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張玉娟叉了塊水梨放到嘴裡,順便叉了塊放進正在看報的丈夫嘴裡。「就已經決定是這樣了,哪還有為什麼?」「這怎麼可以?!」不管不管啦?爸媽根本就是罔顧她的權益,她絕對要抗議到底?「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耶,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都不跟我商量?」
「哎,自從年初你姐姐嫁出去之後,家裡的氣氛就顯得冷淡多了。」張玉娟歎了口氣,緩緩地放下叉子。「這樣也好,多一個人多份人氣,看家進而能不能再熱鬧起來。」
以前小倩還沒嫁時,兩姐妹可把羅家鬧的翻天覆地,讓她這個做媽的一個頭兩個大,恨不能隔離她們兩姐妹。沒想到才嫁了一個,不習慣的反而是她這個媽,著實後悔讓小倩嫁得這麼早
「什麼多一份人氣?」羅凱鑒雙手壓在沙發椅背上,將柔軟的椅背壓出一個凹痕。「媽,你忘了家裡還有我這個天真爛漫、不知人間險惡的無敵美少女仍待字閨中,你怎能讓一充滿邪惡力量的野猴子住到我們家來?」
羅祥青拿下看了一半的報紙,好笑地覷著自己的小女兒。「你太誇張了吧?子厚是我們從小看他長大的孩子,他既有禮貌又優秀,哪有你說的什麼『邪惡力量』?」
以他看來,真正邪惡的,應該是他這個個性執拗、得理不繞人的小女兒。
「不知人間險惡的無敵美少女?」都二十六歲的女人了,還這麼孩子氣?!真應該稱她為「唯恐世界不亂,恐怖至級的無敵偏執女」才對。
「爸」羅凱鑒不依地捶著沙發椅背,一瞬間跳坐到羅祥青身邊。「我才是你女兒唉,不是閻子厚,你干第總是對他特別偏心?」該不會是閻羅兩家抱錯嬰兒,其實她該是閻家的女兒?
「我哪有?」老花眼鏡往下滑了些,羅祥青兩顆眼瞪得老大。「你是我女兒,而子厚就像我的兒子一樣,我全部都一視同仁。」
「是——嗎——」又一個拖長音,羅凱鑒擺明了不相信父親的說辭。
「你爸說得沒錯,我們都把子厚當成自己的兒子。張玉娟為丈夫接下話,知道他這個老頭子總是辯不過伶牙俐齒的女兒。「還有啊,子厚哪有欺負你的分?哪一次不是你把他吃得死死的?連我都替他覺得委屈。」
「他委屈?!」這下可不得了了,羅凱鑒所有司掌理智的神經線全數斷裂,她瞪著兩隻荔枝皮膚,差點沒像凸眼金魚般瞪凸出來。「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叫我大西瓜,我才懶得跟他吵咧!」
「你不也老叫他臭猴子,野猴子什麼的?」羅祥青也覺得老婆有理,忍不住在一旁搭腔。
「他本來就是臭猴……」原想一吐為快,卻瞥見父母帶笑的眼,羅凱鑒瞬間產生危機意識,忙不迭地轉了口。「少來了,如果他不再叫我大西瓜,我也不會一天到晚叫他臭猴子。」所以說來說去,全都是那隻猴子的錯!
「好啦,小鑒。」攀著丈夫的手臂,張玉娟試圖說服她。「你閻爸到大陸設廠,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地包二奶的風氣有多盛;報紙上每天都在寫,你閻媽當然會擔心嘍,跟著去也無可厚非嘛。」
「我又沒叫閻媽別跟著去。」懊惱地嘟囔著,她只是不想讓臭猴子住到家裡來嘛。
「那你想想,如果今天爸媽出遠門了,最擔心的是誰?」將心比心,張玉娟知道她會懂。
當然是……我嘍。羅凱鑒不情願地想著。
「小倩嫁人了,有先生可以照顧她,爸媽自然而然不擔心;但你同,你一個女孩子家,住這麼大一間房子,萬一出了什麼事又沒個照應,你想,我們兩個老的走得開嗎?」「那不一樣,臭猴子是男生嘛!」而且他都二十六歲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男生女生都一樣,全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與丈夫對視一眼,傳遞著老夫老妻的默契。「而且房子沒人住舊得快,所以你閻媽想把房子租出去多點人氣;那我就想啦,反正小倩都嫁了,家裡也多了一間房,不如就讓子厚搬進來,這樣我們家可說是多了一個免費的台傭。」
「台傭?!」羅凱鑒的眼瞬間亮了起來,對這兩個字感到有興趣極了。
「咳。」羅祥青清清喉嚨,製造頹老的錯覺。「小鑒,爸年紀也大了,一些以往來帳檔做起來稀楹平常的小事,現在可沒法做了。像換燈泡、通馬桶、清水管什麼的,我這把老骨頭恐怕受不了;如果子厚反射角到我們家來就不一樣了,這些工作他必定不會推辭。」「我可以做啊!」至少換燈泡沒問題。但其他的……「或是叫人家來修嘛!」
「爸不是從小就教你們能省則省?」推了推老花鏡,閃在鏡片後面的是精明的詭光。「現在人工貴,我們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如果你不想讓子厚住進來,那老爸就累一點也無所謂。」末了,還佯裝性地輕咳兩聲。
「爸……」羅凱鑒的心軟了,捨不得有點年歲的父親勞苦,既然這樣,那麼有個免費強傭也不賴。
「好啦,讓他住就是了嘛。」
「猴子,你的書怎麼那麼多啊?」奉命前來幫閻子厚整理行囊的羅凱鑒,邊翻看如山般的書籍邊問。「我都不知道還有猴子會看書。」
閻子厚閉了閉眼,長年養成的冷靜再次受到空前的挑釁。「羅凱鑒,不是說好不再叫我那個綽號了嗎?」
「我叫習慣了嘛!」不以為意地聳著肩,她把大小相同的書先分成一堆堆,然後再逐一放進紙箱裡。「小器鬼。」
「到底誰比較小器?你還不是不讓我叫你大西瓜。」每回遇上她,他也不覺變得同她一般小鼻子、小眼睛。
「唉,你要敢再提那三個字試試看,當心我把你砍了當材燒!」她像被針刺了似地豎起全身寒毛,惡狠狠地威脅道。
「容我提醒你,人肉是不能當燃料的。」將衣服一件件摺進紙箱裡,他根本沒把她的威脅放在心裡。
「是嗎?」邪惡地睨著他衣架子般的頎長身材,她揚起使壞的笑容。「我就不信你的身上搾不出油來。」
閻子厚頓了下,以眼角覷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句。「最毒婦人心。
「我還不到婦人的年紀,麻煩稱呼我為『美少女』。」女人最計較的就屬這個,怎可未老先衰?即使是說說都不行!
「美少女?」閻子厚表情怪異地看著她,把放在床上的紙箱用膠帶封好。
「乖。」嘿嘿,這隻猴子還挺受教的,孺子可教也。
「少女是指未成年的女孩。」隨意將膠帶丟到床上,把紙箱移到床邊擺好,他慢條斯理地嘲諷道:「你都二十六歲了,說自己是少女——不覺得害臊嗎?」
哇咧!這猴子的嘴怎麼這麼臭啊?!
「你根本不懂!」她氣壞了,伸出白嫩的指尖戳向他結實的胸肌。「還沒結婚就是小孩子,既然是小孩子,當然可以稱為『少女』了!」
「如果到五、六十歲都沒嫁人呢?也能稱為『少女』?」挺挺胸膛任由她戳刺,逸出唇邊的是諷刺至極的譏誚。「沒有人這麼計算的。」
誰規定非得用你的方法算?「彷彿戳上癮似的,她的指不曾離開他的胸口。我偏要這麼計算,不、行、嗎?」
微微歎口氣,他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可以啊。」
「那就好。」得意地漾起笑容,她總算滿意地收回自己泛疼的指。
重新疊好另一個新的紙箱,他把厚重的牛仔褲一件件放進去。「是很好,也許我該先恭喜你才是。」故意似的,他蘊藏深意地將話說一半。
「恭喜?」她的手滿意於自己頰畔粉嫩肌膚的觸感,沒有多加設防地接話。
「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從此陷於『少女』一詞的浪漫懷想裡。」狗改不了吃屎……,不,該說猴子改不了吃香蕉,他先將她捧上天,然後再站她狠狠地跌入地獄。「坐二望三,沒人要的『老少女』。」末了不忘伴雜著兩聲輕笑,更顯諷刺意味。
羅凱鑒足足愣了三分鐘,才氣急敗壞地由地板上跳了起來,指著他的手指止不住顫抖。「你……你這只該死的死猴子。」
「請注意你的禮貌。」閻子厚瞇了瞇眼,把最後一件牛仔褲疊進紙箱裡。「嫁不出去的『老少女』。」
「還說!你還說!」衝上去用小手掐住他的頸項,羅凱鑒才不甩他所謂的禮貌。「你自己咧?你也二十六歲了,還不是沒人要!?」
「那不同,我是男人。」涼涼地說了句,他完全沒把她那雙架在自己脖子上細瘦的柔荑放在眼裡。
「男人女人還不是一樣都是人?」皺起鼻尖,她狠心地加重手指的力道,掐緊他的脖子。「你少故意製造兩性衝突!」
「我沒有故意製造兩性衝突。」輕輕鬆鬆撥開她使壞的手,重複不久前才做過的工作——封箱。「這是現實社會裡不成文的普遍現象,男人是越老越有價值,所以跟你這個日日跌停板的老少女相比,我的身價還在不斷的累積當中。」
「聽你在放屁?」凶狠地伸腿踩他的腳背,卻讓他提防地躲過,羅凱鑒眼見報復行動無法得逞,情緒更為失控。「沒人要就沒人要,幹麼說得那麼好聽,自抬身價?」
「我可沒自抬身價。」漾起好看的笑紋,閻子厚再次避過她的嫩拳攻擊。
「說實話,我也對這種情況感到莫可奈何。」
「莫可奈何?」伸出兩隻手指停在半空中,因他令人莫名其妙的話語而忘記原本意欲叉向他鼻孔的攻擊。「你是什麼意思?」不可能!臭猴子不可能行情看漲,這是她最無法接受的「下場」。大掌包住停滯的手,兩隻礙眼的手指突出於他的掌心之間,他皮笑肉不笑地噙著線笑。「不曉得怎麼回事,最近不少女性同事頻頻向我示好;親愛的大西瓜,你認為我是接受的好,還是拒絕的好?」
親愛的大西瓜?!這樣到底該不該生氣?
不,她不能被他突然加進去、沒啥特殊意義的字彙給騙了!終究他還是提出「大西瓜」三個字,她該生氣的,憤怒的,得弔詭的是,他的手掌的溫暖源源不斷地傳向她的手心,竟令她的心跳反常地失律起來。
「奇、奇怪了,那、那是你的事,問、問我幹麼?」更奇怪的是,她的臉熱個什麼勁兒?
他突然深深歎了口氣,讓她的心跳飄到了最高點,掌心沁出出熱汗。
「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計前嫌。」黑黝黝的眼鎖住她慌亂的水眸,性感的唇極輕極緩地宣告令人臉紅心跳的「秘辛」。「我不曉得自己發了什麼神經,竟然把女朋友第一順位的候補位置留給一顆大西瓜,你說,不問你問誰?」他似假似真地問。
眨眼再眨眼,從來不覺得兩人人之間「男女有別」的羅凱鑒,俏臉頓時火紅一片。「我……我不是大西瓜……」不知怎的,她的腿竟止不住發軟!?
「你儘管否認好了,西瓜妹。」將她的長髮在頸間折出一個長度,他的眼透著她理不清的詭光。「不管你的頭髮如何改變,你永遠是我的大西瓜。」
「神、神經病!」揮開他的手,推開他高瘦的身軀,羅凱歌鑒猛地退了一大步。「你一定是吃錯藥了,不然不會這樣語無倫次!」天吶!她要到耳鼻喉科洗耳朵,一定要!約對要!
閻子厚的眸心竄過一絲受傷的光芒,快且短暫,甚至來不及讓她發現,便以戲謔隱去那道傷痕——
「我就知道這法子一定有效。」稍嫌誇張地乾笑幾聲,他不自在地扒過濃密的發。「沒道理每回都讓你佔上風是吧?偶爾盟主的位置也該換人坐坐看。你瞧,你不就被我騙到了?還嚇得臉色發白呢!」
羅凱鑒的腦子當機了,她吊滯地看著他撇開的側臉,不知怎的,竟感到奔流的血液微微發酵,有種酸酸的味道……像是優酪乳的味道……
她覺得喉嚨好幹,不覺吞嚥著口水,艱澀地問:「你是說……你剛剛在演戲?」
「不像嗎?」他撫著下巴,煞有介事地佯裝思考,始終沒拿正眼睢她,好似眼前的壁櫥比她來得養眼。「電視上的男人不都這麼演的,沒道理我演得不像啊。」
羅凱鑒的臉色青紅交錯,一股莫名的火氣直衝服下垂體——下流的臭猴子,辯不過他,就用這麼卑鄙的下流招數對付她,實在在太超過了!
「怎麼?你認真了?」他扯開僵硬的笑紋,發現她不同以往的安靜。「看來我演得也不是那麼糟嘛,你說是不?」伸手想觸碰她的發,卻讓她閃了過去。
「什麼嘛,原來你是裝的!」拉開嘴角,她的笑容比他好看不到哪兒去。「我還以為你的行情真的看漲了呢,本來還替你感到欣慰,不會成為沒人要的才頭子,沒想到你玩的是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放心吧,臭猴子,我才不會遜得讓你的小把戲嚇住呢,而且我這個人是『不貳過』的信條的奉行者,絕對不會再讓用同樣的方法騙第二次。」不在他面前示弱已經成為她的反射動作,她實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閻子厚深吸口氣,深邃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著她微顫的唇角,僵硬地將雙手插進運動短褲的口袋裡。
「那就好,萬一你認真了,我反而麻煩了。」他垂下眼瞼,腳尖狀似無聊地踢著床邊的紙箱。「我可不想一輩子都和大西瓜綁在一起。」他言不由衷地說道。
不讓她明白自己潛藏多年的感情,這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
「那再好不過了。」她振了振精神,露出活力十足的笑容。「我也不想跟隻猴子綁在一起!」
閻子厚神色複雜地望著她,深幽的黑瞳彷彿寫滿了說不出口的悒鬱;羅凱鑒迴避著他的眼,沒來由的,自己的心也是一團亂,她就是無法直視他的眼。
「呃……我看整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可以自己來吧?」她想逃,逃離這個凝滯的空間還有他看似認真又像戲謔的眼。
「……嗯。」他斂下眼瞼,順道收回浮動的心。
「我媽說你隨時都可以搬進來,她會在家裡等你。」想起出門前母親交代的話,她像交代公事般,匆匆轉述完畢。
閻子厚沒有說話,安靜地再疊一個新的紙箱,這次裝的是一些雜物;東西的確整理得差不多了,唯一如何都整理不好的,是對她多年來的感情……
「猴子?」他今天真的很不對勁,連帶的,她的心情也變得好奇怪,她都快不認識這樣的自己了。「如果沒什麼……特別需要幫忙的地方,那、我回家嘍?」
「慢走。」除了閻子厚這句,他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什麼。
接下來一陣聲,閻子厚的動作已經不能稱之為「放置」,充其量只能說是「亂丟」,一件件雜物像可憐的垃圾般,一一被粗魯地丟進那只厚紙箱。
羅凱鑒蠕動著唇,似乎想說些什麼;她緩步走向大門,頻頻回首看他僵直的背,終究沒有再說任何話地悄聲離開——
「小鑒,你回來啦,子厚咧?」一進門,迎接她的便是張玉娟的大嗓門,令她的心情更形低落。
「還在整理。」越過母親,她直接往樓中樓的階梯走去。
「我不是要你去幫忙嗎?你怎麼先回來了?」這孩子怎麼搞的?她交代的事都還沒完成,怎麼就自個兒先落跑?實在太懶惰了!
「剩下的我幫不上忙。」拜託!她又不是傭人,只是義工,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她快步走往樓上衝,留小張玉娟站在樓梯口,望著她背影發呆。
愣了好半天,直到羅凱鑒的腳步聲消失在階梯的盡頭,張玉娟才吶吶的低語。
「這孩子怎麼搞的?像鬼在追似的,跑這麼快。」
剛跑進房間,還來不及整理紊亂的心緒,擱在床頭櫃的手機便適時響起;沒多細想,她直撲床鋪以「滑壘」之接起電話——「喂,哪位?」
「羅凱鑒?」一個有點耳熟,又顯得陌生的男音由手機那頭傳來。
「我是。」她莫名地看了眼手機。這個人是誰啊?打的是她的手機號碼,為什麼還一副需要再次確認的模樣,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碰到的人都奇怪得很!
「你是哪位?」她不耐煩地問。
「我是王志駿,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男從顯得有點緊張,由他緊繃的聲音裡可以稍微聽得出來。
「不記得。」沒多拐彎抹角,她直接否認。
算他倒霉,誰教他挑人家最心煩的時候,打電話來叨擾呢?真是不長眼的傢伙!
「呃……」王志駿愣了下,半晌才鎮定地開口,「我是信宏科技的人事副總,上次我們談過有關購買員工保險的事,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信宏科技?!」這下換羅凱鑒愣了,「副、副總,副總是嗎?」
她的工作是保險經紀人,信宏科技是她布線許久,一直沒有消息的大客戶,這下子人家自己主動打電話來詢問,她卻對人家這麼沒禮貌……
「很高興你終於想起來了。」王志駿似乎鬆了口氣。
「對不起,我正好有點事在忙,所以……」完蛋了!搞不好這只半熟的鴨子就要飛了,怎能不教人氣惱呢?
「你在忙?那我豈不是打擾了?」
「不!」她焦躁地急於否認,卻又顯得太過急促,引來對方的笑意。「我忙完了,請問有事嗎?」天!她的表現糟透了!一點都不像專業的保險經紀人。
「我對你們公司的保單很有興趣,想跟你約個時間,繼續談談我們的契約內容,不知道你哪個時間有空?」
王志駿的話簡直教她的心情一飛沖天,不僅把剛才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更把閻子厚的失常視為理所當然。
「時間由你決定,我絕對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