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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當家 第四章 作者:季潔
    婚期定的很快,七日後沐璃在毫無心理準備及沐靈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下嫁到了四川。

    陪嫁除了沐家一名丫鬟外,只有一身由仇恨披綴成的嫁衣隨她而去。

    由出家門到拜堂整整十多日,一切的一切,快的像場夢,恍惚而不真實。

    「小姐,那麼領兒出去了哦!」

    沐璃忐忑不安地坐在床沿,微微頷了首,在確定房中沒人後才敢掀起喜帕,怯怯打量著四周。

    這廂房真大!她瞠著秀眸,打量房內剛柔並濟的擺設,不難想像寢房的主人是怎樣的性格。

    沐璃不自覺地在腦海輕輕勾勒屬於他的輪廓,還來不及細嚼縈繞在胸口的感覺時,那發出熒熒火光的紅燭,已讓一切感覺溶入燭光之中。

    恐懼由指尖沁入,她的手開始無來由的輕顫,這時她才意識到這屬於喜氣的大紅,竟是她所害怕的。

    陌生的環境,始終沒讓她忘卻心底最深處的感覺。自從爹死了之後,除了火,所有攸關紅色的事物全是她恐懼的來源。

    而她的脆弱也只能在此時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妳沒事吧!」古放雲一進門,看到的不是美嬌娘等待掀喜帕的嬌滴模樣,他的新娘反而像受到極度恐懼似地不斷打顫。

    沐璃緩緩睜開眼,映入她眼簾的,是古放雲那雙盈滿關懷的眼神。

    她險些忘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慌忙放下摀住雙耳的手,提起腳,將自己推入床的最角落。

    看著她的動作,古放雲不怒反笑地將手撐在床沿,玩味地半彎著身打量她:「才幾日不見,我變得面目可憎了?」

    瞅著他俊逸的臉龐,沐璃的心在瞬間狂奏出失序的樂音,那微微酸澀的頸項不知所措地左右擺晃著。

    「這不就得了。」他掀唇朗笑一聲,朝沐璃伸出他的大手。

    「做什麼?」

    古放雲挑起濃眉,失笑盯著他的新娘。「喜帕妳自個掀了,交杯酒總不能不喝吧!」說著,他將身子靠向沐璃,一股刺鼻的酒味立即迎面而來。

    沐璃淡淡地開口道:「你應當喝了不少酒了吧!」

    古放雲愣了下,隨即意會地挽起自己的袍子湊近鼻子聞了聞。「當新郎可比新娘子辛苦多了,妳不知道嗎?」

    賓客盈門,他是在爹的護衛下才得以推掉那數不盡的賀喜之酒。

    沐璃微微揚起笑,沒有答話,只是用她那清冷的澈眸淡淡瞅著他。

    凝著他微醺的好看臉龐,她的心跳隨之驟躍,她怎麼也沒想到,分隔不到半個月,她竟是如此想念他那帶笑的臉龐。

    當古放雲帶著醉意朝她笑了笑後,整個身子顫巍巍地向她倒去。

    傻傻看著他將頭抵在自己的肩上,沐璃的心不自覺撼動了下,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間盤旋著。她心跳得好快,鼻息間儘是他揉著酒味的溫暖氣息。

    「沐璃……我的新娘……」

    他的醉眼在眼前加倍放大,那濃郁的酒意順著他溫暖的唇落在自己的唇瓣上。

    兩唇相偎,他的陽剛氣息盤旋在她的呼吸吐吶之間,那放肆的唇兒更是攻城掠地地游移在她的嬌軀上。

    沐璃僵著身子,動也不動地屏著氣息。

    「放鬆點,沒必要將自己繃得這麼緊,我不會吃了妳的。」他在她耳旁吹著氣,帶著熱力的唇含著笑意順勢而上。

    「我沒有。」沐璃小聲咕噥,不知自己該有怎樣的反應。

    她的話引來古放雲的訕笑,托起她酡紅的臉蛋,他溫柔道:「今後妳是我的妻,在我面前,妳的情緒我都要知道。」

    望進她詫異的眸子,他的大手解去沐璃身上的鳳冠霞帔,不等她反應便揉了揉她的玉頸。「好辛苦,這一整天是不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難怪新娘子總是低著頭,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他逕自笑出聲,把玩著鳳冠。「太重了,妳若再瘦弱些,恐怕會被壓垮。」

    看著他誇張的肢體動作,沐璃不自覺扯開了笑,原本淡漠的眼因此染上了點生氣。

    「我喜歡這個笑容,記住了。」捧著沐璃鵝蛋般的月白臉龐,古放雲慎重地開口。

    掩去了笑容,沐璃拚命眨動著眼,想把眼中的酸意眨去,無奈卻惹來更多的眼淚。淚一滑下,她狼狽轉過身,無法相信古放雲的溫柔。

    「妳要學會適應,第二次警告。」他由身後摟住她的纖腰,下顎抵在她的香肩上,又是一陣細語呢喃。

    沐璃感覺他的手溫柔地撥開她的長髮,當他的唇細布在自己的頸上時,沐璃不自覺一陣輕顫。

    「我們該就寢了。」扳過她的肩,古放雲的話引來她一陣心悸。

    「你……與我?」

    縱使在她受傷時兩人已在石洞單獨度過一夜、縱使兩人已有夫妻之名,她仍是無法適應這突來的溫柔。

    微垂下臉,她無法坦然直視他的雙眼,只能任由古放雲將她攬入懷裡,溫柔地替她輕解羅衫。

    突然他的動作愕然停止。「這玉?!」

    沐璃回過神,發現自己的上身已春光無限地袒露在他眼前,她不禁護住胸前,也覆住了她頸上的玉。

    「哪家公子送妳的訂情玉?」他的唇邊不自覺微揚起醉人的笑意。

    「才、才不是什麼訂情玉,你少胡認了。」

    沐璃急忙出聲否認,孰料古放雲的笑意卻由淺轉深,而她窘紅的俏臉也被烘得若天邊燦霞,絢爛而炙人。

    古放雲溫地柔拉開她覆在胸前的手,攬她入懷,此刻他的心裡滿載喜悅。

    莫怪人說姻緣天定!

    早在他十二歲那年,兩人已互換了信物。

    無所謂的海誓山盟,存在兩人間的是令人懷念的兒時容顏與莫名的心動。

    他溫柔帶笑的再次覆上她的雙唇,這回他聰明地不再開口。

    良宵苦短,他並不打算將時間浪費在這一問一答的遊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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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風微微,桌案一對龍鳳燭火燃盡成灰。

    天未露魚白,位居東方的綣雲居內溫存意味尚濃。

    突地枕邊人兒微微一移,沐璃警覺性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古放雲瞅著她的眸子。

    「醒了?」他唇邊噙笑,大掌輕輕撫著她的發。

    他的笑溫溫揚揚,像暖暖的春風,不自覺地,沐璃的眸沁出了微微的濕意。

    打從初遇那天,他便是如此溫柔地待著她。

    「怎麼了?!」見著她的眼淚,古放雲的笑凝在唇畔,一雙手連忙在她額上探著。「不舒服?」

    「沒、我沒事。」別開臉,沐璃感到莫名的心痛,一思及她身上那「為父復仇」的重責,她的心便不自覺狠狠被揪痛著。

    為何兩人的身份是如此尷尬、突兀。

    瞅著她,古放雲彷彿看透她似地,緊緊地將她攬入懷裡。「自今以後妳是我的妻,我會一直疼惜妳直至終老。」

    想起他在沐家後院所見的一切,古放雲麥褐色的臉龐漾滿了無限柔情,心疼著她。「這是我的承諾。」

    任誰聽到如此深情的承諾,不醉也難。

    沐璃枕著他厚實的肩,淚水不爭氣地滑了又落,許久,話終於出口:「我不值得讓你如此待我啊!」

    「傻丫頭!」渾厚笑聲自他的胸臆間傳來,握住她光裸的肩,他定定睇著她。「那我該如何待妳呢?我的心早就落在妳心頭,扎地生了根,妳讓我如何拔除?」

    「我……」沒料到他會如此坦白,沐璃一時間無言以對。

    突地,一聲敲門聲傳入,打破了兩人凝滯的氣氛。

    「咱們該起身梳洗了。」一意識到兩人一絲不掛的模樣,沐璃暫時拋去煩心之事,芙頰悄悄染紅。

    「我的璃兒。」瞧著她羞怯的模樣,古放雲壓抑不住心中的歡喜,吻了吻她的額後,翻身下榻穿衣。

    沐璃撇過臉,轉身面向牆,一聲歎息壓在心口無法逸出。

    古放雲──她的夫……她該如何克制自己不去愛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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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際灑下第一道曙光的同時,古家廚房中早已熱鬧滾滾、忙碌不已。

    穿梭在煙霧四起的鍋爐邊,采竹緊張地看著爐裡的雞湯是否滾過了頭。回過身,又拿起了碟子嘗了嘗剛滾的粥是否熟透。

    突然間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采竹小姐,妳快去換件衣裳吧!這廚房有我們看著就成了,別忙了。」

    「是啊!別惹一身油煙味了。」廚娘及丫鬟翠兒在忙碌之餘還不忘提醒著。

    「沒關係,一點小事,省得你們忙啊!」她巧笑倩兮,唇紅齒白的美麗模樣在襯得如沐春風的笑容愈顯怡人。

    「我們還不懂妳嗎?知道妳心裡頭愈不舒服就做得愈起勁,去打扮打扮。」

    方大嬸望著她心疼地開口,少爺捨棄采竹姑娘另娶他人的舉動,在古家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大家都為采竹的癡心打抱不平,更為她的單純感到不值。

    原本以為她會是古家正牌的少夫人,卻沒想到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惡狠狠地敲碎了大家的希望,也換來采竹不少傷心的夜晚。

    「就是、就是,妳原本就漂亮,一打扮起來肯定迷死人,說不定少爺還會回心轉意哦!」翠兒在一邊讚揚著,小小的臉蛋漾著興奮的光彩。

    「這話可別讓老爺聽到,我們私下說說就算!」

    采竹笑了笑,默默地任廚娘將她推出廚房,直至走遠她才斂起笑容,目光凜然地望著前方,那冷然的模樣與方才在眾人面前的溫婉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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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上了公婆茶,古家人圍坐在一起用早膳。

    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媳婦清雅秀麗的臉龐,古罄那雙已留下歲月痕跡的雙眸沁出了薄薄的淚液。

    唉!歲月不饒人啊!

    轉眼間,曾經紮著麻花辮跟在他身後,甜甜喚著「古師叔!古師叔!」的小女娃兒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秀麗動人。而師兄也走了十多個年頭,化為黃土,隨塵而揚。

    輕歎了聲,他強壓著心中感慨,令眾人坐下用膳。

    僅輕輕一瞥,沐璃默默地垂下眼,一種莫名的感觸湧上心頭。

    古罄那霜白的髮鬢,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爹,無來由地心口一揪,沐璃被那千思萬緒給緊緊纏縛住。

    「老爺、夫人早!」一抹輕軟嗓音喚回了沐璃的思緒,一抬起頭,沐璃不自覺微微一震。

    那姑娘的容貌教人驚艷啊!眉不掃而黨、唇不點而朱,玲瓏有致的身段在一襲白衣襯托下顯得清麗脫俗。

    而亦是在此刻她才發現,幾個正忙著準備早膳的僕人不約而同地打量著她,在那閃躲的眸光裡,沐璃瞧見了讓她不解的敵意。

    她秀眉微蹙,心思一飄根本忘了眼前還有數道菜,有一口沒一口地舀著粥吃。倏地,那姑娘的一個舉動引起了沐璃的注意力。

    「雲大哥多吃點。」她巧笑倩兮地杵在一旁不斷替古放雲布菜,那熟絡的模樣讓沐璃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雖然在家被冷落慣了,但瞧著她看著古放雲的眼神,沐璃心底竟緩緩揚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行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古放雲嘴裡推拒著,但臉上卻漾著溫和的笑容。

    為什麼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好怪?她竟然不喜歡蕩漾在古放雲與那姑娘之間的感覺。沐璃不由自主瞥了兩人一眼,舀了口稀飯,頓時覺得方才滑潤的口感瞬間變得艱澀難入口。

    無聲息地,她久未發作的心疾竟微微揪痛了起來,她揪著胸口,眉心糾結。

    「怎麼了?」古罄察覺出她的異樣,擔憂地瞅著她。

    「我……沒事!」為了怕引起騷動,沐璃牽強地揚起一笑。「很快就沒事了!打小就有的毛病,不礙事的。」

    「別硬撐!」古放雲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濃眉微蹙地表達他的怒意。

    「你別惱我……我真的沒……」話至唇畔,她想露出笑容,眼前卻一黑,登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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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輕輕吹著,和著潺潺流水聲,沁人心脾,讓人舒暢涼爽。

    微微地睜開眼,沐璃才想瞧瞧水聲源於何處,眼瞳卻映入了張焦急的容顏。

    「璃兒!」那嗓音溫切柔軟,撫上她冰冷雙頰的粗礪大掌透著熟悉的溫暖。

    能瞧見他,沐璃心頭儘是甜意,然而她只淡淡勾了勾唇道:「我沒事。」

    這心疾是七歲那年被殺父的黑衣人踢上心口所致,無特定發作時間,但每每發作起來心口卻疼得緊,她向來是咬牙忍過便算了,卻沒料著這一回竟嚴重到讓她暈了過去。

    「妳沒告訴我,妳患有心疾!」似是要將她揉入心間似地,古放雲握住她的手,眉間漾著責備。

    「告訴你,你會替我擬封休書嗎?」瞧見他眼底的著急,她的心疼得緊,她真希望古放雲會因此休了她,如此自己便無須背負那教她難以抉擇的重擔。

    晃了晃首,古放雲的眸中迸出微怒的眸光。「妳將我今晨說過的話忘了?」見她不語,他追問道:「這病多久了?」

    凝著沐璃那柔美的臉龐,古放雲茫然了,那雙現下握在他掌中的手,曾經鑄過劍、舉起一般莊稼漢無法舉起的胤龍劍──如此纖弱身子,究竟承載了多少外人難以理解的痛楚?

    「不是病!」她斂下眉,風淡雲輕地開口。「是我爹死去那天,被那惡人踢著的,以前咬著牙痛過便算了,像這般疼到暈厥還不曾有過哩!」

    不知怎地,她愈淡然,古放雲便愈心疼。沐璃那副模樣,彷彿在告訴著他,縱使疼到不支倒地,也未曾有人憐惜過她。

    他的心不禁微微泛著痛楚。

    「妳這倔強的性子,何時才能改呢?」撫著她的發,古放雲的憂心蹙在眉間,原本溫朗的嗓音瞬時低沉了許多。

    悄悄地,沐璃闔上了眼,別開頭,不語。

    心底,泛著一種她也說不上的酸楚。

    她好怕看到古放雲這神情──那為擔憂她而露出的焦慮,為心疼她而顯露的溫柔,像蝕心毒藥,正一點一滴地沁入她的心間。

    她好怕!倘若古罄真是弒父仇人,那她該如何自處?

    倏地,她睜開眼,冷著嗓打破那甜蜜的魔咒。「倘若你想納妾,我不介意。」

    微微一震,古放雲抬起他那飛揚的兩道濃眉問:「妳說什麼?」

    「倘若你想納妾,我不介意。」她硬著聲再重複了一次,卻沒想到說話的同時,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

    無奈啊!她的思緒竟與她的反應背道而馳。

    突地,一聲朗笑逸出,她的手被緊緊握住。「妳吃采竹的醋是嗎?」

    她的瞳裡映著古放雲歡喜的模樣,一時間無言以對。

    「除了妳,我誰都不想要!」他彎下身在她唇上輕啄著。「如果妳是為這點犯了心疾,我會不開心的。」語落,他狡黠地朝沐璃眨了眨眼。

    「我、我才不是!」

    她揚起手想揮去他臉上的笑,無奈古放雲卻先一步箝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懷中。「我的好娘子啊!求妳就別折騰我了!」

    古放雲竟將她的莫可奈何視為撒嬌?!別開臉,沐璃氣呼呼地不去看他,未料他卻打橫抱起她,施展著輕功帶她離開綣雲居。

    不到半刻,一晃眼兩人便處於主屋後的高塔上。

    當迎風撲來的涼意撫著她的同時,沐璃這才發覺自己彷彿身在雲間。

    晨間霧氣未散,遠處的青翠山巒就像覆在面紗後,隱約呈現出一種矇矓美感。

    「很美是不是?!我管它叫行雲塔,一個可以直達天堂的地方。」古放雲由身後摟著沐璃的腰,在她耳旁輕語著。

    她微微頷首,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突地前朝詩人──王維的詩句閃入腦海。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她脫口說出,白霧逐漸散去,在旭日昇起的那一刻,周旁的雲海被陽光渲染的閃閃燦燦。

    那瞬間,笑容隱約出現在她冷然的小臉上。

    攬著她,古放雲卻被沐璃說出的話撼動得無法言語。

    「知道嗎?妳是第一個說出行雲塔正確源由的人。」

    他溫沉的嗓音在沐璃的頭頂飄下,被他溫暖的懷抱所包圍,此刻沐璃只覺得自己想一輩子就這樣偎在他的懷抱,直到老死……

    「答應我,放開心中的仇恨,別讓仇恨腐蝕掉世間光明的一面。」古放雲的話蘊著深切的涵意。

    不經意地,沐璃的身子因他的話微微一震。

    原來他懂,他一直明白自己為何抗拒著他的溫柔。

    「太遲了!」反身瞅向他,沐璃揚起一抹很淡很淡的微笑,突然覺得心底悲愴地讓她無法言語。「自我爹死的那天起,仇恨便加諸於我,對我而言,世間早已無光明可言。」

    「不!那個沐璃早在嫁與我為妻之前便死了,現在在我面前的,是我古放雲的妻!」加重了語氣,古放雲微怒地重申道,一雙大手捧住了她黯然的小臉,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唇覆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他的唇溫柔汲取著她口中的甜蜜,那強勢不失溫柔的吻讓沐璃逐漸忘了掙扎。

    一股強烈的電流在彼此間流竄,沐璃下意識地緊緊攀附著古放雲強壯的肩,直至沉淪。

    在即將臣服在那溫柔當中的瞬間,一股念頭倏然閃入腦海──

    不!妳不能愛上他,沐璃妳絕不能愛上他!

    心一旦沉淪、陷入他所編織的溫柔繾綣當中,那復仇的心便再也無容身之處了。

    霍地,她為自己的沉淪感到後悔,推開古放雲,沐璃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跑下階梯。

    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抗拒古放雲?她是來復仇的、她是來摧毀古家的!為什麼自己總是無法克制?

    慌亂複雜的思緒在她腦中不住盤旋,當她的眼不自覺地蓄滿淚意時,古放雲開口了。「如果我告訴妳,追尋真兇之事已在掌控中,妳是否就會放下心中的仇恨?」

    「你說什麼?」蹙起眉,沐璃瞅著他。

    古放雲暗歎口氣,徐步走至塔口,眺望著遠方。「妳我身上各懷有劍庫的鑰匙,而保護劍庫成了妳、我的責任,這樣妳懂嗎?」

    「為什麼?」沐璃不解望向他眉宇間的沉重,不禁茫然了。

    「如果沒遇見妳,或許事情便單純多了。」習慣性地撫上她的頰,古放雲向來帶笑的眸子染上了層層憂鬱。「偏偏,我卻讓妳進駐我的心頭,知道妳為妳爹的死自責不已,回想起妳為了引出真兇,以身試險的種種,我不得不將妳納入我的懷裡。即使明知道這會為妳帶來更大的危險,但我還是如此做了。」

    「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古放雲扯唇微微一笑,聳了聳肩。「現在我尚無法給妳答案,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妳打開心房,讓我住進去、學著信任我與愛我。」語落,他的黑眸緊緊鎖著她。「妳能做得到嗎?」

    「我……」當她眼底映入他的憂心忡忡,沐璃發現自己無法忽略他的低落,眼前的他不是她所認識的古放雲。

    下意識地,她的手不禁緊緊回握住他。

    無需言語,當十指交握,眼神映入彼此的同時,沐璃明白,兩人有著相同的心情,即將面對的事或許不單純,但她願和他甘苦與共。

    明朗的笑在古放雲英俊的臉上再次綻放,他凝視著他那嬌美的妻子,再次將她帶入懷裡,在她耳畔道:「真相很快就會大白的,請妳一定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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