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為了救她,還讓舊疾發作,難怪他那麼在意她的看法,難怪他會送她票子……可是她呢?一直不理不睬,從不回復他的短信,也不在人前給他好臉色看。
林澈還願意救她這樣一個虛偽到極點的女人……想到了那一天他那焦急的眼神,他背著她時額頭上的汗珠,和他腿傷發作後,還要微笑著安慰她……淚水就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所以,三天過後,從在電視上看到卓熙然解釋說林澈得了感冒,需要休息幾天的時候,她就衝出了房間。她不能再這樣坐在家裡,自怨自艾,什麼也不做。她應該做點什麼,總要為林澈做些什麼,或者去說些什麼也好……
所以,她此刻就拿著一個保溫瓶,不知所措地坐在林澈公寓樓下的花園裡。
她已經望著前方這座很少有人進出的公寓樓看了好久,總是沒有鼓起進入的勇氣。林澈住的這一家公寓,是管理很嚴格的現代化電子公寓,如果是不受歡迎的人,是絕對沒有資格進入的。
那麼,如果她現在去按林澈家的門鈴,會打擾他嗎?他到底在嗎?不會遇到他的經紀人嗎?遇到了又怎麼樣呢?她是他的同學,是來探病的……不不不,她是他的FANS……那麼絕對不會被放進去。
她沮喪地低著頭,這一次她太衝動了,沒有想清楚就來。她其實有他的手機號碼,只要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先聯絡一下不好嗎?
可是她沒有勇氣啊,沒有勇氣再見到他的真人之前,對他說任何話!
「小美女,你怎麼在這裡乾坐著?」就在她躊躇不前的時候,從公寓裡走出來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男人。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季澤墨,梨雪趕緊站了起來,「季先生,你好。」
「來看林澈?他在樓上,一個人,你可以上去。」季澤墨四周看了看,「這裡的管理很好,記者們一般進不來。但有些狗仔太會偽裝了,你還是要小心點,我打個電話給林澈,讓他現在就給你開門,等一下你走過去,直接把大門推開,不要按旁邊的門鈴,知道嗎?」
「好的,我知道了。」看到季澤墨在替她撥電話,她的心跳就變得紊亂起來。現在,她是不能後退了,只能繼續向前。
抱緊了手裡的保溫水瓶,她對著季澤墨點了點頭,然後加快腳步走向了公寓大門。
季澤墨的嘴角撇出幾縷戲謔的笑容,這位小美女會和林澈怎麼樣呢?但現在的他,沒有時間去管別人的事,他自己也有許多的煩惱要去處理。
蘇梨雪戰戰兢兢地走出電梯,走向林澈的那個單元,她看到房門虛掩著,他已經替她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她的臉色不自覺地變得蒼白起來,心跳不規則得彷彿隨時會跳出胸口似的,她深深呼吸,又深深呼吸,又伸出手來撫住自己的胸口,想要穩定自己的情緒。
「怎麼還不進來?」就在她醞釀情緒的時候,門從裡面被推開,林澈穿著襯衫,站在她的面前。
「啊?我……我……」她愣愣地看著他,他似乎剛剛洗澡完,頭髮還有點濕,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青春陽光的俊朗味道,讓她完全地看傻了。
「快點進來吧。」他把門打開,對她陽光燦爛地微笑著。
似乎感染了他的好心情,他對她還是一樣親切和藹,這種態度終於給了她些許勇氣。她走了進去,窗簾被拉開了,但窗紗拉著,陽光透過透明的白色窗紗照進屋裡來,灑下的金黃多了一層過濾後的溫柔。
她看了眼這間佈置大方的客廳,白色和米色,間或點綴著一絲深紅色,看起來既穩重又不失活力。
上一次,她一直擔心著他的傷勢,後來又被莫子衡的話嚇到了,根本沒有時間好好地看看林澈的家是什麼樣子。
原來也是這樣溫暖的,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喝什麼?咖啡還是茶?或者其他飲料?今天很冷嗎?」他站在那裡,大方地看著她。
冷?她在樓下坐了那麼久,早就忘記了溫度和寒冷,他問的話,她就只麻木地點著頭。
「那還是喝點熱可可吧,我去給你沖。」林澈發現了她那被風吹紅了的臉頰,「我把空調溫度再開大一點?」
「我……等一下就好了。」他越是對她這樣和善和關心,她就越覺得內疚與不知所措,「這個,給你的……對了,你的腿沒事了嗎?」她先是向他遞出手裡的保溫瓶,又望向了他右腿的膝蓋。
「一般走路都沒問題,但如果要進行劇烈的運動,還要休息上一陣子,所以這幾天有現場的LIVE表演,我就以感冒為由不去參加了。」他接過保溫瓶,對她溫和地笑了笑。
「那就好,那我看……」她忽然坐下,又忽然站起來,「我……還是走了吧,我留在這裡不太好,畢竟……」
「怎麼回事?你看起來很侷促不安,梨雪,發生什麼事了?」他把保溫瓶放在了一邊的玻璃桌上,身體也斜靠在小圓桌的一邊,靜靜地望著她。
林澈的目光清澈而不含任何雜質,專注而充滿了認真的味道,這讓梨雪更加覺得自己卑鄙得無所遁形。
「我、我……」她咬著自己蒼白的嘴唇,雙手微微地握在了一起。雖然屋子裡很溫暖,可是她的身體卻開始有了知覺,浸在冰水裡的知覺。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繼續溫柔又堅定地看著她。
梨雪終於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了,她驀地坐了下去,雙手緊握在一起放在膝蓋上,「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早就知道我是……是你的FANS,對嗎?」
林澈似乎也被她的問題問倒了,他並不知道子衡在他不在的時候,對梨雪說過什麼。事後他們也沒有告訴他,所以此刻,他也感覺到了驚訝。
「是啊,我早就知道你就是那個一直寫信給我的蘇梨雪,因為你的筆跡我很熟悉,所以我……」他的嘴角也染上尷尬的色彩,「我問你借了筆記去確認。」
「是嗎?」她抬起慌亂的眼來看了他一眼,「你居然看了我的信,而且還很熟悉……我以為你一定不會看,所以……」她忽然雙手掩面,「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要道歉的話,我也應該道歉。我沒有當面問你,反而以借筆記為由去查證,事後也沒有問你……如果我們彼此有所掩飾的話,我和你也一樣。」看到她那沒有光彩的目光,和她此刻看起來痛苦的樣子,林澈的聲音急切了一些。
他的確是很想找出真相,很想她可以親口對他承認,她就是那個蘇梨雪!那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天天鼓勵他,對他不離不棄的蘇梨雪!可是如果這個承認讓她痛苦和難過的話,那麼他寧願不要!
剎那間,他是這樣決定的,比起她的快樂,其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不,不是,不是的。」梨雪用力地搖頭,不要對我這麼溫柔,求你了,「我刻意隱瞞和冷淡你,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敢,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我做過這樣的事,是我懦弱,是我膽怯……你不知道,林澈,我覺得自己很差勁……」眼淚落下了,她本來不想哭的,但說著說著就無法控制了。
在他的面前,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落淚了,但她並不是想用眼淚來求得他的原諒。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該從何說起。他一定很失望吧?他是那樣認真地看過她的每一封信,熟悉到一眼就能認出她的筆跡!而她呢?她不但表現得自己不知道他是誰,還一直在人前給他臉色看!
「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和理由。」他走近了她的身邊,將她緊握的手微微拉開,握在了他溫暖的手心裡,「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不管你表面是否承認你關心過我,你心裡還是給我寫信的那個蘇梨雪。會告訴我,世界上有很多艱難的事,但並不是沒有奇跡發生。」
他微笑地蹲下身體,與她平視,「你說過,之所以世界上有奇跡這個詞彙,就是因為奇跡發生過。那些無法用人力來解釋的事,大家就稱之為奇跡。而奇跡發生的概率也並不是那樣低的,幾乎每一天在世界的角落都會有奇跡發生……」
「你……都記得嗎?」她眨了眨盈滿淚水的眼,感到不可思議般地看著他,雖然那些信她寫得很認真,但她從來不覺得他會真的看。
她只是不想放棄,不想在他有困難的時候放棄他,想要為他做些什麼,也想要把自己那段日子的心情記錄下來。所以就給他寫信,她相信寄去公司的話,起碼可以讓公司知道,有人在一直支持著林澈,歌迷們沒有放棄林澈,所以希望公司也不要那樣冷血地放棄他。
那段日子真的很辛苦,謠言四面八方般地傳來。說他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說他的膝蓋受了重創,起碼不能再跳舞了……都是打擊,公司也似乎讓四個人一起活動,他們口裡也漸漸地不再談起林澈。
她看著覺得很辛酸,所以還是堅持地給他寫信。不斷地寫著鼓勵他的話,其實也是在鼓勵自己,讓自己不再感到那樣焦慮和不安。
「我都記得。你在信上告訴我,其實你也很不安,可是你不想放棄,所以叫我也不能放棄。就算我真的如外界傳言那般受了重創,就算不能跳舞又怎麼樣呢?我還是我,還是那個唱歌讓你感到心動的林澈,還是擁有可以治療人心靈傷口的笑容的林澈。」他緊握住她的手,將她冰冷的手包在他溫暖的手裡,想要去安慰她,「當時我也看其他人的信,可是因為你是每天一封的……因為,你的信我看了以後會心情比較平靜,所以我一直在看你的信。」
「早知道你要看,我就應該更用心地去寫。」無法整理自己此刻的心情,蘇梨雪只能抬起眼來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林澈的手很溫暖,溫暖到她心裡的寒冷也在漸漸退去似的。他的聲音就是有這種魔力,可以在她的心上留下溫暖的痕跡。
「你和其他人的信都是我振作的動力,可是只有你,不只在鼓勵我,也會把你的擔心和焦慮告訴我。有時候,看多了鼓勵,也會覺得那些鼓勵都是一樣蒼白無力的。」林澈對她淡淡地笑了笑,笑容裡也有著一些失意。
梨雪的心又揪了起來,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負罪感,而是一心被他的話所吸引,「為什麼呢?」她擔憂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