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大地上群雄爭霸,瓜分了一片江山相繼立國,也讓百姓們各有其主,又幾年的征戰,強國併吞弱國,於是乎演變成四方大國各雄據一方。
其中東浚國盛產美玉及以手藝精巧的陶器聞名天下,因為國土臨海,所以百姓大都善泅水,少有人不諳水性。
東皇雖後宮佳麗無數,可子嗣不旺,十六歲娶太子妃,卻遲至四十歲才生下第一個龍子立為儲君,如今六十五歲,包括太子在內,僅共三名子女。
南烈國風調雨順,氣候地理條件為四國中最優,是一糧食大國,盛產大米,而且遍植桑樹養蠶,蠶吐絲結成絲綢,故繡功亦是天下一絕。掌權的南王生性多情,擁有眾多嬪妃,兒女數目更是驚人,其中以皇女居多。
可惜不知風水出了什麼問題,連年發生早夭憾事,南王在位期間已折損六名皇女、兩名皇子,死因不明,難以追查。
西臨國則位處百業不興的貧瘠土地上,多高山和荒漠,土質不適耕種及放牧,地底一掘開儘是石礫,水源缺乏。
無法種植,導致西臨國常陷入缺糧的窘境中,大都得仰賴進口他國糧食。
幸好盛產鐵礦,每年生產的鐵砂足以供應其它三國,以此穩固根基。
不過,好戰的天性也為人所忌憚,這個兵器強國不時覬覦物產半饒的鄰國,備受威脅的各國嚴陣以待,以防犯境。
而北越國為女皇掌權,北方氣候乾燥,放眼望去是廣大的草原,棉花和馬匹是主要經濟來源。
飲食習慣和成長環境,讓該國子民不論男女皆高頭大馬,個個擅騎術、精於馴馬。
不過,百姓們雖剽悍卻不好戰,全部樂天知命,好歌舞,樂於釋放本性中的熱情,少有算計。
而在這看似和平的年代,其實暗潮洶湧,表面上友好,私下卻相互制衡,彼此不信任締結多年的邦誼。
譬如交好數代的東浚國和南烈國,兩國往來最為密切,物產也最半饒,生活習性十分相近,是不容切割的兄弟國。
但是,隨著東皇的日漸老邁、南王的誤信讒言,彼此間早就產生嫌隙,稍有一方行為失當,即有可能引發一場風波。
為此,兩方的君王都陷入苦惱。
沒人希望戰火再起,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長久的平靜一旦被打破,恐怕牽連甚廣,再無一處樂土。
「父皇,你何必鎮日憂心,珞兒看得好心疼,國家大事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底下臣子們當為你分憂解勞,鞠躬盡瘁。」
望著模樣嬌俏的愛女,眉頭一舒的南王呵呵一笑。「有朕的小公主為朕發愁,朕可就寬慰不少,你這抹了蜜的小嘴總哄得朕開心。」
「父皇,人家是真的捨不得你太操勞嘛!瞧瞧你又多了一根白頭髮,珞兒好心急,想幫父皇多分擔一些。」嘴甜的小公主膩著父皇撒嬌,活似有多關心他的身子。
「哎呀!朕的小公主還真令朕窩心,小小年妃就懂得替朕擔憂呀!」他眼中含著笑意,輕撫他寵愛有加的小公主。
看著與愛妃相似的容顏,南王不可否認對她多有偏袒,心口發軟地給予其它子女所得不到的父愛。
身為一國之君,當以國家社稷為重,皇室家務事倒在其次,帝王的重心大都放在儲君身上,鮮少注意到其它表現不突出的皇子皇女。
然而子女眾多的南王沉溺嬪妃的軟玉溫香,除非是深受寵愛的妃子所生的兒女,他愛屋及烏的給予格外的關注,否則失寵的龍子鳳女難以親近他半分。
「人家說的是真的嘛!父皇別取笑珞兒,看你為了國事煩心,珞兒心有不捨。」天真無邪的小公主眨了眨圓亮雙眸,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好、好、好,朕不笑你,你就開開心心的當你的小公主,無憂無憂的長大。」為父者別無所求,只求兒女平安順心。
南王把這年僅十一歲的小公主給寵上天了,渾然不知她嬌美的外表下藏了多少心機。
「父皇,你是不是在操心和東浚國的關係?珞兒心裡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聽聽看?」她故作不經意,但眼皮下的眼珠骨碌碌地轉著。
南玉珞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只是被慣壞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得到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女憑母貴地享盡一切榮寵。
但是有件事,即使事隔多年,她還是心有不甘,無法忘懷地成為她心底欲拔之而後快的一根刺。
那就是東浚國太子居然無視她的存在,當著她的面將信物給了本就令她嫉妒的皇姊,最叫她不甘的是,直到今時今日,受盡嬌寵的她,在地位上仍比不上早已不受重視的皇姊。
青,是南烈國至高無上的顏色,平民百姓未經允許不得染於商號旗幟與布料上,更不要說是裁縫成衣穿戴在身,甚至就是皇室成員中也不是人人都能穿青衣,得地位夠尊貴才行。
在南烈國中,也只有四名皇子皇女得此殊榮,分別是皇后所出的太子南青瀾、皇女南青瑤,端貴妃之子南青鋒,昭貴妃之子南青雲。
名字中間有「青」的他們同時也為皇位繼承人,若是太子不幸亡故,以此順位遞補。
也就是說,唯一可以以女身為帝的,只有大公主南青瑤。
也難怪凡事愛爭寵的小公主南玉珞不服氣,相信有不少皇子皇女亦同樣不平,一樣是南烈王的子女,待遇卻不盡相同。
可惜不管她力爭幾回,疼她如寶的南王仍遵循祖上體制,未色令智昏而改其名為青珞,同享皇位繼承權。
只不過男權至上的南烈國重男輕女,從未考慮過女帝稱皇,太子南青瀾多年前死於一場意外,南王屬意生性敦厚的三皇子南青雲為繼位太子,根本從未考慮過立明德皇后所出的女兒為儲君。
「呵呵……你這小腦袋能擠出什麼建議,說來讓朕聽聽。」南王的語氣是取笑,並未當真。
不安好心的南玉珞眼珠轉了一圈。「父皇,為了更鞏固兩國的邦誼,不生風波,何不送個人過去,告訴東浚國說我們南烈國是誠心與他們維持長久和平,絕無興戰的念頭。」
「送個人過去……」龍顏微蹙,似在沉吟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是呀!父皇,以前也有其它國家的皇子在我們國家一住就是十年、八年的,為的是展示交好的誠意,我們如法炮製並沒什麼不好。」她笑得可人,一臉貼心的小女兒樣。
其實兩國的交情並不差,雙方人民也往來熱絡,互通有無,早已是相依的唇齒,利害關係一致。
可是近年來少雨,糧食欠收,絲綢類織品也大為減產,南烈國自顧不暇,沒多餘的民生用品可供出口,導致東浚國頗有微詞。
雖然不致引起太大的糾紛,氣候異常非人力可以控制的,但是小小的摩擦總是免不了,偶生齟齬,嫌隙日大。
南王掛懷在心的便是目前難解的緊繃氣氛,若無妥當法子加以解決,積怨一深,難保不會形成國與國的對立。
「而且呀!這個人的地位不能太低,至少也要是個夠份量的公主,不然人家會以為我們沒誠意,故意派個小角色戲耍他們。」哼!這一回她一定要拔除眼中釘,南烈國第一公主非她莫屬。
「公主?」他的女兒中有誰能擔此重任?
南王有些被說動,目光一斂的思索著妃子們所生的皇女。
一雙龍目先掃過眼前已見姿色的小公主,眸心瞇了瞇,隨即搖搖頭。他寵雖寵,還不到昏庸愚昧的地步,這個女兒模樣討喜,嘴兒又甜,以後必定是艷容不下愛妃的傾城佳人。
可惜那眸性呀!唉,還是別指望的好,本來西線無戰事,恐怕她一去攪和,不開戰都不行。
一見父皇的眼神往自個兒看了看,似失望,又似是感慨,南玉珞頓感一陣不悅。「父皇,兒臣就算想為你分憂解勞也不成呀!誰叫人家的身份不如人。」
「啐!朕的小公主誰敢碎嘴,你有這份心,朕已感欣慰。」皇女乃天之驕女,只有人不如她,豈有她不如人。
南王慵懶的斜倚軟榻,左肩傳來軟香陣陣,素白纖指拎起剝了皮的葡萄,輕婉地送至他唇邊。
即使已有一子一女,半姿綽約的雲妃依然艷麗無雙,媚眼如絲的勾著魂,柔若無骨的身子偎著南烈國最有權勢的男人。
「誰說的,大皇姊就曾譏笑我出身不正,縱有公主之名也不配當個皇家人。」她嘟起粉艷小嘴,狀似委屈地中傷長她兩歲的大皇姊。
「真有此事?」南王眉頭一攏。
「當然有嘍!她常仗著自己是先皇后——明德皇后所生的嫡長女,看不起我和母妃,不時出言譏諷我們是飛上枝頭的烏鴉,即使再修練幾年也成不了鳳凰。」她編派不是,無中生有。
南玉珞的小心眼是被寵出來的,空有容貌卻不長慧根,爾虞我詐的宮廷內鬥她不懂,她只知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她對南青瑤妒恨有加,大皇女所擁有的尊貴和地位是她所望塵莫及,她除了暗暗飲恨在心,並無法改變現狀。
皇后雖然已歸天,但娘家勢力仍在,且大都居高官要臣,南烈國不可或缺之棟樑,就算是南王也敬重三分,稱之為忠良。
這也是後宮嬪妃恨之入骨的一件事,後位虛著已久,可至今仍無一人能登上,只因南王的心中並無皇后人選,空著後位是為了憑悼助他登上帝位的先皇后。
他曾愛過她,但是……
「珞兒,斟酌言語,不可妄自猜臆,你皇姊受先皇后教誨甚多,該是你有所誤解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有所偏頗。
一聽父王輕責,驕蠻的小公主跺腳發嗔,「人家說的全是真的嘛!不信你問母妃,她把父皇你送我的珍珠釵飾扔進池塘,說豬不用戴銀釵珠簪。」
事實上是她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她看人家不順眼,搶了先皇后留給女兒的遺物便往池裡丟,盛氣凌人不許大公主擁有比她質感更好的珠釵。
此事被南青瑤壓了下來,並未聲張,生性善良的大公主不願因一點衝突而引起無謂的紛爭,徒增後宮的不平靜。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的隱忍退讓令氣焰高張的南玉珞更加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地以除去她為人生一大快事。
「嗯,珞兒……」南王並不全然相信片面之詞,半信半疑的凜著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