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察覺同事看她的目光有異,但夏以熙還是向下班準備要走的他們揮揮手說拜拜,也認為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哀悼失去的初吻已經夠了。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夏以熙才開始收拾東西;其實她都捨不得回家,因為只有待在這裡,她才覺得她離解開身世之謎的一天較近;雖然截至目前為止,這件事還是沒有什麼進展,但她還是天天為自己加油打氣,要自己別放棄。
"以熙,別忘記我交代你的事喔。"麗薇臨走前拍了櫃檯一下;本來她是要等冥悒焰一起下班的,可是他說他要加班,她只好自己先走。
"沒問題。"夏以熙背起包包,笑著答覆,等要離開櫃檯時,才發現那一疊文件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呢?夏以熙緊張地把整個櫃檯都翻遍了,就是不見那一疊文件。
她著急地回想,麗薇明明有拿給她,她怎麼會弄丟?她真是太粗心了1
那時在餐廳,麗薇把文件拿給她之後就離開了,而她也記得她把文件放在餐廳的椅子上……
啊,她忘記拿回來了!
匆匆跑到餐廳,她發現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餐廳裡根本沒有什麼文件;她問著清潔人員,都沒有人見到那一疊文件,而後再找到她中午用餐的店家,店家也說沒看到,不過總裁卻留了一張紙條交代他們轉交給來找東西的人。
夏以熙接過紙條打開一看——
東西在我這兒,要就直接來找我。
紙條上既沒署名,也沒寫要給誰,但夏以熙一顆擔憂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慶幸文件還好是在總裁手上,萬一弄丟了,她就算死個十萬次也不足以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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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電梯來到最頂樓,夏以熙伸出手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裡頭傳出一道渾厚的聲音請她進人。
"總裁。"夏以熙進去後先行了個禮,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又和他見面,她不禁暗罵自己一頓。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現在才想起來?"冥悒焰生氣地質問她;他等她一個下午,結果她竟然到了下班時間才踏進他的辦公室要拿回這份文件。
"對、對不起。"這是她的錯,她不可以辯駁。
"你的工作態度讓我非常不滿意,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上班了。"她不僅對他沒大沒小的,還如此粗心,他無法忍受公司裡有這種員工。
"什麼!不可以,你不可以辭退我。"夏以熙震驚不已,怎麼都不肯離開。
"為什麼不可以?我是個總裁,公司裡最有權力決定你的去留的人是我,而你,準備走路吧!"他無動於衷,縱然對她有一絲好感,也已被她的粗心大意給磨滅。
"不,我不能離開冥氏企業的,這次是我的錯,我絕對不會再犯。"夏以熙急了。
"你跟冥氏企業非親非故,依你的能力,到別家公司也一樣能大展長才。"他是氣極了,所以不想讓她繼續待在公司。
"總裁,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何況要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氣得忘記拿走文件。"這又不全然是她的錯。
"你這是在怪我?"冥悒焰站起來,臉色難看得嚇人,氣她竟然敢怪他。
"不敢,你是總裁,我怎麼敢怪你;但你也知道人在衝動的時候難免會做錯事,難道你都沒有過嗎?"
"沒有。"他說得很肯定。
夏以熙不信,"你騙人!"
"我從不騙人,而你,滾出我的公司!"他不應該再讓她繼續叫囂下去了,如果因為她破例不開除她,那他如何管得住底下的員工呢!
"不,我不要,要是走了,我就查不出來了。"從小到大,所有跟冥這個字有關係的事情她全都查過,就是查不出冥悒焰這個人;現在要是連這裡都不能待了,那她的身世豈不是永遠成謎?
"查?你是商業間諜?"
他大怒,沒想到她來這裡的目的原來是竊取機密。
"不是啦,我只是想找一個人,他姓冥,可是我來這裡都快一個月,連一個姓冥的人都找不到。"夏以熙趕緊解釋,瞧他的臉色,她覺得他簡直是想把她給分屍了。
"姓冥?是什麼人?"他好奇她還想搞什麼把戲?
"他叫冥悒焰,你認識他嗎?"
他一震,詫異她要找的人是冥悒焰!
"你找他有什麼事?"他的態度不自覺地放鬆下來,不再咄咄逼人。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你現在要趕我出公司,說出來也沒用。"夏以熙洩氣地說,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失敗了。
看著桌上那一疊文件,他心裡有個底,隱忍住內心的疑問,破天荒給了她機會。
"如果你想將功贖罪,明天把這疊文件翻譯好給我,做得好,你就能繼續留下來,做得不好,你就準備滾蛋吧!"
"我一定會努力的。"夏以熙這才終於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
冥悒焰轉過頭去,不願看見她的笑容,只因內心深處的一根弦已被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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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熙,你要去哪裡?"麗薇看到好友要直接進入總裁室趕緊出聲喊住她。
"麗薇,你在這兒呀。"夏以熙回頭看到一臉緊張的好友,才把腳步稍微停下來。
"文件都翻譯好了嗎?"麗薇抽出夏以熙手上的文件問。
"嗯,我要……"夏以熙話還沒講完,麗薇就把她的話截走順便也把她手上的文件給易主。
"這是要給我的,不用拿到總裁辦公室,我的辦公室就在外面,你看。"麗薇高興地指著她的座椅。
"可是……"她必須將這些文件直接交給總裁耶。
"好啦好啦,改天我再請你吃一頓飯,這附近的餐廳都不錯喔。"她一定會好好招待夏以熙的。
"不用啦,公司的餐廳就很好了,你不用另外破費,那文件我就交給你嘍。"本來夏以熙是打算問總裁會不會原諒她,不過麗薇已把文件拿走了,所以她也沒轍;她心想反正只要把文件翻譯好,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謝啦!"麗薇急著獻寶似的把文件拿進去給冥悒焰,把夏以熙一個人留在外面。
夏以熙看著麗薇高興的樣子也就放下心,認為這樣一來也算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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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悒焰坐在位子上看著麗薇亟欲討好他的面容,覺得這個自小和他訂下婚約的未婚妻很討厭;他討厭被束縛的感覺,尤其是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人,讓他更希望得到自由。
"這是你翻譯的?"一手拿著翻譯好的文件,他冷冷地質問麗薇。
"是我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辛苦翻譯好的,不過能為總裁做事,再辛苦都值得。"麗薇在強調自己的努力時,還不忘給他戴頂高帽子。
"連日語都不會說的人竟然一夜就能翻譯出中英文兩種版本的文件,是你太能幹,還是我太愚蠢?"他不留餘地的刮她一頓。
"我、我是一邊查字典一邊寫下來的。"麗薇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不是只要把文件交給他就好了嗎?他為什麼還要追究那麼多?
"我討厭表裡不一的人,尤其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想在我面前耍花樣,最好祈禱下場不要太難看,我從來都是不留情的,不管你是陌生人,還是和我有特殊關係的未、婚、妻。"最後三個字他加重語氣說著,讓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他話裡的涵義。
"如果你認為我翻譯得不好,我重做一份就是,不必這樣消遣我。"麗薇認為是夏以熙翻譯得不好,才會害得她被刮。
"不必,只要記得我的話,別再試圖隱瞞我任何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看著冥悒焰說完便開始批閱公文,麗薇氣憤不已地踩著高眼鞋出去,心想早知道她就不要為了討好他而來受這種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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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員工餐廳依舊人潮洶湧,夏以熙坐在老位子上,心思早飛得老遠;她一直在想不知道總裁的決定是怎樣,她會不會被趕出公司?
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美味的午膳,那副模樣教一旁餐廳的負責人都以為是他們煮得不好吃,才害她吃不下。
冥悒焰啊冥悒焰,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出現,好歹也給我個線索,別讓我再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她在心中暗忖著。
在她發呆同時用餐時間已經結束,轉眼間餐廳內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冥悒焰依然準時來到餐廳、依然又看到那個不準時回到工作崗位的女人;不過他這次選擇坐在別的位子,不是坐到她對面。
夏以熙在餐廳負責人提醒她之後付了帳準備起身回去工作,眼角卻瞄到他冷酷地坐在一角,於是一刻也不能等地便飛奔到他面前。
冥悒焰文風不動地喝著冰涼的飲料,看著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才知道原來她是這麼期待他出現。
"每次見到你,你都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難道你都不能有點表情嗎?"夏以熙大方地坐下,一點兒也不給他面子。
他不知道他該是要佩服她的大膽,還是指責她的無禮,她從來沒有用尊敬的語氣跟他說話;有啦,當他握有她的把柄時,她對他就很尊敬了!
"那份文件翻譯得如何?"
"什麼文件?"他明知道麗薇拿來的那份文件是她翻譯的,可他偏不認帳,誰教她不親自拿來。
"咦,麗薇沒有拿給你嗎?我明明親眼看她拿著文件走進你的辦公室。"她不可能拿去藏起來吧!
"麗薇是有拿一份文件給我,不過那是我交給她的工作,你的那一份文件我還沒有看到。"
"麗薇拿的那份就是我翻譯的那份啊。"她大叫,忘記替麗薇留點面子。
"我向來是對事不對人,誰拿文件給我我就認定是誰的功勞。"
"我也想拿給你啊,可是麗薇把我的文件搶了過去,我也沒辦法。"夏以熙懊惱,早知道她就再搶回來,自己交給他就好。
"這是你自己的錯,我不會偏信一方之詞。"他就是要為難她,怎樣!
"我知道了。"這下可好,她一連犯了兩次錯,一定不能挽回劣勢的。
她黯然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兒?"
"回去收拾東西。"他不是要趕她走嗎?
"公司的員工要離職必須三個月前遞出辭呈,你的辭呈在哪裡?你若想直接離開我可以控告你違約。"
"喂,我連第一個月的薪水都還沒拿到,你要怎麼告我?"吃定她也不是這樣吧?實在太惡劣了。
"我管你領到錢了沒,總之,凡事都要按規矩來,沒得商量。"
"那你到底想怎樣?又想趕我走,又要告我。"夏以熙很不滿地坐下,不解這社會啥時變得這麼殘忍。
"拿你的秘密來換,也許我會考慮放你一馬。"他這是標準的商業手段,以物易物。
"秘密?"夏以熙的語氣非常疑惑。
"你上次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找冥悒焰。"
聽到他的問題,夏以熙就大歎一口好長、好長的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如果找到他,也許就能揭開我的身世之謎,搞不好他是我爸呢!"夏以熙天真地說。
"咳咳咳——咳咳。"他不小心嗆到了。
"你還好吧?比我還激動;其實這是我最後一次的機會,若再找不到他,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了。"夏以熙失望地說。
"為什麼?"他很好奇。
"你問那麼多幹嘛,反正這是我的直覺;我想待在冥氏是心想也許有一天我會找到他,所以你別趕我走啦!"
去!哪有人像她這樣找人的。
"你沒有父母嗎?"否則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荒唐話?冥悒焰怎麼可能是她的父親嘛!
"我是孤兒,從小由夏媽媽帶大;說起夏媽媽,她很厲害喔,她竟然在颱風天撿到四個娃娃,一個是我,另外三個就是以冬、以楠、以北,我們的感情都很好。"每每談到這段往事是她們四個女孩最感興趣的,雖然不可能有新的線索產生,但她們還是都會試著去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
孤兒!他在心裡暗忖怎麼會那麼剛好。
"不過就屬我最幸運,因為我被夏媽媽帶回來時手中握著一張紙條,上頭寫著'冥悒焰'三個字,所以我從小就立志要把他找出來,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都沒成功。"
"別氣餒,幸運之神總有一天會眷顧你的。"難得,他竟然會說出安慰人的話,打他被訓練接起家族企業的棒子後,他就不知道什麼叫作同情,只知道有能力的人才可以在險惡的社會中生存。
"可是我就要離開了。"夏以熙的話中帶著濃濃的不捨。
"這麼快就要放棄?"
"我也不想,可是你是總裁,你的命令不能不聽。"這是她的難處。
"看在你將文件翻譯得那麼好的份上,我這次就饒過你。"他難得這麼大發慈悲。
"謝謝!"她感激得差點痛哭流涕。
"別高興得太早,我問你,麗薇和你是什麼關係?"他問了麗薇那麼多次,麗薇還是不肯告訴他,所以他乾脆問她算了。
"她很幸運,是個大戶人家的干金;她從小和親人失散,直到前幾年才被她的舅舅認領回去,大家都很羨慕她呢!"
他怎麼想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單純。
"我該回去工作了,不過你不要再扣我的薪水喔,不然都被你扣光我就沒得領。"她的薪水微薄,根本不夠他扣。
"只要你做事認真,我自然不會怪你。"他對她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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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廳的夏以熙發現大廳怎麼一片黑暗?
原來是外頭烏雲密佈,而大廳唯一的燈泡又壞掉了。
她從小就學會修理一些小東西的本領,所以她到雜物課領了新的燈泡,再借了樓梯,要親自換上新的燈泡;不然她一個人待在這佔地百坪的地方,還一片黑暗,加上外頭的雷電聲轟隆隆,她很難不被嚇破膽。
等她扛著樓梯出去,雜物課的人才想到,這個總機小姐不是懷孕了嗎?爬那麼高要不要緊啊?
很快的一傳十、十傳百,一大群人偷偷摸摸跟在她背後看著她,就怕她出什麼意外;沒辦法,她的個性很好相處,大家都擔心她。
呼,這樓梯還真重啊!困難地打開重重的樓梯,她一步一步向上爬。
樓梯很陡,而大廳很暗,樓梯的高度至少有五米高,教大家看得是膽戰心驚。
一個不注意,夏以熙打滑了一下。
"啊,小心!"大夥兒嚇得驚喊出聲。
夏以熙深吐一口氣,向眾人漾起一抹要他們安心的笑容;她認為再高的高度她都爬過,所以這種小事情難不到她,安啦。
黑暗的大廳外閃電一直打,那光芒照得大廳看起來詭異極了。
冥悒焰用完餐後正打算搭電梯上樓,卻看到大家將大廳擠得水洩不通;他緊皺眉頭,打算大罵眾人一頓時,卻看到差點令他心跳停止的一幕。
夏以熙竟然爬到半天高在換燈!
"夏以熙,你還不快給我下來!"她萬一不小心摔下來怎麼辦!
"總裁你放心,我很快就換好了。"
她把手上的燈泡轉緊後,大廳總算又恢復明亮,不過冥悒焰的臉色也很難看。
等她下來,她就完蛋了;冥悒焰在內心想著。
夏以熙一步、一步踩著樓梯下來,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又快又亮,大家心裡都做好準備,知道一定會打個大雷的。
轟隆——轟隆——這陣雷聲讓大家都嚇了一大跳,有些膽小的女性員工還拍了拍胸口,而夏以熙也被雷聲嚇了一跳。
她是不怕打雷啦,不過此時她正在下樓梯,腳竟很沒志氣地一軟,害她整個人滑了下來。
"啊,小心!"眾人驚呼,怕她這麼一摔肚子裡的寶寶會有生命危險。
冥悒焰趕快衝上前,就怕她摔下來連小命都沒了。
"咦,不痛耶。"夏以熙睜開眼睛,沒想到從樓梯上掉下來竟然沒有摔傷。
"你肚子裡的寶寶沒事吧?"擠在前頭的主管飽嘗驚嚇地問。
"寶寶?什麼寶寶?"夏以熙感到十分疑惑。
"你不是懷孕了嗎?"
大家都為她少一根筋的個性感到頭痛,不解怎麼會有如此粗線條的媽媽。
"沒有啊,我哪有懷孕。"他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丫頭耶。
啊,沒有?眾人面面相覷,想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亂傳消息的。
忽然,眾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因為被夏以熙壓在身下的冥悒焰已經變臉。
管她是懷孕還是私奔,她壓他壓了那麼久居然還不起來!
眾人對她明示兼暗示,夏以熙卻還是遲鈍得連動也不動。
"麻煩你,請你把屁股從我的胸膛上移開好嗎?"他怎麼不知道他的接球技術這麼好,竟然沒漏接。
"總裁,你有沒有怎樣?"終於,夏以熙後知後覺地驚彈起身,把被她壓著的男人拉起來。
他一臉鐵青,沒給她好臉色看。
"你不要命了,爬得那麼高!"
當他開始數落起她時,眾人立即做鳥獸散,生怕待會兒成了替死鬼。
"我只是想換燈泡而已。"
"你可以叫人幫你換,不必自己來。"
"可是一樓只有我一個人,要叫誰?"
他發覺他的情緒竟被夏以熙牽動著,遂不再開口,只是臉色鐵青地看著她。
"別擔心啦,我不知道跌過幾次了,還不是好好的。"夏以熙安撫著他。
可他卻越過她往電梯走去,不知道是在氣她還是在。氣自己。
被大雨淋成落湯雞的麗薇也看到這一幕,知道她有必要提醒夏以熙總裁是她的未婚夫,並不是夏以熙這個升斗小民能高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