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爹突然談起她嫁人一事,讓她因想念那個陌生人而睡得不安穩,才會睡過頭。
「糟糕!快正午了!」她慌張地換了衣服梳洗一下,打算準備午膳。
一出房門,到了廳堂裡,發現桌上的酒和杯子,她吃驚地望著父親的房間,敲了門不見回應,她自行開了門,如她所料的,爹正躺在床上,她淡然一笑,心想:爹恐怕是昨夜喝多了,所以向來早起的他才會睡到這個時候,看他面容安穩,她沒有叫醒他,逕自先去準備飯食。
好幾個時辰過後,唐棻走進父親房間,輕喚:「爹,起床了!都下午了呢!」
她見父親沒有任何回應,便搖搖他的身子,她臉色一驚,奇怪!爹的身體怎麼這麼冰冷呢?她顫抖地伸出手,探著他的鼻息,臉色刷白,父親已沒有半絲的氣息,她哀痛地喊著:「不!爹爹──」
「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你醒醒呀!你在開女兒玩笑是不是?」她拭去淚水,想嘗試救回父親的生命,她用盡師父教她的一切急救方法,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父親的身子卻沒有任何起色,最後她終於放棄了,只能任由流水氾濫她的臉。
「爹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這樣拋下我不管的──」
唐棻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只知道父親確實去世了。他死得很安詳,沒有半點掙扎的現象,沒有半點根據顯示他是遭人殺害或下藥的。
這麼多年不沾酒的父親,怎麼突然想喝酒了,且沒想到一喝完的隔天就與世長辭了。
「你怎麼可以突然的走了,你留下女兒要怎麼辦呢?」
過了一天一夜後,唐棻呆坐在大廳裡,急促的步伐聲,讓唐棻微微地轉移了注意力,她發愣了半晌才徐徐地開口:「徐嬤?」
一記低啞的嗓音開口:「抱歉,我不是!」
「你是誰?」唐棻有氣無力地詢問著這個陌生人。
「唐姑娘,我是這間大屋的主人派來談房子之事的,我叫翁家得。」
「你是屋主派來的人?」唐棻哭了一天一夜的臉龐顯得格外的憔悴,她愣愣地回過頭來,看到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高大男子站在門口。
「是的!」該死!老大沒對他說唐玉青有一個絕美動人的女兒,否則他的氣勢不會在見到她時自動減弱。
「抱歉,失禮了,因為我爹他……他昨日剛過世……」唐棻苦澀地開口,仍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何況地也幫父親驗過屍,他並非是中毒而亡。
喔,抱歉,我並不知道。「翁家得臉上微愣地看著她,其實他一早就得知此事了,因為就算唐玉青不自我服藥了斷,老大也會自己下手,而老大一早得知唐玉青確實死亡就先回去了,並把這個棘手的事交由他處理。
「只怪一切來得大突然了。」唐棻一臉沉痛又苦澀地說。如今她是隻身一人的孤女,沒爹沒娘了。
翁家得不自覺地講出安撫之詞。「唐姑娘,請節哀順變。」這下他可傷腦筋了,面對一個清麗柔弱的女子,他原本信心十足地允諾達成任務的口氣,在見到美人時已雄心大減,猶豫不知應如何開口呢!
「謝謝。」唐棻吸吸鼻子,強迫自己不在外人面前流淚,堅強地起身。「家父過世前,曾交代過有關於屋子的事情,如今他人不在了,就由我代替家父簽下合同……」
「不知道唐姑娘方不方便,或者我改天再來。」看到小美人蒼白的面孔,翁家得仍不能狠下心來,決定給她個幾天舒緩。
「不,沒關係的,今天就辦一辦手續好了。」唐棻請他入坐,續談買屋一事。
翁家得見她堅持,也不說什麼了,唐棻把父親的意思告知,沒想到他卻說:「唐姑娘,你的租約是三天後到期,而屋主恐怕是不能續約,也沒辦法把屋子賣給你了。」
「咦?為什麼?家父逝世前不是派人跟你們說好了嗎?我們已決定買下這裡了!」唐棻的吃驚不在話下。
「不,唐姑娘你恐怕有些誤會,我說的屋主是在半個月前才買下這座林子,恐怕我們講的屋主並不是同一個人。」
「你的屋主半個月前買下這座林子!怎麼會這樣?」唐棻一時不知所措。「但屋主……我是指前任屋子的主人,為何他不事先通知我們一聲呢?我們一點都不知道這林子已被人買下了!不久前,還通知他我們要買屋的事情呢!」
「之前的事我並不清楚,我是在屋主把地契交給我後才接手的。」看著唐棻益發白皙的臉,翁家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殺人不眨眼的創子手,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把他的來意說明。「由於我的屋主要大幅改變這裡,所以才派我來和你們談遷屋一事。」
「我的天呀!」父親的遺願,她竟然無法達成,唐棻一時氣息不穩,眼前一花昏了過去。
嚇得翁家得手腳一慌,趕緊把她扶到一間空房裡休息。
良久,唐棻才慢慢地醒來。她看著四周的擺設,和父親過世前一模一樣,很慶幸她只是作了一場噩夢,才會夢到爹突然猝死、屋主易人,但當一個熟悉的嗓音隨著他的人步入房內後,唐棻自欺欺人的幻象就被打碎了。
「唐姑娘,你還好嗎?」翁家得小心翼翼地端詳著她,以免她又不小心昏了過去。
「我還好。」唐棻強忍著哀傷堅強地下了床,因為唐家現在只剩她一個人了,在爹未下葬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倒下來。
「唐姑娘,依我看,目前當務之急該是先葬了你爹,至於屋子一事──」
「不──」唐棻看向父親的房間,明知道哭不能喚回父親,但心裡卻懷著期望,有一日父親睜開眼睛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把土地一事解決再來辦後事,而翁大哥不知……你家的主子,有沒有可能把這塊地轉賣給我呢?」買下這屋子,畢竟是她爹爹的遺願。
「這……」翁家得為難地看著她。
「翁大哥,我可否請你向你的主子說明我要向他買地一事呢?這裡對我、對我過世的雙親而言,有著難以忘懷之處,所以父親生前才想要買下這裡,作為紀念。我願意以更高的價錢買下這裡。」
「替你傳話是沒問題,只是……我家的主子有些怪性子,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更改了;何況他又不缺錢,所以你就算出再高一倍的價碼,我家的主子恐怕也不會把地賣給你。」
「是嗎?那怎麼辦?」她連父親最後的遺願也達不成,她怎麼對得起爹呢?
「不管如何,我會幫你轉告一聲。」
「那我在此先謝謝你了。」買不到此地,她將棲身何處呢?除了徐嬤外,她身旁已無親人了。
「舉手之勞。對了,唐姑娘,還有誰可以幫忙你處理你爹的後事嗎?」
「……沒有了,我娘早過世了,而唯一的乳娘又因去京城了,三五日內恐怕是趕不回來……」一思及自己目前的處境,她不免又有些悲從中來。
「那如果唐姑娘願意的話,我倒可以幫你的忙。」翁家得自告奮勇道。
「是嗎?那……先麻煩你了,錢的事……」爹留了不少錢在家裡,本是要買下這個屋子的,如今不曉得還有沒有足夠的錢買下來,而且喪葬費也不能省。她從小雖非養尊處優,卻也鮮少擔憂俗事的她,對於突來的父喪,徐嬤又不在身旁,孤單的她要扛起這一切大大小小的責任,此時此刻她著實惶恐。
「錢的事以後再說,先處理你爹的後事吧。」翁家得心軟地道。於是,他在得到唐棻的同意下調度了人手,請人排設了一個簡單的喪禮,以供村子的人捻香。
唐棻身著黑色的喪服,把她原本就略微白皙的臉色,襯得更顯蒼白。她的腦中亂得很,不過總記得托人捎信給在遠方的師兄們,這樣待徐嬤到達那邊時,也會知道父親過世的消息了。
翁家得這幾天看著唐棻堅強的籌辦喪禮,感到有些於心不忍,若是老大知道唐玉青的女兒是個如此嬌滴滴的大美人,也不會安排這一切的報復手段吧。只是老大對唐家的恨,絕不可能因此而停手,他手中的任務也不可能不達成呀!這可真是傷腦筋的事呀!
唐棻把父親的遺體埋在母親的墳旁,現在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也該和翁大哥談房子的事情了。「翁大哥,不好意思,還讓你幫我打理這些瑣碎的事情,耽誤了你不少的時間,真是抱歉。」
「應該的,何況事發突然,你家現在又沒有別人可幫忙,我伸出援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還是非常感謝你的幫忙,若不是如此的話,我自己恐怕沒辦法打理喪事。」唐棻眼中全景感激。
「不會的。」在一陣客套之後,翁家得也不得不告訴她一件殘酷的事情。「你托我問我主子的事,我今天已接到消息了──」
「他怎麼說?」唐棻一顆心被提得好高。
翁家得不敢看她傷心欲絕的嬌容。「我很抱歉,他不願意出賣。」
「我……」雖是意料之中,但親自聽到拒絕的回覆,她仍是失望極了。
翁家得安慰她。「不過我的主子並沒有要你即時搬離,他知道你家的事,並且願意讓你處理好後事再走。」
「就算他肯再通融我住一陣子,我終究沒法子讓雙親的遺體留在此處安息呀!」她連父親的遺言都沒辦法達成。這怎麼辦?屋子再過不久即將易主了。
「這個嘛……就我所知,這是我的主子為了他未來的娘子所尋覓的別館。」翁家得看著她說道,準備引君入甕。
「你的主子即將成婚了?」
「如果順利找到她的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呢?」唐棻聽不太懂他話中的涵義。
「這……」翁家得顯得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事實上我的主子短期內不會來此,只因他尚未找到他的娘子。」
「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他怎麼講話顛三倒四。
「我家大老爺生前曾替我家主子訂下了一門婚事,只是事隔多年,兩家的關係因一些……事情而分散,但他仍掛念著他們,不時地派人找尋他們的下落,卻仍未找著,前陣子終於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說他們一家落腳在這附近山林處。而我這次除了替我的主子處理這宗土地一事外,也須順便探訪他的未婚妻。」
「是嗎?那他可真是個有心人。」好一個剛直的男子,若換成別人恐怕早忘了那末婚妻了,她好心地詢問。「人在這不遠處?倘若你方便給我人名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忙,鄰村的人我大多相熟,說不定正巧我會認識呢!」
「如果唐姑娘能幫的話那最好不過了,因為我正為這事傷透腦筋呢!走了那麼多省縣,問了一堆的人,老問不出什麼來,既然姑娘認識這裡的人,那也正好幫我一個大忙。「翁家得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說謊的功力了。
「若我有聽過或知道的事,我一定都告訴你。」唐棻很想幫他的忙,因為她欠他一個人情。
「其實很巧,我的主子要找的人家,正巧和唐姑娘同姓,我要找的人叫唐玉青,和他的妻子胡氏。」
「唐玉青……」唐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她怪異地瞥著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
翁家得見她一臉詫異,開口問道:「唐姑娘,你怎麼了?」他當然明白她詫異的原因。
「唐玉青……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你是否可以先告訴我,你家主子叫什麼名字?」
「我的主子?喔!他的名字叫魏武。」
「不會吧!這麼巧!」唐棻驚愣地道。魏武……那是當年母親曾告訴自己她未婚夫的姓名呀!那自己不就是翁家得要找的人!
「你認識他!」翁家得裝出很吃驚的樣子。
「我……我是知道……」唐棻看著墓碑上頭刻著兩個大字──「唐悔」。他父親在她懂事以來就是用這兩個字行之,而他的本名便是唐玉青。
「那他人現在在哪裡呢?他的家人呢?」他急切地追問。
她苦笑一聲道:「唐玉青他……他的人就在你面前。」
「我面前?唐姑娘你別說笑了!」翁家得假裝四處看了一下才回答,他身邊除了她之外,根本沒半個人影。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她一臉嚴肅地道:「事實上唐悔就是唐玉青。」
「什麼?你該不會是騙我的?」他狐疑地看著她。
「我沒必要騙你。」
「倘若唐悔真是唐玉青,那你便是他唯一的女兒,那也就是說你就是我主子的未婚妻。那你手中可有魏唐兩家指腹為婚的契約和信物嗎?」翁家得慢慢切入計謀的重點。
「……有。」唐棻進屋後,從一個盒子中拿起一張紙和她身上隨身帶著的玉珮給他看。
翁家得從身上拿出另外一張紙比對著,又看著手中玉珮,微笑地看著她。「沒錯,你是唐家的人!太好了!我找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被我找到了,我總算可以交差了。」翁家得一臉高興的,卻看到唐棻憂愁的面容。「唐姑娘,你怎麼了?」
唐棻神情落寞地開口:「沒有!只是有些感慨。父親生前曾說過他很想見魏武,可是在幾日之別,魏武找上門了,可是他人卻已經……」
「唐姑娘……」聞言,翁家得頻頻皺眉。唐玉青會想見老大?那可真是見鬼了,唐玉青若沒先逃跑就不錯了。可是他不會把這些話講出來,他還有任務未了呢!
她吸吸鼻子,便咽地道:「抱歉!我又失態了!」
「沒關係的。」他等地的情緒平穩一點才開口:「既然我找到你也可以交差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唐棻看了他良久,又看了這個她住了十來年的林子,下定決心地說:「魏武,他還是要娶我?」
「當然!」
「我……有幾點事情想說在前面。」
「嗯……你說來聽聽,我會幫你轉告他。」
「第一,我家並不有錢,我身上僅有的錢就是買下這座林子的銀兩而已;換句話說,娶了我,也拿不到什麼好處。第二,既然你先前曾說過他是為了我而買下林子的,那我要這座林子並不為過吧!且我希望他不要過問這裡的事。第三,他如果不能接受以上我說的兩點,他可以悔婚,我不會怪他的。」
「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麼話呢!這些我想我可以先替我家主子答應你。我家主子家境不差,養你一輩子也絕對沒問題;其次他早交代過我只要找到他的未婚妻,這座林子就全權由她去處理,所以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了。不過我還是會幫你轉話給他,那如果他允諾了,不知唐姑娘你何時可以起程出發和他會合?」
「他不過來嗎?」
「目前他人在關外處理事情,我想一時半刻趕不到,所以恐怕你想見到他還得費一些時日。」
「是嗎?」唐棻心一沉。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鬆口氣。
「我會把你的意思轉給他。」
「嗯。」
透過翁家得的傳遞,她的准夫家派了人來為唐玉青哀悼,且他們派來的人要求她在三個月內履行當年的婚約。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若此時不完婚,還得等上幾年的時間,何況唐棻已年過十八;另一方面是魏武想藉婚事來沖喜。
沒有人可以幫唐棻作主,縱使她想聽聽徐嬤的意見,偏偏她又還沒回來,而師兄那邊不知怎麼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最後她在翁家得的大力相勸下動心了。他說:「反正早結晚結都是要結,況且你一嫁過去,這個林子就是屬於你私人的。且我家主子也可以幫你聯絡你要聯絡的人。」
唐棻妥協了,也請翁家得順便幫她派人去京城凌府找大師兄、二師兄。
不久,翁家得回報的消息,是魏武同意了,已派了人馬來迎娶新娘。
唐棻算算日子徐嬤最晚下個月會回來,只是她等了七天,待迎親的人來到的時候,仍沒等到徐嬤,而翁家得催說時辰已到,她只好再寫一封信交託她此刻唯一信任的人──翁家得,要他一定把信轉給徐嬤,讓徐嬤可以輕易地找到自己。
翁家得允諾地點頭,有些愧疚地送她上花轎,直到他們一行人沒入遠方,而吹鑼打鼓的聲音已遠離後,他拿起懷中的信紙看完後,便燃火燒掉了它。
「抱歉了,唐姑娘,我欺騙了你!你的信,我沒辦法幫你送出去。」
愧疚之餘,他的任務也順利完成了。
魏府
「老大,人即將到了!」
手下剛收到外面傳來的飛鴿傳書,立刻稟告其中所寫的最新消息。
「是嗎?」魏武口氣輕淡地開口,彷彿這件事一點都不關他的事般揮揮手。
和魏武相交多年的江雲平看到魏武的反應,忍不住地開口:「我說大哥呀,你的反應可真是冷淡呀。」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娶妻呀!
「你要我有什麼反應呢?」魏武冷冷地瞥他一眼,視線又放在帳本上。
「人即將到了,就表示你的新娘子就要過門了,你這個準新郎也未免太鎮定了點吧!」
「反正我又不怎麼想娶她,娶她只能算是對唐家的另一種報復,可惜唐玉青不能親眼看到,否則一定更精彩!」唐玉青不仁在先,他當然也可以不義──反悔允諾放過他的女兒。本來要他去做下流的手段,輕薄一個良家婦女,他有可能會心軟,但對於唐玉青的女兒,他一點慈悲的心都沒有。娶了她卻把她當妾看,這點他倒非常樂意去做,反正他也是該娶妻了,也不在意正室是誰,娶了她,自己並沒有任何損失。
「報復?我很難想像你會對一個女人下手。「江雲平輕搖著頭。當初他真的沒想到大哥會用這種報復的手段,只是當年的血恨對大哥而言,太苦太痛太恨了……所以,打從大哥有這個念頭後,就抱著不會善待唐棻的決心,這下他可是很同情他未來的准大嫂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唐玉青的死不足以抵過一切,所以他要把唐玉青的罪過加諸在他的女兒身上,雖以他向來的觀點知道這樣不公平,但人世間又有多少公平可言呢?唐棻只能怪自己倒楣投錯了胎!
「是嗎?」江雲平看著大哥那堪稱英挺的面孔,若非他老是擺出嚇人的冷漠態度,恐怕以他二十八歲就成立了不少知名的大商行的當家身份,早就有不少富豪欲攀親附貴地把女兒嫁入魏家,只可惜呀,他那個冰冷的面孔四季如一,對美女又不屑一顧,使一堆想用美人計聯婚的富豪也沒轍,不然恐怕大哥此刻早已三妻四妾了呢!
江雲平的注意力被鑼鼓喧天的迎親隊伍給轉移了,他瞥了瞥臉色平靜無波的大哥。「時辰和我們當初估計的差不多,你也該準備一下,馬上就要拜堂了!」
「沒興趣!」他才無意在一堆人面前拜堂呢!無聊的習俗。
「大哥!就算你再怎麼不情願娶人家,但婚事可是你自個兒提出的,反正橫豎只是一齣戲,你就認命地穿上紅袍拜堂吧!」江雲平走到窗台,由二樓往下望,看到花轎停在門前,就等準新郎踢轎,好迎娶新娘入門。
魏武從帳本中抬起頭,瞟他一眼說:「看你閒閒地沒事做,在一旁像長舌公一樣,又對拜堂的興致比我還高,我想就你去幫我拜堂吧!」
「大哥!開什麼玩笑!」又不是他江某某娶妻,他沒事去湊合什麼!
「我沒有開玩笑,你沒看到我在忙嗎?去!別在這裡婆婆媽媽的!」魏武講完後,就懶得理他,逕自揮揮手,要地快走。
「大哥!」江雲平苦著臉看他對這一切置之不理,努力埋首於帳本中,他知道大哥心意已決了。窗外僕人早來催新郎時辰已到,江雲平認衰地走出去,看來今天他硬是得頂替新郎代娶了。
唉,他何其歹命呀!沒想到今生的「第一次」就獻給了他的准太嫂,唉唉唉!
長長的禮俗,在入夜時終於讓唐棻進入新房了。
在床上坐了良久,唐棻知道婚宴很麻煩,恐怕要等到新郎到來還有很長的時間,所以她正好利用這個時候思忖一些事情。疲累地坐了近一個月多的花轎,唐棻志忑不安地正式嫁入魏家──這個父親從小便為她選定的夫家。
其實,對於這件婚事,她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時辰、條件都是透過翁家得事先替她談妥的,先前她只知道魏家很慷慨給她不少的聘禮飾物,但她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嫁得如此匆促,只為了拿到林子的地契,而地契在她允婚的那天,她已拿到手了。
來這裡的路上,聽到媒婆和隨行的迎親隊伍人們的交談,她由他們的口中知道魏家的大當家是個很冷淡的人,有張嚴厲的面孔和冷淡的眼神,他們沒有人敢直視著他,而這個人就是她的夫婿。當初允婚時,根本沒想到她夫婿的面孔和個性,如今她卻遲疑了,也害怕地快速做下決定的行為,但如今她沒有改變的權利,只能祈禱她的夫婿並不如外面所講的那樣可怕。她相信爹的眼光,也相信爹當時肯定下婚約,一定是和魏伯父的私交甚篤,才會做出這種約定,或許她的夫婿面容是粗擴了些,但那不表示他的心是冷酷的,他可能只是不善表達而已。
在室內等坐了良久,她不免慶幸快入魏家前,隨行的丫鬞早體貼地先拿點心給她解饑,否則照她等了一個晚上來看,她準會先餓昏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唐棻經過父親的死亡和一路的奔波下來,已累得睜不開眼睛,於是,她小心地依在一旁小歇。
一陣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喔,不對,我該改口稱夫人了,我是綠兒,你醒了嗎?」
待唐棻幽幽地清醒,見到來人,她臉頰一紅,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似乎睡著了。」她睡得並不安穩,因為頭上的鳳冠頗重,弄得她十分不舒服。
「沒關係,我是來服侍夫人先入睡的。」綠兒必恭必敬地開口。
「咦?那……」按照禮俗,應是新郎會來她房間拿下頭巾的呀,難道她的夫婿仍在外頭招待賓客?
「主人還在忙,一時趕不過來,所以交代綠兒讓夫人把鳳冠拿下來先歇著。」
「喔,好的。」她並不在意禮俗,但以為所有的新郎應會照禮俗做的,看來她的夫婿並不是那種傳統的人,那其實也無所謂,因為戴著鳳冠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也體貼他的用心。
唐棻卸下了頭上的鳳冠,讓綠兒換了衣著入寢。原本一顆慌張的心也因為知道她的夫婿一時間還不會進門,顯得安心了不少,便疲累地睡去。
火紅的蠟燭在燃燒了良久的時間,火勢趨小。
魏武處理完公事,原本打算回房入眠,卻在江雲平的提醒下,差點忘了自己是個剛娶了新媳的準新郎,說著說著,便把他硬拖去喝酒,大肆慶祝一番。
成親,對他而言,是件麻煩的事,若不是為了復仇他才興起這個念頭,否則他還不想娶呢!但如今他又有些後悔,去娶了一個自己恨了半輩子的仇人之女,是否是一件相當不智的行為?畢竟一人做事一人當,而他卻將唐玉青當年奪劍譜一事,算在他的家人身上……可唐玉青是罪魁禍首,若非他,自己也不會遭到家破人亡的慘痛,所以就算拿他們全家的命來抵都不過分,何況他也算仁慈了,沒輕薄她而棄之不顧,反而讓她當上了魏家的女主人,算起來,他還太便宜她了。
算了!有個妻子當擋箭牌也好,省得有些人老想和他說親,煩都煩死了。
反正他也不想那麼快回房,便順著江雲平的意,好好大喝了起來;而江雲平卻乘今日這個機會,猛力灌他酒,壞心地想讓魏武爛醉,反正一生一次,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灌大哥酒,他當然不會白白放過。
魏武想到經過那麼久的時間總算把當年的血債算清,他心上的牽掛總算了了,不禁多喝了幾杯。不知過了多久,魏武雙眼略帶醉意地看著大廳一片凌亂,見到已有不少人醉倒在大廳內,而此刻最清醒的莫過於是頻灌自己酒的江雲平,這小子分明故意想將他灌醉而自己卻沒喝幾杯,算是頂狡猾的。魏武豈會不知道他的用意,當下便阻止江雲平遞來的酒杯,搖了搖頭,不想再喝了;逕自起身走回自己房間。
待他歪歪斜斜地走回房間,推開房門時,在漆黑的房內隱約可看到一個人躺在裡頭,他醉得倚在一旁,想了良久才想起來她是誰──他的新婚妻子,也是仇人之女。
室內的燭火,因為他開門灌進了冷風,把燭火吹熄了,頓時一片昏暗。
他微晃地走過去,懶得費事的點燈看她的容貌,畢竟一個只供自己洩慾的女人,長相如何對他來講都無所謂。胡亂地褪下衣衫,他知道自己就算不想碰她也得碰,因為遵照習俗,明日管家一定會派人來檢查床巾是否有落紅。
睡得不怎麼安穩的唐棻,被一雙冰冷的手碰觸了身子,她嚇得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模糊地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壓著自己,且那人還得寸進尺地解著她身上的衣物,她雙手掙扎著。「呀!不要!你不要碰我!」這個人是如何進來的呢?外頭不是有值夜班的僕吏嗎?
魏武一聽直皺著眉,他雖然醉了,但還沒那麼醉,還記得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你不要什麼?我是你的丈夫,你憑什麼說不要呢?」這個女人真該好好教訓一下。
「你是……喔,抱歉,我誤會了……」喔,老天!她誤會了,以為有惡人想輕薄自己,原來惡人就是自己的夫婿?
魏武的手仍沒有停歇,唐棻在鬆了一口氣後,意識到他的舉動才又想起來,他正在解自己的衣服,她紅著臉,一臉尷尬地阻止他的手,慌張又害怕地道:「你在幹麼?」
「脫你衣服呀!」
唐棻瞧他講得很自然,她的臉更不自在了,結結巴巴地道:「你……為何要脫我衣服?」
「不脫你衣服,我們怎麼圓房呢!」魏武眉又糾緊了。這個女人怎麼問題這麼多呢!
「圓房!」唐棻驚呼了一聲。她知道成婚的人要圓房,但她可一點都不懂呀!母親早逝,哪來得及告訴她這些閨房之事,而迎親的媒婆也沒說,況且,她也不好意思問呀!所以她是根本不知道何謂圓房。
魏武不耐煩地咕噥了一聲算是回答,扯下她的衣物,只想快點完成這項義務。
唐棻感覺到褻衣被他抽掉了,她顫著聲道:「我的衣服……」
「不用理它了!」魏武被她的手碰觸覺得格外的溫暖,甚至有股清爽的感覺流過心中,她有雙纖細的心手,摸起來格外舒服。
唐棻惶恐又無助她感受到他整個人正親密地貼在自己的身上,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聞到濃濃的酒味。「你喝醉了?」
他咕噥了一聲,反正他還沒有醉到不能跟她行房,大手拂過她的身體,唐棻僵著身接受著他的動作,一臉不知所措。
「你在幹什麼……」唐棻被他冰涼的太手碰得起了小小的疙瘩,奇怪的是又有種奇異的感受,但又不知道怎麼說,只覺得他好高大偉岸,而自己卻顯得嬌小。
「圓房呀!」魏武不是不知道身下柔軟的曲線和極佳的觸感,他本來是抱著不得不履行的義務,但不久卻轉變成他的慾望。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心嘴,原本只是敷衍著讓她住嘴,沒想到她的唇嘗起來是那麼的柔軟、那麼的可人,他不禁深深地吻她,引得她無助的喘息,他的慾火因她絕佳的觸感和酒精麻痺情況下,火熱的慾望被挑了起來,只想盡快地佔有她的身子,滿足自己的身體。
唐棻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強蠻的吻卻相當溫熱,而被他大手碰過的地方像燒起來似的。在她還來不及從剛才的吻回神時,她的丈夫倏地褪去身上最後的長褲又擁著她,舉止多了分不耐煩,急切地抬起她的臀,她驚呼了一聲,正不知所措之時,下一刻,一道巨大的力量衝破她身體,破身之際,唐棻痛得哭了出來。
「不要──」好痛!唐棻淚流得更凶,本能推著他反抗,但他絲毫不為所動。
他每一個動作,只讓唐棻的身子更疼痛,魏武抓著她掙扎的雙手傾身吻她,強佔著她的身子。微醉的他早忘了身下的人是他的新娘子,只知道她的身子讓他急促地需要發洩,他也任由腦子控制了一切,沒發現到唐棻的哭泣聲和不適的舉動。
良久,魏武在身體得到紓解後,醉入了夢鄉。
唐棻在他的大手放鬆鉗制後,雙手才得以自由,淚水早佈滿了雙頰,硬咽又難堪地抓起散落在床旁的衣服,她緊緊地抓著衣服,和擁著自己痛楚不已的身子。
老天!原來這就是圓房呀!那實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了!最好她的夫婿不會再想做這種事了,如果可以的話,她今生絕對不想再經歷過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