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會來這?」她將快掉下的書包甩上肩,疑惑地看著藍聿觀。他今天不用去打工嗎?怎有空站在這裡?
「散步。」藍聿觀拍了拍「大白」的頭,沒說自己已經在校門口等了一陣子,只是雲若沒看見他。
「哦,散步。」她嘴巴嘟得高高的,還在記仇呢!
兩人默默無語,並肩走向回家的路。
走了一小段路後,他開口打破沉默。「你的舌頭放在學校,忘了拿回來了嗎?」
她哼了聲沒開口,心口卻莫名地湧起一股敵意,他終於來找她了……在隔了兩天兩夜後,他終於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了。
「還在記仇啊?」
「我又不是小孩,哪那麼容易記仇。」其實也不能全怪他,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她這兩天有反省過,當時在案發現場,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看到他關心電腦甚於自己,她就一肚子火,氣得衝回家,整整兩天不理他。
「是嗎?」不記仇,那為什麼這兩天她看到他,都用重重的一聲「哼」代替招呼?
「當然不是,小孩子不要亂猜測大人的心事。」她企圖瞎混過關。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比你少一歲。」
「雖然才一歲,可卻是你永遠無法超越的。」雲若得意洋洋地說道,她現在能贏他的,就只剩下這一項了。
他撇了撇嘴,不想作這種無意義的爭辯,雖然他小她一歲,但有時卻覺得自己才是較成熟穩重的那一個。
她好失落喔!以前叫他小孩,他還會浮現凶眉,可現在,他卻變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跟個小老頭一樣,真不好玩,嗚……
此時,天邊驀地打了一記響雷,豆大的雨點說下就下,完全不讓人有逃開的機會。
兩人一狗飛快地跑向最近的遮蔽處——超市,雲若只顧著躲雨,完全沒發現藍聿觀的腳程竟然和她一樣快。
「這場雨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站在店前的屋簷下,她伸出手接住從天而降的雨滴。
「站進來一點。」笨!都快被雨淋到了還愈站愈出去。
「我聽人家說,喜歡下雨天的人是最浪漫的人。」她回頭朝他一笑。「那我一定是最不浪漫的人,因為我不喜歡下雨天;我喜歡大晴天,尤其是太陽大大的、會把人曬得黑黑的那一種。」
藍聿觀走向前,將她拉了進來。「你的外套都被淋濕了。」
「你真囉嗦,外套濕了,脫下來不就得了。」她先將書包丟給他,再把濕淋淋的外套脫下。
雨勢愈來愈急,愈來愈多人跑進來躲雨,看來這家超市的地理位置和風水都不錯。
「好帥。」一旁躲雨的幾個中學生嘰嘰喳喳,還不時地偷看藍聿觀,看得眼睛都快成心形了。
藍聿觀沒啥反應,只是低頭看著雨水敲打地面,濺起小小的水花。
「好酷哦,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少女們的驚歎聲仍不時地發出。
「旁邊那個女的是誰?和他有什麼關係?」帶著酸味的聲音出現。
「哪會有什麼關係?兩人長得又不像,那女的又不漂亮,路過的啦!」另一個學生瞄了瞄紀雲若後,下了結論。
紀雲若收回手,甩開手上的水珠,悄悄退了一步,和他隔開一點距離。
藍聿觀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她咧開嘴角,搶回他手上的書包。「我進去超市逛逛,給你機會認識漂亮妹妹。」她指了指那群女中學生。
自動門一開一合後,雲若已經進入超市內,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僵硬,逃得有多慌亂。
但有一個人看到了,藍聿觀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
「那女的還滿識相的,知道自己不夠漂亮,早早離開……」
藍聿觀回過頭,冷得嚇人的黑眸掃過那一票女學生後,便鐵青著一張臉,旋身走進超市內。
經過一排又一排的置物架,他終於在最裡頭的冷凍區找到她的身影。
這個白癡!他暗咒了聲,快步走向她,將自己的外套披在這個不停發抖的白癡身上。
「嚇!」被突然出現的外套嚇一跳,雲若飛快地轉過身。
藍聿觀取過她的書包和濕外套。「白癡。」忍不住又罵了聲。
「你才白癡!」口舌之爭,她一向不輸人。
看了她凍得發白的唇瓣一眼,他沉著聲說道:「把外套穿上。」
「我又不冷。」明明冷得全身發抖,還不忘逞口舌之快。
「嘴硬。」他硬將外套套在她身上,才拉著她走離冷凍區。
「你怎麼進來了?外頭沒有你喜歡的漂亮妹妹嗎?」她望著他寬寬大大的背,有些納悶,可卻莫名地竟也有一絲欣喜。
他撇了撇唇,不吭聲。
「聿觀,你才十八歲,怎麼愈來愈像我媽,什麼都要管?」明知他是愈來愈穩重,但她就偏要故意曲解。
「那是因為有人始終長不大,而且愈來愈幼稚。」走在前頭的他,悄悄地勾起唇角。
「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麼?」她狐疑地探頭問道。
「沒什麼,今晚紀伯父和伯母去喝喜酒,雲生哥外宿,晚餐自理。」他率先走出超市。
「真的嗎?」她眼睛一亮。「我們買鹽酥雞回去吃,好不好?」每次經過鹽酥雞的攤子,她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要黑輪、花校……」她開始在平空點菜了。
藍聿觀又無聲的笑了,這一招轉移她注意力的方式,屢試不爽。
雨勢變小了,街上又開始出現人群車潮。
「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你說是不是?」雲若深吸了口氣,滿足的笑容掛在臉上。
「嗯。」見到她的笑容,讓他的黑眸跟著浮上一抹柔意。
兩人並肩走著,路上有不少人回頭看他,但他的眸中卻只有一人,他專注地聽她說話,看她的頭髮隨著風輕飄,笑容一朵一朵的盛開。
很難解釋,真的很難解釋,不知何時,他的目光竟開始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在人群之中,他能輕易地看見她,她的一舉一動莫名地牽動著他的情緒。
甚至,好幾次想用手撫平她的亂髮,看她如陽光的眸子裡只映著他一人。
「幾點了?」站在鹽酥雞攤前的雲若忽然叫道。
「六點十分。」他瞄了下表。
「糟糕!球賽快開始了。」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紀小妹,你也在看球賽哦!」正埋頭炸雞塊的老闆,突然開口說話。這裡的人口不多,雖然不是街坊鄰居,但大部分都互相認識,況且紀家武館的名氣不小,裡頭的每個成員自然不令人陌生。
「是啊、是啊,方大叔,您炸快一點,我幫你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她學著電視上幫中華隊加油的方式,連加三次油。
「大白」悄悄地離了她一步,而藍聿觀東看看、又西看看,裝作不認識她,有點尷尬。
鹽酥雞老闆大笑出聲,照慣例多塞了好幾個雞塊進袋子裡去。
「阿觀,你有紀小妹這種女朋友,生活一定很有趣。」將炸好的東西交給雲若後,老闆朝藍聿觀努了努嘴。
雲若俏臉一紅。「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時間快到了,我要回家看球賽了,謝謝您了!」她抓著藍聿觀,飛快地逃離現場。
「不是男朋友,臉怎麼會那麼紅?紀小妹,你騙不了我!」老闆朝著漸漸消失的背影大聲喊道。***********************
她真的會被方大叔害到不能見人。
回到家後,她馬上躲進房間內換了一套乾衣服,但眼睛始終不敢接觸他的視線。
好彆扭!每次只要有人瞎攪和,他就只會站在旁邊笑,有什麼好笑的?笑得她心裡一陣慌亂,好像被他揪住了小辮子一樣;方大叔這些人也真無聊,都這麼久了,難道還看不出來她和他就像姐弟一樣嗎?可最沒用的人還是她自己,旁人這麼一說,她就開始手足無措,臉紅得就像辣椒。
「雲若,球賽開始了。」藍聿觀將鹽酥雞倒進盤子內,嘴角一直抿著笑意。
「好,我馬上出去。」怎麼出去?映在鏡子上的那張臉紅得跟春聯一樣,上頭寫著兩個大字——害羞!
藍聿觀瞧了依舊緊閉的房門一眼,唇邊勾起了笑,手拿過遙控器,將音量扭到最大。
「今天的中韓之戰,由張志家主投……」電視機傳來了轉播的聲音。
他開始在心裡頭倒數,五、四、三、二——
「砰!」門一下子被打開了,滿面紅暈的雲若衝了出來。
「中華隊,加油!」她坐到正中間的沙發上,佔據了最佳的視野。
不管了!臉紅就臉紅,看球賽才是首要之務。「三振!三振!三振!」她高舉雙手,大聲歡呼。
她的注意力全在電視機上,眼睛張得大大的,深怕漏看了任何一球。
「背墊。」他將墊子丟給她。
「接殺,你出局了。」她接個正著,得意的笑笑,完全忘了要臉紅。
將背墊塞在背後,她的注意力又回到球賽上,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第一局結束,中華隊二比○暫時領先,在經過一陣又叫又跳的歡呼聲後,她終於有空理他了。「哼哼,敢瞧不起我們,韓國隊這下踢到鐵板了吧!你知道嗎?中華隊的陳金鋒住在大內,就在我們隔壁的隔壁村,我好想去他老家看看。」她邊咬著雞塊,邊滔滔不絕地說道。
「東西吃下去後,再講話。」他走向冰箱,拿出紀母做的檸檬紅茶。
她接過他倒的檸檬紅茶,咕嚕、咕嚕地喝完半杯。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她愈想愈興奮。
「好,祝你順風。」藍聿觀一副事不關己地笑道。
「順什麼風,你得陪我去。」雲若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我沒什麼興趣。」他作勢無趣地拍拍衣袖上的灰塵,低垂的黑眼裡盈滿了笑意。
「那你把我當成電腦好了,就像你平常把維修的電腦送回去一樣,這樣你總該有興趣了吧!」她不死心的死纏爛打,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這樣啊,我考慮看看。」他故作沉吟。
「比賽來到了第二局上半場——」電視機傳來體育主播的聲音。
「快一點,比賽開始了!」第二局開打,她想專心看球,但又想得到肯定的答覆。
「好,就選個禮拜天去。」他本來就想載她去,只不過現在先小小的捉弄她一番罷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紀雲若的視線立刻見風轉舵,緊緊黏在電視上,再次把他當隱形人看待。
他笑笑,不以為意,每次看球賽時.她總是這個樣,一會兒拉著他高興的大呼大喊、一會兒懊惱的連聲驚叫,她要能安安靜靜的把比賽看完,他還會擔心她到底是不是生病了。
習慣一個人不是簡單的一件事,但這三年下來,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的存在,其實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動心,他知道自己動了心,若不動心,不會允許她如此靠近自己,她就像灑在他週身的陽光一樣,讓他自在、溫暖、享受。
可她知道嗎?他不以為,她雖然長他一歲,但在感情這方面卻駑鈍得如同小學生,她以為她拿他當弟弟看待,他也會如此視之嗎?他低笑地搖頭。
「哇,又是三振,張志家簡直是中華隊的大驚喜!」雲若在紙上又寫了個K,每次三振一個,她就寫一個K,比賽還沒結束,就已經累積了九個K。
比賽結束,中韓之戰,中華隊以五比一力克南韓勁旅,贏得這場比賽的勝利,大吃高麗人參。
「果真是『韓恨九泉』!」有一個人的臉笑得麻掉了。「我好愛張志家、黃甘霖、蔡仲南、陳金鋒、許銘傑……」
「你乾脆把不愛的列出來會比較快。」他給了她一個中肯的建議。
「才沒有!每個人都表現得很好,我都愛。」好渴,她又倒了一杯檸檬紅茶。
「撫免驚,撫免驚,我們是勇敢的小飛俠……」一聽到這首歌,雲若像被下了咒一樣,開始在電視機前手舞足蹈,跟著大合唱。
「鈴。」電話聲響起,接的人是當然是很有空的藍聿觀。
「紀宅,你好。」
停頓了兩秒,電話的那一端沒有任何聲音。
「紀宅,你好。」他再次禮貌地說了一次。
「聿觀……」
一聽到這個聲音,藍聿觀的眸子一沉,臉色倏地變得陰鷙。「我是,請問是哪一位?」
「我是……爸爸……」
「原來是父親大人,有事嗎?」譏消的聲音帶著冷冷的諷意。
「你……好嗎?」
「托您的福,還沒死。」他眸子的溫度愈來愈低。
把電視關掉的雲若,注意到他的異狀,他臉上的神情讓她擔心。
「孩子,我……想看看你,好嗎?」
「有什麼好看的,我又沒缺條腿或少只胳臂。」他冷笑,現在要彌補太晚了。
雲若走向他,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詢問他對方是誰。
「如果沒事,我要掛電話了。」他抓著話筒的手,一直緊繃得泛白。
停了兩秒,一聲長長的歎息後。「那……再見。」
「砰!」藍聿觀將話筒重重地掛上。「什麼再見?最好一輩子都不見!」
「你父親?」她隱約猜到了答案。
「別提那個人!」慍怒未消的他掃了她一眼。
他眼底的恨意讓她退了一步,原來他的恨一直沒消失,只不過是隱藏在更深、更深的角落。
無視他黝黑得像要噬人的眼眸,她執意要將所有他該知道的全說出。「他一天一通電話,詢問你今天如何,藍叔叔,他真的很關心你。」
他如遭雷逐,整個人無法動彈,黑眼直直地瞪視著她。「我不相信,你不用幫他編這種謊來騙我。」
那個男人背叛了死去的母親、迫不及待的遺棄他,好娶另一個女人,這一連串的背叛和遺棄,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絕不相信那個人對他會有什麼父子之情,畢竟有哪一個作父親的會把兒子丟在這個偏遠的山區,忽略他的存在?他好恨,恨自己的骨血是由那個人所賜,他恨不得把一切全還給那個人,徹底斷絕兩人之間的關係。
「是真的,爸和媽曾囑咐我不可以說,他們說我若告訴你,你會馬上離開這裡,所以我一直沒說。」雲若緊緊的拉住他的衣服,心底隱隱在害怕,害怕他真的會離開。
「沒錯,我會離開,離得遠遠的,逃離你們這群噁心的人、噁心的監視!」他搶回自己的衣服,臉上的神情一片冷漠。
他只要一想到這三年他的生活全都在那個人的掌握之中,就噁心得想吐,他還以為紀家人對他有多好,原來假關心之名,行監視之實才是真的。
「不要!你不能走。」情急之下,她牢牢地抱住他,不讓他離開,心像被挖了洞般難受得緊。
「放手!」他兇惡的看著她,眼中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永遠不放!」話一說完,她竟然拉下他的頭,粉嫩的唇瓣貼上他的唇,一波比剛才更震撼的火光在兩人之間燃燒。
他愣了下,怒吼一聲,表情變得狂野而危險,環抱她的手緊得像是要將她揉進體內,激烈的唇舌開始用著猛烈的方式攻擊她的唇、糾纏她的舌,渴求的慾望裡有一股揮不去的疼痛。
他用著身體上的優勢將她壓靠在牆上,兩人十指交握、唇舌相接,燃燒的情感裡有一聲要求遺忘所有的呼喚。
他像只傷得很深、渴求安慰的獸,在她身上探索要求所有的溫暖、肉體及精神。
長著粗繭的大手伸入她的上衣內,他的骨血只感覺得到她溫暖的體溫、她柔滑的膚觸,再無其他……
兩人的軀體重疊著,他不停地索求所要的溫熱,直到他看見她眼中的懼意和眼角下懸著的淚——
他放開了她,看著她的淚滑下,無聲地控訴他的粗暴,她咬出血的唇,鞭答著他的心臟,他握起拳頭用力地捶向地上。
「不要傷害自己。」她還顫抖的手慢慢地包覆住他的手,她知道最需要安慰的人是他。
「若……』他回握她的手,心頭有一股熱熱的暖流流過,久久不散。那是什麼?是她溫熱的淚水,還是她溫熱的唇血?
無論那是什麼,他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了,在這一股溫熱之中,徹底滅頂了,他擁她入懷,輕輕地搖晃。「若,我只剩你……只剩你……」
將頭埋進她柔柔的發內,他聞到了陽光的味道,暖暖的,跟她的人一樣。
她回摟著他的頸子,小臉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你不可以走、不可以走。」她不斷地喃喃低語。
雲若緊緊地、緊緊地摟著他,腦袋因不斷升起的恐慌而混亂得無法思考,她從沒想過他會有離開的一天,她真的很怕他一氣之下衝了出去,會永遠不再回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擁住他,甚至……吻他。
閉上眼睛,意識到自己的唇上還留有他的餘溫,心跳得好快,她只知道自己被嚇壞了,然後就吻上了他,當時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留下他,不讓他走。
她不怕他發怒,卻怕他回到三年前那個樣子,冷漠得不讓人近身。原來時間並沒有帶走他的恨,他只是把恨埋在更深、更陰暗的角落,她突然生起自己的氣,為什麼沒有及早發現他的異狀,等到他胸口間的恨意如亂石崩雲,捲起千堆雪,差點把她淹沒時,才無措地對人家又抱又親,像只無尾熊一樣,巴著他不放。
「你有沒有被我嚇壞?」她指的是她強吻他的事,唇內的檸檬味和他的吻正在發酵,酸酸甜甜的。
他低啞的笑聲傳進她的耳內。「有,你真的嚇壞我了。」
他稍稍推離她,幫她扣好身上的衣物後,抬起她的下巴,黑眼噙著滿滿的情意,用著如海水般的溫柔,印上她的唇,輕輕的一吻。
雲若怔怔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吻她,她又沒有要走……
「你嚇我一次,我也嚇你一次,扯平了。」真的難以相信,在狂怒後,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這些年,他真的改變很多很多,因為一個人。
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要,遺忘所有的痛楚、所有的背叛,只要她的心熨燙著他,讓他取暖,這就夠了。
「你笑了?!」她呆呆地看著他的笑,隨後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這表示你不會走了嗎?」
走?他不想再回到冰冷孤獨的黑暗森林中了,他體會到了陽光的溫暖,再也捨不得放手……
「我是個沒人要的小孩,能走去哪裡?」他裝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誰說你沒人要?我媽恨不得你是她親生兒子,她對你可比對我這個女兒滿意得太多了!」
「真的嗎?」但他可不願意和她變成姐弟。
「真的,她老是在我面前誇你,聽得我都會背了,簡直快被她煩死了,啊!不是啦,我的意思是……」
空氣緩緩地流動,屋內,斷斷續續傳來兩個人的聲音,一個態度認真,拚命的勸;另一個則裝出一副意志消沉的模樣,懶懶的聽著,還不時夾雜著幾個呵欠……
好長的一個夜,沒有分離,只有愛情緩緩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