂奔進喬府這麼大聲嚷嚷時,大喬和小喬正在屋內陪伴著連日來因為攻城而飽受驚嚇的母親。聽這個消息,兩姐妹的心頭都是大受震動,大喬纖纖素手甚至不自禁地撫上了心口!
孫策真的攻陷宛城了!
雖然這是意料中事,但是當預測成真,那位名震江東的孫郎真的人主宛城時,大喬仍是為這個消息而感到震撼不已,一時之間,心中竟不知是喜或是憂。
早在得知劉勳得意洋洋、迷惑於孫策的謙卑之辭,一意孤行去攻打城堡堅固的上繚城時,大喬就感到其中必定有詐。果然,劉勳離城後,孫策大軍就突然來襲,雖然守城的部隊有三萬餘人,人數不少,卻非善於用兵的孫策的對手,僅短短數日,宛城便已落人孫策的掌控之下。
大喬素來喜讀兵書,對於真正善於用兵的英雄豪傑,自然是異常欽佩,這是她第一次親身體驗到孫策用兵之神,與傳說中完全符合,雖然自己也成了俘虜,心中卻是欣喜若狂,當下,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見見孫策這個人。
然而,喬母的心情與女兒卻是完全相反,聽得守城部隊已經投降,正往間右區開進,心中的驚惶更是無以復加,連說話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了:
「寧兒、璃兒,敵人……敵人為什麼會朝咱們這邊過來?會不會是……有什麼企圖?」
正在低頭沉思中的大喬,被母親的話語聲給喚回現實裡,一回過神來,就看見母親神色驚惶、臉色蒼白,雙手正緊緊抓著身旁妹妹的一雙皓腕;而小喬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以求助的眼神看著姐姐。
大喬立即會過意來。雖然她還不敢確定孫策是否真的會善待城中百姓,但是在柔弱的母親面前,她仍表現出一副胸有成竹、鎮定自若的神態,從容地對母親說:
「娘不必擔心,人人都說孫策的部隊不是一般搶劫擄掠的盜賊之流,軍隊朝咱們這邊過來,不過是在巡城罷了,不是來搶東西的。」
知母莫若女,大喬這一番話,正說到喬母的心病上。喬母深知目前縱橫於地方間的武裝部隊,多數是一群沒有紀律的烏合之眾,攻城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燒殺擄掠,好填飽自己肚子。她從沒聽說過孫策這一號人物,自然也就將他歸類為變民之流,不過在聽到見識遠勝於己的女兒如此肯定的回答,她雖然是半信半疑,但是抓著小喬的手卻已不自覺地放鬆了。
「真……真的嗎?大家都這麼說嗎?」
小喬見母親稍稍寬心了些,於是乘勝追擊,接著說:「娘不是也知道,劉太守在離城前,將妻女都留在咱們這條街上那間劉家的故宅裡嗎?他們是劉太守的親人,是這次戰役中的俘虜,所以部隊來到這兒,應當是要來把他們帶走,和咱們沒有關係的,」
「是啊,娘。」大喬也附和說:「這位孫將軍治兵有方,部隊紀律嚴明,素來為世人所讚譽,若他的部隊與其他盜賊沒有什麼不同,也就不會有這樣的說法出現了。」
兩個女兒輪流下說辭,而且句句合情合理,喬母心想也對,終於長吁了一口氣,神情不再那麼焦慮,也放開了小喬的手。
「那麼我就安心了。走了個劉太守,來位懂得照顧百姓的孫太守,也未必是件壞事。」
這話可又把二喬給嚇了一跳。
「哎呀,娘,這話可不能說得太早,萬一劉太守又回師攻下了宛城,你這麼說,可是會大禍臨頭的。」小喬連忙向母親解釋。
「你們不是說這位討逆將軍孫策治軍甚嚴嗎?能把部隊帶領得這麼好,想來也是精通兵法之人,他會打不過劉太守嗎?」喬母不解地問。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咱們總得謹慎些嘛。」小喬笑著回答。
大喬面帶鎮定的微笑,聽著兩人的對話,心思卻一直盤旋在剛才家僕的喊話上。打從三年前第一次聽得孫策此人起,她就一直很想見見這位與自己年紀相去無多的江東孫郎,瞧瞧如此年輕的真正豪傑,會是生得什麼模樣;而眼前正有一個大好機會,可以親眼目睹這位討逆將軍的丰采呀。
大喬心下琢磨著,陪伴母親的責任和多年來的願望在內心交戰,眼見母親和妹妹你一言、我一語他說個不停,心神顯然已較為寧定之後,她就再也忍不住了,衝口就說:「娘,我這就去前面探探情況如何好了。」
喬母一聽,又擔憂起來了:「你一個女孩兒家,去看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土兵們做什麼?很危險呀……」
喬母話聲未落,身旁的小喬突然插話進來,一臉的興奮:「好呀、好呀,姐姐你快去,等會回來告訴我,孫策和周瑜是不是生得虎背熊腰、殺氣騰騰呀?」
「唉呀,璃兒,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女孩子家如此不莊重。」
趁著母親正忙著叨念妹妹時,大喬已經站起身來,匆匆忙忙地朝前院走去;一心只怕錯過了這次機會,對於母親的驚呼聲,也只好來個充耳不聞了。
當大喬心急地提起裙擺、半走半奔地來到門前時,這才赫然發現,可不只有自己一人想見見這群攻城的人呢。大門後方早已有兩三名丫鬟躲在那兒,包括自己的貼身侍婢湘兒,個個面朝門外,低聲嘰嘰喳喳,竟是渾然不覺她的到來。
大喬又是好笑。又是心急,站在丫星們的背後輕咳了一聲。
而眾丫鬟們一聽到聲響,轉頭發現是大小姐來了,不敢造次,急忙從門邊退開;只有湘兒最明白大小姐外和內熱的性子,所以興奮地嚷著:「小姐,孫將軍和他的部隊剛從咱們家門前經過呢!」
大喬一聽,心中不由得怦怦劇跳,再也顧不得矜持,急忙走到門邊去,看到大門已被丫鬟們拉開一條細縫了。她湊上前去,透過那條細縫,親眼瞧見了一群身穿盔甲、頭戴兜系的士兵,手執槍矛等兵器,踏著沉重的步伐,正經過自家門前,朝街尾的方向走去。
而遠遠地,在整個部隊前頭,有四個人騎著馬匹,高高在上,四條挺拔的背影旁,數張大旗颯颯有聲地隨風飄揚,而陽光映照在四人的銷甲上,反射出刺眼的白色光芒,令人難以通視。
望著那四個乘馬者的背影,大喬緊張得一顆心彷彿就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似的,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她知道在那四人之中,為首的必定是孫策和周瑜二人,因此雖然他們已經過自家門前,看樣子是不會回轉過來了,但她仍是目不稍瞬,緊盯著那些背影瞧,仿若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便會錯過了他們側過臉來的機會。
然而整個部隊行列整齊、肅靜無聲地漸行漸遠,當最後一名士兵的背影消失於街道上之時,乘馬者、甚至數百名士兵中,卻始終無一人回過頭來。
筆直的石板路上微風輕拂、艷陽高照,街上景象竟是一如往常,彷彿剛才一隊士兵的經過,只不過是一場幻覺罷了。
大喬緩緩地從門邊退開,拉上了門板。
若在往常,能見到畢容如此整肅的部隊,大喬必定是滿心歡喜、熱血沸騰不已了;但是眼睜睜地,目送了訓練出這一支精良部隊的青年將軍遠去,竟是連一面也見不著,她心中卻彷彿若有所失,原先的興奮之情漸減,而惆悵之情卻是暗生,悄立門旁,內心思潮起伏,卻沒有移步的打算。
一旁的侍婢湘兒心細,早已先催促了其他丫鬟們回到工作崗位上,因此眼前只剩下她一人陪伴在大喬身側。
主僕朝夕相處已近十載,雖然大喬不發一語,但是湘兒從她蛾眉微蹙的神態中,早察覺出大小姐的心裡有了些許的不如意。然而小姐不說,她這個丫鬟也不好直問,左思右想半晌,只有婉言勸大喬說:
「小姐,現在日頭正烈,室外不宜久耽,不如先回房去吧?」
正在沉思中的大喬聞言,只是隨意抬頭望了晴空一眼,倒是不覺得驕陽炙人,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老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於是點頭同意了湘兒的提議,主僕二人一前一後,以牛步的速度緩緩走回屋內。
大喬才剛跨過門檻,還沒站穩,留在屋內的小喬就已經迎了上來,興奮地急著問:「姐姐,可瞧清楚那兩位年輕俊傑了嗎?」
大喬緩緩搖頭,同時看清了室內只有小喬一人,猜想母親大概因為戰事已經完結,所以放心地回房休息去了。
小喬聽說姐姐沒有看到孫策或周瑜,不禁脫口「啊」地一聲,遺憾之情不言而喻;不過她畢竟不是親身錯失這一眼的機會,所以倒也沒有大喬那麼失望、轉念一想,也就看開了。見姐姐神色有些黯然,還笑著安慰她說:
「姐姐,其實這些將軍啊、朗將啊等等大官,本來就不是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能夠輕易拜見的,見著了固然值得欣喜,若是沒見到,反而正常呢!」
大喬搖頭。「其實,我是瞧見了他們的背影的,只可惜遲了片刻,所以沒能親見他們的容貌,只來得及一睹他們車伍行進的情景。」輕歎一聲,大有讚美之意:「孫策果然是名不虛傳,他的部隊真是軍紀整肅,沒有一點冒犯百姓的行為出現。劉勳怎能和他相比?」
「當真?」小喬雖未見到,但是聽得姐姐這樣稱讚,也是既驚又喜,嚮往非常,不由得輕拍胸口,歎道:「姐姐,聽你這麼一說,這下子連我也好想親眼瞧瞧他們了呢。」
大喬微微一笑之中,卻有著濃濃的遺憾之情。
「若能親耳聽到他們談論兵法,那該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啊。」頓了一下,又自己搖搖頭:「連欲見他一面亦不可得,唉,我還妄想這些做什麼呢?」
「大小姐……」
感歎間,大喬忽然聽到了湘兒小聲的呼喚。她訝異地轉過頭,望著湘兒,只見湘兒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態,於是微笑溫言對她說:「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
得到大小姐的主持,湘兒這才細聲間:「大小姐,您……剛才所說的那些將官們,是指那四個騎馬的人嗎?」
「是啊。」給湘兒這麼一問,大喬忽然記起了她在門邊偷瞧的時間比自己早得多,或許……她急忙問:「湘兒,你可有見到他們?」
「嗯。」湘兒肯定地點頭:「有看到那幾個騎馬的人呢!兩個年輕人、兩個中年人,背上都背有長槍、弓、箭等等,雖然甲冑上有些塵土,可是看起來仍是威風凜凜,好有威嚴的樣子,我們這些湊熱鬧的丫頭光是看,都會覺得有些害怕呢。」
「還有呢?」小喬一聽,便猜到了那兩個年輕人的身份,因此更是興致盎然,急忙催促說:「快把你所看到的全告訴我們,那兩個年輕的軍官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啊?」
「這……」湘兒看到大小姐也睜大了眼望著自己,更是不敢懈怠,皺著眉、努力回想:「……其實,咱們怕被發現了會惹麻煩,所以也不敢正眼去瞧他們,不過我有偷偷瞧了一眼他們的面孔,那兩個年輕人看起來真是英氣勃勃的,雖然容貌看不確切,但是總覺得他們看來挺慚文的,不像咱們所想的那樣滿臉橫向、凶霸霸的,反倒比較像是那些常來府裡走動的讀書人呢。」
湘兒的形容詞令大喬不禁微現笑靨,愁容稍減,解釋說:「將官們雖然也是軍人,不過和一般士兵稍有不同,他們多數也是飽讀詩書的,有些才華洋溢的,還會吟詩作對呢。」
「啊,那我原先可都想偏了。」聽到小姐的說明,湘兒吃驚地半捂著嘴說:「我還想說,既然同樣是在做殺生的事,雖然他們這些人有封號,不過長相大概也和市場裡賣豬肉的小販沒啥兩樣呢,沒想到他們居然也是讀書人。」
聽得湘兒原來竟是這麼看待那些戰績輝煌的將領們時,小喬顧不得母親耳提面命的淑女風範,當場嘻嘻哈哈地笑彎了腰。
而大喬則是怕湘兒難堪,所以不敢笑出聲來,只能竭力忍住、抿著嘴角,柔聲說:
「你這麼想,其實也不能算錯,據說那個膽敢廢皇帝、總攬朝政的西涼土霸董卓,就是生得一副腦滿腸肥的凶殘模樣,比起殺豬的小販,只怕是相去不遠哩。」
大喬的安慰,讓湘兒笑逐顏開:「那麼我明白了,如果他是個壞人,即使做了大將軍,也改不了他那殘暴的面貌;如果是好人做了大將軍,依舊會讓人覺得他和差可親,是嗎?」
「說得對極了!」
大喬和小喬聽到湘兒這麼說,都齊齊鼓掌讚好。
小喬更說:「所謂相由心生,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湘兒得到小姐的讚美,興奮得脹紅了臉,又說:「那麼,依我看,那兩位英姿煥發的年輕將領,應該都是好人才對,而且我看他們的士兵們都沒有進民宅搶東西呢。」
「唉呀,湘兒,快別老提孫策了。」小喬故意做出西子捧心狀,笑說:「沒能和他以及他的部隊見上一面,我已經遺憾得很了,你還拚命說他好,這可不是在吊我胃口嗎?」
湘兒和大喬聽著,都笑了起來。湘兒還笑著回應說:「是,二小姐,我不說啦。」
「這才對啦,」小喬只手托香腮,笑盈盈地:「再說下去,難保我明天不會一時衝動,跑到軍營前求見這位討逆將軍呢。」
小喬只不過是隨口說笑罷了,然而這幾句話聽在大喬耳中,卻是再度撩撥起心底的遺憾情緒。她微仰起了臉,想像著真正的英雄豪傑,那統御大軍、胸懷天下的氣魄,不禁悠然神往,輕歎:
「真希望能見見孫策,和他談論天下大事,那我可真是死而無憾了。」
湘凡一聽,急忙安慰大小姐說:「小姐快別這麼說。老爺在地方上向來有好名聲,說不定趕明幾個孫將軍就會慕名來訪了呢。」
大喬微微搖頭:「這就難說了。孫策目前的身份,是朝廷任命的討逆將軍,如此身份地位,想要讓他親自移樽就教,只怕沒那麼容易;就算他有心結交本地知名,然而現在劉勳手邊尚有兵馬,若不趁此時完全剷除,總是麻煩。」說著,唇畔露出苦澀的笑容:「如果我是男子,就大可堂而皇之地上門拜訪了……」
話還沒說完,大喬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不由得心頭大震,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只是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直望著妹妹;而小喬同樣地也被她的無心之言觸動了心念,姐妹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同樣的反應。
驚喜交加之餘,卻也有些惶恐,剎那之間,只覺得口乾舌燥,難以成言。
而在一旁的湘兒卻是不明所以,只是睜著圓圓的雙眼,不解地看看大小姐、又看看二小姐。
過了半晌,大喬終於先開了口,沒頭沒尾地顫聲問道:「妹妹,你……所想的,和我所想的……可是同一件事?」
小喬用力點頭,有些緊張,卻又有些興奮:「姐姐,你的意思是不是……扮成男人去拜訪討逆將軍?」
心中的念頭,由小喬口中明白地被說出之後,大喬忽然覺得全身軟弱無力,胸臆之間卻又充塞著無比的激動,愣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地點了下頭:「……是的,正如你所想。」
湘兒這時才明白,剛才大小姐和二小姐瞠目相對的原因為何。這個想法太過於驚世駭俗了!湘兒不由得渾身發起抖來。
然而二喬並沒有餘力去注意到她的害怕,小喬緊張中帶著幾許興奮地向姐姐追問:「這個想法,可真能實現嗎?你打算扮成什麼人去見他呢?」
這個主意攤開來明說了之後,大喬的心神反而寧定了下來,開始思索。自己究竟該扮演什麼樣的身份角色。才能得償所願,順利地求見到孫策呢?她心中急速轉著念頭,評估著到底是偽裝成平民百姓好呢,還是創造個子虛烏有的小官兒做為掩護較適宜?
正動念問,大喬心底驀地閃現了一個人名,不禁叫出來:「喬斐!二堂兄喬斐!」
小喬被她嚇了一跳,不過聰明的她,隨即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她們的二堂兄喬斐,英達夙成,年僅弱冠,便已在皇室宗親——陳王劉寵手下任有官職。前年,自立為帝的袁術向陳國要求供應糧食遭拒,心懷怨忿,竟派刺客潛人陳國,刺殺了陳王劉寵及宰相駱俊,陳國這塊亂世之中的桃源,進因此而告殘破。而喬斐經此變故,心灰意冷之餘,竟萌生退隱之意,避居荊州不再求登仕途。
而喬斐出身孝廉,又曾為官,這樣的身份地位也許會使求見順利;另外,他本身於十年前隨父母前來宛城訪過叔叔一家人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宛城裡,又只長大喬七歲,且素有美男子之稱,與二喬本是一家人,大喬若要假扮他,不但毋庸捏造虛構其家世,而且在外貌上亦容易模仿,不至於因年齡差距過大而露出破綻。這麼想來,他真是大喬最好的假扮對象了!
經過這番推想,姐妹倆臉上不自禁地都露出一絲笑容來。想到此舉一旦成功,自己不但真能親眼見到當世的英雄豪傑孫策,更可以和他說上一會兒的話,大喬的心情,真是有說不出的激動!以致於小喬要連喚好幾聲,才能將她從虛幻世界中拉了回來:
「姐姐!姐姐!」
「……什麼?」
小喬見姐姐回過神來了,隨即撤橋地問說:「你要扮成二堂兄,可真是個好主意,但是我呢?我也想見見孫策呀。」
大喬沉吟了一會,下定決心,執起小喬的雙手,溫言道:
「妹妹不是我不想讓你去,只是此事不論經過如何周詳的計劃,終究是有風險的,若是兩人同樣的女扮男裝,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綻,一旦被人看穿了,只怕會招致災禍也不一定。」頓了一頓,語氣更是溫柔。「而且,我是早已習慣了假扮男人出城走動,你卻不同,據我估計,孫策停留在宛城的時間不會太久,短短數日之內,要你學得我多年來假扮男人的經驗,並且要維妙維肖,只怕有困難,不如我一人獨自前去,反而要容易得多。」
小喬聞言嘟起了唇瓣。心裡真是老大不願意。但是她也明白,姐姐所言句句屬實,自己確實鮮有假扮男人的經驗,況且她們所要面對的,不是個普通人,而是見多識廣、精明過人的孫策,若是自己拖累了姐姐,一旦災禍上門,二女同遭處分,爹娘又有誰來照顧安慰呢?
大喬兄妹妹雖然臉色不悅,卻也沒有開口反駁,心知妹妹其實是同意了自己的考慮,只是心中仍有不甘。她熟知妹妹性子向來樂觀開朗,心思不會在這種事上盤旋太久,只要過得片刻就沒事了,因此也不再多言。
反而是一直在旁靜聽她們說話的湘兒,眼見大小姐真的打算假冒堂兄去拜會孫策,不由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語帶哭音他說:
「小姐,別……請三思啊!」
姐妹倆見她突如其來的跪下,都是吃了一驚;而被她這麼一打岔,小喬登時忘卻了自己滿心的不甘願,睜大眼看著炫然欲泣的湘兒,訝異地說:「湘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呀?」
湘兒仍然低著頭,顫聲說道:「這件事……很危險啊!」雖然她早知道大小姐總是會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來,但是這回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眼見湘兒這麼掛心自己的安危,大喬驚訝之情隨即轉化為感動;但是她的心意己決,不可能因為湘兒的擔憂而改變,於是她柔聲對湘兒說:
「來,湘兒,你先坐下來,待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湘兒仍是睜圓了雙眼,但是依言在大喬身後跪坐下來。
大喬對她微笑,溫柔的神色,令湘兒緊張的心情開始有些鬆動了;而溫潤悅耳的柔美聲調,也令她的情緒逐漸地和緩下來。
「其實這件事井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危險的。」大喬又是淡淡一笑:「我假扮男子出城走動,至今也有三、四年了,你可曾聽說我被其他人識破身份過?」
湘凡楞愣地搖頭。「小姐的扮相很逼真呀,頭一次見到,連我也沒有認出來呢。」
大喬點頭微笑。「這就是了。若孫將軍真的願意接見我的話,只要有這麼一次機會,我就滿足了,而且我也有把握,能在這一次的會面中不露破綻。」輕歎一聲。「唉,我已經十八歲了,這幾年上門提親的人愈來愈多,只怕再過不久,我就要嫁為人婦,遵守三從四德、再也不能騎馬出城溜躂、挑燈研讀兵書了。現下,我就這一個心願,只要能見見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於願足矣。」凝眸相睬,眸光中殷殷切切:「湘兒,你願意幫助我完成這個心願嗎?」
雖然同是身為女子,但是湘兒一見到大喬的神色,那盈盈眼波中有些擔憂、更有熱切的期待時,她竟是無法開口再拒絕大喬所提出的任何要求了。繼而轉念一想,小姐對自己向來推心置腹、真誠相待,自己常感無以回報;如今小姐只有這麼一個心願,不但有成功的把握,又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自己實在無須多心吧。
遲疑了半晌,湘兒終於還是點了頭。
「只要小姐開心快活,就是湘兒最大的心願了,」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允了。
大喬觀察湘兒的神情,心裡明白她其實還是很擔憂害怕的,但是終究允諾相助,這分心意,令大喬感動得拉著湘兒的雙手,萬分誠摯地連聲道謝:
「湘兒,謝謝你……」心下激動,語音竟是有些便嚥了。
湘兒急得雙手亂搖,垂首說:「湘兒是小姐的丫鬟,本來就應該聽從小姐吩咐的,小姐這麼說,湘兒實在無法承受啊。」
「傻丫頭。」大喬微笑:「這是應該的。」
小喬在一旁看著姐姐說服了湘兒,也是開心得很,關於自己不能跟隨前去之事,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拍說:
「太好啦,這事就這麼說定了,這幾天咱們可都得注意,小心不能將此事洩漏出去啊!」轉頭對大喬說:「姐姐這趟如果見到了孫策,回來可要把經過詳詳細細他說給咱們聽,以彌補我放棄沒有去的遺憾啊!」
「這個自然。」
大喬嫣然一笑,神采煥發,猶如春花初綻,更顯得麗色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