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扮女裝的樣子想必一定是國色天香吧!他忍不住在門外就嘻嘻笑了起來。
他探頭探腦的想從門縫裡偷看一眼,看能不能看到艾琳已經換好女裝的樣子,只可惜門關得甚緊,他完全沒辦法窺視到。
若不是礙於對方是皇上,他不能太過莽撞,否則他早就撞開門,自己進去看個清楚了,不會這會兒才在門外恭敬的小聲叫道:「皇上,我可以進去了嗎?」
他才問完,房門就被皇上給打開了,他好奇的越過皇上的肩膀看去,發現艾琳仍然穿著原本的服裝,而女裝還整齊的放在床邊。
「皇上?」
鐵子漢不解的望著皇上,而皇上的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神情卻似乎有些怪異,可他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只能說皇上的雙頰有些潮紅,看起來像是十分興奮喜悅,但他們捉弄艾琳沒成功,皇上有什麼好高興的?
「鐵將軍,朕終究是一國之君,艾琳的本性又很正經,萬一她醒來後發覺,只怕要氣得昏倒了,況且一國之君如此戲弄大臣,也未免有辱朕的身份。」
皇上說得有理,這倒讓鐵子漢無話可說了。
想艾琳的一本正經是朝上有名的,連酒宴上稍稍裸露肌膚的姑娘,他都以禮待之的別開眼去,若是讓他發覺他們趁他喝醉,做這樣無禮之事,只怕他會當場發怒。
「皇上說得有理,但是……」
但是他真的好想看艾琳扮女裝的樣子,雖然純粹只是捉弄,但他的心裡總覺得艾琳穿起女裝一定美艷非凡,保證合適。
不待他說完,言素龍便已打斷他的話開口。
「朕剛才左思右想,你也知道艾琳為她兄長過世的事一直難過至今,甚至連婚配也不在乎,一心只想替兄長守安三年,可見她對兄長的情誼有多深,而她又視你如兄,你這樣戲弄她,萬一她醒來後知道,心裡一定會很難受的。」
這話說得鐵子漢無言以對,他雖粗枝大葉,本身又是粗魯武人一個,但對於情義卻極為看重。
他視艾琳如弟弟看待,若是惹得他傷心難過,相信自己也沒辦法開心得起來。
況且艾琳又是死腦筋一個,他兄長過世,與婚配根本沒有多大的關係,但他竟為了死去的兄長,不借得罪多位有意招攬他為乘龍快婿的大臣,使得那些大臣都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直罵他不識抬舉。
由這些行為看得出,兄長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重要、多偉大,且他的確也視他如兄長一般,他豈能趁他不備,這樣捉弄他。
鐵子漢羞愧的垂頭喪氣,「皇上,您說得對,是我一時糊塗,竟想這樣捉弄艾琳,幸好皇上及時勸阻,否則傷了他的心就糟了。」
「朕看她也醉了,送她回府去吧。」說著,言素龍半抱半扶的讓艾琳靠在自己肩上。
見狀,鐵子漢吃驚的大喊,「怎敢勞駕皇上,還是由我來背他回府吧!」
「不,朕來就行了,我也一時昏了頭,竟想跟你合夥捉弄大臣,是朕之過,朕來扶他,算是懲戒自己。」他非常堅決的拒絕。
看來皇上是想利用扶艾琳回府時,一路的反省自己,否則以皇上的九五之尊,何必親自扶著他,皇上果真是個聖明的君主。
「皇上英明,那微臣先去付銀兩,與皇上在門口相會。」
鐵子漢付了銀兩,他見皇上已經至門口等待,而醉得不省人事的艾琳,幾乎將所有的重量都靠在皇上身上了。
因為距離極近,所以他們也不坐車,一路扶著艾琳走回狀元府。
「這酒烈嗎?」
路上他開口問鐵子漢。
「極烈,通常都是些嗜酒的人才會喝這麼烈的酒。」
言素龍皺了眉頭,「艾琳不嗜酒,不知明天起來會不會頭痛萬分?得給她弄些解酒茶喝喝。」
鐵子漢點頭贊同,「原本就打算要灌醉他,所以我選的都是最烈的酒,卻沒想到以艾琳不嗜酒的狀況看來,這場宿醉只怕要讓他頭痛一天了。」
「既然如此,那明日早期也不要她上了。」
「是,皇上,我再交代他府內的下人即可。」
到了狀元府府,駐守的侍衛認出了鐵子漢,急忙喊道:「鐵將軍好。」
「翰林學士醉倒了,我送他回來。」
侍衛隨即讓他們進人,奴婢們也任由鐵子漢使喚,待皇上將艾琳抱進房內,他便要人去煮解酒茶,好讓艾琳喝下,明日頭才不會那麼痛。
言素龍一直坐在艾琳的床邊為她抹汗,鐵子漢見皇上事必躬親,不禁覺得有點欽佩。
皇上乃是聖朝天子,竟一步都沒離開過艾琳身邊,可見皇上對艾琳有多麼的禮遇跟看重。
此時,奴婢端來瞭解酒菜,言素龍伸手接過,親自餵服艾琳喝下。
鐵子漢見狀不禁訝然,「皇上,這會沾濕您的衣服的,由我來吧。」
「不用了,朕看她醉得難過,只想快快讓她喝下,以免她明日頭痛欲裂,那種痛苦朕嘗過,可不好受。」
「是,皇上。」
艾琳喝下瞭解酒茶,突然夢囈的叫道:「大哥,大哥,你別走啊……」叫著叫著,她竟潸然淚下的哭喊著,
「大哥,我為你做了狀元.你知道嗎?你想做的事,我都會替你去做的……」
她的眼淚直直掉落,鐵子漢看得心裡難受,完全忽略她哭喊的話,只是忍不住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他自慚道:「我真是個不長進的東西,竟拖著艾琳到那種地方去,他哥才剛死,想必心裡還難過得很,我卻這麼輕浮的只想捉弄他。」說完,他又一臉悔恨萬分的掌了自己一個嘴。
言素龍伸手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並喃喃低語,「原來是為了完成亡兄的遺願,才來考狀元的啊。」
過了一會兒,艾琳像是平靜了些,才又沉沉的睡去。
鐵子漢看看時辰也不早了,急著勸皇上回官,若是被人發現他這麼晚還讓皇上在外面遊蕩就糟了,鐵定會被參上一本。
縱然有皇上會護著他,可皇上太晚回宮,只怕會遭人非議,他可不能害了皇上。
「皇上,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好。」言素龍嘴裡雖然應好,卻絲毫沒有要站起身的跡象。
鐵子漢見狀只好又提醒一遍,「皇上,時候真的不早了,您得快回宮才是。」
「嗯,好吧。」他有些不捨的從艾琳床邊站了起來,轉身對鐵子漢交待,「讓她好好的睡上一覺,我們先都回去了。」
「是,皇上,微臣先送您回官。」
「嗯,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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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直睡到隔日的午後,才頭腦昏然的醒過來,見耀眼的陽光照進房內,一時間她還不清楚現在是什人時辰。
「怎麼這麼亮?」
她一坐身起,就感到頭痛欲裂的忍不住哀叫,「哇,怎麼頭這麼痛?」
聽房裡有聲音傳出,在外頭等候服侍的婢女立刻走進二爺,您醒了,鐵將軍說您會睡到午後,果然是真的。」
她大吃了一驚,「已經是午後了嗎?」
「是啊,爺,您昏睡了許久,鐵將軍吩咐過,說您醒來時必定會頭痛萬分,所以叫我們準備了些清淡的食物給您。」
「早朝已經過了,我竟私自沒上早朝。」她著急的想要掀開被子,卻因移動身體而更加的頭痛。
婢女急忙扶著她道:「爺,將軍已經替您向皇上告假了,所以您今日沒上早朝不要緊的,將軍要您休息一天。」
聽婢女這麼說,她才鬆了一口氣,畢竟無故沒上朝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她疲累的躺下,對桌上那些食物根本沒有興趣。
「你出去吧,讓我再睡一會。」
「是,爺。
婢女退下將門給關上,艾琳的頭痛因躺在枕上而好了很多,她闔上眼,不久後又沉沉的睡去。
熟睡中,她不知做了什麼夢,只知道她哭泣流淚時,有人溫柔的拭著她的淚痕。等她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夜晚了。
吃過了晚飯,這段日子以來的提心吊膽跟萬事小心,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她躺上床,再度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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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過後,鐵子漢立刻走至艾琳身邊噓寒問暖,「琳弟啊,那個酒太烈了,你現在好多了嗎?」
艾琳點頭笑道:「多謝鐵大哥關心,或許是因為喝了烈酒的關係,使我睡了一天,今日起來,感覺精神比以往好上許多。」
「嗯,你沒事那我就放心多了,皇上也很關心你呢,怕你宿醉頭痛,身體不舒服。」
她有些受寵若驚,「我竟驚動了皇上,這……」
「不必太在意,我想皇上可能也認為是他跟我帶你到那樣的地方,必須要負起責任,所以才特別擔心你的。」
提到技院,她臉上有絲不自在,「鐵大哥,你以後別再叫我去那種地方了,我真的不習慣。」
想到上次看艾琳哭著喊大哥的情景,他內心著實於心不忍,馬上開口保證,「好,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勉強你到那種地方去。」
「皇上真的擔心我嗎?」
「擔心得不得了,他回宮時,還一直詢問這酒會醉上多久,會不會讓你十分難受。」
明知道這不過是君主對鉅子的關心,艾琳的心卻暖了起來,臉也不由自主的發熱,「我該去向皇上道謝才是。」
「言之有理,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兩人到了御書房,門口的公公才報了他們的名字,御書房的門裡便立刻傳出宣見聲,皇上見著他們,眉開眼笑的連忙賜座。
待他們坐下後,言素龍關心的問:「艾卿家,你前天喝了烈酒,現在身子怎麼樣了?」
皇上日理萬機,卻連喝醉酒這等小事,竟也還如此關心著她。這股關心,讓她臉頰燥熱無比。
「稟皇上,微臣昨天睏倦的睡了一整天,今早醒來時,精神比平日好了許多。」
「想必是你平日忙於公牘,太過勞累,所以說平時就要多休息一會。」
「謝皇上關心。」
言素龍繼續又說:「若是昨日還睡不夠,明日不必來上早朝也沒關係。」
哪有皇上叫臣於不要來上早朝的?!鐵子漢聽了不禁瞪大了眼。
艾琳吃驚的結巴道:「這……怎麼可以呢?皇上。」
「朕說可以就可以,你身子骨這般單薄、臉色又不好,想是繁忙過度、疲累至極。」說著,言素龍還站起身,走向她並捉住她的手,「你看你的手冷冰冰的,你的身子得好好補補才行。」
艾琳驚訝得差點兒就從椅上跳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隨即轉向一旁的海福,開口吩咐,「海福,吩咐御膳房的人,給我做幾道強身補氣的藥膳上桌,我得給艾卿家補補身子才行。」
鐵子漢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歷代以來皇帝再怎麼愛惜臣子,也不過是賜臣於一些珍貴補品回府,怎麼皇上不但要留艾琳下來吃飯還吩咐御廚立刻燉補?!
「艾琳,你是哪兒人啊?」
她顯然也被皇上的舉動給嚇傻了,只能他一問她一答的回道:「稟皇上,微臣是蘇州人。」
「北方的食物吃得慣嗎?」
「是,吃得慣。」
「那住的呢?」
「還好。
艾琳一張俏臉越來越紅,因為皇上從剛才握住了她的手之後,就再也沒放開,她想用力抽回,又怕這舉動得罪了皇上,不抽回,鐵子漢在一旁直瞪著,讓她更加感覺難堪及怪異。
「皇上……」
「怎麼了?」
「微臣的手被您捉麻了。」她用了個借口想抽回手。
言素龍卻反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還呵護備至的輕聲道:「是朕捉麻的嗎?幫你揉揉。」
說著,他竟真的揉起她的手來了,她羞得差點兒伸手推開他,幸好地及時理智的制止自己的動作,沒對皇上做出失禮的舉動。
見皇上的一舉一動,鐵子漢越看越怪。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若不是確定艾琳是男兒身,他恐怕還會以為皇上對艾琳有意思呢。
「皇上,我自個兒來就行了。」艾琳頓時說了手腳。皇上緊握住她的手,像是不打算放了似的,若不是顧慮鐵子漢在一旁,只怕她會做出失態的事情來。
言素龍頗不情願的放開她的手。
見他終於抽回手,鐵子漢在艾琳耳邊小聲的道:「皇上今日好像怪怪的。」
她附和的點了個頭。皇上的確怪怪的,而且還很怪。
「鐵將軍,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府了。」
「嗄?」
鐵於漢莫名其妙的看向窗外。現在才正午而已,時間還早得很,皇上為何這樣說?
「朕叫你早點回去辦些公牘,瞧你公牘閱得慢,朝中大臣已頗有怨言,你要多加用心,以免被朝中大臣參上幾本。」
皇上的意思是叫他快些滾回家嗎?他終於懂了皇上的言下之意,只是他不懂皇上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是,皇上,微臣我跟艾琳就先告退了。」
皇上斥喝一聲,「湖塗,朕是叫你回去辦公牘,艾琳一向將公牘做得很好,我要留她下來跟我一起用膳。」
意思就是叫他自個兒滾蛋!
鐵子漢就算再怎麼老粗,也懂皇上的意思了!
他怪異的看了皇上跟艾琳一眼後,便道:「是,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
鐵子漢乖乖的退下,只留下艾琳一個人。
她突然覺得情況變得超乎意料之外,越坐心越不安,隨即站起身來,「皇上,若是您有要事,那微臣跟鐵大哥一起走好了。」
「坐下。
皇上的語氣溫和中帶著些命令,讓她不得不坐下,只不過她一顆心越跳越快,彷彿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一般。
「愛卿,朝廷的生活,你還適應得了嗎?」
「是,微臣還適應得了。」
「那你怎麼老是一臉疲累的樣子?」』
皇上說話慰問她也就罷了,竟還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嚇得她連忙偏過頭,避開他的手。
「皇上,臣想起府中還有要事得處埋,真的得走了,臣下次再陪皇上用膳,多謝皇上,臣告退了。」
連看也不敢看皇上一眼,艾琳急急忙忙說完,低著頭就衝出了御書房,一路腳步不曾停歇的回到了府裡的房間。
她不必照銅鏡,也知道自己一張臉火熱如紅花,一顆心更是狂跳不已的差點跳出喉口。
「我怎麼這麼失態?皇上又沒做什麼,男人間手摸手、偶爾摸個臉也沒什麼關係,像鐵大哥還不是常會搭著我的肩,我幹什麼嚇成這副樣子,這樣豈不只會讓皇上更加懷疑我的身份?」
雖然嘴裡苛責自己,但剛才悸動的感覺,卻怎麼也無法釋懷,反而在心裡更加的翻騰。
等心情平靜了些,艾琳到了書房審閱公牘,卻一點兒也沒辦法把心思放在公事上,只覺得心情煩亂不已。
手心好像還感覺得到皇上緊握住她的時,大掌傳來的溫度,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個下午就這樣白白的度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黃昏時刻,皇上派了海福前來,說有要事要商討,要她立刻進宮,她打理了下衣衫,便跟著福公公一起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