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歇一會吧。」她讓展輕侯坐下。
「憶璇。」展輕侯抬起頭看著她,聲音飄忽,「你不想問我究竟發生什麼嗎……」
徐憶璇避開他的眼神,「我們說好不問的,而且,我相信你。」
「憶璇——」
「講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徐憶璇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笑著看著他。
「憶璇——」
「米飯和包子打群架,米飯人多勢眾,見了包著的就打,糖包肉包蒸餃無一倖免,粽子被逼到牆角,情急之下,把衣服一撕大叫了一聲,你猜他叫什麼?」
「他叫什麼?」展輕侯配合地問。
「他說,『看清楚,我是臥底』。」
笑話講完了,可是誰都沒有笑,空曠的客廳裡面安靜得只有水晶噴泉的汩汩流水聲。
兩個人相視一眼都苦笑起來,現在怎麼會有笑話能讓他笑,怎麼可能呢……
「我倒杯水給你吧。」她起身去廚房倒水。
她知道自己在害怕聽到關於那個女人的解釋,她依稀可是卻又無比確定地知道,那個真相她承受不起……
不要這樣早告訴我……讓我在你身邊多待一會……
她在心裡面說著,一步步地走向走廊盡頭的廚房。
慢慢地,她的步子緩下來,一種好像從她內心中不斷溢散出來的不安讓她邁不開步子。前面彷彿有著不知名的恐怖,讓她的心裡面破開一個大洞,呼呼的寒風刮得她站立不穩。
她走到了廚房門口,她看到了,愣住了——
「小島」操作台上站著一個女人,穿著圍裙正在煮飯。
八音盒被打開了,原來它是可以合著小島上空的軌道緩緩移動的,八音盒打開的蓋子上面有一對很可愛的小孩在冰面上舞蹈,輕緩的音樂在整個廚房中流淌,一切都那麼自然和和諧,好像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徐憶璇的出現——破壞了這一切。
如瀑的金髮,高挑有致的身材,徐憶璇一眼就認出來眼前這個是剛才出現在辦公室的女人。
「你知道,我一旦回來就是你離開的時候了。」那女人並未抬頭,卻彷彿將徐憶璇看得通通透透,她抬起臉,沖徐憶璇露出一個很深奧的笑,「展等我三年,我會還他一輩子的。」
徐憶璇覺得眼前的一切一瞬間變得模糊起來,女人的樣子在她的視線中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楚,始終清晰的是她臉上的笑,像把隱形的刀子,戳得她的心臟血肉模糊。
原來,原來她就是展輕侯的女朋友,是展輕侯美國的未婚妻,可是她不是,不是死了嗎……展輕侯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心裡突然之間鈍重地疼痛起來,她扶著門框還是止不住身子的不斷下滑,身體裡面所有的氣力都被抽空了,連靈魂都在試圖離她而去。
「你是……你真的是……」她開口,感覺快要窒息。
「我是!」女郎厲聲截斷她的話,藍色的眸子裡面閃著凌厲的冷光,「我當然是!是展的未婚妻,是他未來的妻子,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獲得他愛情的女人!」
她從操作台上面快步走下來,用戴著手套的手一把將徐憶璇拽了起來,「你算什麼呢?不合時宜的小丑!」
徐憶璇很久都沒有抬頭,她的那些對抗細胞彷彿全部都死掉了,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呼吸都要耗費她好大的氣力。
「你以為展會真的喜歡你這樣絲毫沒有背景沒有內涵沒有身份的螞蟻?!你這種粗俗的女人,妄想釣到金龜婿都想瘋了嗎?我絕對——」
「你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嗎……」
徐憶璇輕輕的聲音淡淡地打斷了她,席琳娜一愣,一時之間甚至沒有聽清楚她究竟在說什麼,她睜著碧藍的眸子死死盯住她。
「會永遠在他身邊,在他不開心的時候盡量逗他開心,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不怕他的阻攔站出來,看得到他堅強面具後面那個很容易受傷的展輕侯。」徐憶璇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完,抬起頭,眼中沒有淚水,也沒有悲傷,「你會做到吧。」
「那——當然!」席琳娜不甘示弱地點頭,「我會傾我所有支持他的!」
「這樣就好……」徐憶璇邊說著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努力了幾次腿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她抓住門框用力地把自己支撐起來,看著席琳娜,「你放心,我會消失掉的,你要記得你今天對我說的話,會一輩子在他身邊,保護你們的愛情。」
席琳娜驕傲地抬起頭,一臉不屑地看著這只居然要給自己上課的「螞蟻」。
徐憶璇咬住嘴唇轉身向外走去,現在終於要親手結束這一切了,要離開了,離開……
她開始跑,踉蹌著大步向外衝,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一句話不停在響著:她要離開這裡,馬上離開!永遠離開!
「憶璇!」耳邊一聲急叫,她被一個力道一下拉住了,猛地被拽回兩步,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怎麼了?」是展輕侯的聲音。
「放開……放手!」徐憶璇拼上了全身的力氣用力地甩開了展輕侯的手。
她跑開幾步回過頭,隔著客廳的水晶小噴泉定定地看著展輕侯焦急臉——
「我突然討厭你了展輕侯,很討厭很討厭,討厭到連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了……」
她別過頭不看他,「所以只有一個辦法了……就當我們沒認識過!分手快樂!」她說完扭頭就跑。
「憶璇!」展輕侯心痛地喊她,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可是他看得到徐憶璇的傷心,看到她臉上的有淚!
分手快樂?!她說分手快樂——分手……快樂?!
「憶璇——」
「展!」
他剛要去追她,一個人突然來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是席琳娜。
「你怎麼進來的?」展輕侯的心中一驚,他突然明白徐憶璇為什麼會傷心成那樣了,他一把抓住席林娜的肩膀衝她吼:「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只是告訴她我們之間的關係,於是該離開的就自覺地離開了。」席琳娜看著展輕侯,笑靨如花,可是這笑容卻透著危險的毒香。
「走開!」展輕侯一下推開她,就要向外追去。
「如果你邁出門一步!」席琳娜手中突然多出一炳寒光閃閃的薄刃,她一手拽住展輕侯,一手把刀尖抵在自己的臉頰上,一字一頓地說,「我就劃花姐姐的臉!」
「別傷害她,不要!」展輕侯看著她臉上的刀,覺得心臟都被片片撕裂了,他看著徐憶璇消失的方向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我不出去,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