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若要殺了她,那是輕而易舉的,難不成今夜就是自己的死期?不,她不要,大仇未報,她怎麼能死?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說話?是在想怎麼殺了她嗎?
不論她怎麼猜,都猜不到嚴霸天的反應竟是如此。
「怎麼這麼不小心?」耳邊灼熱的氣息挾帶著輕責,但不失關心。
正當她尚未意會嚴霸天話中的涵義時,制伏她的手勁突然鬆開,在她未及反應前,已聽得嚴霸天朝外頭喊道:「來人!」
聽到主子召喚的小雙和青荷,急急忙忙的趕來。
「嚴爺。」
「小雙,你去找姜大娘,說五姨太受傷,把我那些上好的金創藥拿來;青荷,你去端一盆熱水過來,記得帶布巾。」
「是,爺。」兩名丫鬟受了吩咐,又急急忙忙的奔了出去。
連水瑤心中訝異,料不到嚴霸天不但沒責備她,也沒質問,居然還想要替她療傷。
吩咐兩位丫鬟去辦事後,他回過頭來輕責她。「受了傷,怎麼處理得如此草率?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他一邊說,還一邊為她擦拭流下的血滴。
他這關懷的態度令她意外,適才明明很粗魯的人,怎麼突然之間變得溫柔了,讓她一時無法適應。
他應該生氣才對呀,畢竟那才符合他的形象,而不是……像這樣小心翼翼的視差她的傷口。
不一會兒,聽到通報的姜大娘提著主子交代的藥箱匆匆趕來,小雙則跟在她身後。
「哎呀,怎麼受傷了?」姜大娘一進來見到連水瑤手臂上的血,不由得大驚失色,匆忙將藥箱奉上,這時候青荷也從外頭端著熱水快步走進來。
「來了來了,熱水來了。」青荷將裝了八分滿的熱水盆,端到姜大娘和小雙早就移到床旁的茶几上。
墨青雲先將布巾用熱水浸濕擰乾,幫她把傷口擦拭乾淨,然後打開藥箱,挑了其中一個藥瓶,開始為她上藥,他動作熟練,像是對於處理這種傷口很在行。
當他將白色的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時,她感到一陣刺痛,雖然忍著沒叫,但她擰緊的眉頭和不自覺咬唇的動作盡收他眼中,絲毫沒有遺漏。
「這是雲南白藥,對這種傷口療效很好,會有些刺痛,忍耐一下。」他不但幫她療傷,還解釋給她聽,要她放心。
他沒怪她受傷已經讓她很意外了,沒想到還變得如此溫柔,與剛才初見時的模樣渾然不同。
村粹他為自己包紮,粗獷中帶有細膩,真的是比兩名丫鬟的包紮技巧好太多了。
待一切處理完畢,嚴霸天命姜大娘她們三人把藥箱和熱水撤下,同時又交代了姜大娘一些事。
直到所有人走了,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望著自己手臂上乾淨的新繃帶被漂亮的包紮好,她悄悄抬眼迎上那雙黑眸,發現嚴霸天也正盯著她。
她突然想到此刻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肚兜遼身,禁不住雙頰紼紅,羞得發燙,垂下眼不敢看他。
她是怎麼了?應該怕他、討厭他才是,怎會莫名其妙的感到羞怯呢?
毫無預警地,他突然伸出手來,將她攬入懷抱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低呼一聲,因為猝不及防,她只來得及用雙手抵住他,碰觸到堅硬厚實的胸膛。
油燈將雨人的影子重疊映照在床帳上,她的呼吸變得急促,知道就算沒受傷,自己也打不過他,何況傷口才包紮好,也不想再扯疼了。
如果他今晚要她,她只能服從,不能拒絕的,可她的不願、委屈全寫在眉宇間。
墨青雲靜靜打量她的美,在燈火照耀下,她臉上的線條形成美麗的光影,而且她又開始咬唇瓣了,嫣紅的唇色如此秀色可餐,益發引人想吃了她。
不一會兒,姜大娘端了一碗湯步入內房。
「嚴爺,您囑咐的湯送來了。」姜大娘來到床邊,將湯碗恭敬的裡給主子。
墨青雲大掌接過碗,緩緩遞到她嘴邊,引得她疑惑地抬起臉。
「這是……」
「安神湯,給你壓壓驚的。」
連水瑤猶豫地望著碗裡墨色的汁液,這安神湯看起來好像很難喝的樣子。
「怎麼?跟三歲孩兒一樣,怕湯苦?」
他帶笑的話中擺明了看扁她,讓她不服氣地拿過碗,咕嚕咕嚕的喝光,這湯的確苦,卻是苦中帶甜,喝完後,反而有回甘的感覺。
墨青雲滿意地看她喝得一滴不剩,將碗還給姜大娘,擺擺手,要她退下。
姜大娘向兩位主子施禮後,便退了下去,現在,又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他的大掌來到她腦後,五指深入青絲,撫順她一頭如瀑布般流瀉而下的長髮,喝完安神湯的她雙頰微微泛紅,顯得益發嬌美迷人。
俊朗的臉龐逼近,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令她深吸一口氣,眼看他的唇就要欺來,今夜,她注定要成為這男人慾念下的樂趣了。
她忍不住閉上眼,整個人都很緊繃,認命的承受這一切,等著這男人把她給吃了。
不過,她等到的,是耳邊傳來的輕聲細語。
「放心,今夜我不打算碰你,因為你受傷了,我可不希望又把你的傷口給弄流血,這洞房只好等下回嘍。」
她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瞪著他,瞧見那獨眼中的笑意。
那笑,竟是如此的溫柔,讓她懷疑自己看錯了,想要再看清楚一點,但已被他圈在臂彎裡,一塊兒躺下準備入眠。「睡吧。」他命令,閉上眼,準備夢周公去,身旁的她被迫枕在他的手臂上。
「我睡不著。」她輕輕掙扎著,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周邊全是他的氣息,她睡得著才怪。
對她來說,他是陌生的,而她也不認為自己是他的妾,因為她不是施青兒,她只是借施青兒的名義暫時待在這裡,在她心中,她是連水瑤。
強忍著被男人抱在懷中的不滿感,還以為今夜自己在劫難逃,幸好這嚴霸天不喜歡看到女人受傷,所以放過她,但是她又忍不住害怕,這男人說不碰她,萬一睡到半夜慾火難耐怎麼辦?說不定會偷襲她,所以她一點也不敢睡呀。
「你會想睡的,而且會睡得很安穩。」他說話的語氣中有著令她不解的堅定,這睡覺又不是吃飯,說睡著就能睡著的嗎?她才不信呢。
當她認定自己一定睡不著,甚至還想反駁他時,突然感到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眼皮變得好沉重。
怎麼回事?她好困喔,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
正當她感到疑惑時,突然恍然大悟。「安神湯?你……你在安神湯裡放了什麼?」
墨青雲側著身子看她,唇邊噙著笑,理所當然的回答她。「當然是安神的藥,可以讓你一夜好眠,睡到天亮,再說,我可不想半夜被你偷襲,要知道這失節事小,絕子絕孫可是不得了。」
「你……」她想罵人,但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撐不住地閉上眼,軟綿綿的躺在他懷裡夢周公去了。
墨青雲輕輕為她拉好被子,撫順她的長髮,指腹輕撫著她細緻迷人的五官,凝望她安詳的睡顏。
事實上,他心中另有盤算,暫時不想拆穿她是刺客。
在弄清她的底之前,他乾脆將計就計,讓她繼續當五姨太,放長線釣大魚,暗中查探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和計謀。
倘若她真是田廣廷那幫人派來的臥底,那麼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事先備好應對之策。
他的懷中傅來她沭浴過後的淡淡馨香,手臂環繞的腰際是那麼纖細柔軟,剛才扯下她的襯衣檢查傷口時,他可沒忽略這美人兒的肌膚有多麼白嫩細緻。
這女人是個尤物,把尤物抱在懷裡還要坐懷不亂,對男人而言是一項極大的挑戰,她的軟玉溫香提醒著他,自己有多久沒碰女人了。
這些年來,他忙於建立嚴家的江山,南北奔波,總認為男兒志在四方,無心於兒女私情,所以年屆二十八,仍未娶妻或納妾,精力全用在商場上和競爭對手周旋,而這次的納妾,他也不當一回事,只當純粹為了運糧所使用的權宜之計。
原本他打算過一些時候為她另覓良人改嫁,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今晚會抱著她共眠,雖說他是為了查探她才來的,甚至認為,就算她是臥底,他將計就計與她洞房也無所謂,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可當見到她的傷勢和驚惶的神情時,他竟然君子般的沒有碰她。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安神湯讓她可以好好休息,但自己呢?他禁不住苦笑,怕是一夜無法成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