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愚重重的摔進一個硬邦邦的胸膛裡,撞得她鼻疼牙疼,七葷八素地,冒了滿天的星星。
她雙手緊緊抱著這個雖然硬邦邦卻不至於太粗糙的物體,整個人毫不猶豫的偎向這抹熱源——
呼呼,好暖和呵,雖然對方也濕淋淋地,但比起方纔她抱的那個大樹幹,她一千個、一百個甘願自己抱著的是現在這個人……
人?喝,哪來的人?
緊閉的眸終是打開一道細縫往上揚,那滿臉鬍子的老頭兒的臉乍然出現在眼前,任她的眼眨啊眨了半天也眨不掉這個事實。
他救了她?終於……這個人也算是還不到泯滅良知的地步。
可是,他為什麼還是拿那種見鬼的目光瞅著她?抱著她的兩隻手臂還越來越緊,好像想要把她給勒死似的。
「喂,你這個人……快放開我!」為了自己一條命,尹若愚雖然累得不太想動,也只好拼著最後一丁點力氣掙扎的動了兩下。
卓以風近距離的礁著她,緊緊的抱著她,就怕他一放手、一閃眼,她就會突然間在他懷中消失似的,他根本不敢放,也不願意放手。
其實,看近了,才發現懷中的娃兒和他的呆呆長得根本一點都不一樣,但為什麼他這樣抱著她的時候,會有一種該死的錯覺?
她的髮香,她身上的味道,她軟綿綿的身子……
這個小女娃,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是呆呆化身變的?還是只是天殺的一個偶然?
他以為自己可以忘掉的……
不,他知道自己忘不了呆呆,但也不至於把一個長得根本不一樣的娃兒看作她吧?
然,剛剛遠遠的在牆上看見桃花樹下的她,看著看著她就幻化成小時候在桃花樹前歡笑飛舞的呆呆……
他的呆呆。
是真瘋了不成?卓以風苦笑。
「你真的不是呆呆?」他不想讓人當成瘋子,但心裡頭的納悶與疑問卻還是不假思索地問出了口。
什麼跟什麼?他罵她是呆子?
「你才是笨蛋呢!」尹若愚嘟起小嘴兒,氣得使力推他,「放開我啦,你這個老頭,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嗎?何況你的樣子看起來都可以當我爹了,放我下來!」
說他可以當她爹是有點誇張啦!這麼近瞧這個大鬍子,任她的眼再怎麼長在頭頂上,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除了一臉的鬍子看起來有些嚇人外,其他的地方都非常非常的……呃,順眼,也比她當初乍見他時以為的年輕許多。
不過管他呢,誰叫他竟然沒風度的出口罵她。
「老頭?你在說我?」卓以風一愣,突然意識到懷中這娃兒與他在年齡上的確有些差距。
今年他二十八,呆呆若沒死,今日的她也二十四了。
「你多大了?」
「十六啊。」尹若愚瞪著他,「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老牛吃嫩草,到我家提親不成?」
卓以風的唇角一動,難得的一絲笑意浮現在他臉上,只不過,那只是一瞬間的事,飄忽地令人看不真切。
「你住這裡?」
「是啊,你可不可以先放我下來再問話?」雨真的好大,她覺得身子越來越冷了,咦?可是她的臉上好像沒淋到雨耶!
確定什麼似的,尹若愚再一次抬眸,這才發現這個大鬍子老頭幾乎用他的上半身替她擋了雨,難怪她的身子冷冷地,一張臉卻暖呼呼地,還有點燙。
燙?她愕然的伸手撫向臉龐,還真的是有點熱。
「怎麼了?」他沒有錯過她的動作與表情。
「沒什麼。」她把臉整個給揚住。
沒說話,卓以風頭一低,眼角瞄見了她手腕與小腿上的傷痕,足尖一點飛躍而上,帶著她翻過高牆轉眼來到了卓家的宅第。
身形的忽高忽低只是瞬間的事,卻嚇得尹若愚再一次臉色發白,不再要求他放下她,反而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眸子再次張開時,人已經被放上了溫暖舒服的臥榻,沉沉的讓她好想睡。
「這裡是——」她強睜著眼問了句。
「我住的地方。」
「喔。」應了一句,尹若愚疲累的又要闔上眼。
喔?就這樣?卓以風失笑的看著她。
「你得換件干的衣裳才能睡。」他不該一時衝動把她給帶回家來的,他該把她留在原地,自然會有她的家人去尋她,將她帶回。
只是,大雨滂沱,她又受了傷……
微皺起眉,卓以風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突然間愛多管閒事,他已經不多管閒事很久很久了,久到連這樣的念頭一起都讓他感到不自在與不舒坦。
「湯叔!」走出房門找到了卓家總管,卓以風打算把人交給他,「我房裡有一個女娃兒,請丫頭進去替她換件衣服,再找個大夫來替她看看,如果她醒了,就送她回家,知道嗎?」
「嘎?」少爺房裡有個女娃兒?聞言,湯建家一下子傻了眼,愣愣的看著卓以風。
「怎麼?有問題?」
「沒……沒有,小的馬上去辦!」轉身,湯建家忙不迭的去喚一個府裡最細心的丫頭,那個丫頭不是別人,正是他特別找來打算伺候少爺的秀秀,那丫頭靈巧慧黠,十分懂事知進退。
現在好了,少爺才一回來房裡就有了一個女娃兒……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老爺知道了可不知道要多高興呢!
***
楊柳隨著春風輕拂,將一波波的春意送進了卓家大廳,自從十年前發生了那件大事之後,卓巖便將卓家旗下所有的事業交給獨子卓以風掌理,完全不問俗事,深居簡出,連訪客都少,每天在廊院裡與湯建家對弈、晶茗,生活過得悠閒自在,對兒子的思念自然也深。
但,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對他惟一深切的期望就是希望他能過得快樂平安,所以只要他想做的他都會讓他放手去做,包括離家闖蕩,一去七年。
到底,他跟這個兒子的緣分不夠,當年他上嵩山少林習武也是一去七、八年才回來,沒想到才回來就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待在家裡三年,又走了個七年,常常,他連好好看兒子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這回,你要待多久?」卓巖問得不經意,心裡卻深切的希望他可以自此留下,常伴左右。
「爹想要孩兒待多久就待多久。」卓以風裡著窗外,發現對面新蓋了一座石舫,旁邊還有一個青翠的小湖。
「你別尋爹爹開心了。」他從不敢巴望這個兒子真能留在身邊,他是風,風總是飄泊不定的,定下了,反而違反自然。
卓以風回眸,找了卓巖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孩兒說的是真的,這些年是孩兒不孝,未盡到人子之責,從今以後,孩兒決定留在家裡伴著爹爹,當然,定時還是得出門一趟巡視四方的業務,但事情辦妥必速速趕回。」
「你真的……願意定下來了?」卓巖激動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伸出有些老邁的手緊緊握住他的。
「嗯。」被握住的手有些汗濕,卓以風終是明白爹對他的思念有多深,頓時覺得愧疚不已。
「太好了,風兒,真是太好了。」卓巖高興的直點頭,鼻頭酸酸地,淚都湧上了眼眶。
卓以風拍拍他,過了半響才問道:「隔壁……何時換了人住?」
「就在你離開紹興不久之後,路家就徹底破產了,桃花釀的獨特秘方因為路思瑤的死而失傳,路家的酒失去了它的味道,放在牙邸賣的酒全數給退了回來,資金轉不過來,只好連路家莊都賣了,舉家遷移到別處去。」說來也令人唏噓不已,原本是財旺人旺的一個釀酒世家,沒想到短短幾年便沒落了。
「現下住的又是什麼人?」
「那家人姓尹,聽說是從臨安搬過來的,十年前到紹興求醫,意外的發現路家這個桃花園,三年後知道路家要賣房子就給它買下了,尹家世世代代都是文官,那尹老爺也是當朝的文官退下來的,才四十歲就退休了,現在閒雲野鶴似的,過得倒暢意,沒事還會來家裡陪我下下棋,喝喝茶。」
「喔?爹爹認識尹老爺?」
「唉,鄰居嘛,就住在隔壁而已,還是走動走動得好。」說著,卓巖還意有所指的看了卓以風一眼。
當年,他連自己的兒子何時跟路思瑤暗通款曲都不知道……兩家的那座高牆,阻擋得了兩家人的互通,卻阻擋不了愛情,只可惜……是個悲劇,要是他早知道,或許就可以阻止這樣的悲劇發生了。
唉,現在說這麼多也無用,人死都死了,死人不能復活啊。
「爹爹可知路家的人搬到何處?」
「不清楚,不過有人說好像在鎮江一帶看過路朗元,在賣魚吧?誰知道呢?以訛傳訛的話還是聽聽就好。」
「路朗書呢?跟他們一起嗎?」在他留在紹興追思呆呆的三年裡,路朗書突然失蹤了,奇異的失蹤。
「還是沒聽到他的消息。」
卓以風點點頭,「大江南北我都走透了,也沒聽見過他。」
「你找他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幫路家順口問問。」卓以風的眼沉了下來,不再說話,眼角卻瞄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杵在窗外,「外頭是誰?進來!」
「是我,少爺。」出現在門邊的是個文靜乖巧又怯生生的丫頭,「我叫秀秀,是總管叫我來通知少爺一聲,大夫已經來過了,尹小姐只是一些皮外傷,但因為受了點風寒,有點發燒。」
「大夫開藥了嗎?」
「開了,藥方在這裡。」
秀秀正要從袖口拿出,就聽見卓以風道:「現在就抓藥去,以後不要躲在門外鬼鬼祟祟地,有事就直接敲門進來。」
「是,少爺,秀秀下回會注意的。」咬著唇,朝他和卓巖一揖後,秀秀趕忙拉著裙擺跑了出去,半刻也不敢多待。
「哪個尹小姐?」卓巖有聽沒懂,過了半天才硬著頭皮問。
「就是尹老爺的千金尹若愚。」卓以風起身,不想多談。
「啊——若愚?她怎麼會在我們家裡?還受傷發了燒?」那個小女娃,鬼靈精得很,很討人喜歡哩。
「她爬樹,差點摔下來,我救了她,順手就把她帶回來了。」卓以風雲淡風清的帶過,彷彿無心,也不習在意。
「是這樣啊,這——」未免也太順手了吧?從小到大,也沒聽兒子撿過什麼阿貓阿狗的回家啊。「她是爬咱家的樹還是她家的樹啊?」
「當然是她家的樹。」卓以風看了他一眼,揮袖離開。
若愚爬的是她家的樹,卻讓風兒順手給救了回來?唉唉唉,鐵定是風兒才一回到家就又跑到人家的湖邊犯相思啦。
不行!他得趕緊去通知尹老才行,否則他還以為他的女兒失了蹤,把整個尹府給翻過來……
***
要不是卓巖及時趕到通知他們,尹家差一點就報了官。
兩家雖然比鄰而居,但各家宅第佔地數千坪,從這家大門走到另一家大門也得百來步的距離,更別提從進了門開始還得繞過一個又一個的迴廊、庭院、小橋流水了,當尹介和尹夫人蕭蓉來到卓以風位於角落邊的房間時,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
說來也巧,卓以風住的別院旁就是兩家的高牆,高牆的後頭就是落花湖和桃花閣,若愚方才爬的千年桃花樹不也在那兒?若是那兒可以有通道過來,他們也不必走上這麼遠的路,急壞了心。
「就是這裡了,尹老爺、尹夫人,請進。」湯建家恭敬的替對方開了門,迎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似龍盤踞的高牆,前頭則是綠意扶疏的庭園景致。
「謝謝。」尹介點點頭,扶著妻子走了進去,又繞了幾個房門口才見到自己的女兒。
尹若愚靜靜的躺在一個舒適溫暖的臥榻上,正睡得沉呢,額頭上的巾子換了又換,也沒驚動過她。
「若愚……」蕭蓉心急的奔上前去緊緊抓住女兒的手,輕輕喊了一聲,一雙眼擔憂的在她身上巡了又巡,「她……沒摔傷哪裡吧?」
「尹夫人放心,大夫已經來看過了,尹小姐只是皮外傷,又受了風寒發點燒,吃過藥再多休息後就會沒事了,以少爺的武藝,尹小姐定是摔也沒摔著個一分一毫,請老爺夫人寬心。」
湯建家說得滿臉得意之色,看尹若愚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媳婦,要不是少爺的脾氣老爺得罪不起以作不了主,否則老爺還真巴不得今日兩家就可以訂下親呢。
「是,都忘了謝謝卓少爺了。」蕭蓉輕輕地擦去眼淚,「湯總管,怎麼沒看見你們家少爺?我們兩老想親自謝謝他。」
「少爺他昨兒才剛剛回到家,風塵僕僕多日,大概也累了,可能去休息了吧,尹老爺、尹夫人你們就別客氣了,大家是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湯建家呵呵直笑,萬萬不敢將少爺把人交給他之後,就沒再回來探過人家一事讓對方知道。
「可是——」
「不急不急。」尹介拍拍夫人的手,低聲對她道:「改日再請人送上份大禮,不是更有誠意?」
卓以風的事,他也聽說過一二,不,應該說該聽說的都聽說了,只是無緣見他一面,現在既然他回家了,以後要見應該不難才是,人家是他們的恩人,要見不見是人家的事,他們萬萬沒有再為難人家的理。
「那……若愚現下怎麼辦?她正睡得熟呢。」心疼的看著女兒,看著看著蕭蓉的淚又要掉下。
「家僕已在外頭候著了,讓他們把擔架扛進來,將若愚帶回去吧。」他左看右看,這間該是卓以風的房間,雖然湯總管始終沒提及。
「尹老爺、尹夫人,老爺說過了,等尹小姐好些了,我們再親自派人送她回家,小姐還發著燒,這樣晃動不太好,不知道老爺和夫人的意思如何?」
「還是帶回去吧,若愚已經麻煩你們很久了。」尹介溫柔的婉拒。
「一點都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真的。」湯建家笑得一張臉都快垮了,老爺可是要他非辦妥這事不可,「外面春寒料峭,小姐又染了風寒,為了小姐著想,還是先讓她在我們這裡住上兩天吧,等她好些了再回去,就當是咱們卓家的小客人,無妨無妨。」
「可是——」
「老爺,就這樣吧,若愚睡得熟,我實在捨不得驚動她。」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說什麼都該以女兒的身體為要。
尹介神色一斂,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得再麻煩湯總管了。」
「不會不會,這小丫頭啊我可愛得很,跟她聊天可以讓我長命百歲呢。」湯建家終於把人給留下,不由得喜上眉梢。
***
她,還在?
輕輕地掩上房門,身上帶著濃濃酒氣的卓以風走近尹若愚身邊坐下來,見她睡得不甚安穩,正要伸手探探她的額頭看她燒退了沒,卻讓她的手突然一把抓住——
「不要!你不可以走!你得救救我啊!不可以走!」她著急的低喊,雙手死命的抓住他的手。
卓以風微挑起眉,不置一語。
「我就快掉下去了……你不會眼睜睜的看我摔死吧?啊?你不會的,我知道你不會,你只是看起來有點老、有點凶而已,不是真的那麼沒心沒肺沒肝地,對不?你不能把我丟下……不……不要啊……不要把我丟下來!我好怕!」
在夢中,有一個大鬍子男人冷冷地瞅著掛在樹上的她,袖手旁觀……
他的眼神好冷、好無情,看著她一寸寸的往下掉卻沒有伸出手拉她一把的意思,她就快摔死了啊。
好可怕……
好高呵……
她覺得頭暈目眩,整個身子沉沉地,手不能動,腳也不能動,突然間,一道又一道的閃電朝她劈來!
「啊——啊——」她害怕的驚叫出聲,雙手緊緊蒙住眼,卻開始不住地往下掉、往下掉,無止境的往下掉……
「不!不!不要……我不要死!不要呵!」她流著淚,又是哭又是喊,緊張害怕得全身都汗濕了,雙手卻還是緊緊抓住他的手。
「沒事了,沒事了,別哭。」卓以風猶豫再三還是伸手將抖擻不已的柔弱身子擁進自己的懷裡,輕輕低哄。
「不要放開我……」像攀到了一絲絲的希望,尹若愚的雙手緊緊環抱住他。
「我不會放開你,你也不會摔死,沒事了。」
「不會死?」為了尋求保證,她緊閉的雙眸緩緩地睜開了,淚水盈然的瞅著他。
她瞅著他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兒讓他的心一動,忘情的望住她。
「不會。」為什麼在她的眼底,他看見了呆呆?
他醉了嗎?醉得一蹋糊塗?不……
「真的不會?」她還是不放心,幽幽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臉,「我真的不會死了?是不是?」
「是是是,我不會再讓你死了,絕不會。」緊扣住她的下顎,他驀地激越的俯身封住了她輕巧迷人的兩片唇。
他吻得又急又切,又深又濃,驚得她忘了呼吸,忘了抗拒,忘了掙扎,忘了說不,只能傻傻地承受著,然後笨拙的回應……
她好熱,心跳得好快,覺得整個身子都像著了火似的,缺乏了一點什麼。
頭,又開始發暈了……
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啊……」輕呼一聲,是他饒了她的嘴,才能讓她發出點聲音,但這聲音聽起來卻不太像是她的。
「呆呆……」他忘情的吻著她白皙纖細又敏感的頸項,略微粗糙的大手罩住了外衣下的渾圓,火熱的磨搓著它們。
「不……」她受不了胸前的那股騷動與難受,輕吟出聲。
「我要你!我要你!我已經等你好久好久了!我知道你沒有死!你不會狠心丟下我一個人走的!對不?」
「唔……」她輕甩著有些汗濕的發,上半身不由得朝他拱起。
他的手繞向了她的腰,將她的衣帶解開,一手不安分的探進了她的兩腿之間
「不……」她夾緊了雙腿,驀地睜眼,有些驚懼的望著。
她在做什麼?他又在做什麼?
雖然她不否認她喜歡他吻她、撫摸著她身子的感覺,也喜歡他抱著她,可是……她到底在做什麼?
這個男人她根本就不認識啊!
為什麼她對他的吻和觸摸是那麼的熟悉,甚至不曾真正想過要抗拒呢?
老天……
一定是夢,這一定是夢……
對的,是夢!她剛剛明明還在樹上向他求救的,現在兩個人卻在床上,不是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