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個你完全陌生的人來當你的家教,你就不怕有什麼危險嗎?」莫言沒有立即回答她,反倒是慢慢地扔出一個問題,「你不怕我是貪圖你家裡有什麼,又或者是對你意圖不軌嗎?」在溫室中長大的千金小姐,全都是這麼沒大腦的嗎?
聞言,楊鳳兒連一絲絲的不悅都沒有,反而唇邊的笑容更深,「你能說出這些話來,而不是立即答應我,就已經給了我答案,不是嗎?」她不問反答。
莫言看著眼前已經勢在必行的少女,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無聲地歎息出聲,他拿過她手上的書,先替她畫了課本的重點,而後徐徐地為她解說那沉悶又繁複的法文句型。
第2章(2)
好不容易解決了研究室的問題,凌寇開著車,回到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來過的家,甫走進大門,他馬上問著上前替他接過外套的老管家:「鳳兒回來了嗎?」
財叔臉上閃過一抹的為難,忐忑著該不該告訴眼前的青年。
「財叔?」凌寇敏銳地觀察到老管家臉上一閃而過的異色,「是鳳兒有什麼事嗎?」
「呃,不是,小姐現在在書房裡。」
「書房?」難得楊鳳兒居然會自動自覺的待在書房裡,凌寇有點訝異,「我上去看看。」
「呃,少爺,請等等。」不料,財叔竟然擋在凌寇的前方,阻止了他走上樓的步代,「小姐在溫習。」
老管家從不會阻止凌寇去看楊鳳兒的,但這一回,老管家卻一再地阻止,明顯就是有事瞞著他。
「財叔?」他挑眉。
清楚自己是瞞不下去了,深吸口氣,財叔決定一次將所有的事和盤托出:「小姐跟學校裡的一個男同學在書房裡溫習,並吩咐過我們不能上去打擾他們。」語畢,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凌寇的臉,觀察著凌寇臉上的表情。
凌寇的臉色沒有改變,只是淡淡地輕問:「男同學?」
「對,好像是學長,書讀得很好,是拿獎學金的,不過樣子很土,雖然個子是挺高的,不過小姐應該不會喜歡他……哎!」叨叨念著的財叔,慢了半拍才發現自己越講越誤導,多說多錯。
凌寇沒有理會他的話,逕自地越過他,抬步走上二樓的書房,走到書房門前,抬起的手還沒有敲下去,書房內倒是先響起楊鳳兒如鈴的笑聲,穿透過厚重的門板,傳進他的耳中。
凌寇的手,緊握成拳。
楊鳳兒從未對著家人以外的人,笑得如此毫無芥蒂,書房內的那個男生,居然可以讓她笑得這麼高興。
怦怦跳動的心,忽地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還是以那種要將他的心捏碎的可怕力道。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抬起的手再也無法敲下去,甚至沒有辦法站在原地聽著她越來越大聲的笑聲,腳跟一旋,他轉身離開書房門前,離開二樓,離開了大宅。
沒有察覺門外的事,書房內的楊鳳兒拿著剛剛逼著莫言畫出來的畫,笑個不停。
經過幾天的相處,她發現莫言眼中根本就只有書,沒有其他,他不像其他男生一樣,不是垂涎著她的臉,也不是想藉著她得到任何的好處,基於這些理由,楊鳳兒便二話不說的決定要交這個朋友。
「嘖嘖嘖,莫言,你真覺得你這是畫?」她還沒有見過一個比他更不會畫畫的人了,一幅簡單得連幼兒園娃娃都可以畫出來的小屋加一棵樹,他都可以畫得那麼慘不忍睹。
好好的一棟房子,他可以畫成危樓,一棵樹更是畫得好像被人家攔腰砍斷似的,教她笑得停不下來。
面對如此猖獗的嘲笑聲,莫言的反應只是默默地抬了抬眼鏡。
「真是的,你到底有沒有其他的表情,這樣你要怎麼去找女朋友?你呀,真該向我哥好好學習學習,女生最喜歡溫柔的男生了。」叉著腰,她像個大姐頭一樣訓著無知的「小弟」。
「你喜歡你哥?」這個問題他已經想問很久了,因為每一次的對話之中,他總能從她的口中聽到她哥哥的事跡,說真的,聽多了還真是膩,活脫脫的是一個兄控。
楊鳳兒笑臉一僵,「你說那什麼話,你會討厭你妹嗎?你會不喜歡你爸媽嗎?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問這種沒腦袋的白目問題?」
莫言發現,只要是惱羞成怒,楊鳳兒便會用一連串的反問或攻擊來掩飾自己,現在也不例外。
「你不姓凌。」
「我不姓凌是因為我跟媽媽姓好嗎?我媽媽是姓楊的。」這個問題,她已經回答了不下千次了,所以她完全沒好氣。
她是姓楊沒錯,但是楊汝然的那個「楊」,又或者是其他人的「楊」姓,她並沒有清楚地說明,何況從莫言看來,她根本就沒有一個地方是跟凌家夫婦相似的。
除了她那張臉稱得上過得去以外,凌家夫婦的溫文爾雅她哪裡有了?凌寇高人一等的智商她又哪裡有了?不說出去,還會以為楊鳳兒是外頭撿回來養的孩子。
又或者,其實是有這個可能性?
打量著那個越來越不自在的少女,莫言深思著。
「算了算了,今天我也沒有心情上課了。」因為聽財叔說凌寇今天會回家,整整一個星期沒見著他,其實她也很想他。
「你把東西收一收,回你家去,又或者滾到你好兄弟那邊去吧。」
莫言一怔,才幾天她就已經連他有一個好「兄弟」的事也知道了。
說她蠢,其實她的觀察能力比誰都強;說她聰明,卻偶爾有一些明明看得到的事,她居然可以自動跳過,不過那些事不是由他這個局外人來多嘴的。
將東西收好,莫言在財叔的護送下離開凌家,臨走前,他發現財叔臉上的一抹異色……是什麼事呢?
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坐在床沿上的楊鳳兒一邊分神地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一邊看著閉闔的房門。
她從趕走了莫言後就開始等著凌寇回來,一直等到現在,他卻還是沒有回來,方纔她有聽到財叔說他下午時曾經有回來過,不過只待了一陣子又出門了。
「是不是研究室裡有什麼突發事情要哥去處理?」她盯著門,喃喃地問著。
時間流逝,她待在凌寇的房間很長很長的時間,看在時鐘上的時針由7走到11,漫長的等待讓她漸漸有了睏意,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只是,冷不防響起的一聲雷響,將她從昏沉的睡意中驚醒過來,她帶了點懼意地走近窗戶,撩開垂落的窗簾,豆大的雨點一顆顆的打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
原來外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大雨,她卻完全不知情。
這時,天上又閃了一道白光,她驚惶地退開,讓窗簾重新垂下,稍稍遮去那教她心慌、教她害怕的白光,可是只是遮去了一部分,她還是能看見那教人不寒而慄的白光。
「哥……」她輕喚著,想著凌寇會像過往那些雷雨夜那樣陪在她身邊,雖然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陪著她睡,但他卻會待在她的身邊陪她說話,讓她分神的不去留意那一道道的白光,以及震耳欲聾的雷聲。
又是一道白光,伴著一聲巨響,這回她真的忍不住了,尖叫出聲,蜷縮在凌寇的床上直顫抖著。
她好怕好怕,為什麼凌寇還沒有回來?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緩緩推開,她抬起頭來,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臉孔,她眼一熱,忙不迭的衝上前,撲進對方的胸前,不理會對方渾身濕漉漉的,發尖還在滴著水,兩條瘦小的手臂緊緊地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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