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在曉風面前,他沒有刻意掩飾落寞的情緒,而她也只是安靜地陪著他,什麼也沒問。但他相信聰明如她,不會看不出他的心不在焉是為了什麼。
沒錯,他在思念方盈,那個選擇離他而去的女人。
起因是一封信,一封飄洋過海遠從紐約寄來,沒有署名的信。那封信,讓塵封許久,刻意遺忘的記憶排山倒海般地襲來,令他狼狽的措手不及。
整封信沒有一個字,只有一張淺紫色的信紙,上面是一片手繪的夜景,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在淺紫色的夜幕裡,信紙散發著淡淡的迷迭香味道。
她說過,最怕黑夜的燈火。
可是這一片燈火代表什麼?她已經不再害怕孤單?還是告訴他她很寂寞?
記憶遠揚,回到曾經甜蜜的從前——
「燁,答應我,不管將來怎樣,永遠不要讓我一個人面對黑夜,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好脆弱、好孤單。」
「我答應你,永遠不會丟下你,除非你自己選擇離開。」
「你放心,我早就下定決心要纏你一輩子,你甩不掉我的……」
想到這裡,東方燁緊緊閉上眼,過往回憶漸去漸遠。
三年了,她從沒給過他隻字片語,可現在,在他決定遺忘她的時候,她為什麼又要給他消息?
在接受曉風的現在,他對她的思念成了對曉風的內疚,他怎能在面對曉風的同時,心裡卻懷念著另一個女人?
忘了她,忘了她的好,忘了她的壞,從此以後,專心地對待守在他身邊的曉風。
一簇小小的火焰從打火機上跳出,一張淺紫色的信紙停在火焰旁,拿著信紙的手指在空中停頓。
終於,一團火焰襲上信紙一角。
東方燁站在窗前,垂首凝視著那片淺紫成為灰燼,在將燃盡時,揚手把最後一點帶著火光的信紙拋向了空中。
那一點小小的白點,帶著幾點紅艷的火光,在空中旋轉、翻飛,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臉上的神色淡淡的,只有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也不想察覺的不捨。
一切都過去了,與方盈的牽連就此斬斷,從此,他不會再期待來自紐約的信箋,不會再擔心紐約的天氣……
曾經讓他掛心的一切,在今夜都將徹底成為過去。
終於作了決定,他突然強烈地思念起曉風。拿起車鑰匙,東方燁奔出家門。
此刻的她不知睡了沒有?是否為了他的冷淡,黯然神傷得無法入睡?
他一個人開著車,來到曉風的公寓樓下。
仰頭望向她房間的那扇窗,窗簾低垂,沒有燈光,她大概已經睡了!看看手錶,竟已接近凌晨兩點。
掏出手機,猶豫再猶豫,終於還是按下「1」的快速撥號。
電話通了,僅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快得連讓他思考該與她說些什麼的時間都沒有。
「喂?」電話那頭傳來她幽柔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但卻清晰得不像剛被吵醒的模樣。
他不禁猜測,她略微沙啞的嗓音是否因為哭泣過?來不及多加思索,他便已聽到自己的聲音:「是我。」
曉風在電話那頭靜默了,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結,兩具電話間連接起一串沉寂。
終於,她輕問:「這麼晚了,有事嗎?」
她輕柔的聲音在靜寂的夜裡輕得像溫柔的音符,他的心霎時平靜如水。
「我想見你,你可不可以出來一下?」
「現在?」
「對,現在!我就在你公寓樓下。你馬上下來,我等你。」不容她拒絕,他急急合上手機。
定定站在原地,也許只等了五分鐘,也許已等過了幾個世紀,東方燁終於聽到曉風輕悄的腳步聲,感覺到她停在他身後,靜靜望著他的背影。
一種微妙的感覺在他們之間悄然流轉。
他轉身看向她,唇角微微上勾,綻露一絲微笑,晶亮的眼神溫柔得醉人。
曉風站在離他六、七步遠的地方,穿著一件寬鬆的白毛衣,一頭長髮披散在胸前,手上拿著一條長圍巾,她的臉色蒼白得讓他心疼。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抑或是他真的看見了,她微微泛紅的雙眼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脆弱的淚光,卻強忍著,一副故作堅強的姿態。
在他灼熱目光的注視下,她終於一步步走向他,停在他面前,慢慢踮起腳尖,把手上的圍巾環在他的脖子,繞個圈,環緊,就像環緊了他的心。
視線落在他胸前,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對他說:「很晚了,天氣又冷,小心著涼。」
感動瞬間盈滿他的心,他的手攀上了她的腰。
「有你在我身邊,我永遠都不會著涼。」
嘴裡說著話,他扶在她腰上的手一縮,曉風驚呼著跌進他溫暖懷抱。
他的手指輕撫她冰涼的臉頰,感覺到從他指尖傳來暖暖的溫度,一種恰好溫暖她柔軟心弦的溫度,曉風突然覺得想哭。
舉起雙手緊緊環上他的頸項,她的淚終於落在他的肩上。
緩緩放開她,垂下臉,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東方燁抱歉地微笑。
「曉風,今天晚上,真的對不起。」
眼角仍殘留著未干的淚痕,但曉風的唇邊已掛上一個淺淺的笑意。
「幹嘛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做錯了什麼事?」
「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信……」他老實招供。
她垂著頭,好像心不在焉地聽著,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這很平常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嗎?」
「那封信,是方盈寄來的。」他繼續說,小心觀察她的神色。
她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哦,這樣啊。」
「但是那封信剛才已經被我燒掉了。」
他繼續說,曉風靜靜聽著,依舊沒有抬頭,這次甚至連回答也省了。
「曉風,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很無奈。
「有啊。」她垂著頭很小聲地回應。
「那你可不可以抬起頭來聽我說?」
終於,曉風抬起臉來,抬起她佈滿淚水的臉龐。
東方燁被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嚇了一跳。
「曉風,你怎麼了?」
她哽咽著對他說:「燁,你實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我知道你喜歡方盈,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我喜歡你,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很開心了,我從來沒想過要你忘記她,我只是希望可以守在你身邊,那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不介意你忘不了她,真的……」
淚落了她滿臉,東方燁悸動的幾乎無法言語,猛地將她攬進懷中,眼眶忍不住濕潤。
「傻瓜!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這樣善良的小傻瓜?」善良得讓他忍不住心疼。
把曉風小小的身子擁在懷中,東方燁知道他擁住了幸福。
那一夜,東方燁和曉風整夜就那樣肩並肩坐在樓下,吹著冷冷的夜風,在寒流來襲的冬夜裡聊了一夜。
「燁,如果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你會說什麼?」
「水。」思索片刻,這是他的答案。
「為什麼?」她問,「是名詞?還是形容詞?」
「都是。因為水代表著不確定、不固定、不可捉摸、可深可淺、可清可濁……」他解釋,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
聽了他的解釋,她若有所思地頷首。
「水,無可捉摸,我覺得是可溫柔也可殘忍,就看他對對手的界定了,他可以溫柔如清溪,也可以狂暴如海嘯……」
東方燁笑了,眼裡有著讚賞。
「聰明的女孩!你能瞭解水,就能瞭解我。剛才你說的這些,就是我。」
她歎息著,有點落寞。
「我看到的只是表相,任何人都可以看見。可是,安靜的水流下藏著什麼,到底有多深,沒有人知道,除非能抱定生死置於度外的心情親身一試。
不然,誰能看出到底是深淺、混濁?還是溫柔、殘暴?」
他笑了,眼裡的讚賞更深。「你真的很聰明。」
「才沒有,我很笨的,我從不敢說瞭解你,也無法真的瞭解你。至少,瞭解對於我來說,定義絕不是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口味,而是心靈層面的東西。」
「瞭解,需要時間來堆砌。」
她的話挑起他的興趣。對曉風,接觸越深,驚喜越多,他感到他是真的撿到寶了。
「但更需要一點靈犀,不是嗎?」她身子稍往後仰,眼中閃著聰慧的眸光。
「對!那你願意接受挑戰,親身一試嗎?」他問。
抬首望著他的眼睛,曉風緩緩漾起一抹燦爛笑靨。
「當然,如果你是水,我就要做盛水的杯子;如果你是海,我就要做守護大海的堤岸。總之,我要一輩子纏住你,永遠都不放開。」她笑著,把臉埋進他的懷中,雙手穿過他的外套緊緊摟住他的腰。
他笑著答道:「沒問題,無限歡迎。」
甜蜜擁抱牽扯起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凝視著她的眼睛,他低語:「曉風,我想吻你。」
曉風臉紅心跳得幾乎不能自已,緊張的心跳聲響得連他都能清楚聽見。咬著嘴唇,努力壓抑越來越急促的呼吸,看著東方燁的臉龐向自己緩緩接近。
曉風在他越來越近的眼眸中看見了淺淺的溫柔,聽見了他用耳語的聲音對她說:「閉上眼睛,放輕鬆。」
霎時,腦中空白一片,只感覺到他熱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輾轉吸吮,完全不同於上次陽明山上Kiss的感覺。
這次,他很溫柔,輾轉間像親暱的呵護,曉風不自覺地合上雙眼,承受東方燁全心的溫柔疼惜。
夜很長、很冷,但在有情人的記憶中卻短暫而溫暖。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曉風眨動著眼簾,努力撐開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覺得喉嚨像被火燒一樣,頭昏昏沉沉的,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她是怎麼了?怎麼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窗邊垂著窗紗,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
微微偏過頭,映人眼簾的是一頭濃黑的短髮。
是燁?
他伏在她的床邊熟睡著。
曉風微微動了下,他被驚醒了,睜開眼睛對她展露一個溫暖笑靨。
「醒了?」
「是啊,我吵醒你了?」
「沒有。」東方燁扶她坐起,又替她把被子拉好。「我只是休息一下。你感覺如何?舒服點沒有?」
說著,他探手到她額頭。「嗯,好像已經退燒了。」
曉風安靜地看著他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視線落在緊緊包裹著自己小手的大掌上,不禁垂低臉龐,卻藏不住唇邊想氾濫的笑意。
燁看了她一眼,溫柔地撥開垂在她臉旁的髮絲,寵溺在不經意間灑落。
「怎麼?發燒燒傻了?一直傻笑。」
收起笑容,搖搖昏沉沉的腦袋,記憶有些空白,她疑惑地問:「對了,我們怎麼會在家裡的?我們不是一直在聊天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姐,你還敢說,昨晚你人不舒服也不跟我說,聊著聊著就癱倒在我懷裡,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倒了,嚇得我立刻叫來我的家庭醫生馬醫生過來,晴雪也忙了一個晚上,晚點該好好謝謝人家。」東方燁一副餘悸猶存的樣子。
「知道了。對了,晴雪人呢?怎麼沒看到她?」
「上班去了。」
聞言,曉風渾身一震,慘叫道:「上班?啊,慘了,我今天跟同事約好談繪本企畫的。幾點了,我要馬上去出版社才行!」
看她緊張兮兮地就想穿衣下床,東方燁忙好笑地阻止。
「拜託!都幾點了,你還想去上班?都快下班了,放心,我已經幫你請假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們總編要你好好休息,想休息多久都沒關係,不必急著回去上班,你的工作會有其他人暫時接手,叫你不用擔心。」
「我們總編真這麼說?不可能吧?」曉風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摳門到家,績效至上,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狗用,拚命壓搾屬下的總編大人居然這麼好說話?
「你不信可以自己打電話問她。」東方燁聳聳肩,遞上手機。
曉風狐疑地撥了電話回出版社,結果,平日頤指氣使的總編大人語氣溫柔得讓曉風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曉風啊,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千萬不要擔心工作上的事,專心休養就好,知道嗎?」
「可是繪本系列……」
總編不待她說完,已「溫柔」的打斷她:「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不用擔心,我會交給其他人負責,你安心養病就好。」
曉風忙說:「不是,總編,我只是小感冒,沒什麼大問題,我看明天就能回出版社上班了。」
總編在那頭驚叫:「曉風,你可千萬別逞強!東方先生說你在發燒耶,這種問題可大可小,沒完全康復的話,你千萬別再提回來上班的事,要是累壞了你,我哪擔待得起?
曉風,算我拜託你,你就好好養病吧,別再提工作的事,我放你一個禮拜的病假,如果不夠的話,半個月也沒問題!」
曉風當場傻眼,呆愣地說不出話,等她回過神時,總編已掛了線。
「怎麼了?你們總編為難你?」
「沒有,她甚至還放了我一個禮拜的病假。」把手機遞還給他,曉風無奈地看著東方燁。
看來是燁利用身份向總編施壓,否則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總編沒狠削她一頓,已算她好運,還戰戰兢兢「求」她放假養病?
「放假不好嗎?為什麼愁眉苦臉的?」東方燁輕拍她臉頰,安慰她。「現在你生病了,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養病,別再想著工作。
對了,餓不餓?我煮了稀飯,要不要盛碗給你?」
她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對自己的耳朵產生深刻的懷疑。
「你會煮稀飯?認識你那麼久,我從來沒聽說你會下廚。」
他向來的格言是「君子遠庖廚」的,不是嗎?
「那就讓你試試本大廚的手藝吧。」他笑著,轉身進了廚房。
曉風坐在床上,雙手環膝,下巴擱在膝蓋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等待著他親手做的早餐。
這感覺像在等待一份幸福,一份他親手交給她的幸福。
「曉風……」他的聲音在門邊響起,躊躇著,似乎很不好意思。
「怎麼了?」
他端著碗走過來,臉上透著微不可覺的潮紅。「剛才我不小心睡著了,結果……」
他沒有說下去,她笑著接下去:「稀飯燒焦了?」
「我想,我還是打電話叫外賣好了。」他滿臉懊惱。
「不用,反正稀飯燒焦了也照樣可以吃,不要浪費了。」她甜甜地笑,不想放過品嚐他親手調製的料理。
「你確定要吃這碗稀飯?」他不確定地問。
「嗯!」她用力地點頭。
接過東方燁手中的碗,曉風才知道先前對他的信心是多麼不堪一擊。
「呃,這就是你煮的稀飯嗎?」望定手中的碗,曉風艱難地維持著微笑,唇角輕輕抽搐。
「如果你不想吃的話,我拿去倒掉好了。」
「沒有,你煮的稀飯雖然賣相不是很好,可是味道應該很不錯才對,讓我嘗嘗你東方大廚的手藝怎麼樣。」
曉風微笑著,雖然她的笑容維持得有些勉強。
在她面前的碗裡是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怎麼看也不像是稀飯。
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她舀了一匙送進嘴裡,一股苦苦的焦味蔓延開來,的確是難以下嚥,但見東方燁緊張地皺著眉偷覷她的神色,卻又故作不在意的模樣,她忙展開笑容,讚道:
「好吃,真的很好吃,苦中帶甜,苦盡甘來,有種生活的味道喔。燁,你的手藝確實很棒。」
東方燁鬆開眉頭,坐到她身邊,拿紙巾替她擦拭嘴角。「你在挖苦我!」
「哪有?人家句句都是真心話。」她忙喊冤。
他一臉懷疑,垂首凝視碗中那一團黑糊糊的稠狀物體,賣相實在不怎樣。但看曉風一副大快朵頤的吃相,他不禁懷疑,難道真的很好吃?
「真的很美味?我嘗嘗。」
曉風忙把粥碗藏到身後。「不要嘛,這是你特地做給我吃的,誰也不許分享。」
「我也不行?」
「不行,誰都不行!這是我的,不准你吃!」她嚷道。
東方燁開始借助身材的優勢,壓在她身上,搶奪她緊緊護在身後的碗。
「讓我嘗嘗看,一口就好。」
「不要啦!東方燁,你好可惡,我是病人耶,你還這麼欺負我,討厭!」
終於,他搶到碗,舀了一口自己親手烹煮的焦黑稀飯進嘴裡,一秒鐘後,他的臉皺成一團,忙不迭地吐出來,急著找水喝。
「哇,苦死了!」他苦著臉。
曉風笑得甜蜜,暖暖的笑容如花盛放,從背後抱住他,臉龐緊貼在他寬闊的背上,反駁:
「誰說的?是甜的呢!很甜很甜,甜在心裡,有一種叫作愛情的味道。」
東方燁靜靜坐在床邊,任曉風擁著他,體會著從身後傳來的陣陣激盪人心的悸動,那被她稱作「愛情」的味道。
真的好甜,蜂蜜般清甜的滋味從猶帶焦苦味道的嘴裡直滑進心頭。
「再過一個禮拜就是耶誕節了,你想要什麼禮物?」拉著她掛在他胸前的手臂,東方燁問她。
「不管我想要什麼禮物,你都會送給我嗎?」
「那要看你想要的是什麼了。」他回頭促狹地眨眼,扯扯她晃在他面前的長髮:「如果你想要我以身相許的話,我可要好好考慮考慮才行。」
「你說什麼啊?」曉風的臉霎時紅透,像秋天已經熟透的紅蘋果,誘得人只想咬一口。
東方燁伸出手,熾熱的手指輕觸她臉頰,從他指尖傳遞的灼熱燒紅了曉風的雙頰,那越來越紅艷的顏色絢爛的如同天邊最後一道晚霞。
而現在,那道晚霞就落進了他的眼裡,點亮了他的靈魂。
「曉風,你知不知道你好美,真的好美……」他輕聲呢喃,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紅透的臉上,惹來她止不住的輕顫。
當東方燁的唇輕輕落在她滾燙的唇上時,曉風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乏力,每一絲力氣都隨著他不斷加深的熱吻流失了。
窗外,是寒流來襲的冷冬;窗內的人兒卻如置身於炎炎仲夏,周圍的溫度越燒越高,越燒越高,終於……
砰的一聲巨響!
片刻後,兩人苦著臉揉著額頭從床底爬上來,趴在床沿。
「好痛喔!」曉風揉著額頭哀哀叫痛。
東方燁也抱怨:「小姐,誰叫你整個人趴到我身上來,不然怎麼會讓我重心不穩,支持不住的掉到床底下去?」
她馬上不甘示弱地回應:「喂!我可沒有請你來吻我啊,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敢推卸責任!」
心疼她一臉淒楚的可憐模樣,燁伸手幫她揉揉撞疼的額際。「怎麼樣?還痛不痛?」
「痛啊,好痛喔……」她忙撒嬌地喊疼,索求他多一點憐惜。
「曉風,有件事我剛忘記告訴你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他那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害她也緊張起來了:「什麼事?」
他嚴肅地說:「老實說,曉風,你真的該減肥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抱你上樓的時候,差點沒把我累個半死。對了,你到底有多重?」他一臉玩味地搓著下巴,故作思考狀。
隨著話音落下,時間霎時靜止。
幾秒鐘後,寂靜得恍如另一個世界的房間裡,傳出一聲足以媲美兇案現場的尖叫。
這次終於換東方燁喊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