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鑾鈴輕響,一駕馬車自東迤邐而來,車身裹著華貴的錦緞,拉車的白馬高頭闊視,鬃發翩然,一望而知是匹寶馬良駒。
馬車踏過石板橋,轉過烏衣巷,在一處庭院外停下。
車伕下馬,輕叩門扉,「咿呀」一聲,院裡走來一個少女,輕啟朱門,馬車轉眼消失在黑瓦白牆之內。
到得院中,車伕打起簾攏,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錦衣少年翩然下車,時值仲春,旁人都換了單衣,這個少年領襟袖口卻都綴著輕裘,這身衣服換個人穿恐怕就顯得累贅了,但穿在他身上卻說不出的妥貼舒服。
少年笑得將手中折扇一合,望著那開門的少女問:「這麼急把我找來,莫非有什麼好事?」
少女輕笑一聲:「是,是,沒有好東西哪敢請你上門,新近覓到三十年陳釀桂花酒,就等著你啟封呢!」
少年笑得眼都瞇成了一條線。
「這可饞死我了,不許哄我,不然有你好看!」說著搶先一步朝裡走去。
少女對他的背影一迭聲歎息:「這個酒鬼!」
「酒呢?酒在哪裡?」少年腳還沒跨進門檻,聲音已經登堂入室。
進到屋中,他眼光往桌上一掃,頓時笑顏逐開,一桌精緻的小菜邊擺著個瓷壇,裡面裝的正是那三十年陳釀。
「你眼裡除了酒還有什麼?」
聽到這句話,錦衣少年這才笑吟吟地轉向桌邊的一個人。
「哦,主人一片心意,我卻之不恭啊。唉!你怎麼知道我看著酒呢?莫非……」
那人淡淡地截住了他的話頭。
「我看不見你,不過你本性如此,就算不看我也明白。」
「哈哈,還是小漩最知道我。」
少年一撩袍子靠著那人坐下,再一抬頭,望著門邊嗤笑的少女。
「小汐,你給我進來,笑什麼笑?」
小汐坐到兩人對面,衝著少年吐了吐舌頭。
「兩年沒見,一點長進也沒有,聞到酒香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不笑你笑誰?」
少年拿過罈子,一邊啟封一邊哀叫:「小漩,你可得好好管教她,這麼沒大沒小,見著我也不叫聲師叔。臭丫頭,我可比小漩還高一輩呢!」
「自己不尊重,怨誰去,師叔嗎?可也得有個師叔的樣子。」小汐說罷,拿起筷子幫謝清漩夾菜,少年氣得直翻白眼,邊歎氣邊自顧自倒酒。
抿上一口,他又是一臉春色。
謝清漩在一邊聽著,也笑了。
酒過三巡,少年一伸手搭住謝清漩的肩膀。
「你小子最沒良心,兩年音信全無,今天怎麼這麼好,平白買下酒請我,必有所求,來、來、來,今兒個我心情好,有什麼事儘管說。」
謝清漩微微一笑:「知我者黎子忌,我想請你幫著看一個人。」
小汐撩開紗帳,黎子忌疑惑地向帳中看了一眼,帳子裡昏睡著一個男子,容貌俊整,卻面色如土。
他轉過頭來擰著眉問:「什麼意思?這人病了吧!沒什麼古怪。我又不是大夫,叫我看病人?」
謝清漩搖了搖頭:「我把他定住了,所以你看不出來。」說著他在床沿落坐,摸索著掀開被子,解開那人的衣服,衣襟散處,只見那人胸口生生插著一截木劍,斷劍貫穿了胸腔,傷口處不見血跡,只見一片烏紫。
黎子忌秀眉一挑,彎下腰來細細打量傷處。
「這是你的劍,竟然斷了。傷成這樣居然只是被定住?」
他嘴角輕揚:「怪不得用好酒請我,小漩,你可真是不做虧本生意。」
他抬起頭來望著小汐:「你先出去,把門關緊。」
看到他一臉嚴肅,小汐也斂了笑容,轉身離去,外面一陣響動,顯然是落了鎖。
「按緊他。」隨著黎子忌一句話,謝清漩摸索著從背後環住了紀凌。
黎子忌雙手合十,喃喃唸咒,忽地他兩掌之間化出一道白光,他隨即拍落雙掌,夾住紀凌胸前的斷劍。狠命一拔,一道黑血直噴帳頂。
半晌黑霧散卻,只見床上的紀凌面色轉白,鼻息停勻,胸口那個透明窟窿隨著吐吶輕輕翕動,說不出的詭異。
黎子忌盯著紀凌不由皺眉。
「好強的妖氣。」
「是,這人命鎖妖籐,我本想除了他……」
黎子忌嘿嘿一笑:「你道行不夠,換了我也不行,他的妖氣粘著這京中的地氣,絕不是一般的魔障。」
「我請你來就是為了這個。我初見他時,他只是一個小妖,吸人陽氣而已,當時我算知道他陽壽未滿,不想逆天,存心放他,但此人戾氣極重,為免養癰為患……我破例去除他,誰知非但沒壓住,戾氣反而噴薄而出。」
謝清漩中了口氣:「我逆天行亂,恐候已惹下潑天的禍害。」
黎子忌凝神聽著,目光從紀凌轉到謝清漩的身上。
「你這麼得住氣的人,這次怎麼就亂了陣腳?不論是人是妖,各有陽壽,各安天命,絲毫亂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
謝清漩長歎一聲,也不作聲。
黎子忌忽地一把按住謝清漩的手腕,指尖搭上脈門,細細諦聽。
半晌他俊臉泛青,眉頭驟蹙:「小漩,你……你……怎麼也被這鬼籐纏住了?你跟他到底怎麼了?」
謝清漩抽回手來,幽幽吁了口氣。
「你可記得師父說過我命中有顆魔星,一旦撞上,孽浪重重,至死方休。實不相瞞,作法時我便有心與他同歸於盡,只瞞著小汐一個,鬼籐纏身時我壓根沒去遮擋,實指望一擊而已,誰知這孽障竟不是我能除得了的。」
黎子忌嫌惡地盯了紀凌一眼。
「太傻了,你們的嫌怨竟如此之深?」
謝清漩苦笑一聲:「你是知道的,我不作法時便是個廢人,一旦施法劍又不能虛出。偏偏此人是個王爺,偌大一個京城便是他家的地盤,仗勢欺人,我一再隱忍,但他不識進退,把主意打到小汐身上。這人心腸狠毒,恣意妄為慣了,必不能放過我們,再者這東西戾氣日盛,早晚為禍天下,此時不除,要待何時?」
黎子忌交抱著雙臂沒有言語,半天歎出一口氣來。
「早知如此,你當初何苦下山,有我和子春在,怎麼都不會讓你們兄妹受人欺負。」說著眉心一皺:「當年子春問過卜,明明說魔星位居西方,遇金則敗,才讓你搬到京中,借這皇城的紫氣避那股邪魔,怎麼反送到他門上了?」
謝清漩苦笑著搖頭,「師父常說,宿命玄妙,變幻無常,卜者卜一時,豈能盡知天命?」
黎子忌「呸」地一聲截住了他的話頭:「明明是子春技窮哄你,你還真信?」見謝清漩只是微笑,他低頭看了眼紀凌。
「京城有這東西的根脈,留在這裡收不了他,不如我們將他帶回山中,找到子春再做商量。」
謝清漩聞聲點頭:「如此真好。」
黎子忌把紀凌往床裡一推,自己蹬脫了靴子,盤腿上床。
謝清漩聽見響動,不由「咦」了一聲。
黎子忌扶起紀凌,雙手按住他後心,對謝清漩說:「你跟這孽障命魂相牽,他昏沉著,你那口氣也提不上來了吧!此去宕拓嶺,路遠山高,不乾不淨的東西又多,沒有那護心的神力,莫說施法,只怕你到都到不了。」
「你身上的鬼籐我斬不斷,只好把這東西弄醒,也算助你一臂之力。」說著又是一笑:「那桂花酒可不能白喝。」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只聽得帳間「噗」的一聲,接著便聞到一股子濃濃的血腥氣。
謝清漩只覺丹田一暖,胸腔裡一陣舒泰,估摸著紀凌吐出淤血,醒過來了,那護心的神心也已回到自己身上。
再說紀凌忽忽悠悠睜開眼來,但覺胸前奇痛無比,四肢酸軟無力,口中一股怪異的腥甜,再看眼前素帳窄床,顯見不是王府。
正詫異間,一個錦衣少年湊到自己面前。
那少年看自己似笑非笑,眼光中飽念著刻毒。
紀凌正自疑惑,少年長眉一軒厲聲問道:「你叫什麼?」
紀凌冷眼瞅著少年,並不答話。
少年雙手一振將他重重拋回床上,紀凌腦袋正磕上床架,好一陣金星亂冒。
一旁有人替他答道:「他叫紀凌。」
紀凌聞聲心驚,急急抬頭。
床邊坐著一個青衣人,眉目淡定,神采怡然,正是謝清漩。
一瞬間,回憶走馬燈似地在紀凌腦中晃過,那個暴風雨的夜晚,零落的紫籐,蛇一般的枝蔓,寒星般的眼睛,閃著冷光的寶劍,還有那穿透心肺的劇痛!
紀凌驚呼一聲,摀住胸口直退到床裡,手在心口按到一個洞,摸一下竟直伸入了胸腔,紀凌驚得一頭冷汗,低頭去看,只見自己赤著的胸前赫然一個透明窟窿!
「謝清漩,你這妖人!作的什麼妖法,活膩了嗎?快快把本王送回府中!」
紀凌呼喝問,那少年一騰身,抓住他頭髮,將他朝床柱一撞,嘴裡恨聲道:「你以為你還是王爺?告訴你,你現在就是那籠裡的鳥,釜中的肉,爺?我才是你爺,爺爺叫黎子忌,你再敢對小漩惡聲惡氣,我叫你生不如死!」
***
曉星盈盈,天色微微透出蟹青。
兩駕馬車悄悄地駛出了窄窄的木門,前一輛是白馬駕的錦車,後一駕車由一匹栗色的老馬拉著,油布車身,煞是尋常。
兩車並行,頗有些詭異。
錦車之中擺著一張几案,案前置著一盞醇酒。
黎子忌一手執著酒盅,一手挑開車簾,望著一旁的油布車歎了一口氣。
對面的小汐眼眉一橫。
「怎麼,嫌我家的車破,見不得人,不能與你這錦車並駑齊驅。」
黎子忌聽了就笑:「這丫頭心胸怎麼窄成這樣?我是不放心小漩。放著這車不坐,偏要守著那種東西!」
「是哦,我說我去照顧就行了,哥哥偏生不肯。他眼睛不便,那個王爺又不是好相處的。」小汐說者秀眉深鎖。
「你怎麼行?」黎子忌輕笑:「那東西現在還糊塗著,可真到了時候作起亂來,你根本壓不住,我去還差不多。」
「你?」小汐冷笑一聲。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你恨那王爺恨得牙癢,你去照顧,不剝了他的皮才怪。」
另一邊的油布車裡,紀凌躺在薄褥上瞪大了雙眼,謝清漩盤腿靠在一邊,睫毛覆著,也不知是睡是醒。
回想這兩日的際遇,紀凌一頭霧水。
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謝清漩他們要將自己帶往哪裡。
這謝清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那個凶妒惡煞的黎子忌又是何方神聖?
他越想越煩,越想越恨,對著謝清漩一腳蹬去,是把黎子忌的警告拋在腦後。
謝清漩歎了一聲:「你又怎麼了?」
紀凌一凜眉:「你要帶我去哪裡?我可是王爺,我一失蹤,這方圓幾百里不被翻過來才怪,你以為能將我帶出多遠?」
謝清漩聽了微微一笑:「你說的不過是人力,需知這世間分天地人三界,又有陰陽之隔,哪裡翻得過來?」
紀凌聽他煞有介事地娓娓道來,心下也有些驚惶。
他臉上強作鎮定,直望著謝清漩的眼睛。
曙色之中,那雙眼眸毫無光彩,竟然似瞎的一般,他猛地一掌朝謝清漩面門擊去,堪堪貼上眼皮才停了下來。
謝清漩聽到風聲,才向後仰了一下,躲也不躲得不俐落,那晚的身手蕩然無存。
「你是瞎子?」
謝清漩抬起臉來。
「我作法時便能見鬼,我勸你收斂一些,如今你人在屋簷下,是時候學著低頭。」
「見鬼?我難道是鬼?」紀凌冷冷一笑,伸出雙臂猛地攏住了謝清漩的腰。
「我還是喜歡你不作法的樣子,瞎子才好呢,看不見才可人。」
一低頭,他隔著衣物咬住了謝清漩的下體。
「我來試試,你是不是還不能人事?」
謝清漩也不吭聲,只急急地伸手想掰開他的頭。
紀凌本是逗他的,看他這樣,反不肯鬆口了。
他貴為王爺,本沒有替人吹蕭的道理,今日這番做作全是跟那些孌童依葫蘆畫瓢,孌童多是溫柔體貼,這紀凌唇齒間卻帶了凌虐,深吸猛咬,一半挑逗,一半折辱。
說來也怪,往日不管兩人怎麼纏綿,謝清漩下體總是寂然,這會紀凌卻覺得口裡的東西漸漸硬了起來,直抵咽喉。
他抬起頭來,只見謝清漩手也軟了,竟變做扶著他頭的姿扐。
他頭向後仰,白晰的頸項劃出一道妖異的弧線,俊顏暈紅,薄辱輕啟,露出一排貝齒,當真艷色無邊。
紀凌劈手扯去他的袍子,眼底的春光直叫他驚呼了一聲。
這淡定若水的謝清漩竟然情動了!
紀凌按住謝清漩的肩頭將他推在薄褥之上,一手撫著他的嘴唇,一手沿著胸膛一路遊走下去,到得股間輕揉慢捏,卻始不觸及要害。
謝清漩身子微顫,抿緊了薄唇。
紀凌知道他是怕車伕聽見響動,正拚死忍受。
紀凌冷冷一笑,掰開謝清漩的嘴唇,將手指探入他的口中,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呢喃:「好好舔著,自會讓你下面快活。」
謝清漩如何肯舔,一昧蹙眉隱忍。
紀凌心頭火起,抓住那顫巍巍的東西狠狠一掐,謝清漩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手裡的東西又熱又燙,頗有幾分可愛,紀凌伸出拇指刮弄前端,謝清漩白淨的身子又是一掙,臉憋得通紅,卻還是不出一聲。
紀凌長眉一軒,他倒不信這謝清漩還真能打熬得住,手底下放出些功夫,旋轉套弄,直逼得謝清漩汗液淋漓,臉紅得竟似要生生滴出血來。
再弄得一會兒,謝清漩頭向後一仰,兩手在空中亂擺,摸到紀凌的肩,緊緊摟住。
他口裡塞著紀凌的手指,也說不得話,只一昧低低呻吟。
紀凌知道他快熬不住了,底下的手指稍放慢了些,邊撥弄他的唇齒邊說:「乖乖舔吧!」
謝清漩緊緊閉著眼,遲疑了一下,當真捲起舌頭纏住了紀凌的手指。
那舌頭軟膩嫩滑,輕吮慢轉,叫人心神為之俱醉。
紀凌股間早就脹得不行,給他這麼一撩,無異於火上澆油。
紀凌甩開下體的衣物,從謝清漩口中抽出濡濕的手指,沿著雙丘直探密處。
謝清漩低呼一聲,緊抱紀凌雙肩,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後縮。
紀凌把住他的腰,猛的一送,兩人口中都洩出一聲低吟。
以往兩人情交,多是帶了怨氣,謝清漩的身子雖則柔韌,紀凌也不覺得十分得趣。
今日這番雲雨,困在車中,地方侷促,玩不出花樣,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照說不會爽利,誰知卻是另一片天地。
才送得幾下,紀凌便嘗出了滋味,身下的人彷彿會吸人精氣,那地方隨著自己的動作吮吸吞吐,真真能要人性命。
車子一路行去,顛顛簸簸,外面市聲人語,車中二人卻恍如未聞,一昧交纏,索求不已。
雲雨過後,車中一片狼藉,褥鋪間到處都是淋漓的汁液。
紀凌仰躺在車中,悠悠吁出一口氣,張開眼來,卻發現謝清漩早已起身,正摸索著自個兒穿著衣服,白晰的頸項間情潮已褪,又是一派寡淡的模樣。
紀凌坐起身來,輕佻長眉。
「你倒是開竅了,可見我那幾日沒白疼你。」
謝清漩也不理他,雙手在地上摸著,找到薄褥,便要收起。
紀凌知他是要遮掩兩人的情事,一抬腿,故意壓住那褥子。
謝清漩起身來扯,被他一把拉過捺到胸前。
紀凌細細打量著謝清漩,只見他蹙著眉頭,滿面厭煩,與剛才那婉轉承歡的模樣判若兩人。
紀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毒,以前他恨他,是因為他要不到他的心甘情願。
沒想到,今兒個什麼都要到了,明明是兩相癡纏,欲仙欲死,雨止雲收他又拿出這張死人臉孔。
想到這裡紀凌右手一使勁,捏開謝清漩的下顎,左手伸到股間抹了一灘稀濕的精液,塞入謝清漩的嘴裡。
謝清漩拚死撞開他,一陣乾嘔。
紀凌冷笑:「這是你自己的東西,夠騷吧?你也就是個浪貨,還當自己是聖人不成?」
謝清漩眉毛一立,清雅出塵的臉上顯出一股煞氣,聲音是壓低的,但言詞間透著恨意:「紀凌,別逼我,別忘了那當胸一劍!」
謝清漩不提這個猶可,提起這個,紀凌更是火起。
他摸了過去,扣住謝清漩的脖子,將他死死按在車壁上:「真反了你?今天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我叫你立時去見閻羅!」
說著紀凌指尖灌力,謝清漩緊咬嘴唇也不討饒,紀凌更是怒火中燒,兩隻手都使上,竟生生把謝清漩往死裡招去。
忽地襠中一陣鈍痛,紀凌低吼一聲,立馬按著胯間蹲下了身子。
謝清漩聽著聲響撲了過去,把他推到地上,摸過一邊的褥子,沒頭沒臉地蒙上他的腦袋,紀凌拚命掙扎,謝清漩死不放手,整個身子都壓在他頭上,幾乎要把紀凌悶死。
半晌,謝清漩才抓開被子,紀凌已是面如土色。
謝清漩緊咬牙關,從齒縫擠出一句:「放明白些,我恨不得你死!」說著他起身將褥子卷作一團,塞到壁角,轉過臉來,雙眼茫茫然對著前方。
「告訴你也無妨。你一直說家中有妖氣,妻妾夭折,殊不知這妖魔便是你自己!」
紀凌瞪大了眼,心下惶惶,嘴裡猶自爭辯:「胡說!」
「你更是那籐妖,吸人精血,供紫籐開花。」
「一派胡言!」
謝清漩微揚嘴角,神色間透著輕蔑:「可笑愚人不自知。」
回想這幾月的奇遇,紀凌不禁心頭發虛,嘴唇開了又合上,半天才啞著聲音問出一句:「你待怎樣?」
謝清漩微微一笑:「我是個卜者,自當降妖除魔,還世間太平。此去宕拓嶺,便是你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