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的薄暮時分,紫莎莎離開地下室的古董收藏室,回到一樓,那是一棟古色古香,建築於十五世紀的兩層樓洋房。
這兒算是她這個小魔女最重要的一個家,雖然她待在這個家的時間少得可憐,但只要待在這個家中,她就很開心,因為這裡有許多她費盡心力收集而來的古董。
不過,這段時間,她卻覺得孤獨、寂寞,甚至有一股不知名的惆悵纏繞心房。
她知道那情緒是什麼,她這下真的毀了、栽了,居然對詹詩堯心動!
她要死了,她不會得到幸福的!
她該怎麼辦?」
一屋子裡的古董在她的眼中全變成詹詩堯那張時而帶笑、時而帶怒、時而霸氣,還有他溫柔的引領她成為女人時的俊美容顏……
古董沒有吸引力,帥哥佔據心房,她真的是欲哭無淚!
她眼眶泛紅的看著窗外那條湛藍的藍色多瑙河,遠方的城堡古跡,一片翠綠的草地,這樣的絕美風景,也是她這個小魔女,的最愛,而今,她處在這個環境中,心還是沉甸甸的……
天空雲層密佈,陰沉沉的,又要下雨了。
「莎莎,希臘發現了一艘公元前五世紀的古沉船……」風傑拎著報紙,從外頭衝進屋裡,雖然被大雨淋得一身濕,但神情興奮,但一看到提不起勁的紫莎莎後,他臉上的笑容立即僵在嘴角。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細細看著紫莎莎,聽到這則古董消息,她這古董癡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風傑知道不能再任由她消沉下去。
他拍拍她的肩膀,「走,收拾行李,我們回台灣。」
「台灣?」她眨眨眼,無神的眼睛終於有一點點光彩,「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去找詹詩堯。」
「找他?」紫莎莎僵笑,手足無措的道:「幹嘛找他?」
「別再裝了,你愛上他了,若不讓他愛上你,一旦你的時候到了,你會消失,會死的,你不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所以更感到無措。
他喟歎一聲,「你對他一見鍾情,我這個旁觀者雖清,卻不知道該不該點醒你。」
她皺眉,「你說什麼?我對他一見鍾情?」
「你不知道?」風傑搖搖頭,「對,你的確少了根筋,但我看得很清楚,尤其是一個討厭男人的小魔女居然和顏悅色的跟著一個男人笑咪咪時,我就知道了。」
她噘起小嘴兒,怨懟的送給他一記大白眼,「那你為什麼不警告我?」
他凝睇著她,「這是你的情劫,你跟詹詩堯的緣分是天定的,不是我這個精靈可以左右的。」
聞言,她沮喪的垮下雙肩,「我該怎麼辦呢?我一定會死。」
「別說這麼沒志氣的話,你是個鬼靈精怪的小魔女,詹詩堯一定會愛上你,你們一定會幸福美滿,你不會死。」
她定定的看著風傑那滿含鼓舞與信心的眸子,終於綻放出一抹放心的微笑。
唐詩堯早料到紫莎莎會回來,但他並不樂於看到她。
因為她的離去,曾經讓他過了一段患得患失的日子,雖然他也不明白兩人已經有了一夜情,他對她不應該再有牽掛才是,但他還是常常想起她。
因此他反覆思量過了,她是一個很高桿的女人,懂得欲擒故縱,更懂得如何玩弄一個男人、耍手段,一下子說討厭男人,一下子又拒絕他,在吊足他的胃口後,再成為他的女人,而後又在成為他的女人後馬上消失,讓他的所有思緒不得不隨著她起舞。
這樣的女人太厲害了,而他猜測她一定又會回到他身邊,一如她想再享受玩弄男人的滋味時……
有了這樣的認知後.他再次活躍於社交圈,喜歡的女人就交往,沒感覺的就說拜拜.而好聚好散是社交圈男女菜有的意識。
紫莎莎離開兩個月了.他也幾乎忘了生命中曾有她這一號人物,但她再次出現.一如他所預料的……
只是他對她的算盤雖然早就瞭然於胸,但沒想到她會這麼單刀直入。
「我愛你,你也會愛上我的,對不對?」
台北的夜色下,凱悅飯店的中庭,千里迢迢的從奧地利返台的紫莎莎仰頭看著一身灰色亞曼尼西裝,丰神俊朗的詹詩堯。
他嘲諷一笑,答非所問的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她愣了一下,才說:「我先回你家.你媽媽說你今晚在這兒有個商業餐宴。」
他點點頭,「那你知道我今天有女伴同行?」
她也點點頭,「蔡於琳,一個空中小姐,八爪魚馮如儀早被你踢回夏威夷去了。」
他雙手環胸的打量這一身白色及膝洋裝的大美人,嗤笑道:「你真的很清楚我的事。」
她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我覺得你說話都帶著鄙夷?」
他一挑濃眉,一臉譏諷,「是啊,你真敏銳。」
她交纏著十指,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詹詩堯,我從奧地利飛到台灣,是回來告訴你我愛上你了,為什麼你一點反應也沒有?除了鄙夷的跟我說話外。」
他冷睨她一眼,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早就看穿你的把戲了,說討厭男人其實是要吊人胃口,接著給我一點甜頭,發生一夜情後就馬上消失。」他定定的看著一臉錯愕的她,「你以為我會因此對你朝朝暮暮、思念不已,好讓你覺得生活無趣時,回來玩弄我?」
「我?」她一臉困惑,他到底在胡扯些什麼?
「我想你也發現你的算盤打錯了,我在你離開後,交了不的女朋友,現在跟蔡子琳打得火熱,你趕緊出現,表明心意,是要拿回你的『玩具』?」他嗤笑一聲,「老實告訴你,我詹詩堯也當女人是玩具,你認為我會愛上玩具嗎?」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說了一大串話男人,老天爺,她怎麼會對他心動咧?她根本是在自尋死路!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目光射向他頭上的那株綠油油的大樹眨眨眼,手畫了一個圈,剎那間,整株樹葉嘩啦啦的傾瀉而下,下了一場樹葉雨。
「這?」詹詩堯愣了一下,倉皇從椅子上跳起來往外跑,但會兒原本還星光滿天的無雲天空突然在瞬間變得烏雲密佈,即下起西北雨,還雷聲不斷,陰風陣陣。
他低咒一聲,「真是見鬼了!」
唐詩堯急忙跑人室內,一轉身,中庭裡哪還有紫莎莎的子?
她人呢?
淚如雨下的紫莎莎早就奔出飯店外,她拖著沉重的步伐雷雨中獨行,一生唯一的告白居然被那個混蛋踩在地上狠狠踹著。
痛啊!她的心撕扯著疼痛,原來愛這麼傷人!
她死定了!死定了!
為什麼?情妖就得經歷一場情劫?
她抽噎噎的邊拭淚邊哭,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路中央,在兩道刺眼的車頭燈照向她的剎那,她根本來不及跑也忘了施用魔法,砰的一聲,她的腿部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撞倒在地。
在失去意識前,她喃喃的道:「我就知道我死定了。」
半夜一點,唐詩堯在睡夢中被風傑搖醒。
「你給我起采,詹詩堯!」鳳傑很不客氣的將他整個人用揪來。
他眨眨眼皮沉重的黑眸,就著昏黃的燈光下,看到風傑那張氣得鐵青的俊容後,不由得一愣,他整個人全清醒過來.他用力的拉掉他揪住他衣領的手,怒聲道:「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你不用管那麼多,跟我到醫院去。」他的聲音嚴峻如冰。
「醫院?」
「沒錯,沙沙出車禍,剛剛人才甦醒過來,我要你過去照顧她。」
「她出車禍?!」詹詩堯原本高漲的氣焰頓熄,一股冷顫從心裡發出,而另一股莫名的擔心也突然如潮水般湧向他,他焦慮的道,「她還好吧?」
「你還會關心?那還像個人,走吧。」他邊說邊往門口走。
詹詩堯愣了一下,看著他轉開門把,發出「卡」的一聲,而那是門上了鎖的聲音,但問題是門鎖上了,他是從哪兒進來的?
風傑是從窗戶飛進來的,但他不打算為詹詩堯解惑,他回頭催促,「請你快一點。」
「呃!」詹詩堯無暇多想,連忙換上衣服後跟著他出門,只是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他才想到他怎麼會聽風傑的話到醫院去?而且紫莎莎受傷干他何事?為何他會這麼急著來看她?
半個多小時後,在潔淨的病房內,紫莎莎躺在床上,大腿上了石膏.看來可憐兮兮的。
這就是詹詩堯看到她時的感覺,而除了這個感覺之外,還有一股不請自來的濃濃不捨。
詹詩堯的眼睛會說話,紫莎莎看到那抹不捨,心裡突然好了不少,但對他還是很生氣。
「你來做什麼?」她看到風傑.也知道一定是他找他來的,但她就是要問詹詩堯。
「莎莎,就讓他陪你。」風傑不想再看到她逞強,代替詹詩堯回答。
「風傑!」她不依的瞪了他一眼。
「你們好好談談吧,我先回飯店。」風傑不想當電燈泡,很快的就離開。
詹詩堯看著嘴巴噘得高高,足以吊上好幾斤豬肉的紫莎莎「你還好吧?」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當然不好,我快死了。」
聲音還很洪亮!而且將她從頭看到腳,除了大腿那兒的石膏外,其餘只有一些輕微擦傷,應該無礙才是。
「你不會死的!」他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床沿旁坐下。
「我才不是指這個傷呢!」她朝他做了一個大鬼臉!
還能做鬼臉,那更死不了了!他微微一笑,但濃眉隨即一蹙,看她沒事了,他怎麼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皺什麼眉頭?你又沒受傷!」紫莎莎又給他一記大白眼。
「醫生怎麼說?」他有些無措的扔開那股奇異的感覺,以下巴努努她那只受傷的右腿。
她也瞥了腳一眼,「得在醫院觀察三天,沒事就可以回飯店休息。」
「回飯店?」
「嗯,總得等腳好了再回維也納。」
「維也納?」
「嗯,那是我真正的家。」她點點頭後,側著臉又瞪著他,「奇怪,我為什麼那麼乖?你問一句,我答一句?」
「因為你愛我啊。」他得意一笑,也不明白這會兒逸出口中的這句話竟會讓他覺得很幸福。他的笑容立即打住。
「可是你不愛我!」說到這裡,她心中的一把無名火又點燒了。
詹詩堯凝睇著這張生氣卻誘人的俏麗臉蛋,心中的警鐘狠敲三響要他小心,他對她的感覺好像超越了自己的底線,可是--
「我討厭耍手段的女人。」這一句話詹詩堯比較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像是要說服自己。
「我哪有耍什麼手段,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等我發覺自己有問題時,我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而這都是你害的!」她語無倫次的向他抗議。
詹詩堯見她氣煞了臉.有點心慌竟亂,心中只想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回去?風傑不是要你陪我?」她愣愣的看著他站起身,將椅子放回去。
他僵硬一笑,「我得告訴你,風傑是無法命令我的,是我自己願意過來看你,再說,你的精神不錯,我當然要回去。」
好無情!她受傷的心再次蕩到谷底,淚水再次灼燙她的眼睛,「你走,你走!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她哽咽又帶著怒火的指著門口。
「你好好休息。」他神情不甚自在的轉身離去,一個情場老手被她玩弄一次已是愚蠢,再給她一次機會,他就是豬!
兩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紫莎莎顫懍的合上眼,眼淚泊淚而下,為什麼她會愛上一個不懂得在乎她的男人呢?
看來,她還是逃離不了情妖過不了情關而消失的宿命……
一個星期後,詹詩堯發現住家對面有人搬進來,但挺神秘的,他進進出出家裡一個星期,也沒瞧見對面的新鄰居是誰。
一直到八月的假日午後,唐詩堯摟著茶於琳步出別墅,他終於知道新鄰居是誰了——紫莎莎。
而這下子他也明白為何家人在面對他詢問對面的新住戶是誰時,大家都吞吞吐吐、誑說也不清楚的曖昧神情為何了。
「你等一下。」他傾身親了貌美如花的蔡於琳的臉頰一下,擰起濃眉,走向正拄著枴杖,一拐一拐的、費力走向前庭木椅的紫莎莎。
「我來幫你。」他好心的想扶她一把,但沒想到小美人不領情,用力的打掉他的手。
「不必你雞婆!」
她恨恨的瞪著他,那對水靈靈眸中的幽恨之光令他嚇了一跳。
紫莎莎咬著牙,逼自己走到木椅坐下後,將枴杖放在一旁,繃著一張臉兒看著站在對面,那一身粉黃蝴蝶印花洋裝的蔡於琳。
果然是個美麗的女人,看來自信十足、成熟大方,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活好久好久,不像她,已經在倒數自己的時間了!
她嚥下硬在喉間的苦澀,瞪著清澈無雲的晴朗天空,她控制天氣的能力逐日降低,這也代表她離消失的日子愈來愈近……
「莎莎?」
「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她冷冷的看著他。
詹詩堯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但她看來很不一樣,眼神不同,給人的感覺也不同,以往那抹古靈精怪的氣質似乎全不見了。
「你人不舒服嗎?風傑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麼關心她,但這兩個星期以來,他的確是故意忽略她,聽到她出車禍時的驚心動魄著實震撼了他,所以他不曾再去醫院探視,更沒有試著到飯店去看她。
令他安心的是,風傑沒有再來找他。
「你的女朋友在等你了,別耗在我這兒浪費時間。」她正眼也不肯瞧他一下。
詹詩堯睇視著她面無表情的小臉蛋一眼,開玩笑的道:「你也變成『鐵甲武士』了?」
「是,而且很快就要入土為安了。」她沒好氣的接下這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他蹙眉,「怎麼了?」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風傑好幾次要找他算帳都被她攔下來,但要風傑不來找他的交換條件是,她得搬到這兒來住。
她真的不明白他的用意,這只會讓她更傷心,雖然詹家上上下下在知道她就是新鄰居時,相當的高興,以為她跟詹詩堯斷了線的緣分有機會再續,但在聽到她要求他們不要讓詹詩堯知道她住在這兒時,大家就明白,事情並不樂觀……
詹詩堯炯炯有神的黑眸睇視著她,從她煩亂帶著恨意的眸子,他知道她恨他,卻不明白她的恨由何而來?
「詹詩堯,我不知道風傑為什麼硬要將我帶到你家對面來住,但是我真的很討厭你,如果我知道你會走出來,我一定不會走到院子裡,你明白嗎?」她眸中竄起一抹嫌惡之光。
這個眸光莫名的挑起他心中的一把無名火,「算了,我不會不識相!」詹詩堯語氣冷硬的轉身走到蔡於琳身旁,擁住她,走到車子旁,開門坐進車內。
「怎麼了?詩堯,你的臉色很難看,那個女孩又是誰?」蔡於琳看著沉著一張俊顏發動引擎的詹詩堯,一連串的問題在沒有細想下就脫口而出。
「沒事。」他深吸一口氣,壓抑那股怒火後,開車上路。
沒事?為何他會不由自主的從後視鏡頻頻看著後方那個孤零零的小小身影?
「詩堯,我爸媽明天會從美國來台,你陪我一起去接機好不時?」蔡於琳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看出男人有些不對勁,但她知道不能再追問下去。
何況,爸媽明天就是為了看詹詩堯而特別飛來台灣。
詹詩堯這會兒的心情莫名其妙沉甸甸的,哪有心情去接機?
「抱歉,你自己去吧。」
「這……可是我爸媽是特地……」
他將車子開到路邊,側過身,看著粉臉透著不悅的蔡於琳,「我不知道我爺爺跟我爸跟你談了什麼?但是我沒有成家的打算。」
她臉色倏地一變,「這……可是詹爺爺已經跟我說到婚禮的事,所以我爸媽才會撥空前來。」
「我跟你求婚了嗎?」
她咬白下唇,搖搖頭。
「我不想讓一個女人綁住,我以為你也很清楚。」
她的心在瞬間落到谷底,「可是我們這麼好,我以為……」
「那顯然是你誤解了。」他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
她定視著他,眼眶微微泛紅,「可是我二十八歲了,我很想結婚。」
「那請你找別人吧。」
她眼中泛起淚光,「可是我愛你。」
詹詩堯淡漠的道:「很抱歉。」
她嗚咽一聲,推開車門,一下車,飛快的招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這一刻,詹詩堯突然厭惡起花心的自己,他喟歎一聲,轉動方向盤,正巧看到開著一輛朋馳跑車的馮英傑呼嘯而過,而身旁卻坐著風傑。
他皺起濃眉,沒有一絲猶豫,連忙開車追上去。
泰戈爾的詩,「願生時美如夏花,死時靜如秋葉。」
對!她要有這樣的心情來面對死亡!紫莎莎將那本泰戈爾詩集放回桌上,瞪著仍舊晴朗無雲的天空,世界少了她一個小魔女,天空還是一樣的藍啊……
一輛朋馳跑車在前院旁的路邊停下,馮英傑跟風傑分別下了車,走到她身邊,而不一會兒,詹詩堯的車子就在住家的道路旁停下,但他沒有下車,只是看著對面院子裡的兩男一女。
一臉錯愕的紫莎莎坐直腰桿,看著笑容可掬的馮英傑,「你怎麼地在這裡?」
「是風傑找上我的。」他傾慕的黑眸凝溢著一身連身紫色及膝洋裝的她,她仍如他記憶中一樣的俏麗動人。
「風傑?」她困惑的看著微笑看著她的精靈,「你幹嘛我他來?」
「威江集團在九月時會在香港舉辦一場古董展,但這是不對外公開的展覽,僅有收到邀請函的佳賓才能前往看展,而這一次的展示品聽說都是古董極品,我以為你會有興趣前往。」
她自己都快變成古董了.哪有什麼興趣去看古董?她凍抹條的看著風傑,「我的情形你最清楚了.你還要我去看展?」
「你是擔心你的腳嗎?其實到九月時,你腳上的石膏已經拿掉了,再復健一下,應該就能活動自如。」馮英傑體貼的道。
「我有說是我的腳嗎?」她瞪他一眼,「我快嗚呼哀哉了!」
他一愣,「嗚呼哀哉?」
「呃……別聽她胡說,她只是沮喪了點。」風傑走到她身邊低下身子,視線與她平行後,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道:」不管你的日子還有多少,難道你打算窩在這兒一直到消失的那一天?」
她無言,她也不想.但一隻上了石膏的腳讓她抑鬱的心情更加浮躁。
「詹詩堯在看著呢.你不一定會消失,加點油,他就可能是你的了。」他以眼角餘光瞥了停在對面的那輛汽車一眼。
「加油?」她皺眉.眼神隨著他的目光瞟向對面,在看到坐在車內,但看不出表情的詹詩堯後.她苦澀一笑,再將目光移到一臉深情的馮英傑身上,難道是要她利用他來刺激詹詩堯?
不!她不做這種缺德事!她已經嘗到感情受挫的滋味有多糟糕,生不如死,她不想玩弄別人的感情!
她直視著馮英傑,幽然一歎.「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興趣,你請回去吧!」
他臉色一僵,無措的看著她撐起枴杖,準備要離開,一個不甘的心讓他在嚥下喉間被拒絕的難堪後走向前去,「至少讓我幫你。」
「不用了。」她冷凝著一張俏臉,靠著自己的力量進入屋內。
「風先生——」馮英傑一臉尷尬的看向風傑。
「我會跟她說看看,謝謝你走一趟。」風傑也感無奈,古董也救不活小魔女枯萎的心,這該如何是好?
馮英傑沮喪的駕車離開,而一直坐在車內的詹詩堯看到馮英傑無功而退後,心中有絲竊喜,捫心自向,他對紫莎莎並非不在乎……
「莎莎,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只是想救你!」風傑回到屋內,劈頭就吼她。
「救我?」她扁起小嘴兒,搖搖頭,「要利用馮英傑對我的感情來挑起詹詩堯的妒意?讓他愛上我?不行,我會有罪惡感,還是免了吧。」
「莎莎!」他真不懂她為何這麼不懂得變通。
「別再說了,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不想將別人拖下水,何況,我也聽你的話搬到詹詩堯的對面來了,但能幹嘛?」她不想抱怨,她恨的其實是自己,她自以為將自己的心保護得很好,但沒想到她連自己的心何時丟了都不知道……她眼眶泛紅,拄著枴杖回到房間。
風傑耙耙劉海,疲憊的坐到沙發上,真的無技可施了嗎?
唉!他只能祈禱詹詩堯早點發現他對莎莎的感情,不然時間一天天的拖下去,到時候有遺憾的人將不只是莎莎。
寧靜的夜色中,詹詩堯端了一盤小春婆婆精心做成的一套日式料理走到對面,按了門鈴。
而大詹宅的玻璃門窗則貼了幾張大小臉,詹浩然、詹宗儒夫婦、詹幻綾、黃泰源、嚴旭跟小春婆婆全屏氣凝神的看著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的詹詩堯會不會被轟出來。
風傑走出來開門,詹詩堯一點也不意外,院,將門關上,隨即隱沒在夜色中。
詹詩堯端起濃眉,難道他知道他會來找紫莎莎?
思緒間,他走入客廳,卻看到紫莎莎正木然的凝睇著窗外天空。
「莎莎。」他出聲喚她。
她眨眨眼睛,轉過頭來,看到是他,眸中立即竄起兩簇怒火,「你到我家幹嘛?」
「不明顯嗎?」他笑笑的指指放在桌上的那幾個小碟小碗,那可是色香味俱全的日式料理。
正好,她肚子正餓呢!對他這算「示好」的舉動,紫莎莎心中甜甜,也不想再讓肚子高唱空城計,她很快的將那一桌好萊吃進肚子裡。
詹詩堯對她那完全不淑女、狼吞虎嚥的吃法可算大開眼界,但也看到她的可愛、不做作的一面。
「你餓幾天了?」他故意促狹。
「才沒餓幾天呢,是胃口不好,都吃得少。」她看著起身幫她端來一杯茶水的詹詩堯,狐疑的瞅著他問:「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他將水杯遞給她,心虛的聳聳肩坐下,「怎麼說你也曾在秘魯救過我一命,你這會兒成了我的鄰居又行動不便,我總得過來照顧一下。」
她一挑柳眉,吐槽道:「怪了,我在醫院時,你怎麼沒想到我救過你一命,轉身就走了?」
他尷尬了,還不是因為馮英傑出現嘛,這男人的心態真的很奇怪,自己不想要又很怕讓別人搶走,這種霸道,或許就是男人人生的劣根性在作祟。
「你腳上的石膏哪時候拆?」轉變話題一向是遠離尷尬的好辦法。
她看看那杯水,「就這兩天了,可是拆掉石膏後,還得復健一段時間,伸展肌腱、拉筋等等,因為現在左右腳已經變成大小腿了。」她低頭看了Size不同的雙腳。
他的目光也往她的大小腿移去,「我十多歲時也曾骨折受傷過,不然,毫伏復健的時間,我就過來幫你好了。」
她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麼變得這麼好心?」
他臉微微發燙,「呃……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杏眼一瞪,放下水杯,「詹詩堯,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愛我,還說我耍手段,為什麼這會兒又那麼好心的說要來照顧我、幫我?」
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女人真是不可愛!他有點兒煩躁的站起身,「不領情就算了,我走了。」
「呃?」她愣了一下,風傑的話突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不管你的日子還有多少,難道你打算窩在這兒一直到消失的那一天?
唐詩堯在看著呢,你不一定會消失,加點油,他可能是你的。
「等一等,詹詩堯!」這念頭一轉,她急忙將他喚住。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一臉思索的紫莎莎,臭著臉問:「什麼事?」
她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我接受你的好意。」
他蹙眉,「真的?」
「真的,但是除了幫我復健之外,小春婆婆的料理,我也要天天吃到,可以嗎?」她巧笑倩兮的看著他,攸關性命耶,她最好還是笑得開心一點。
他露齒一笑,「沒問題!」
一股溫柔情愫在空氣中緩緩的流動著,紫莎莎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再次復活了,雖然詹詩堯還是迴避她的目光,不肯面對她那雙頻頻放電的大眼睛,但她要加油!
一定要這個男人愛上她!
這個世界太美了,她還捨不得死!
而另一方面,詹宅貼在玻璃門窗的幾張大小臉在看到詹詩堯進去一個小時都還沒被轟出來後,全開心的鼓掌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