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卓以風抱著尹若愚出現在尹家大宅時,尹介和蕭蓉差點沒當場跪下來謝謝他,他們立刻命令僕人,將熱茶、熱食及御寒的被風毛氅全給搬進屋裡,端到他面前、披到他身上,像供奉一尊神似的。
「卓少爺,您是什麼時候找到我家小姐的?」李總管在他的腳邊蹲下,邊掮著爐火邊問道。
「昨晚。」
「嗄?那這一夜……」
「在山洞裡度過。」
「喔……」李總管的聲音拉得老長,聽得尹介和蕭蓉心情也跟著凝重起來,對視了一眼。
「愚兒身上的傷……」。
卓以風抬眼望向那柔柔的嗓音,正是尹老爺的夫人蕭蓉,面對她,卓以風的口氣不禁跟著放緩,「不礙事,我已經替她運功療傷,其他的都是些皮外傷,固定擦藥就可,還有——」
他從袖口裡掏出原先就替尹若愚抓好卻被她丟回來的藥遞給蕭蓉,「這些是治體寒的藥,一天三次,連服用七天,一次都不可少,希望夫人可以盯著她喝下,少了一次就沒效了。」
「好、好……我知道了,真謝謝你。」蕭蓉感動不已的伸手接下,走近時仔細的看了他鬍子下的面容一眼,這才知卓以風真如當年之傳言,是個英俊美公子,只可惜……唉。
「舉手之勞而已。」
「愚兒三番兩次煩勞公子相救,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尹介拱手以禮,眼底儘是濃濃的感激之情。
卓以風不言,反而起身,「在下該告辭了,家父還在等著我呢,這一夜未歸,他一定很擔心。」
「這……你不留下來吃頓飯嗎?」蕭蓉聽他急急要走,心急的也跟著起身,一心想留下他。
「下回吧,夫人,這點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倒是關於令千金遇到歹徒一事該更加注意提防,桃花釀的獨門秘方雖未必人人想要,卻有不少有心人貪圖,令千金的安全不得不慎。」
「我們會注意的,謝謝你。」
「在下告辭了。」
「好吧,就不強留你了,可改天,你一定要來吃頓飯,讓我們好好謝謝你。」
卓以風未置可否,起身離去。
「別看了,夫人,人都走遠了。」尹介微笑著拍拍夫人的肩,將她帶回椅子上坐好。
「老爺子,我想——」
「你想讓卓以風當女婿?」
蕭蓉一笑,點點頭,「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啊,老爺子。」
「好雖好,可是這可能有點困難,畢竟他深愛著一個死去的女人,要他看上咱們丫頭……唉,不容易啊。」
卓以風和路思瑤的愛情傳說,當年可是傳遍了大運河一帶,有心人只要一打聽就知道了,他會知曉,則是因為當年有打算要買下路家莊的緣故,對莊裡的消息總是時時留意著,何況,要不是路家出了這事,他也買不到這個美麗的桃花園。
關於他當年的傳說很多,用情不專、流連妓院、風流多情、花言巧語……但他對路家千金的癡情卻是眾口一致,如今到了二十八歲還未有娶妻之意,闖蕩大江南北身邊也從不帶任何一個女人,便可證明其對該女子的真心真意。
「可是,我倒覺得他對咱們愚兒挺有心。」身為一個母親和女人的直覺,應該錯不了,「更何況,昨夜他們兩人孤男寡女的同處在一個山洞裡,他又看了女兒的傷,我想……該看的他都看了吧。」
吃虧的總是女兒家,她怎能不多點心在這事上頭呢?
「夫人,你……」
「別怪我多心,女兒的傷在胸口上,這是不爭的事實。」一個姑娘家的名節最重要,雖然情非得已。
「可是我們總不能因為人家好心替女兒療傷反而上門去逼婚吧?這簡直太強人所難了,夫人。」
「是女兒的名節重要,還是我們的面子比較重要?試一試,就算他真的拒絕了,就當作他跟愚兒無緣,總比沒試過好吧?!」
「唉,那也得愚兒喜歡才行。」尹介有些傷神的揮了揮衣袖,「她那性子,婚姻豈是咱們作得了主的?總得問問她。」
「甭問了,她那點心思我這做娘的還看不出來嗎?就是因為看出來了,我才對卓以風多了那麼點心眼兒。你以為我不擔心嗎?卓以風要是始終忘不了那個女孩,就算他要娶愚兒,我也不依啊。」
只是,愚兒那死心眼兒,真要愛上一個人,怕就是天荒地老都不會變吧?偏偏,卻讓她愛上了卓以風,注定要受愛情的苦……
是命吧?躲也躲不了。
***
咚!又是一粒石子丟向酒桶發出的聲音,叮叮咚咚地好一陣子了,沒注意,還以為外頭下了雨。
「小姐怎麼在發呆?不釀酒玩了?」把煎好的藥小心的擱在地窖裡的平台上,一一關心的上前問道。
「不喝!端走!」想顧左右而言他?門都沒有!遠遠地她比狗還靈的鼻子就已經聞到那苦得嚇人的藥味了。
「不行!夫人交代過奴婢一定得親眼看小姐把藥喝下去,小姐,這藥可是花了我好大一番工夫才煎好的,連想打瞌睡都不敢的守在一旁,你怎麼忍心不喝呢?更何況這藥一次停不得,現下已經是最後兩天了,再忍忍就好,等小姐身子好些,想上哪玩就上哪玩。」
「不喝。」那個大鬍子貓哭耗子假慈悲,幾袋藥就收買了爹娘的心,卻沒見他再來看她一眼,無情無義的傢伙。
「小姐——」
「要我喝可以,叫那大鬍子來見我。」
「什麼?」一一瞪大了眼,張大了嘴,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幹麼?嘴巴張那麼大,小心蜜蜂飛進你嘴巴築巢!」尹若愚又撿起一塊石頭在酒桶一丟,咚!又是一聲清脆的響音。
「小姐,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喝個藥還得指定人來伺候?人家卓大少爺又不是他們家的僕人。
「我就是這樣,你辦不到就把藥端走。」拗起來,她的脾氣可比天皇老子還大,天塌下來她也不管。
「小姐,你這分明是為難一一!」
「生氣啦?那你可以走啊。」反正她就是不要喝那該死的藥,一聞到那藥的味道,她就想起那個令她很得牙癢癢的男人。
「小姐,算一一求你,請你把藥喝下好嗎?」嘟起的嘴軟化了,一一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免談。」起身,尹若愚拍拍裙上的灰塵,單腳跳著往上走。
一一端著那還熱著的藥小心翼翼地跟上去,滿臉愁容。
「你真是個任性的大小姐,這樣虐待自己的丫環,很好玩嗎?」陰沉著臉不期然的出現在地窖邊,正是翻牆而來的卓以風。
他來了!初見的欣喜卻很快地讓他冷冷的話語給打散……
惱他、氣他、恨他、厭他,都不足以說清楚她此刻的情緒,滿肚子的火更在他的挑一下燃燒。
「我就是任性!不關你的事!」氣得轉身,尹若愚揚手想要當他的面把一一手上的藥給打翻。
未料,她的手才一揚,就讓他給緊緊扣住,纖細的腕被他緊緊的捏著,疼得她快掉淚。
「你真是無理取鬧到極點,你可知道那藥材不是普通地方買得到的東西?你可知道你的隨手一揮,,可能揮掉本來可以救回一條人命的仙丹?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真是令人受不了!」
他罵她!他竟然驚她!該死的……
他還嫌她,說他受不了她,說到底她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千金大小姐!既然如此,他還管她死活做什麼?
「你受不了可以走啊,沒人叫你來!」好疼啊!她想抽回手腕,他卻故意使足了勁,「你弄疼我了啦,放手!」
這是她家,又不是他家,他卻愛來就來、愛走就走,還幫著丫頭教訓她這個主子,他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惡!
「卓少爺,請你放開我們家小姐的手好嗎?你這樣,小姐會受傷的。」一一護著手上的湯藥不敢亂動,只好動動嘴。
「這樣的主子你還護著她?」
「小姐一向對一一很好,只是嘴巴壞了點,可心地卻軟得很,何況近來小姐心情不好,難免——」
「我心情哪裡不好了?我每天都快樂得很!」尹若愚打斷一一的話,不想再將自己脆弱無比的心在這個男人面前攤開。
「小姐,你剛剛不是說卓少爺來了你就會把藥給喝了?現在卓少爺來了,你該實現諾言了吧?」
一一這一席話像把重捶,一記捶上了尹若愚的腦子,讓她又痛又惱地氣紅了眼,羞紅了臉。這一一,竟然把這種話當著人家卓以風的面說,究竟給不給她這個小姐台階下啊?
卓以風聞言,深邃的眸子輕輕地掃過她。
「我……沒這麼說,真的沒有……」她被他看得舌頭打結,臉燙得可以煎蛋,頭一低,死命的盯著腳上的繡花鞋看。
「來,把藥給我。」沒多說什麼,卓以風伸手將一一手上的藥給端過,將碗湊近尹若愚,「喝下。」
「不要。」頭還是垂得低低地,要不是他還死抓著她的手不放,她早溜之大吉了。
現在乖乖喝,不就表示她真的是因為他來了才喝的?她才不要這麼給他面子!他現在心裡一定在嘲笑她!搞不好還繼續像只老母雞一樣的偷偷罵著她任性、幼稚、可笑……
「你真不喝?」
「不喝。」絕對不能跟惡勢力投降!
「既然如此,我只好親自餵你了。」冷冷一笑,卓以風將藥湊近嘴邊含了一口,伸手一把扣住她的下顎。
「不要!你不可以這麼做!唔……你這個無賴……」被迫張開的小嘴兒咕嚕咕嚕的被灌下藥汁,好幾次,她感到噁心的差點把藥吐出來,卓以風卻封住了她的口,讓那藥汁一滴不漏的全進了她的胃裡,卻差點把她嗆死。
喝完藥,她的鼻翼間、唇間、舌尖全是那該死的藥味,連流下的淚都沾了褐黃色的藥汁……
她狼狽不堪的瞪著他,氣悶的想哭,不,是已經哭了,淚水一滴一滴地掉落。這輩子她沒這麼愛哭過,全都是因為他!
「小姐……」一一被剛才的景象給嚇得怔愣住了,再看見小姐此刻滿臉的淚,她真的有些傻了。
「滾!」她大吼,轉身跑開。
什麼鬼樣子都給人看見了。
他怎麼可以用吻她的方式餵她吃藥?那是她的初吻耶!他竟然那麼不經心、那麼不在乎、那麼無所謂的吻了她……
他把她當什麼?他以為她愛著他,他就可以這樣不用真心的對她為所欲為嗎?
該死!該死!該死!
她跑得急,粉藍色的衣衫在桃花林中飛舞著,像只蝶兒,卻帶著淚。
「卓少爺——」
「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她,不會有事的。」
「好。」一一答應著,看著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出口喚了一聲,「請等等,卓少爺。」
卓以風移動的步子一頓,回眸看著欲言又止的她,「還有事嗎?」
「我想告訴你,小姐她很少流眼淚的,可是自從遇見你以後,小姐常常偷偷躲起來哭,我想、我想……小姐是喜歡卓少爺的,很喜歡很喜歡,她嘴裡說討厭你,都是假的。」
卓以風深幽的眸子一沉,點點頭,「我知道了。」
「卓少爺,你……會不會喜歡我們家小姐呢?我從來沒見過我們家小姐對誰這樣過,她是很死心眼的,愛上一個人便會愛很久很久,可能是一輩子。」
「你是她的丫頭,不該對我一個外人說這些話。」
「我只是擔心小姐……對不起,是我多話了。」一一朝他福了福,頭低了下去,「我先走了,小姐就麻煩卓少爺了。」
一一匆匆離開,逃難似的。
她知道身為一個丫環不該這麼多話,還把小姐的心事說給人家知道,但……她不希望看著小姐一個人苦,老是偷偷的掉眼淚。
要死心,就早一些,免得傷更重。
只是,結局不一定是這樣吧?剛剛卓少爺吻了小姐,雖然是為了喂小姐喝藥,但是總有一些不同吧?
想著,一一的心好過了一些。
也許,剛剛她對卓少爺說的話可以幫上小姐的忙呢。
***
跑著跑著、繡花鞋不知怎地竟掉了,尹若愚抹著淚,睜著微腫的雙眼回過頭四處找著尋著,卻尋到了一隻大手,那繡花鞋正好端端地被他持在手上。
他就站在那棵千年桃花樹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彷彿看一輩子也不夠似的看著她,讓她的心一動,也一痛……
「你是不是把我錯看成什麼人了?」他這樣的眼神不是在看她尹若愚,而是在看一個彷彿失而復得的情人。
卓以風神情一凜,變冷了,「誰?」
奔上前,尹若愚氣得伸手一把搶過自己的繡花鞋,「我怎麼知道你見鬼的看到誰了?」
淚還掛在臉上呢,她卻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哭,現在氣的是他看著她,心裡卻想著別人。
原來是這樣,他心裡頭有著別的姑娘……她為什麼沒想到這一點呢?還巴巴地像個傻蛋似的偷偷愛上人家,現在完了!她該怎麼辦?她能忘記他嗎?她能不去想他、愛他嗎?
「尹若愚,我不准你提那個字!」
「什麼?鬼嗎?」莫名其妙!他還凶她!
「你再說一次,我就把你丟到樹上,這一回看誰來救你。」剛剛有一剎那間,他又眼花了,彷彿見到了在桃花樹下苦苦等候著他的呆呆。
他的呆呆不是鬼……她只是早一步走了,離開這個討人厭的世間,離開他這個負心人……是他配不上她,不能怨也不能怪。
「你就只知道威脅我一個小女娃!真不是個男人!」
「我不是男人,你心裡頭卻愛得很。」
臉被他的冷言冷語燙紅了,她羞得無地自容,「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是誰告訴你我愛著你了?」
「不必誰告訴我,你的表現已經很明白了。」他冷冷的看著她,沒有一丁點溫柔與留戀,「可是,我勸你不必白費心思了,我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一點興趣都沒有,說胸沒胸,說腰沒腰,性子更是無理取鬧得很,我已經老了,沒空應付你這種小丫頭,你最好早點明白這一點。」
她好像聽見自己的心在滴血的聲音……
他拒絕得那麼明顯,說得那般明白,她不是聾子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是……
「你真的沒有一丁點的喜歡我?」她一直都抱著一點點小小的希望,因為他關心她,三番兩次救了她,她以為他至少是有那麼一丁點對她是不同的,難道真的都沒有?
「我的心……很早就已經死了。」
「那你剛剛為什麼吻我?」她傷心不已的瞪視著他控訴著,「那今天你又何必來這兒看我!如果你對我一丁點喜歡的成分都沒有,你現在為什麼還站在這裡,那個晚上又為什麼要抱著我?」
「一個吻,代表得了什麼嗎?」卓以風嘲弄的一笑,「小娃兒就是小娃兒,我只是為了要讓你把藥喝下,如此而已,至於之前的事,我想之前我都已經解釋過了,現在我之所以站在這裡,就是想來跟你說明白,我對你無情也無意,希望你不要來糾纏我。」
***
對一個小丫頭說那麼重的話,不知那小娃兒承不承受得住?
書簡上的隻字片語沒進卓以風的眼,腦海裡轉地,心思裡兜地,全是那一天她含著淚、死咬著唇瓣忍著不哭出聲、兩隻小手緊緊握著拳,然後驀地飛奔跑開的傷心面容與背影……
嬌小的身子飛奔在桃花林間,兩條麻花辮子在春風裡飛舞著,好幾次踉蹌的差點摔在地上,只聽得見哽咽的哭聲從她的喉間逸出,想像得到她當時定是滿臉的淚花……
啪一聲,卓以風煩躁的將書簡重重地擱在案前,起身推開了窗,眼神轉向那一排高牆,希望可以聽見高牆那一頭傳來熟悉的笑聲,然後,他會不由自主地被那開朗的笑聲所吸引,飛上高牆,居高臨下的貪看她那一臉飛揚的笑與美。
又來了……
一個老男人,三番兩次受那娃兒影響,賬本看不下去,書簡也入不了眼,一顆心總是懸在那張本該笑逐顏開,卻被他傷得總是帶淚的臉龐上,夜不安眠。
「少爺。」有人在書房門外喊著,「伍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湯建家推門而入,手上抱著一堆從四面八方牙子及酒坊來的賬本,大約有二十來冊之多,身後則跟著一名高大且身穿象牙白錦服的男子。
「這些需要請少爺過目,買賣的數量部分小的都清點過了,一切無誤。」
「嗯。」卓以風點點頭,沒看那堆帳本,「湯叔,你先下去吧。」
「是,少爺。我下去叫丫頭們替兩位爺準備點心。」說著,湯建家朝伍道夫躬身行禮之後退出了書房。
「伍大人,你這貴人不去忙聖上交代的事,又跑來這裡做什麼?」上一會他夜潛卓家宅第,這一回倒是光明正大的上了門。
伍道夫對卓以風冷冷的態度不以為意,反若有所指的問道:「我聽說你這陣子讓人到各大酒坊、牙於那兒暗中了樁,想要逮一個人?」
卓以風瞇起眸,掃了他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三番兩次想請你幫我找證據抓人,你一點都不熱中,這回是為了什麼如此勞師動眾地?」他很好奇是什麼人可以讓卓以風這樣替他勞師動眾,不惜得罪人的賣命。
「說過這不關你的事,伍大人。」
「那好,不說這個。」反正他會查出來,「我要你替我找的那個人究竟回來了沒有?」
「她進臨安城去了。」卓以風說謊,臉上的神情波闌未興。
「何時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那丫頭只懂得玩,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
伍道夫一笑,聰明的不與他爭論,「釀酒到批發給牙子銷售需要一點時間,你這般守株待兔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逮到你想要的人?」
卓以風不悅的又瞄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更不想跟他談起那丫頭的事,只好不情願的開了口,「釀那桃花釀需要許多的桃花樹,沒有一大片桃花林可是成不了事的,大江南北只要有桃花林的人家我都會派人去查探清楚,任何動靜都逃不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