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到東凌這麼久,不曾溜出宮看看?」路繼堯有些訝異。
「我沒想過那麼做。」她只知道要好好待在宮中等待宸烜的進一步指示,至於其他的,她從沒費心去想。
「那如今感想如何?」他喜歡看她這純稚的一面,好像一個小娃兒,對週遭的事物是那麼好奇,卻又那麼小心戒備。
「大開眼界。」這裡果真是曜意國所不能及的。
這裡的道路見不到一個窮困的乞兒,或是流離失所的老人,隨處可見的是愜意的人們,不見煩優。
每隔幾條巷弄便有專為人們免費看病的藥堂,還可見到幾戶善心人家發送米糧給那些窮人們,她舉目望見的不是人人自掃門前雪,而是人饑己饑。互助互愛的精神。
既然這樣,那日吳堅是打哪兒找來那些貧民呢?
孟離霜心頭起了疑慮。
不過,現下她的心情頗好,她便也沒再深思,只覺得當初拒絕伸出援手的確是明智之舉。
「你的讚賞滿足了我。」他笑著,將她往市集裡帶,人潮掩住了他們倆的身影。
「你知道嗎?在我好小的時候曾經想過,若是爹爹能這樣牽著我的手,會是多幸福的事。」
路繼堯在她茫然的眼中看到了失落,原來她正看見一個父親牽著小女孩的手,在各攤販前閒逛。
那是她所企盼的天倫之愛。
忽然,他對於之前以她父親譏諷她而感到一絲愧疚。
「我們到福輪寺去看看吧!」他抓住她的手便往人潮的縫隙中穿了出去。
孟離霜有點後悔那番感歎竟然結束了他們在此處的遊玩,但是她隨即甜蜜的想,她一發覺到他也在乎她,而她,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
……→……→
在福輪寺上香析福之後,路繼堯又帶她往寺廟的後山走。
那裡空氣清幽,風景怡人,他們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景色聊聊天,等到他們踏上山頂的時刻,天色已近黃昏。
「糟糕,我們出來太久了。」她驚呼,擔心這一路回去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
「別擔心。」他拉下她,讓她坐於身側。
他好溫柔,這一次他是卯足了勁睹這一場嗎?他早該知道她的心已經非他莫屬了,他有必要這麼用心嗎?她心中不禁歎息。
「我想讓你看看這裡的夕照。傳說中,這兒的落日會降福,可以保佑你福祿延年、心想事成。」他睇著她,淡淡的語氣十分溫醇,卻又十足地魅惑。
「真有這說法?」而他竟然相信?她為此瞠大眼睛。
「這並非沒根據的,傻瓜。」他要她看著眼前一大片的雲海以及夕陽,瀰漫在兩人之間的微微情愫就這麼心照不宣地落在兩人的心坎上。
「福輪寺的大佛,就是在這落日之下得道的,而那個發現他仙逝之人,亦是在此之後,莫名其妙地一身病痛全好了,你說玄嗎?」
「真玄,但是我相信。」
他真誠的笑了,孟離霜因這發現,滿足感漲滿了心房。
「你看,夕陽正要落下。」
她屏息地看著太陽落人云海,沒人山間,雲彩是那麼地絢爛美麗,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教她感動。
她要是在此刻死了,想必也是幸福的。
「在想什麼?」他淡淡地問。
「我想,我若是死了,必是已心滿意足。」她笑著回答。
「不許胡說。」他發現自己很討厭她這麼說。
儘管他還未明白他自己的想法,然而他不喜歡聽見她提到那個不祥的字,不允許她的生命再次染上那陰暗的淒楚。
這是他將陷落的預兆嗎?可是他卻不想否定自己極有受她吸引的可能。
「我剛剛許了個願。」她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他只是下意識地移開視線,漫不經心的道:「將那個願望當成你心中的一個回憶吧!」
他不願面對,她若在他眼前剖心告白,他會不知該如何應對。
「好。」
她的溫順又再次擊上他的心,心頭一陣強烈的悸動,那股溫熱是那麼地震撼呀!
他眼神既複雜又狼狽,不敢承認他早已動心的可能,又沒有理由辯駁對她的心慈手軟,是因他早已愛上她。
「繼堯……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她的嬌柔是這麼真實,而她的心思自始以來就是這麼地坦然,他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兒陰謀的影子,只是她是為宸烜而來,這個念頭就有如一個死結一般,他永遠解不開,越是想解,它就越是纏繞。
她是那麼清靈,恬靜自然,如果他們能撇開那些不談,他的人生是多麼的渴望她來陪伴……
這個念頭又有如鞭笞一樣驚醒了他,徹底地喚回他紊亂的情思。他不應該有這種想法!該死,他瘋了!
然而在面對她那雙閃動情感的眼眸,他又無法說服自己狠下心。
「你想怎麼喊就怎麼喊。」他佯裝冷漠。
孟離霜的小臉黯淡下來。
在他決定帶她出遊的時,她便在心底告訴自己,聽從心底的話,好好去愛他,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然而在面對他的拒絕之後,竟沒想到挫折感會這麼大。
她淡然一笑,沒發覺自己那抹笑是那麼的苦。
他被她的怯懦揪疼了心,她在使盡全力想得到他的愛的同時,心中也壓抑著被拒絕的怕,這一刻她的膽怯在他的眼底竟是這麼明顯,可他幫不了她,也無從幫起。
他心疼她的苦楚,她只是單單純純地愛著他呀!
他又能回報她什麼呢?
想到這兒,路繼堯臉色碎然一變。他竟然想回報她,這怎麼可以!
當初會與她再定下這個約定,全是由於她眼中還有別人,他發現她在宮中的忍耐全是為了宸烜,這讓他無法接受。她是他的女人,理當除了身子,全副心神都只有他才對,她怎能在愛著他的同時又要顧及他人?
所以他要將她的心完全賭回來。
久久,孟離霜的聲音喚回他遠揚的心思。
「咱們回去吧。」
他猛地鉗住她的柔荑:「告訴我,今日出遊,你快樂嗎?」
她注視著他,澎湃的愛意如潮,不斷地往上湧,綻開燦然的笑顏。
「我很快樂。」是的,只要能在他身邊……
……→……→
瑩白的月照亮他們返程的路,路繼堯與孟離霜並肩走著,不說話,只是享受這一刻彼此相屬的心滿意足。
晚風吹來,帶來些許寒意。
他伸出手臂將她往自己的胸懷靠攏,這才發現她的身子竟是這麼地瘦弱,脆弱得彷彿他只要一用力就得以折斷。
可這副小小的身軀有多麼倔強,他曾—一領教過。
她的外柔內剛,使他幾要心折。
他手心的顫抖是那麼壓抑,那麼害怕破壞這一刻的和諧。
這單薄的身軀始終想撐起她無法負荷的一切。
他想起她的童年,想家著一個孩兒日夜受盡屈辱煎熬,想得到的也許只是一個真心的笑,沒有任何雜質的的笑。
可她始絡得不到,而他還殘忍地在她的膿瘡上灑鹽!
將她更摟近了些,他莫名地貪求她身上的氣息。
「……繼堯?」
曉得她也許被他的動作驗著,他鬆了勁道,隨便找了個借口道:「你在發抖,冷嗎?」
她能說那是出自從心底的寒顫嗎?怕這一刻消逝得太早?
不敢提,她的疑慮終究在膽怯之下化成了沉默。
「在這兒等我。」
看著他匆匆走離,心中的失落再次湧起,直到窒住了氣息,她才發覺愛一個人真的是那麼的無可藥救。
他去哪裡?他是不是就要這樣扔下她,不再回頭,讓她這短暫的幻影成空?
可悲呀!她哀憐自己什麼也沒法做,當這場愛情只剩下祈求的時候,她還握有什麼?
至少為了孩兒,她要放手一搏。
心中這樣的安慰自己,她願意等候,無論是千山萬水相隔,她堅信他會有明白她心意的時候,只希望他的到來別太遲阿!
她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足足有半刻鐘,他的身影彷彿一直駐足在那兒,可是她知道,那不過是她的幻覺而已。
好久好久,仍然見不著他回來,他真是將她拋下了?
嗤笑的魔影自心中顯現,譏笑她再次上當,諷笑她將假戲真作,笑她在遊戲之中再次陷落,聲聲訕笑交雜成陣陣魔音,侵襲向她疼痛的腦子,她手抵著額,想將那幻影逐出腦海,卻怎麼也做不到。
那魔魅不斷纏縛著她,承受不住它帶來的疼痛,她眼前一黑,身子往一旁墜倒。
……→……→
她沒走……
路繼堯手裡拿著方才向店家買來的兩隻暖爐,全身因她的驟然昏厥而生冷。
傻瓜,為何不走呢?
他是故意放她一個人在那兒的。倘若他永遠都不回來了,她仍然等嗎?
將她的身軀抱起,讓她依偎在胸膛前,兩個暖爐靠放在她的懷中,讓她的身子暖和些。
望向她的眼神充滿掙扎,他為何無法放開她?恐怕就連他的飄浮不定、迷惘愁鬱的心也不懂吧!
……→……→
天!怎麼會有這種事!
御醫在床前,看了看那張素靜的臉,再次探她的脈,臉上滿是狐疑和不敢置信。
這脈相在在說明了她是女兒身,而且……
孟離霜睜開眼,見到的正是他這副驚愕的模樣,她隨即想到自己身子的情況,於是馬上扯住他的臂膀。
「不要說!」她怯怯地哀求。
「你知道自己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嗎?」
「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他。」
「可……老夫不懂呀!」這種事何需隱瞞?
「因為他不會同意讓我這個卑微的女子生下他的子嗣……可是,我愛他,我不能扼殺這個孩子,這是我的所有啊!」
「郡王他……」豈能容他知情不報呢?
「不!不要說,我就快離開了,讓這孩子隨著我離去好嗎?我會好好將他養育成人的,我絕不會再回到東凌來了。」她說著,心中一陣撕扯,禁不住心痛而淚如雨下。
「這可是……唉,你要我剝奪郡王得知自己就要做父親的權利嗎?」御醫一臉惴惴不安。
「他不會想成為我腹中孩兒的爹。」因為他不愛她,那這孩兒他更不可能留下啊!
此時,一陣足音由遠而近,而孟離霜哀求的眼神包含了所有母愛的慈祥,御醫躊躇了。
路繼堯現身於床畔,兩人的緘默落入他的眸中。
御醫開口,「郡王,她……」
孟離霜神色慌張,不由得白了臉。
「不准說出去。」
御醫錯愕地望著他,孟離霜更是詫異不已。
「今日之事你一定要保密,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否則我惟你是問。」他淡漠地將御醫遣走。
御聲走後,他將視線落在炕床上的人兒身上,發現她的小臉慘白得近乎可怕,於是他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在路上暈倒了。」
「你沒有拋下我?」她怯憐憐地望著他。
「我有。」他坦承,將她飽含受傷的脆弱收進眼底,張臂一環,將她瘦弱的身軀攬往胸懷,「我在試探你——傻瓜,為何不走呢?」
若她走了,他就不會有這種掙扎的心情,更不會一見她就揪疼了心。
心中湧出暖流,她明白自己沒有被拋下,滿足在心畔泛開,「你說要我等你的。」
路繼堯一震,聲音沙啞,「所以你就等了?」
「嗯……就算天荒地老也會等下去。」
「傻瓜!」
他怎麼能不為她動心呢?這樣一個女子,教他如何能不愛?如何將她拒之在外?
他可以相信她是與眾不同的吧?可以相信她不是下一個梁姬吧?可以解開心中那沉積多年,始終壓得他喘不過氣,逼得他不敢交出真心,不敢與人真心相對的那道束縛吧?
「繼堯?」
「別說活,讓我這樣抱著你就好。」
「嗯……」
孟離霜依偎在他的懷裡,寧靜包圍著他們兩人,她天真地規劃起兩人的未來,想著他們即將出生的孩兒,還有一家三口和樂的模樣。
若真能如此,她於願足矣。
……→……→
梁姬的爹娘再次找上孟離霜。
「公公,您上回答應我們的……」
「我沒有忘,只是要讓你們把一個人送出宮去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
自從她偷偷安排兩位老人家前去探望梁姬,兩老便含淚請求她想辦法讓他倆將女兒帶走。
她想過了,等到宸烜及路繼堯一起回京時,她可安排他們混在送行的人群裡,掩護他們出宮。
只是這麼一來,她需要一些人手來掩人耳目,一時之間還真找不著人。
「有什麼困難嗎?也許我們兩個老的可以出點力
「不必了,我會想辦法。」她回絕了他們。「倒是,你們在這段期間有沒有透露些什麼口風?」
「沒有。」他倆齊搖頭。
「那就好。記住,這段日子你們行動最好保持低調,除非必要別再來找我,我會想法子與你們聯繫,千萬別洩漏了你們的行蹤。」
「為什麼?」
「我不想引人耳目,懂嗎?」
確定他們聽懂她的話之後,她送他們來到宮殿側門口,兩個老人家忽然說想再看看女兒,孟離霜拗不過他們,便帶他們走向桑園。
沒料到路繼堯之手下韓真正從附近經過,見到孟離霜帶著兩個老人!他靈巧地閃向樹幹後,看著她小心冀冀地帶他們進入桑園,他緊蹙眉頭,默不作聲地來到圍牆外,看著梁姬一家相見的景象,他眸子一沉,旋身離去。
……→……→
「你親眼看見孟離帶他們進桑園?」路繼堯質問的聲音中飽含壓抑,語氣中的輕顫幾乎就要逸出口。
「屬下親眼所見。」
他倏地支額閉眼,久久無法承受所聽到的。
韓真是他少數信任的左右手,五年前梁姬的出軌亦是在他的發現之下得知,他不想臆測有可能會再次受到他人的背叛,可是那一團疑慮的愁雲卻越滾越大。
「知道她為何這麼做嗎?她可是受人指使?」
「那情形看起來不像是受制於人!好似梁姬的父母求她的。」
「只是單純求她讓他們見見失心已久的女兒?」他不信,見了梁姬的慘狀之後,他們不可能不要求要將她帶走。
「屬下只看見他們一家團圓的樣子。」
所以他也沒聽見他們可能更進一步?
「行了,你做得很好。」他一揮手,摒退了韓真。
他必須仔細想想。
他該拿她怎麼辦?她是不是又為了他人的請托才守候在他身邊?
那些由她口中說出的纏綿字句莫非都是謊言?天哪!他該如何承受就在他將要相信她的時候,又被她狠狠背棄的錐心之痛?
可是她的眼神是那麼地清靈……
他卻也揮不去梁姬深植在他心中的噩夢。
他應該相信她嗎?
誰來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
「先休息一會兒吧!」
看著從酉時便埋首於案前一直至亥時的他,愁眉不展地批閱著一本又一本的奏摺,一她不明白,真有這麼煩瑣的事使得他這麼愁眉深鎖嗎?
他的鬱結看得她更是揪心不已。
路繼堯未說話,只是壓抑著心中翻騰的鬱悶。
看他默不作聲,孟離霜有一線瞭然於心,「我進門以來,你就埋首於此,連側眼也未曾看過我,你是故意對我視若無睹嗎?倘若如此,你何不直接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她的壓抑終於在他的冷淡之下爆發。
路繼堯緊閉著眼,再張開,故意無視於她的抗議,繼續批閱奏摺。
「不要這個樣子!」她奪過他手中的筆,逼他不得不面對她。
他的沉默持續了好半晌,驟然抬頭,一出口就是鋒利冰冷的言詞。
「我是在想,你到底有何企圖呢?」
她一懾,心冷身寒地望著他。
「你究竟是圖我的人,還是圖我的財、我的勢?你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要的……只是你的心。」
「只是我的心嗎?我的心有什麼好要的?」他冷嗤一笑,指著自己的胸口,「這顆心早已在五年前被梁姬傷得千瘡百孔、殘缺不堪了,這樣的一顆心你還要嗎?」
「就算你的心被她傷得殘缺,我還是想找回來。」
「為什麼?」他不解,她怎麼能看起來這麼無害,使他對她一點兒也不想有所防備?
但是韓真那番話又有如一根刺,扎得他萬般心痛!
「因為我想讓你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我想讓你重新體會喜怒哀樂,重新回到你的人生。」
她的話如一股暖流緩緩地浸暖了他長年冰寒的心,臉上的寒露因她這番深情的話語而漸漸崩落。
「只是想找回我的愛,讓我重回完整,這就是你所求的?」她的出發點全出自於他,他如何能不感動。
這樣的她,真的還能找到第二個嗎?
「會太過分嗎?」她好怕,怕他下一刻就會斥責她多事、斥責她不自量力、斥責她自作聰明,可那就是她最深最深的期盼呀!。
「一點也不。」他將她擁抱入懷,心中因她而起的那股澎湃久久逸散不了,那道暖流好似將迷途的他重新帶回,找到了回家的路。
孟離霜不禁歎息。他的心真的被她所擄獲了嗎?她真的得到他難能可貴的愛了?而一她的夢想可以不只是夢想了嗎?
「別再質疑我的心了。」她期待地說,任他的大手揉亂了她的發,安心地貼在他的胸懷上。
「你能夠再也無所欺瞞嗎?霜兒。」他的嗓音充滿壓抑。「你能對我坦然一切嗎?」
他的話使她暗地驚慄,莫非他知道她計劃將梁姬送走的事?而她可以在此時坦然相告嗎?
「你是不是有一些話想告訴我?」再次相問,他決定給她一次機會,只要她說出來,他可以考慮將她想做的事情實現。
孟離霜抬首望著他,心思翻滾。可以說嗎?這一說會不會壞了大事?他會願意放梁姬離開嗎?而她又能狠得下心,辜負梁姬父母的期盼嗎?
不,她不能。
於是,她隱瞞了。
「沒有,我沒有話想說……」她將哽在喉間的苦澀默默地吞下,就算之後可能被他遺棄,她也覺得現在的幸福夠她回憶一生了。
失望、遺憾有如千斤大石頓時壓上他的心頭,他暫時不拆穿她的謊言,然而知悉她的隱瞞,卻比過去的任何一次受創更教他難堪。
這就是她所謂的愛?
明明知道,那交出去的心卻收不回來,呼吸。脈搏都變得那麼沉重、那麼疼痛。
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