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萊爾慢條斯理的踱進位在伯恩的私人醫學研究中心大門,一旁等待已久的醫療助理團和他的父親海默·弗倫立刻朝他擁來。
「為何需要這麼久?」海默沉著瞼,略微生氣的質問他,「你應該要坐飛機來的。」
歲月或許在他的瞼上留下痕跡,但是額前幾條智慧紋卻更增添他的威嚴和氣勢,身為法國國家級醫學研究中心的院長近二十年,在醫院裡早巳沒有辦不到的事或喚不動的人,但是當眾人都唯恐惹他生氣的同時,他的兒子——夏萊爾卻總是不按牌理出牌。
「飛機起飛和降落時的震動會影響我喝勃艮第美酒的心情。」
神色平和的夏萊爾跟著脫下外套,邊朝裡面走邊淡淡說道:「而且你們未免也太緊張了,患者根本沒這麼嚴重。」
海默詫異的看著胸有成竹的兒子,差點想停下腳步,「之前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你怎麼會知道?」
「這還不簡單?」夏萊爾被一群年輕的醫生們環繞著,語氣就像教小孩子般,
「首先,伯恩不是弗倫家族的大本營,醫療設備即使完善,也絕對不可能比自己家裡的器材還熟悉,所以你們不選擇在法國動手術,必然不是急症。」
「那你也不該開玩笑,選擇坐火車來啊!」海默仍有怨言,他這個兒子最令他擔心的特色就是獨斷獨行,「畢竟你是世界公認超一流的外科醫生,有些手術非由你來完成不可……」
「這才是重點。」夏萊爾打斷父親的話,「本來不需要如此緊張的事情,偏偏要指定我大老遠的趕來執刀,可見患者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而且地點選在瑞士,我剛讀過早報,這幾天有個歐美經濟高峰會議在伯恩舉行,所以我清詼名患者必然是某位美國財經界重量級大亨吧!而且他多半只是想試試我的能力罷了。」
夏萊爾明知如此卻不得不趕來,情緒上當然好不到哪裡去,但是他仍有最基本的醫德,不至於先停下來喝杯咖啡再說,而是直接走進手術準備室。
「年輕人,你的敘述完全正確,不愧是有名的『弗倫快手』,連思維的運轉都快得令人驚異!」
對方等他一進到準備室裡,便朗聲稱讚他,同時要求除了他們父子倆之外的人員都離開房間。
夏萊爾並不是輕狂少年,對於握有權勢的人自然不會莫名排斥,但是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像蒼蠅一樣的黏上去,所以他安靜的站在一旁觀察對方。
「反應敏銳是成為優秀外科醫生的首要條件,這一點你顯然領先群倫。」對方看來和他的父親一般年紀,笑起來也頗為和藹,但是夏萊爾卻在他瞇起的眼角不經意的讀到一絲極不明顯的森然寒意,這使得他無法完全接受對方。
要在政經界攀至高位當然必須有兩下子,但是對方為人如何,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也不在乎。
「不過你還是忽略了一點。」對方嘿嘿的笑著,那模樣讓夏萊爾怎麼看都不舒眼,「人都是怕死的,而且都將自己看得很重要,即使是小手術,也會希望由最優秀的醫生為自己執刀。」
「我明白。」夏萊爾點點頭,「而我的紀錄不錯,開刀從來沒有失敗過。」
不是他自誇,上帝賦予夏萊爾一雙巧手,和驚人的專注力,他在一年前曾為一對車禍受傷的母子同時進行複雜腦部手術的紀錄,連續五十個小時沒闔眼,將兩個人都從鬼門關救回來,因而聲名大噪。
「這就是我找你的一部分原因。」對方直言不諱,「在我身上出了毛病的腎臟,對你而言大概只是個小問題,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對方拿出一份詳細病歷表,夏萊爾立刻知道這才是問題的核心,否則對方又沒有隱疾,為何需要和他們父子倆私下密談呢?
「這個女人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我想請教你,以她的情況而言算不算嚴重?有沒有生命危險?如果動刀修整,治癒的可能性又是如何?」
對方關切的語氣和神態,一掃適才讓人感到高不可攀的印象,夏萊爾對於病患家屬類似的專注神情可謂見得多了,發現對方不管身份如何,總算是個人,也會有對別人關心的時候,這才稍稍褪除對他的厭惡感。
夏萊爾拿起病歷,看得相當仔細,但心臟是他的本科,再難的問題也花不了他多久時間,最後他緩緩放下手上的資料,「病歷很詳細,而我對自己的專業也很有自信,但如果她是你關心在意的人,最好還是帶她讓弗倫家族作更精密的檢查,這樣比較保險,何況牽扯到手術問題。」
「不!我問你的用意完全相反。」對方冷冷拒絕他的善心建議,「你沒搞清楚,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放任她這樣下去不進行治療,到底會不會死?」
夏萊爾一怔,心想難怪他找不到病人身份的那一頁,原來是被抽走了,對方顯然只想知道病情,卻根本不關心病患,恐怕病人只是他在某方面的對手,這麼做無非只是想監視敵人罷了。
否則有誰會無端對陌生人特別冷血相待?
夏萊爾暗自歎息看走了眼,無奈的據實以告,「病歷上寫得很清楚,患者不僅受早產影響,而且心臟在母體中發育的期間就有一定程度的畸形,這種先天性的機能不全,即使不治療也有它的存活之道,但它終究無法承受正常人的活動量,就像是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會因為一時疏忽而造成無可挽回的遺憾。」
夏萊爾頓了頓,再次確定那是成年女性的X光圖才又接著說:「在我看來,病患竟然能忍受過著比一般人還痛苦的日子存活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以此推斷,她就算不接受手術也還是有本事活下去,至於手術的治癒率……」
夏萊爾皺著眉,其實他很少遇到解不開的問題,「由於患者的情況實在太過符殊,我雖然一時無法想到完美的補救方法,但大致來說若是由我動刀,成功率也僅有六成吧!」
他說得很保守,但這一點差別也沒有,反正對方漠不關心,日後他倒是可以趁著空閒時思索解決的動刀方式,就當作是解練習題吧!
對方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又恢復了笑容,「呵呵,無怪乎別人說你是高手,為了這份病歷,我差人問過不少醫生,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說他的把握超過三成,看來我可以放心的躺上手術台進行麻醉了,小伙子。」
等到一切就緒,對方略微肥胖的中年身軀已經完全失去知覺的放鬆時,夏萊爾才邊戴手套邊和協助他開刀的父親閒聊。
「我真不懂他為何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其實撇開了身份,即使是他,也還不是像別人一樣只能乖乖的躺著任我宰割?」夏萊爾有感而發。
「你別亂說!」海默緊張得趕緊檢視對方是否還有幾分清醒,「其實你老爸我也不是喜歡逢迎諂媚的人,我甚至也不喜歡他,但權力才是讓人最害怕的東西,他對我們的不滿意事小,可是他的一句話卻能動搖美國對法國,甚至是對整個歐洲的經濟政策,如果我們的舉動讓他產生報復心理,誰知道法國會受到何種待遇?聽說他的情婦曾在某場合忍不住炫耀,說他有把握在不久的時間之內個人財富肯定倍增,以他目前能呼風喚雨的勢力看來,到時候不一手遮天才怪!」
「這樣啊……」夏萊爾不明白對方竟然大有來頭。
「還好你沒有當著他的面說出來。」海默忍不住數落兒子,「你一向獨斷獨行,就連放下工作,跑到尼斯去念藝術學院都沒和家裡商量過,這種態度怎麼得了?何況藝術和醫學有什麼關係?」
有這種思想怪異的兒子,海默不得不當一個愛叨念的父親。
沒想到夏萊爾回答得輕鬆自在,「開刀本身就像是一門藝術,你不覺得嗎?」
做任何事,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作法,包括這次的手術,否則他就不配成為一位出色的外科醫生。
夏萊爾思慮過後,吩咐最有默契的助理準備額外的器具,接過手術刀之後,謹慎的在適當部位劃下一刀,頓時鮮血宛如泉湧。
「你的血總不會是綠色的吧!」他輕鬆的吩咐旁人遞止血鉗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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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婷芳而言,夏萊爾那隻小腿骨比她長的猩猩竟然沒有趕回來開學並不是重點,因為他和她不同科系,所以互不相干,就算他不念了也不干她的事。
「這樣也好,省得別人注意到我和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不必我浪費口水解釋一切。」趙婷芳邊走進教室邊「碎碎念」。
她獨自身處異國,能遇到夏萊爾這樣的對手當然令她「印象深刻」,但一轉眼他卻又跑得不見蹤影,趙婷芳的失落感不禁湧上心頭,虧她衡量了半天,還是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刻意出門買了比較像是年輕學生穿的衣服,結果那只猩猩竟然連回來看看、多少給她一點意見的機會都沒有!
來不及了,今天是開學日,趙婷芳和任何人都一樣,多少會因為見到新同學而緊張,她只好仍然選擇自己熟悉的穿著方式,但刻意樸素了些,就這麼走進教室,心裡一直期待著不會因此而出糗。
結果還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班上大多數同學都是歐洲人,女孩子也多半系出名門,極有教養,穿著舉止盡顯上流社會的嫻雅格調;男孩子就不同了,各有各的強烈風格,甚至還有人刻意穿著蘇格蘭裙來上課,一看就知道是從英國來的。
當有像她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東方女子出現在西方人居多的教室中,眾人無不另眼相看。
趙婷芳拘謹卻動人的微笑回禮立刻獲得不少男同學的青睞,幾個大膽一點的紛紛上前向她展開善意攀談,希望能得到她的注意。
不過焦點永遠只有一個,一旦轉移到她的身上,原先的焦點就立刻失去原來的眷寵,趙婷芳沒想到自己會窮於應付這些趕不走的蒼蠅,所以壓根沒注意一道怨妒的目光筆直朝她射來。
一番寒暄過後,課堂上的同學當然有自我介紹的時間,趙婷芳照例說得很含蓄,其實趙家的確大不如前,至少在繼承父親的遺產前是如此,而不少同學的自我介紹讓她印象深刻,她也用心一一記著。
「原來不少人真的有貴族身份啊!難怪別人說這是貴族學校。」趙婷芳猜想著他們的美術實力程度和身份不知是否相符。
想到自己如此熱愛畫畫,她就不禁洩氣,因為她不用想也知道,同學中的大多數人必然是以此為交流場所,讓自己和上流社會保持聯繫,所以說不定男同學是來此尋找有氣質的老婆人選,而女同學則是來釣金龜婿的。
她只能希望不是這樣,雖然他們的自我介紹詞很少提及對藝術的熱愛。
課堂之間,才真的是人際關係的角力擂台。
「趙婷芳,台灣來的,嗯?」
正在收拾東西的趙婷芳抬起頭,對上三個朝她走來,帶頭說話的女同學。
她發誓對方如果沒有不懷好意,她願意刺瞎自己的眼睛。
「你是海倫娜吧!左邊的是伊莉莎,另一個是溫兒,你們好。」趙婷芳口氣雖然和善,但還是下意識的站起身,不打算比她們矮上一截。
三個本來打算給地下馬威的女人不禁愣然,沒想到她光是聽一遍,就記住了她們的名字,原奉的氣勢也因此消失一半。
「哼!你的記憶力倒是滿好的嘛!」海倫娜見她如此優秀,只有更生氣的份。「不過我以為這麼有名的學校不該是黃種人來的地方,更何況你的家境平凡,教務處的經辦人員怎麼可以隨便的讓你這種人進來當學生呢?你……該不是利用什麼下流的手段混進來的吧!例如犧牲色相之類的?」
趙婷芳的臉差點變成鐵青色,她本來就有這種多少會被排斥的心理準備,但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有嘴巴這麼毒的人。
「呵呵,能得到這種猜測,顯然我有足夠的姿色和身材被你所肯定,真是感激不盡。」趙婷芳堆起笑容,她知道這時情緒不能失控,否則就輸定了,「不過你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我的入學推薦函在教務處隨時備查,歡迎你像現在這麼無事可做的時候去翻一翻,彼此也可以認識認識。」
這次換海倫娜握緊了粉拳,臉上氣得一陣青一陣白!
「你果然很會說話。」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正因為如此,班上的男同學才會被你偽裝出來的貴族氣質所吸引欺騙,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像我們這樣的千金小姐,我不會看走眼的!」
現實最欺人!趙婷芳很想說貴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但這樣就會屈居下風了,這個節骨眼上她可說是死都不願意承認。
但是沉默往往代表不否認,就在海倫娜直覺感到自己說中事實而準備大肆嘲諷趙婷芳的時候,終於有人挺身而出說話。
「海倫娜,逼人太甚是不會得到掌聲的。」
所有人撇過頭去,和趙婷芳同樣看見一個身材嬌小,漲紅的臉上還帶著點雀斑的女子,正以很明顯的強撐口吻提醒高姚艷麗的海倫娜不要太過分。
「原來是你啊!伊蓮。」海倫娜顯然沒想到有人敢站出來幫趙婷芳說話,但她對伊蓮似乎不放在心上,「雖然你父親是這個班上爵位最高的英國貴族,但那畢竟不是在法國,我可不怕你哦!」
趙婷芳觀察海倫娜的表情,發覺她嘴上是這麼說,但對於伊蓮的確有所顧忌,表情才如此僵硬,不禁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見識到她對我們的威脅了,但你卻寧願選擇幫她而不幫我,未免太過分了吧!」海倫娜見到苗頭不對,不得不轉而試圖拉攏她,「莫非你也希望自己和普通人幹起平坐?這樣有損我們皇室尊嚴哦!」
這頂帽子扣的可真大!趙婷芳暗自猜想這恐怕就是伊蓮不太情願和海倫娜對立的原因,這個女人比狐狸還狡猾,嘴巴比蛇蠍還毒辣!
「我只是不願眼睜睜的見到你欺負比你還漂亮的女人。」伊蓮的口氣穩定下來,她感覺到海倫娜對她並非完全無所畏懼,她遂不再似之前的猶豫,「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當同學,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壞習慣?」
道婷芳聽得差點當場喝采,只見其他同學紛紛竊笑不已。
海倫娜一張美麗的臉差點氣得扭曲變形,但是她很清楚如何轉移大家的目標。
「伊蓮,你不必消遣我,再怎麼說也不能改變趙婷芳只是個普通人的事實,一個不知道怎麼混進我們學校的人,既沒錢也沒權沒勢,就是來歷不明,她永遠也不可能打進上流社會,這是不爭的事實。」
眾人笑容頓歇,遽然沉默,趙婷芳明白海倫娜至少說對了一個事實——一個毫無背景的人,確實無法被貴族們所接受,現在經她一提醒,眾人更不可能冒著被同伴排斥的危險和她主動親近。
也就是說,只要她承認自己是個平民百姓,就只好等著被完全孤立,就算是伊蓮也救不了她。
看著海倫娜臉上浮起得意的勝利微笑,伊蓮不禁發急,她實在不解為何一個普通人能進得了這個學校,尤其是這個特別安排的班級,難道她就真的毫無背景?
最糟的就是這種女人之間的戰爭,班上的男性全都聰明的在一旁列席觀察,沒人打算介入其中。
「不,我認為能進入這個班級的人全都是精英,海倫娜你不該連讓她發言的機會都不給。」伊蓮硬著頭皮開口,這已是她不違反立場之下能所幫忙的極限,
她在心裡默禱就算趙婷芳此時說謊也沒關係,只要隨便抬出一個頭街,海倫娜便暫時無法為難她。
眾人目光灼灼,海倫娜則因為即將宣佈的勝利而露出竊喜神情,現在只等著趙婷芳向大家承認了。
「我……我們家的規定很嚴格,父親一向沒有仗勢欺人的觀念,所以我遵從他的吩咐,在自我介紹時並沒有多說,我以為在這裡彼此的條件差不多,沒想到你們還是這麼在意……」趙婷芳環視所有攏聚而來的目光,輕鬆的笑了笑,「我還是不打算說太多,反正請大家有空可以到盧德來玩,那裡有一座在我名下的城堡。」
嘩!所有人紛紛交換驚訝的詢問眼神,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尤其是海倫娜更是大受打擊,她雖然是法國貴族的後裔,家裡也有一、兩座自己的城堡,但她年紀還輕,若要求父親將一座城堡登記在地名下,恐怕也沒這麼容易,趙婷芳既然有自己的城堡,還需要追問背景嗎?
「你最好不是說謊話騙人!」海倫娜掏出一支行動電話,「我可以立刻找人調查,只要三分鐘就問到了。」
趙婷芳神色自若,不發一語使得這件事更添神秘色彩。
海倫娜認定她是露出破綻,更加不會放過,於是極不禮貌的撥電話找人詢問,看得伊蓮在一旁心驚肉跳,以狐疑的眼神頻頻望向趙婷芳。
不到三分鐘,海倫娜的手機響起,她立刻接聽。
「什麼?真的?你確定的確是登記在趙婷芳的名下,而且是去年才買的?」
最後海倫娜灰著臉掛下電話,神情間已是毫無戰鬥力。
「對不起,我沒想到……」伊蓮雖然如釋重負,但仍不忘對趙婷芳道歉,「如果你不說,我也以為……」
「沒關係,即使風風雨雨也總算是認識了嘛!」趙婷芳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她知道自己差點就穿幫了,「至於那座城堡,根本不值一提,因為那只是我父親心疼我一個人隻身在外,想買個大房子給我住罷了。」
買座城堡給女兒競只為了上學方便!而且身份還不願公佈出來,她父親到底是何方神聖?
此語一出,眾人再無懷疑,趙婷芳的名聲反而一下子炒熱了。
「看海倫娜突然變成啞巴,真是大快人心的事。」伊蓮湊向趙婷芳,壓旺了聲音,「不過幫陌生人背書,可真是件具有風險的刺激活動啊!」
「當然,沒有經過這種刺激,我怎能分辨所交的朋友是否真正善良呢?」趙婷芳同樣小聲的挨近她,真心的伸出右手,「我想這回我終於能向家裡的姊妹們炫耀自己交到一個了不起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