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夢也沒想到,氣派豪華的王府一夕之間竟變得無比荒涼,屋裡屋外閩無人她回來遲了,意外逃過這血洗的一夜。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附近的鄰里告訴她,約莫三更時分,聽得王府裡淒厲哀號,兵刃互擊之聲震天。等到官府趕來時,已經晚了一步。多王爺力戰搶匪不敵而死,老夫人則身受重傷歹被緊急送往府衙救治。其餘奴僕亦死傷慘重,倉促四散逃逸而去。
多儂格格聽得目瞪口呆,魂魄俱散。這意外來得突然,突然得令她不知所措。
她全身熱血奔騰,覺得自己坐在一個鍋爐裡,燙得頭昏腦脹。條地,她衝進府裡,拎起一把被擲在地上猶沾著血的刀子。
「你想做什麼?」闕無痕以身作牆擋住她的去路。
「不要你管。」她瘋狂也似,憤然推開他。
「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就想為父報仇?」「總比你袖手旁觀,坐視不管好吧!」笑話,關我屁事!闕無痕不瞭解他為什麼不一口把她頂回去,為什麼要忍受她的大小聲?
「你不冷靜點,我真的不理你嘍。」早知道那群匪寇下手如此凶狠,昨晚他就不該放過他們。
「你肯替我報仇?」
「我……」闕無痕話沒說完,多儂格格即認定他不肯,馬上接續道:「我分你一半金銀珠寶當作酬勞。」
「不幹。」她的大方斯傷了他的男性尊嚴,彷彿他是個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傢伙。
其實地無所謂,他向來就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但故作瀟灑的同時卻為何有股難言的痛楚?
「三分之二?」夠大方了吧?
「我說了不幹,你耳聾嗎?」
「好吧,全部給你,只要你」
「住口!」闕無痕忽地勃然大怒,指著多儂格格的鼻頭開罵。「你家有錢什麼了不起,這樣踐踏別人的人格很好玩嗎?」
「我……我哪有,我只是怕你不答應,所以才……」
「你們多王府的人就是太囂張了,難怪土匪會選上」唉!一看到她清淚漣漣闕無痕就罵不下去了。「念在我們結拜一場的分上,我就姑且再幫你一次。」
「只是這樣嗎?我們已經拜過天地了呀!」多儂格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要不要和他過一輩子,她只是單純地考慮到,眼前似乎唯有他能替她爹報仇雪恨。
見闕無痕一臉茫然,她趕緊補充說明:「男女雙方拜了天地,便是夫妻」
「慢著。咱們當初議定的是義結金蘭,我是大哥,你是弟弟。」
「我又不是男人,怎麼當你兄弟?」
「可我並不知道你原來……」老天,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是嗎?」她眨著兩剪如扇松翹的睫毛,盈盈地仰視他。「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心甘情願被蒙在鼓裡?」闕無痕再地無法辯駁了,他很想把責任推給昨夜那場風雨,或是那名流浪漢,可這都不是理由。但皇天可鑒,他的的確確沒想過她居然不是男人,而且甚至是虧他花叢裡來來去去,竟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裡。莫非天意?
「幫你報仇沒有問題,但娶你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找個羈絆來讓自己牽腸掛肚。
「嫌我配不上你?」
「不,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誰不想娶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只除了他。闕無痕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漂泊放浪的心性是不適台婚姻的。
「我從未瞧不起你。」有的話也只目二點點。
「因為你沒資格,我不會給你機會。」許多時候他顯得特別驕傲。
「我已經這麼委屈了,你還不答應?」
「執意嫁給我是擔心我食言而肥?你的孝心我很感動,但犧牲未免太大。」
「如果我是真心誠意的呢?」
「哈哈哈……」闕無痕曲曲折析的笑聲充斥悲涼的餘音。
「你不相信?」
「謊話說多了,當心閻羅王割你的舌頭。」信了他就是白癡。闕無痕斂起容顏,正色道:「現在你打算繼續留在多王府,還是」
「我要跟著你。」多儂格格迅即接口道。
闕無痕微微一愕,據嘴淺笑。「我這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咯?隨你所願。」他有把握,不出三天她就會自動打退堂鼓。
★★★
處理完父親的喪事,並到知府大人宅中接回雖仍屢弱但已無大礙的奶奶後,多儂格格便「專心」地跟隨闕無痕四處打聽那群土匪的下落。
她長年深居於多王府內,除了偶爾到廟裡進香,幾乎從沒往市集閒逛過。闕無痕則不一樣,由古兜山到羅浮山,整個惠州所有的大街小巷他全瞭如指掌。
今兒適逢廟會,雍和宮演出「跳步扎」,即佑鬼儀式。多儂格格第一次看「打鬼」,驚訝得兩顆眼珠子如濃墨頓點,連眨都捨不得眨一下。
闕無痕見她看得入迷:全想這是脫身的大好機會,覷個空,由後殿溜向醉仙樓,預備先痛飲一大盤茅台,再找柳如姬銷魂一番,以補償這些天的辛苦勞頓。
多儂格格美則美矣,可太煩人了,尤其可惡的是她竟一廂情願的以「闕夫人」自居,對他頤指氣使,強迫他幫忙辦喪事不算,還死皮賴臉的要他充當孝婿,替她老爹守孝,簡直欺人大甚!
他真是愈混愈回去,連個女人都應忖不了,將來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幸虧還有醉仙樓,還有柳如姬甜膩溫柔的身軀可以撫慰他飽嘗風霜的心靈。哈,一看到那迎風搖曳的黃昏紗燈,闕無痕便覺整個人都舒活了起來。
「喲!八百年不見,發啦!」老鵠一見是他,笑得格外阿諛諂媚。
闕無痕熱門熟路就往二樓雅房走,邊走邊摸出一錠銀子塞給老鵠。
「柳如姬呢?」
「正等著你呢!」老鵠用非常職業性的肢體語言撞了下他的腰際。
「去準備酒菜,愈豐盛愈好。」他今兒要大開色戒,並且連醉三天三夜。
「馬上就來。」老鵠識趣地停在柳如姬廂房門口。「你先進去陪她聊聊。」即持身離去。
闕無痕伸手推開房門,立即聞到一股芳菲的香氣。房裡有點暗,燃得將盡的殘燭影影幢幢,忽明忽滅,令四干充滿綺麗魅惑的色彩。
不見柳如姬的人,她應該在床上吧!暗笑恃寢,這是妓女的本分。
「大美人,現在睡覺不嫌太早?」闕無痕掀開粉紅紗慢,不規矩的手乘隙滑入被褥內……
「說的也是。」多儂格格冷不防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在廟口時,她發現他突然失去蹤影,就猜想十之八九到這兒來了,雇了一匹快馬,抄小路,先行一步趕到醉仙樓。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闕無痕被她嚇得心情大壞。
「等你啊!」她誇張地來個泥牛翻身,猝然抓住闕無痕的襟口,生氣地間:「我爹去世才剛滿百日,你就迫不及待到這兒尋歡作樂,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
「沒有。」闕無痕老實不客氣地把她吼回去。「老子愛幹麼就幹麼,你管不著。」他朝門外大喊。「媽媽,把小翠、湘蘋、霜兒……統統給我叫來。」一不做二不休,看你能奈我何?
奇怪,怎麼等了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很納悶是不是?」多儂格格陰陰一笑。「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因為今兒個,這裡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得聽找的。」
「為什麼?」
「因為這個。」多儂格格把一疊銀票擲於桌上。「我將醉仙樓全包了。」
「你有病。」闕無痕衝冠一怒,欺向前攫住她的胳膊。「想當妓女?好,我成全你。」他霍地扯開她胸前的盤鈕。那粉嫩如凝脂般的肌膚,登時一覽無遺地呈現在眼前。此舉嚇得多儂格格花容失色,忙伸手護住重要部位。
要不要上了再說?
好不好先要她一晚?
橫豎是她自己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
闕無痕彷彿聞到一股盎然勃發的春情,他的欲餓高得克制不住。
低頭印上她的嫣唇,卻含住一口鹹澀,是淚?
「明明是你自找的,為什麼還要現出一副即將慘遭蹂躪的模樣?」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一看到那種東西他就沒「胃口」。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嘿!要我說幾百次你才會懂?」闕無痕一氣從袍角撕下一塊布。
「拿著。」
「幹麼?」多儂格格依言抓住一頭,茫然地問。
闕無痕笑而不答,從中一截而三。「現在我們一刀兩斷,以後誰也不要再來煩誰了。」
「這樣就想跟我撇清關係?幼稚!」三歲小孩玩的把戲,居然敢拿來唬弄她。
「人必自愚蠢而後人愚弄之。跟你這種夾雜不清的人,連直來直往都行不通,當然只好使出更膚淺的招數嘍。」
「你真以為我非嫁你不可嗎?」多儂格格紅著臉將衣棠重新穿戴整齊。自問自答地:「是的。」
「給我一個理由。」闕無痕喟然輕歎,冷測的胖光滿是困惑和不解。
憑她的家世和美貌,相信有一大堆的王公貴族趨之若驚。看上他多半是存心戲弄,否則便是另有企圖。
「你一定以為我是存心戲弄,或不安好心。」她一眼看穿了他心思。「那是因為你從沒好好、認真地瞭解過我。相處三個多用,你難道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說沒有便是公然撒謊。這個問題闕無痕拒絕回答。他一向小心隱藏情緒,絕不輕易洩漏心底的秘密,縱使他的總角之交李坤陽也是一樣,何況是她。
女人,只可偶爾尋歡取樂,切切不可交心。這是他混跡江湖的第一條守則。
「難不成你已經愛上我了?」坦白說,這句話他只是隨口問問,回不回答無所為。
多儂格格淒婉一笑,含蓄地點點頭。
「撒謊。」闕無痕震驚地跳了起來。「我們認識才多久,你連我的底細、來路、好人、壞人都搞不清楚,就敢隨便愛上我?你是花癡嗎?」
「你怎麼可以如此輕蔑地侮辱我的感情?」多儂格格是北方女子,率直坦誠,不似南方女孩講究矜持婉約,沒想到卻因此嚇壞了闕無痕。
「我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來你是好人。」如果他是壞人早撇下她不管,甚至乘火打劫,陷她於更淒慘的境地。
「萬一我是偽裝的呢?」誰肯相信一個賭徒也有好心腸。
「你為什麼要偽裝?為錢,還是為了我?」多儂格格怔怔地望著他。
自他們相識至今,她曾多次希望以鉅額財富相贈,但闕無痕全都不願接受,既然他要的不是錢,那麼是她嘍?
「不是,不是,統統不是,我之所以幫你純粹是出於同情,你懂嗎?我是可憐你。」闕無痕受不了她含淚審訊灼灼相逼的眼,藉故大吼大叫喚來柳如姬。「陪我喝酒。」須臾,一位嬌滴滴的女子走了進來。
柳如姬顧忌地瞥向多儂格格,道:「闕大哥,不是我不願陪你,實在是因為如煙病重,需要我照料。」她囁儒了下又道:「你可否撥個空,去看看她?」如煙是如姬的親妹妹,兩人先後被狠心無情的父親賣到醉仙樓來。或許同是天涯淪落人,闕無痕特別能體諒她們,彼此的交情也濃厚許多。
「生病不找大夫找他做什麼?」多儂格格見他們那副親暱狀,不禁閃過自憐又嫉妒的情緒。
「他比大夫還要神呢!」柳如姬笑起來的樣子真是風情萬種。「闕大哥不僅醫術高明,而且」「夠了,如煙現在在哪兒?」闕無痕無心在多儂格格面前賣弄任何才能,事實上他更巴望她就當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街頭混混,離他遠遠的,省得讓他心煩意躁。
「在她房裡,我帶你去。」
「我也要去。」多儂格格道。
「你去湊什麼熱鬧?」黏呼呼的像個跟屁蟲也不嫌累.
「不讓我去找就不讓你去。」她搶先堵在門,雙臂橫張。
闕無痕火得猛喘大氣,柳如姬卻掩嘴一笑。格格想去就跟我們一道走吧?」
「瞧,人家都比你對我好。」
「我從沒留你,別忘了。」他一開口就傷人,而且毫不留情。
多儂格格怔愣掙扎好一下下,才按捺住欲將爆發的脾氣,跟在後頭走往知煙居住的廂房。
闕無痕的確很「神」,抓了下如煙的脈搏,便診斷出她是積變成疾。
「替我把毫針拿來。」他真的將妓院當家了,除了那些毫針是不是連所有家當都寄放在這兒?使喚柳如姬的口氣就好似在使自家的妹子,相形之下,她倒像個外人,他把針在火中轉動一下,然後像握毛筆一樣,往如煙頭後發除的天柱穴紮下,再按摩背心多處穴道。不一會兒,昏瞳虛軟的如煙緩緩呼了一口氣,張開惺忪而迷茫的眼睛,見是闕無痕馬上蓄滿兩泓淚水。
「闕大哥。」一語未竟,淚已千行。
「沒事了。睡一宵,明兒即可康復。」如煙眼神遊移,心若死灰。「你不該救我的。」「別說傻話,鏤蟻尚且偷生,何況你我。」闕無痕無限憐疼地輕輕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
「活著對我有什麼意義?這種送往迎來的日子我已經厭煩透了。」但凡被逼為娼的女子,總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黯淡無望的未來。除非遇上個有良心又足夠有錢的恩客幫忙贖身,否則唯求一死,方能永遠獲得解脫。
「那你幹麼不乾脆找個人嫁了,或者轉行做別的營生?」多儂格格好奇地問。
「你是漢惠帝啊?」百姓餓得沒飯吃,還間人家為何不吃肉。
「他是誰?」抱歉哦,人家是滿州人,對漢族歷史實在沒有研究。
闕無痕賞給多儂格格一個死魚眼權充回答。
還是柳如姬善解人意,趕緊詳加說明:「咱們姊妹是被賣人娼門,除非付得出媽媽開出的價碼,否則就必須永遠待在這兒,直到老死。」
「價碼很高嗎?」原來如此,難怪闕無痕發火,怪她沒知識。
「是的。需籌足六百兩方能換我姊妹二人的自由。」「那個老鵠有沒有規定,贖你們的一定得是男人?。」「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看到她眼珠子滴溜轉,闕無痕心底就發毛,這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千萬別再桶出樓子來讓他扛。
「別打岔嘛。」多儂格格嫖眼柳如姬,示意她往下說。
「當然沒有,媽媽在乎的只是錢。」
「那容易,我贖你們。」為表示誠意,她立即掏出一張五百兩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予柳如姬。
「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們必須搬到多王府跟我住一起。」
「格格大恩大德,我姊妹二人啣草結環,沒齒難忘,自當為奴為婢,服侍您和闕大哥一輩子。」說著兩人竟盈盈跪落,向多儂格格磕頭。
「唉!快別折煞我了。」行這麼大禮害她有點心虛,其實她並不完全只為了做好事,主要還是想和闕無痕別苗頭,讓他知道,不是僅僅他一個人心地善良,她照樣有本事可以解人危厄,普度眾生。
「希望你們住進王府裡,不是為了我,當然更不可能為了他,是為了我奶奶。自從一次嚴重的驚嚇後,她老人家就一病不起。」
「那怎麼不找闕大哥去?」柳如姬話說了一半才察覺失言了。她雖然搞不清楚闕無痕和這位多儂格格是怎麼回事,可或多或少也能從神色中看出他們正處於水火不容的狀態。
多儂格格哀怨地瞟向他,慘然一笑。「我還是到了今兒才知道,他會替人看病針灸。」那又怎樣?
闕無痕別過臉,雙手抱胸佯裝啥也沒聽到。他可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雙月格格那老妖婦,只會狗眼看人低,仗著權勢欺壓善良,他又不是吃飽撐著,去救她?
「無所謂,惠州城多的是郎中,總能找到醫術高明的大夫,醫好我奶奶的病。」
「坦白說,她對闕無痕也不是大有信心,醫好如煙或許僅是湊巧,一名賭徒的醫術能有多高明?」
「但願如此。等我姊妹到了王府一定會盡心盡力侍候老夫人,以報答您相助之恩。」
「囉唆夠了沒?如果你沒別的「指教」就請便,我們還有事要忙呢!」闕無痕伸手牽著柳如姬,無視於多儂格格的存在,相偕闊步離去。
只見多儂格格立在燭光中,崛強不語,木然不動,不作任何反應。從來都沒有人拂逆過她,讓他如此難堪。錯了嗎?她只不過喜歡上一個男人,這有什麼不對?
誰規定愛就非有一個偉大而了不起的理由?這顆心為誰悸動、為誰惶惶不可終日,她再清楚不過,這還不夠?
★★★
闕無痕端著溫熱的酒杯,一改豪飲的習性,細細淺酌。他向來大悲大喜,狂言縱笑,將自己完全置身於紅塵之中,卻又悄然躍脫在世俗之外。
「你有心事?」柳如姬慇勤地為他再斟上一壺濟。
「沒有。」像是為了掩飾什麼,他仰頭往喉嚨底灌下一大口黃湯。
「你說謊的技巧愈來愈蓋了。」柳如姬認識他好多年了,還不曾貝他這麼失魂落魄過。
她是歡場中的女子,最能明白這種藉酒澆愁的心情。他愈是企圃掩飾愈是昭然若揭。
「是為了她?」
「不是。」闕無痕正端起酒杯,卻被柳如姬伸手攔下。
「她人又不在這兒,何必死鴨子嘴硬?」柳如姬慨然一歎。「儘管我非常嫉妒她,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美麗絕俗,而且良善可親的女人。」
「和你比起來,她差多了。」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傲慢小白癡,既不風流更不嫵媚,憑什麼讓他縈懷失據?
不,他沒有。用力將她趕出去,不准她入侵他的心靈,擾亂他的心緒!
「又來哄我了。」柳如姬搖搖頭,笑道。「為何不敢承認?你之於她是相稱而非高攀,多儂格格必定也瞭解這點。」
「讓我耳根清靜些行不行,一整晚都在談她,煩不煩?」怎料,一個轉瞬,腦海竟又浮現那該死的身影。
「也罷,今晚本來是慶祝我和如煙重獲自由,重新做人。來,我敬你一杯。」
「好小子。有酒喝也不通知我一聲。」這間小木屋平常鮮有人跡,只闕無痕偶爾心血來潮時才回來住幾天,除兩,三個哥兒們,沒人知道它的存在。因此不用問也曉得不請自來的傢伙,鐵定是比闕無痕還「聲名狼藉」的李坤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