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子傅青蒲則是個警察,和大姊相差兩歲,是個有戀姊情結的大男孩,雖然對警察職務十分熱忱而且認真,但絕對比不上他對其姊的依賴。因為他等於是她一手帶大的。
小妹傅青萸原本是個開朗愛笑的女孩,十九歲的她應該是正享受花樣年華大學生活的年紀,可是在目睹父親為了保護她而被一群小混混打成重傷,最後不治死亡,她的臉上就不再出現笑容,心智萎縮到十歲左右,躲在家裡不敢見人。
醫生說過這是心理上的疾病,叫做創傷症候群,因為心靈受創過深不肯面對現實,所以躲進自己的世界好逃避已發生的一切,類似自閉症患者。
傅爸爸不過是殷實的國中老師,生前沒留下什麼積蓄給妻子、兒女,所以在家裡打理家務的傅媽媽只好找些代工回家做,一邊照顧心智退縮的小女兒。
不過在老大、老二相繼有了固定收入後,她就不必辛勞地為三餐溫飽而疲於奔命,能夠專心地照料自閉的女兒,教她學習一般的家務打理。
也許人生有一點小小的不順遂,但經過風雨的淬練後,傅家的日子倒也過得和樂,沒再有任何不幸的事傳出,一家四口堅強地對抗逆境努力生活著。
「傅青蘿,妳又被上面叫去喝茶呀!」
紮了個馬尾,髮長及腰的女孩甩甩烏黑的發,一臉笑意地看向喚住她的同事。
「什麼喝茶?快把我搞瘋才是真的!上面那一位簡直是生活白癡,害我想從三十七樓往下跳。」一死以謝天下。
「噓!小聲點,妳不怕上面那位聽見嗎?」居然說「她」是白癡,活得不耐煩了。
「哈!我當她的面照說不誤,誰叫她有事沒事就叫我上去『聊聊』。」傅青蘿誇張地擺擺手,像是受不了某人的智障。
「哇!妳膽子真大,這種話也敢說出口。」換作是她准嚇得屁滾尿流,大氣憋著不敢吭一聲。
傅青蘿俏皮地眨眨眼,一掌輕輕地往她背上一拍。「有什麼好怕的,她和我們一樣有兩顆眼珠子,一個鼻子、一張嘴,放屁拉屎樣樣來,沒有倒長獠牙,斜眼歪脖。」
「妳喔!就這根舌頭愛造反,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話全由妳嘴巴裡流出,小心哪天後門沒關牢被聽見了,妳這條小命就完蛋了。」真讓人為她捏一把冷汗。
「不會啦!我有茂叔罩著出不了事,他可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她逢人便談起這件事,怕人家不知情似的。
教書匠和地痞流氓扯上關係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一個正正當當的教育英才,一個不學無術的社會害蟲,照理來說應該形同陌路才是,否則傅青山也不至於死於一群小癟三手中,而且死後連公道也討不回來。
可是當時算是角頭老大的茂叔突然冒出來自稱是傅戶長的老友,不但安排傅青蘿、傅青蒲就學,還大方地給了他們一筆錢好過日子。
雖然他的出現有點莫名其妙,讓人感到一絲詭異,但是那時傅家的情形確實需要幫助,所以他們也就欣然地接受他,不因他敏感的身份而加以排斥。
「雲端大樓」一共分有雲端科技、雲端金融中心和雲端房地產買賣三部份,但實際上都是同屬一間公司。
不過名字取得響亮不代表它是正派營業,雲端科技做的是盜版業,剽竊別人的智能財產權,拷貝的CD、電玩遊戲比正版還優,幾乎取代正常的銷售管道。
而金融中心說來好聽,其實它就是討債公司還兼收保護費,裡面的打手特多,誰要敢欠債不還就先狠扁一頓,再派「除草組」處理善後。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就這道理來命名。
至於買賣房地產更是上不了檯面,說穿了即是土地掮客,哪裡有廉價的地皮、房子先買下,藉機炒熱後再以高價轉手賣出,不管交易物會不會出什麼紕漏,願打願挨就得認了。
合法掩飾非法時來已久,本名洪茂生的茂叔是這三間公司名義上的負責人,所以由他引進的人沒人敢說一句不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著她去。
反正掛羊頭賣狗肉,大家是什麼底都清楚得很,用不著裝模作樣搞神秘,每個人都在爛泥巴裡滾過,用十斤漂白水也洗不乾淨。
「哎呀!妳也別太篤定,茂老大年紀大了,能讓妳再靠幾年呢?謹言慎行總是好的。」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她還是希望能保留一股清流。
「說得也是,紅姊妳真是個好人,這麼關照小妹我。」話說多了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傅青蘿清澈如水的靈眸中閃過一絲利光,隨即又像是不曾發生任何事地恢復清靈的笑意,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名叫聶紅的紅姊苦笑地說道:「好人是不會在這層樓工作的,我討起債來的狠勁連男人都害怕。」
江湖是一條沒有盡頭的不歸路,一旦踏入就回不了頭,越陷越深。
「那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呢?我也在這一層樓上班耶!」傅青蘿可愛地一笑,露出編貝似的兩排白牙。
「妳是烏鴉群中的小白鴿,走錯了路,妳應該在十樓當職員。」她是黑暗世界裡的一道陽光,照亮每一處晦黯的人心。
「可是總務課排在十一樓,我也沒辦法要求人家遷就我。」她表現得很無奈,孤木難撐天。
雖然打著正派經營的名號,日進斗金賺錢如水滾滾而來,可大家心裡都有數,這是一間從裡黑到外的公司,門面好看是用來唬人的。
總務課只是一個掛名的職等,做的不是換燈泡、換名片等瑣事,而是類似「總管」的工作,大大小小的事他們都得管,然後往上呈報再行裁定。
若說三十七樓是未經通傳不得擅入的禁地,那麼十一樓總務課的職員便是全大樓唯一有通行資格的特例,他們身上的密碼卡可以直達最頂樓,遊走在一到三十六樓間。
因為他們的地位僅次於傳聞中的「蝴蝶」,擁有絕對的權力,看似卑微卻運籌帷幄,暗地裡掌控各角頭的所有活動。
「妳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全大樓就數妳工作最輕鬆,愛來就來,不來也沒關係,多得是年輕小伙子幫妳打卡。」叫人看了心裡生酸。
人長得漂亮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得人緣,打進公司至今,還沒見過她與人交惡,上下一團和氣得讓人以為這真是商譽卓越的企業體系。
「紅姊是看到我嘻皮笑臉的一面,其實上面那個老是整得我一肚子氣,想找人吐苦水都怕拖累別人。」她的意思是各有各的苦處,冷暖自知。
「是嗎?」有那麼難相處?
「妳說呢!」傅青蘿打了一招太極任憑想像,說得多不如說得巧。
聶紅神色謹慎地趨近問道:「上面那位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
她話還沒說完,身側的女孩已大驚小怪地跳離她三步遠。
「紅姊,你想害死我呀!妳又不要不知道這種事不能掛在嘴上,要是被監視器掃到我準會沒命的。」傅青蘿指指前前後後共十八台針孔攝影機,表情非常惶恐。
「可是……」好奇心人皆有之,只聞風聲不見其人,搔得她心口發癢。
「傅青蘿,妳的事做完了嗎?還有時間閒嗑牙!」
不悅的男聲打斷兩人的交談,口氣稍冷得像看不慣她的「游手好閒」,想先把她拖進來海扁一頓再說。
「哎呀!紅姊,不多聊了,我們課長要找人剝皮了,我得先去做拉皮手術。」把皮繃緊些。
傅青蘿揚手一揮算是表達抱歉,然後做了個害怕的鬼臉撫著額頭,一副準備送死的模樣,要大家別為她的「死」傷心。
門一推,進入將近百坪的總務課,她笑臉一收倏地變得冷肅,門板闔上隔開兩個世界,清如湖水的眸子頓時如大海暗藏深溝的闇黑。
那是來自幽冥的顏色,深不可測又帶著死亡陰影,她嫩白的十指往桌上一擱,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專注看向她,屏氣以待。
「聽說最近有條子在探我們的底,查清楚是哪一號人物了嗎?」知己知彼才能掌握其弱點,出奇制勝。
「不是探我們的底,而是針對『蝴蝶』有計劃地進行試探,對方好像是從台北來的高級警官。」他們只是小蝦米,人家還放不在眼裡。
「好像?!」這個答案不怎麼令人滿意。
「別用鄙視的眼神看我,妳才是那個擁有內線資料的人,這些天陪著他東查西查的可是令弟。」他們得到的都只是二手數據。
「我有好幾天沒碰到他了,港口有貨進來,我以加班為由忙到凌晨三點才回家。」而他那時已睡了,套不出口風。
傅青蘿此時的神情有如一隻高傲的大黑蝶,以鋒利的眼神注視著面前的男男女女,不若先前的嘻嘻哈哈。
「那妳就錯過了一場好戲,這次來的人據說是警界有名的四梟之一,專為捕蝶而來。」這麼看重那只蝶,他們真是與有榮焉。
「嘖!怎麼聽起來像是幸災樂禍,你那麼希望『蝴蝶』被捉嗎?」另一道取笑的女音故意鬧場,戲外加戲好取悅自己。
「丁加恩,妳跟我有仇呀!幹麼扯我後腿?」他的確是有小小的看笑話心態,想看這只「蝴蝶」如何逃出梟爪。
「近日是無仇,但就是有些隙怨,我對你是越看越不順眼,想削你幾根頭髮當擺飾。」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拿他練刀法。
身材高挑的丁加恩留了一頭短髮,五官立體有點混血兒血統,但不知道是混哪裡的,因為她母親年輕時是酒家女,專做美國大兵的生意,所以她的眼珠子偏綠,不像東方人的深褐。
不過她倒沒遺傳到美國女人的大胸,三十二A的平胸叫人看了歎氣,若不是她長了幾分姿色,有著女人家的輪廓,否則猛一瞧她脖子以下還以為是個男孩子。
她和羅百里、汪恩婕、徐夢生等人都是總務課的職員,平時的工作就是混水摸魚、插科打諢,正經事沒干半件,全留給別人去做。
他們要做的事是在黑幕罩下以後,夜晚的繽紛充滿玄奇,白天的「副業」純粹是打發時間。
「有本事儘管來取,妳知道我的性向一向偏好小男生。」她對他來說太老了,而且不合胃口。
「是嗎?你又蹂躪了幾根小幼苗。」他遲早會有報應,得個愛滋死於潰爛。
羅百里帥氣地甩甩髮,斜睨她平坦的胸。「妳很安全用不著擔心,我的獸性是有選擇性的。」
她永遠不會在他的獵艷名單上。
「的確是獸性,你從來就不要個人,連人家摸到我們的地盤上了還能置之不理,冷眼旁觀地在一旁看戲。」行為令人不齒。
「妳哪只眼看見我置之不理了?我總要先觀察觀察情況再決定做何處理。」別說得他像冷血動物,只顧著自己的「娛樂」似的。
「兩眼。你的觀察期未免太長了,要等人家踩到我們的腳才肯有所動作嗎?」烏龜散步都比他來得快。
大概要痛才會動,不然他只會裝死。
「這要問問我們的女諸葛了,她沒讓我動我哪敢隨便亂動,她負責的是上面那個人的喜怒哀樂。」他語帶笑意地加以調侃。
羅百里口中的女諸葛就是外表大而化之的傅青蘿,她與「蝴蝶」最親近,簡直是她的分身,兩人想法相近得有如同一人。
「百里,你很不負責任喔!把麻煩往我身上一推就想了事。」天下沒那麼便宜的事。
「麻煩是『蝴蝶』惹來的,由妳承擔也是應該的。」他意有所指地說道。「何況妳的『網民』是堂堂的傅大警官,不由妳出面,難道想捉我們當替死鬼嗎?」
「蝴蝶效應」震幅太廣了,蝶翼一搗十萬八千里,連北台灣都受到影響,特別派員南下瞭解。
「別把青蒲扯進我們這攤渾水,他是真心想幹好警察的工作,我不希望有人絆住他。」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家人。
一次的憾事已經夠他們傷心了,父親的死改變了她的一生,她由名列前茅的優等生,搖身一變走向黑暗世界,其中的苦難以道於外人知。
好人、壞人的分野很難界定,她讓自己沉淪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保護摯愛的親人,不再讓他們有受害的恐懼。
「瞧!每次只要一談到她的寶貝弟弟,她馬上就嚴詞厲色地給我們臉色看,好像我們非常不自愛地欺負可愛小動物。」雖然他的確很想染指青蒲小弟。
「我跟思婕、夢生都是愛護『弟弟』的人,而你就……」值得商榷。
一旁的汪恩婕、徐夢生皆瞭然於心地點點頭,完全贊同她的未竟之語。
「你們這些討厭的老鼠,專咬自家人的牆角,我的魔掌快不過『蝴蝶』的雙翼……」他還沒那麼過份。
「百里--」隔牆有耳。
傅青蘿的眼睛一瞟,正想喊冤的羅百里驀然住口。
「『蝴蝶』的身份不宜外洩,你們想辦法弄個人來魚目混珠吧!」免得太閒老是鬥嘴。
「我們想辦法?!」那她幹什麼?
「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兜風,我下樓散散心。」當是替「蝴蝶」跑跑腿。
「妳再過份一點沒關係,我們絕對不會怪妳玩忽職守的。」
今天的氣候確實不錯,風大浪高。只不過一雙雙瞇超的眼比刀還利,準備排出刀山劍海讓她闖。
「那各位辛苦了,我會記得買點心回來的。」好平平他們的不滿。
很無賴的行為,傅青蘿手一擺堂而皇之地走出去,當沒瞧見一張張難看至極的瞼,馬尾甩呀甩的十分愉快,不復剛才的嚴肅。
一出總務課的大門,她又是笑容滿面的鄰家女孩,單純開朗有點小心機,活潑熱情熱愛生命,像朵向陽的美麗花兒,隨時迎接風雨的挑戰。
「還看,人都走遠了,你望眼欲穿也盼不到她的回頭。」他要再萬年老龜不把心底的話說出口,心愛的人兒結婚時他肯定當伴郎。
欲哭無淚呀!
徐夢生含笑地搖搖頭,眼底有著迷戀的深情。「最美麗的愛是放在心裡,我知道她不屬於我。」
他愛她用自己的方式,不造成她的負擔。
「真受不了你,我這輩子最怕你這種笨得要死的癡情漢,愛火如熾卻拚命洗冷水澡降溫。」這點他從不委屈自己,適時的情慾宣洩才是健康的人生觀。
羅百里是標準的享樂主義者,今朝有酒今朝醉,異於常人的性向讓他在同志圈大受歡迎,雖不至於夜夜笙歌但也相去不遠,三天兩頭老換身邊的伴侶。
不過顯赫的家世讓他無法坦誠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一日拖過一日地偽裝自己,加入黑道組織成為家族中叛逃的黑羊。
世人對同性戀的歧視比原子彈爆炸還要嚴重,總認為他們有病,極力矯正其錯誤的心態,不給他們愛人與被愛的機會。
「別談我了,你們心裡可有好的『蝴蝶』人選?」把焦點模糊掉才能確定「蝴蝶」的安危。
蝴蝶--
大家的心底浮起一個人名,一隻缺席的花蝴蝶,拿她來補位再適當不過了,反正她未舉手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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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蒲,你在這裡做什麼,專程來找我嗎?」
朗朗晴空,青色上天,才剛踏出「雲端大樓」的傅青蘿瞇起眼仰望天空,正打算讓人牽出她改裝過的紅魔鬼機車,好暢快地輿風競速一番。
誰知眼角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因伸懶腰而舉高的雙手停了一秒,隨即輕輕地放開。
「雲端」成立至今已有六年整,她也在此「工作」了相當時日,她的家人很少到上班的地方找她,甚至也不曾打過電話給她。
所以乍見其弟的身影傅青蘿很意外,滿臉不解地走向站在消防栓旁的躑躅男孩,以為他遇上難解的問題需要她提供意見。
可是在看見他身後的男人時,她明亮的雙眸閃了閃,笑容倏地變淡,清明的眼中多了一絲評估和審視,目光深幽。
「沒有啦!路過而已,我正在查一件大案子,沒時間和妳多聊。」傅青蒲行色匆匆地想先走一步,有些不安地瞟了馬路一眼。
「等等,什麼叫沒有時間多聊?你沒有看過那則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的廣告嗎?」伸手一撈,傅青蘿不讓弟弟輕易從眼前溜走。
「哎呀!妳別拉我衣領,很難看耶!」多少也給他留點面子。
「再難看也不會有我整整三天沒見你一面難看,你知不知道我會想你?」而且她擔心他在外的行動會不會遭逢意外。
雖然她已對外放話不許道上兄弟傷他一分一毫,且以「蝴蝶」的名義禁止他們在他的轄區內犯下重大刑案,以免流彈誤傷到他。
可是百密終有一疏,不管她再怎麼小心翼翼以防萬一,他身上還是留下不少英勇的戰績,在追捕罪犯的過程中招來大大小小的傷口。
說不心疼是騙人的,但這是他堅持要走的路,身為大姊的她除了支持外沒有二話,因為他選擇當警察的理由,是為了保護像父親一樣深受惡徒凌辱的人,不願同樣的憾事發生在其它人身上。
「我不是故意不見妳,而是每次都剛好錯過了,妳別當我是小孩子老揉我的頭。」他個頭都比她高了。
「怎麼?揉揉都不成呀!你不給我揉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上一個分了將近半年,也該是有動靜的時候。
傅青蘿看著高她一個頭的弟弟,舉止照樣親暱地揉亂他的發,絲毫不在乎外人異樣的眼光。
她太容易操心自己的家人,總覺得給他們的還不夠多,需要她努力再努力,確保他們一生無慮,否則她永遠也無法安心。
但她從沒想過自己的語氣和行為有多曖昧,讓人很自然地將姊弟倆聯想成一對情侶,打情罵俏增進感情濃度。
「我才不會背著妳亂交女朋友,我是有原則的人。」只要家人不同意的對象他就不會與之交往,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乖,有賞,給你一個南台灣熱情的吻。」她笑著往他臉上一湊,啵的一聲。
臉色微窘的傅青蒲又閃又躲地直嚷著要她別玩了,臉頰泛紅顯得十分害羞。「別吐口水啦!很惡。」
「是口水惡還是我惡?你最好說服我不要敲你腦袋,你曉得我相當推崇暴力美學。」傅青蘿掄起拳頭在他鼻前晃動。
他趕緊求饒地高舉雙臂。「我最惡好不好,妳上班時間不好好上班還開小差,不怕被人活逮嗎?」
傅青蒲真是怕了她,老是怪動作一堆,害他沒臉見人。
平常在家裡玩摔角還無所謂,反正見不得人的醜態沒人瞧見,她愛捏愛搓都是友愛的表現,他也由著她胡搞,誰叫她是他最愛的姊姊。
可是在大街上這種舉動就有點丟臉了,人家會當他長不大、幼稚、不成熟,少了警察應有的莊重。
「不怕,不怕,我有護身符保身,假傳聖旨說是『蝴蝶』派我出公差。」她說得不著痕跡,透露一小窗,引光入內一探究竟。
「『蝴蝶』?!」
姊姊口中的蝴蝶是他要的那個「蝴蝶」嗎?
「小聲點,想把我的耳膜震破呀!你這毛躁的個性幾時改得了?」大魚不入港,光網些小魚有什麼用。
「我……」
過於驚訝的傅青蒲口拙得不知該如何消化這爆炸性的話題,他曉得南台灣有個深具傳奇性的人物,把持高雄一帶的黑幫勢力,他一心想找出其犯罪證據繩之以法,避免更多的無辜者受害。
可是沒想到那只「蝴蝶」就藏身在高雄最繁榮的市中心,與他們警局相隔不到五個路口,十分鐘的腳程便能見到的高聳樓層裡。
難道真被遠來的梟說中,大樓的建築結構偏向蝴蝶的形狀,主因是有只蝶後棲息於此的緣故。
「冒昧地請問一下,『蝴蝶』是一位年約二十五到三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嗎?」杜玉坎在此時插了話。
「你是……」
「我是一位對蝴蝶有收集癖的狂熱份子,不管是人或物都有興趣瞧上一瞧。」尤其是具有強大破壞力的「蝴蝶」。
佯裝無知的傅青蘿眨動美麗長睫一笑。「茂林地區有座美如世外桃源的紫蝶幽谷,裡頭的蝴蝶成千上萬有如一幅生動的圖畫,有空你可以去走走看看。」
不論是人或是物,蝴蝶是不讓人收藏的,牠們喜歡自由自在。
「可是眼前就有一隻彩蝶飛舞,我又何必捨近求遠呢!一時片刻紫蝶幽谷的蝴蝶還不會消失,妳說是吧!」他要捕捉的是充滿智慧和靈性的「蝴蝶」。
心口微之一震,她的眼神變得迷濛。「蝴蝶在郊區較多,都市裡很少看得見,你會不會眼花了?」
「我指的是這幢大樓裡的『蝴蝶』,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杜玉坎試探地問道。
「喔!她呀!那就困難了,蝴蝶拍翅你就只能感受到那陣風而已,搞得人暈頭轉向地分不清東南西北。」想由她嘴裡套話,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傅青蘿笑得比南台灣的太陽還燦爛,珍珠白的肌膚揚散著陽光色澤,一看就知她是熱愛戶外運動的健康女郎,絲毫找不出一絲頹廢氣息。
如果說她是南台灣的太陽一點也不為過,驟然綻放的笑顏有如萬丈光芒,刺目得令人為之迷眩,幾乎張不開眼。
「姊,你們公司真有一個女孩叫『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