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嗎?」易水然不信,憑應冰痕的精明,不會不求證就相信姆嬤是他的母親。
應冰痕聳聳肩,「信不信隨你,我知道的並不多。」
易水然站了起來,就要離開。他知道再問下去,應冰痕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不跟聶說一聲嗎?」西門生戲龍的問。
易水然回過頭冰冷的眼神掃過他們,這兩個傢伙就是不肯放過他!
「隨你。」西門生和應冰痕再次異口同聲。即使易水然出言威脅他們,他們還是可以迂迴的整到他。
易水然瞇起眼,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了。
「你覺得水然真的會執行他的計劃嗎?」西門生不抱希望的問。
「當然會,他想要聶嫁給他已經想瘋了。」應冰痕也有點沮喪,整易水然到此好像也整到他們自己。
「那麼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才能快樂點?」西門生問。
「當然是到我的寶貝妹妹房裡告訴她水然走了。」應冰痕輕笑的說。
西門生和應冰痕相視賊笑,他們有致一同的把目標轉移到聶身上。
☆☆☆
盛夏,蟬聲唧唧,書房內應冰痕邊著帳目邊跟聶交代一些事,但聶聽若未聞的望向窗外。
應冰痕一抬頭發現她又不知在想什麼,不禁搖頭失笑。這樣算是好現象吧!遇到這個超固執的女人,他是越來越懂得什麼叫妥協了。
「聶!聶!」
聶聞聲回過神來,躡嚅的說:「莊主,對不起。」最近她的行為真是糟糕透了,迷糊不說,就連辨正事時也會分神。她明知道這樣不對,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她真的好想念突然從綠葉莊消失不見的易水然。不過才幾天沒見,她竟然就像變個人似的,時常想他想到失神,甚至連整別人的慾望也沒有,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時遺落在他的身上了。
「叫大哥。」不厭其煩的糾正她,應冰痕又壞壞的加上一句,「在想他?」他一臉的戲謔。
「沒有。」否認是她唯一可以給他的答案。
應冰痕聽到聶這千篇一律的回答,懊惱得想敲開她那顆小腦袋瓜,看看裹頭到底是裝了什麼,可以讓她如此的固執不通。難怪連一向優閒、淡漠的水然也會被她氣得快要抓狂,不,正確的說法是已經抓狂了,否則他不會想到那個爛計劃!
一想到水然的計劃,應冰痕又頭疼了起來。但他不是呆子,任水然欺負不還手,他可以將「委屈」發洩在水然未來的老婆身上,嘿嘿!
「剛才我說的話你都有聽到吧!那麼就麻煩你轉告怒文了。」應冰痕一本正經的「我……」聶根本不知道該跟總管說什麼,桿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應冰痕憋著笑,暗自欣賞聶發窘的表情。
「莊主!」最近她越來越容易臉紅,尤其主子和西門公子特別愛看她出糗,只要逮到機會一點也不願放過她。她有得罪過他們嗎?
「叫大哥!」他很有耐心的再次提醒,可不像水然暴躁得像頭已經失控的獅子。
「莊主!」聶的臉更紅了。自從她接連出錯後,在應冰痕的面前更是抬不起頭來。
「叫大哥!不叫,你就等著出錯吧!」應冰痕又威脅她。他發現這真的很好用,只要抓住她個性上的弱點,就不怕開她玩笑或整她的時候她會記恨、報復。雖然她不曾整過他,他也不怕她整,但想到她整人的手段,他還是小心一點好。
「大哥!」聶叫得怪聲怪調的,不滿極了。最近大家老喜歡威脅她、糗她、作弄她,害得她對這些主子越來越沒大沒小,愛整人的細胞蠢蠢欲動,可是姆嬤耳提面命的告誡卻又讓她不敢妄動。
應冰痕好氣又好笑,這丫頭也懂得對他作怪了,算是好事一件吧!
「我沒有。」聶低垂著頭,連耳朵都紅了,小女兒的嬌態更是顯露無遺。被人抓住小辮子而又不能反擊的日子真不好過!
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回房了。」聶落荒而逃,把應冰痕戲謔的笑聲拋在腦後,免得她又想拭主。
在回葉蘭閣的路上,樹葉搖曳,蟬嗚如雷,她全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地想他想到出神,想到想痛哭。她不知道思念從何而來,更不知道無所寄托的思念一個人竟是如此的苦,而這種苦不知何時才能停歇。
思念為什麼這麼苦?她不懂!
如果答應嫁給他,是不是就不會飽受相思之苦?她可不可以不要想他?她變得連她自己也不認識了。
望著婆娑搖曳的樹影,聶不禁茫然。
☆☆☆
「她熟睡了?」一道男聲飽含思念的說著,一步也不敢踏進房裡,就怕見了她,他會狠狠的抱著她不放。
為了水痕怎麼也不願提供有關聶和姆嬤的過往,易水然不得不前往奎宿村一趟,說穿了水痕還不是為了整他,想著他的笑話而已。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個仇水痕記下了,以後水痕要是娶妻,他也不會讓水痕好過。
易水然熱切的看著棉被下緩緩起伏的身影。
當然,為了讓計劃完善無失,他也必須離開綠葉莊,離開她,天曉得這讓他有多痛苦。
這十幾天,他去了全宿村一趟,就為了打聽聶小時候和姆嬤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不曉得西聆有沒有想他?
他是才種相思極,便害相思苦。思念竟是如此的錐心!
沒有人娶老婆比他更辛苦了,尤其他又遇上這兩個以捉弄他為樂的損友,更是讓他好的一面消磨殆盡,看他越急、越怒、越暴躁,他們就越爽。
「睡了,你應該相信我製造迷香的功力。我保證她列明天天亮之前絕不會懷疑這一切都是真的。」應冰痕不舒服又不滿的說,竟然要他做這麼卑鄙的事,真是誤交匪類!
而且還很沒用的被人威脅設計自己老妹。更讓他氣憤的是他竟然會同意讓西門生把他扮成這副鬼樣子,真是活見鬼了。
不過他的確扮的是鬼。他苦笑。
「別說了,你比起我還差多了,竟要我把易容術用在裝神弄鬼上,還叫我扮成這樣,真是污蔑我的心血結晶。」西門生坐在輪椅上低聲怒叫。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一臉癡迷的看著房裹的易水然。
應冰痕看著西門生笑了出來,心理平衡了許多。是女的喔!而且還是個不算好著的女人。真是的,他怎麼能嫌自己的母親容顏難看呢!
易水然瞪著還在搞笑的兩人,「你們要是把這件事搞砸了,別怪我不客氣。」
兩人馬上襟聲不語。
「西門,尤其是你,你的責任重大,可別露了馬腳,壞了我的大事。」易水然狠狠的瞪著西門生。
「不准侮辱我的易容術。」西門生也回瞪易水然。自己說說也就算了,他可不許別人輕視他的拿手絕活。
「別忘了我叮囑的事。」易水然冷聲道,他未來的辛福全靠這一次。
西門生只得對著易水然假笑,怕自己氣憤的甩頭就走。「已經滾瓜爛熟了。」煩!
「時間差不多了,放煙吧!」易水然對應冰痕說。
應冰痕熟練的施放不具藥性的迷香,差不多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整個房間煙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大門「砰」的一聲發出巨響,驚醒了聶。
應冰痕和另冰然雙掌的掌風不停的往房間送,想製造出陰風慘慘的氣氛,卻也弄得他們自己狼狽不堪。從沒想過他們一身高深的武功竟用在這種裝神弄鬼的事情上面。
揉著愛眠的眼睛,聶坐了起來,感到頭有點昏沉沉的。瞪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想著自己是在夢境中嗎,不然四周怎麼一片迷濛?
此時,西門生被易水然從房門口推送進去。
一陣熟悉的咳嗽聲讓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聶喜悅得想哭。「姆嬤,是你嗎?」她站起來就要往前衝向那道似有若無的影像。
大夥一陣驚慌,西門生急忙大叫:「聶兒,坐下。」
「姆嬤,你的中氣怎麼變得那麼足?」聶驚喜的說。「你在地獄的生活一定過得很好。」
西門生被聶的話嗆得又是一陣咳啾。
應冰痕想笑,卻因易水然發狠的眼光而嚓聲。他舉起手表示他會很乖,易水然這才重新看向西門生。
西門生當然也徒感受到背後那道殺人般的視線。
聶正襟危坐著,「姆嬤,你有什麼要訓誡聶兒的嗎,不然怎麼從地獄裹回來?聶兒沒有做錯事,一直都很盡本分,從沒矩。」聶很高興的說,即使姆嬤不在了,她也沒有亂來,更沒有違反姆嬤的訓誡整那些快讓她失去耐心的主子。
從聶的話語中,三個男人恍然大悟,原來她會那麼固執全是姆嬤的錯!
他們同時花心裡暗罵,如果不是姆嬤的緣故,他們三人此時怎麼會這麼窩囊的裝神弄鬼欺騙一個少女純潔的心。
但他們更慶幸的是這讓聶完全相信由西門生扮成的姆嬤,不用再多費手腳。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姆嬤?」聶不敢站起來,語氣中卻飽含關心。
西門生打算互接切入主題,既然聶沒有懷疑他的身份,這時候說太多反而會漏了底,「聶兒,姆嬤這次回來就是因為你。判官要把我打入忙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西門生的話氣哀傷。
「為什麼?」聶大叫的站了起來。
「聶兒,坐下。」西門生已入了戲,語氣溫柔卻不容造次,完全是姆嬤的口吻。
聶乖乖的坐了下來。姆嬤只要用這極語氣,就容不得她搗蛋。
「因為你不肯嫁給易水然!」涼涼的話氣帶著哀怨,全是這個錯,沒錯,全是因為這個錯。
「為什麼?」她不瞭解。她嫁不嫁易公了,關姆嬤什麼事?
「判官說因為我的牽累才讓你不肯嫁給他,不能得到幸福,所以我是罪魁禍首。」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不是這樣的。」聶著急不已,沒想到竟為了她讓姆嬤受這種罪。
「那麼你肯嫁了?」西門生稍微提高了聲調。他太高興了,這場鬧劇總算可以落幕了,而且比他們想像的還容易。
「我……」聶停頓了一下,她感到疑惑,姆嬤的態度怪怪的,死掉的人會改變個性嗎?姆嬤以前總是對她說嫁不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現在姆嬤卻不想聽她的想法再作決定?
但西門生沒有發覺她的遲疑,「判官已經親自去提易水然的魂魄了。」
「公子他回綠葉莊了?」聶因為這個消息而狂喜不已。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嗎?
她可以見到他了嗎?不再只是她殷切思念的幻影?
「是啊!那不就是他嗎?」西門生聽出了聶語氣中的喜悅,他為易水然感到高興,也許他很快就能贏得美人歸了。
扮成判官的應冰痕跟著易水然「飄」進房間內。
「判官要親眼看到你們拜堂才肯讓姆嬤輪迴轉世。」西門生照著劇本演下去。
聶聽若未聞,站起來往易水然走去,淚水不自覺地滑落臉龐,捂著口不讓自己狂喊出聲。
易水然一看到聶的眼淚,馬上就忘了他們還在演戲。
「為什麼又哭了?」易水然又心疼又有點慌張的問。他見不得她哭泣,她一哭,他的心就像破人掐住般疼痛,她是個愛笑又堅強的人,除非有很大的悲傷,否則她是不會輕易掉淚的。
聶一把抱住易冰然,偎進他寬闊的懷抱裡,哽咽的說:「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看到他的瞬間,她才明白為什麼他會說想陪著她看日昇月落。
易水然被聶未曾有過的舉動震得呆若木雞,等她的話進入腦海中,他才回過神來緊緊的回抱著還在哭泣的聶,為她的話感動得想哭。「你想我?我不在綠葉莊的這段日子你真的想我?」他不是在作夢吧?
易水然開始傻笑,對著應冰痕和西門生不停的重複一句話,「她想我。她想我……v他好快樂,真的好快樂。抱著渴望已久的她,此刻的他像擁有了無上的喜悅。
他的思念終於有了回饋,再也不是他單相思!
應冰痕和西門生相視而笑。真是一個大傻瓜!才這樣就值得他高興成這樣嗎?難怪他得搞一些不太光明的計謀,才能讓頑固的聶點頭答應嫁給他。愛真的會讓人變蠢又變傻。他們嫉妒的下了這個讓他們心理可以得到平衡的結論。
應冰痕和西門生很識趣的退出房間,將空閒留給這封思念滿溢的有情人,知道現在這個時刻已經不需要他們的雞婆了。
看來他們的精心策劃全都白費了。
低頭看著身上的裝扮,他們不得不佩服聶,她真有本事,一個好好的計劃竟因為她的眼淚而全變了個樣!
應冰痕和西門生相視苦笑。
葉蘭閣裹的人兒依舊緊緊相擁著。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感受滿滿的愉悅,再也不願放開對方。
月色皎潔如霜,蛀嗚蟲聲,和風輕拂而過,讓人神清氣爽起來。
幽蘭路上,西門生推著輪椅笑問:「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會成親?」為好友感到高興的同時,卻也很壞心的拿他們當打賭的對象。好戲看完了,總得要回一點報酬才行。
「一年。」應冰痕撇撇嘴。他對易水然不是很有信心,尤其他剛才的表現更讓他不有好。遇上聶,易水然失去了平常的水準,成了一個為愛瘋狂的大笨瓜。
「半年。」西門生還算有良心,只不過他的良心不是來自對易水然的信心,而是來自剛才聶激烈的表現。
「冰心十顆。」
「面皮十張。」
「成交!」兩人擊掌為誓,然後望著對方哈哈大笑,深信自己會是贏的人。
夜了涼呢!
☆☆☆
聶和易水然真的如應冰痕和西門生的打賭在半年到一年間成親嗎?
嘿嘿!當然是沒有羅!
從易水然的懷中清醒過來而發現事情真相的聶咬牙切齒的說:「怎麼可以讓愛糗人、愛作弄人、愛威脅人、愛騙人的你們稱心如意呢!」她俏皮的扮了一個鬼臉。
她立志實現「整人者人恆整之,騙人者人恆騙之」的格言。管他們是主子還是上司,惹毛了她,她照樣整。他們假裝姆嬤欺騙她的仇,她記下了。
「那麼是多久呢?多久呢?」易水然著急的問。何時她才肯點頭嫁他?他可不認為自己還有足夠的耐心可以等下去。
「哈哈!天正藍,風正輕,樹正綠,茶正好喝,時間還久,故事正精彩,而我還沒有權夠人呢!」
聶的頭腫了一個大包包!
易水然攔腰抱起她,決定跟她耗上一輩子,不達目的絕不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