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著名的度假天堂,這座由珊瑚礁組成的小島美得不像人間的景致,光是迥異於台灣的溫暖氣候就夠讓人值回票價,何況再加上幻境般的美麗景色,教人想不沉醉其中都不行。
霍靳懶洋洋的倒臥在她身旁另一個有涼傘遮蔭的沙灘躺椅上,忽地輕笑出聲。
「如何,今天準備好了沒?」他問,太過閒適的日子讓他連問話都懶洋洋的。
「今天天氣這麼好,景色又這麼美,我們該好好把握觀賞的時間,不該浪費在游泳課程的教學上。」她回答他,一如過去三天她所給的答案。
「怎麼,都給你這麼多天做心理調適,你還沒準備好?」他又笑。
「……」她不理會他揶揄的語氣,也不想回應這問題。
「你真的害怕嗎?」他懷疑,怕水是以前她為掩飾性別、推拒游泳課的藉口,他不信她真的天生怕水。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她咬唇,不知道該怎麼帶開這個話題。
「哦?那是什麼問題?」他追問,想弄明白這幾天她最多在沙灘上散步、卻從沒讓水淹過她膝蓋以上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游泳。」她悶聲道。
「當初我選定這座度假小島,可沒聽見你反對。」他揚眉。
「那是因為你一直秘密計劃,我直到出門才知目的地,哪有反對的餘地?」她反駁。「再說,度假並不等於要下水,重點在於放鬆,放鬆心情才是度假的重點。」
他自動略過她狡辯的鬼話,直指重點的問:「為什麼?讓你拒絕下水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他不讓她逃避話題,她為難的直皺眉,正想著該怎麼解釋時,救星出現——一名高大黝黑的南國男子朝霍靳而來,一臉歉意嘰嘰咕咕的用英文和他攀談。
見霍靳的注意力被轉移,御澄雲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彆扭心態,那種其實是想學游泳,但又不想一讓他看見她乏善可陳的干扁身材,只好一逕逃避的鴕鳥心態。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虛榮、膚淺、很……很蠢,可是在她女性那一方面的意識抬頭後,她沒辦法抑制住那種呈現自己的羞恥感,或許說到羞恥是有點過分,可是很自然而然的,她就是不想讓他看見她不完美的那一面。
她無法想像,在她自暴其短、將自己竹竿一般、沒什麼曲線又過高的身材顯露在他面前之後,他會有什麼感覺。她也不願細想,在看見她不像女人的身材後他可能會有的想法與評語。
最後索性逃避了事,就算在島上得入境隨俗的穿著泳衣活動,可她一律在她保守的泳衣外罩了一件輕薄的袍子,不讓自己干扁的身材完全現形於他的面前。
可是這樣她能逃避多久呢?
想起他固執的那一面,她不由得在、心底歎息出聲……「什麼?」霍靳不悅的質問聲驀地響起。
「怎麼了?」發現異狀,御澄雲立即投以關注。
見到霍靳明顯不悅,高大黝黑的公關主任操著流利的英文道歉。
稍稍聽了下,御澄雲馬上明白了狀況,原來訂房人員在接受預約時出了嚴重的錯誤,在客房近乎全滿的情況下,他們訂下十天的房間被登記成六天,如今新預約住房的客人正在來的路上,而不管怎麼調度,島上為數不多的小木屋客房也只能調出一間雙人房,在標榜以客為尊、不想得罪客人的前提下,飯店方面很不得已的想商請他們讓出他們那一幢附有兩間套房跟一個公共客廳的大木屋,改換到另一間僅有雙人房設施的小木屋
對此,霍靳自然是冷著臉拒絕,然後立即換來公關主任滿滿的歉意與哀求。
原來新訂房的是兩組互不認識的旅客,不似他們兩個原本就是相識的熟人,還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因此只要他們點頭答應,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所以飯店方面才會派公關主任出面來跟他們商量,懇請兩位客人讓出這個擁有兩間獨立套房的大木屋好解決所有問題。
當然,飯店方面自然會提供極其優惠的回饋,只要他們肯答應換房,讓飯店在不得罪所有人的前提下順利解決掉所有問題,往後的四天裡,除了私人的額外消費外,飯店方面的食宿費全免,過去六天的所有消費則一律打五折大優待……「誰要你們的優待!」霍靳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的話,正當他打算不留情面的拒絕時,御澄雲欄下了他。
「算了,就依他們好了。」她說,全然一副息事寧人、有話好商量的模樣。
「什麼依他們?是我們先訂的房,沒必要叫我們讓步。再說這本來就是飯店本身的錯,關我們什麼事?」霍靳不想讓任何事破壞他完美的度假計劃。
「只是換個房間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冷靜分析。「這種意外誰也不想看到,但它已經發生了,總要解決。」
「就叫那兩個後來的人回去不就好了。」霍靳冷哼。
「那兩個人也不知是哪國人士,你叫他們千里迢迢又是坐飛機、又是坐船的來到這裡,眼巴巴的來到目的地之後又要他們馬上回去,這不是很殘忍?」將心比心,若換成她,她可是捨不得這片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霍靳當然聽出她的意思,有些沒好氣,但也對她的好說話沒轍。
「總之你想讓房間給他們就是了。」他說,表情甚為不爽。
「舉手之勞嘛,反正對我們來說本來就沒差,不是嗎?」她笑笑,並不覺得失去四天私人的空間有什麼了不起,反正是度假嘛,大家開開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再說……他們提的優惠條件也滿吸引人的,你不覺得嗎?」她玩笑似地提醒他。「這位綁票的大爺,你似乎忘了你那為時不短的綁票計劃吧?出門在外,尤其你還誇口要海角天涯的玩,要是不省吃儉用一點,怎麼供養我這個肉票?」
其實並不差飯店所提供的優惠價差,因為家境較一般尋常人還優渥,加上兩人都不是毫無節制型的人、又擅於理財,這些年下來,零用金經由投資後,兩個人都已小有積蓄。
而那所謂的「小有」,還是跟自家產業總值相比,如果是跟一般尋常百姓比,他們兩人的積蓄總額是足夠在天價地段買下藏身金窩之外,還包含裝潢費用的驚人數目。
可是即便如此,御澄雲還是希望他接受飯店的條件。
這不單只是因為成人之美的雅量,而是擅於理財跟做長期規劃的她太過理智,在她選擇跟霍靳離開那個家之後,未來她所要面對的情況是如此的混亂不明,對那個「家」,以及那些「家人」的感覺她尚未釐清,在毫無概念之前,她無法掌握未來,由自然得小心謹慎地運用她眼前所擁有的。
跟整個御家相比,她手邊所擁有的資產或許算不了什麼,可只要她不隨便揮霍,那至少已足夠支付她未來所需要的學費與幾年的生活費,如此一來,若最後真的要做出最壞的打算,她不得不脫離那個「家庭」的話,她好歹還有這些本錢為自己的將來做安排
錢、錢、錢,說來俗氣,可這就是現實,她很清楚現實的無奈,即使身為有錢人家的孩子,她也知道,人生在世,錢雖非萬能,但沒錢定是萬萬不能。
因此,沒人知道她心中的慶幸,在霍靳尋來、發掘出她那隱藏十八年的秘密之前,療傷的她在太過無聊沉悶下,曾讓人將先前存在「御風行」帳戶中的所有錢,全轉到她這個新身份的帳戶裡。
當時只是無聊,所以將錢轉到現今「御澄雲」的名下,利用股票、基金、期貨之類的投資活動來打發空虛的養傷時光,沒料到那筆基金倒成了她現在的退路,果真是世事難料。
如今,為了長久的將來打算,若能減免掉不必要的開銷,她很樂意配合,好比這次飯店提供的優惠條件,她想不出有什麼不答應的理由。
「是我強邀你出來的,你不用擔心費用問題。」霍靳突然開口,像早就知道她所有的顧慮一般,而事實上關於這次的旅行,他打一開始就沒想要動用到她的錢。
「?」她一愣,顯得有些錯愕。
以往兩人吃喝玩樂、有所消費時,就算沒各付各的,也都是一人一半,或是這回你請我、下回我請你,以輪流出錢的方式平衡兩人在金錢上的付出,可是他現在的語氣……好像是他要負擔所有費用似的,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她顯得有點呆滯。
「別想那麼多,總之就依你的意思,換房間了。」他很自然的帶開了話題。
她不置可否,正在釐清他方才話中的意思。
「你先回去整理東西,我跟他去辦理換房間的手續。」霍靳起身,向飯店的公關主任表示他們同意飯店的提議。
「謝謝,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公關主任一臉見到救世主的表情,雖然聽不懂他們溝通的中文,但他看情況也知道,是御澄雲改變了霍靳的想法。
堆著滿臉的笑,他真誠地向她道謝。「這位小姐,真是太謝謝你了,因為情人節的關係,島上的木屋預約熱烈,如果不是你的好心,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在不得罪客人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
不喜歡公關主任那一臉太過熱烈的笑容,霍靳瞪他一眼。「到底要不要換房間?」
「要!要!當然要,先生這邊請。」不敢再多耽擱,飯店的公關主任領著他朝島中央的行政中心走去。
怔怔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御澄雲不禁有些恍惚。
情人節嗎?
***
二月十四……記事本上,這個日期用紅筆畫了個圈,顯示其特別,而它確實也是特別的,生日……這一天是霍靳滿二十歲的生日,滿二十歲的生日呢!
不過會讓她顯得怔然的倒不光只因為霍靳的生日,而是那個公關主任的話,情人節,這一天不僅是霍靳的生日,更是全天下有情人的日子,而她跟霍靳……算嗎?
怔然地盯著收拾好的行李,記事本攤在腿邊,御澄雲細思起這個問題。
她跟霍靳……算什麼呢?
也不知該說她逃避,還是該說她遲鈍好,自從她決定跟霍靳共同生活,離開那個家起,算算也一個多月了,可她卻直到現在才思索起這個問題。
他曾說過,對他來說,她是最重要的,可這個「重要」,到底是怎麼個重要法?
跟以前一樣,只因為是朋友嗎?
如果只是朋友……不期然的想起在她決定跟他走時,兩人曾有過的輕吻,她的思緒因此堵塞得厲害。
朋友跟朋友,再怎麼樣的熟稔相知,其間的親密也有一定的限度,那種嘴對嘴的程度,似乎早超過了那個範圍。
雖然、雖然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可是親了就是親了,她該怎麼解釋那個吻呢?
而且很奇怪,似乎認識他們的朋友都認為他們就該是一對,以前當她還扮演男孩子身份的時候就是這樣,跟霍靳的相處明明再正常不過,可總讓人誤以為他們兩人之間有暖昧,甚至早被認定他們有男同志的情誼。
如今她已恢復女兒身,不用再頂著早夭兄長的身份來蒙騙所有的人,那麼……她跟霍靳之間,到底算什麼呢?
說真的,她很困惑,不光是霍靳的想法,還有她自己!
平平靜靜的過了這一個多月,她忙著適應自己的新生活,那種只需順從自己心意的新生活,而關於她跟霍靳的新關係,她一直都沒有細想過。
直到現在,她真正要追溯這問題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想法跟感覺。
對她來說,她只知道霍靳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另一個自己、是她心中最大的精神支柱,她不能失去他,絕不能!但……然後呢?
她知道,現今兩人的關係是不一樣的,至少和先前有一點點的不一樣,雖說仍是朋友,可又不只是朋友……究竟,她該如何確切形容這件事,以及對於它的感覺呢?
她覺得困惑,而敲門聲中止了她的胡思亂想。
「好了沒?」在她示意下,霍靳開門探頭問,他的行李早已整齊的放在門邊。
「嗯。」她收起腿邊的記事本,站起身的同時,霍靳已經進來幫她提一旁的行李。
她楞愣地看著他的舉動。
並不是沒讓他幫忙提過重物,但以前他一向就是適當的幫忙,好比扶一把或是體貼的分攤一部分的重量,可不像現在這樣是完全性的插手、根本不讓她動手碰到任何重量過重的物品。
是因為她現在是女生?
「走吧,也不知道飯店的人是怕我們反悔還怎樣,早早就叫提運行李的人在門口等了。」霍靳開日打斷她的沉思,表情有些不高興。「你啊,有時候就是太好講話,如果不理他們,我看他們怎麼辦。」
他小男孩似賭氣的言論惹笑了她。
跟著他的步伐走出房門,正如他所言,搬運行李的人員已在客廳外頭等著,待霍靳交與行李後,即露出熱情的笑容,一副怕他們反悔似的提著行李就跑。
而且不止搬運行李的,一旁棕櫚樹下還有清潔人員推著清潔推車在等候著。兩組人馬一起出動,看來載著新旅客的客船很快就要到了。
「你看,是不是很過分?」將一切看在眼裡,霍靳只覺得受不了。
「也難怪他們會這樣,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他們當然怕你反悔。」她輕笑。
突然興起了壞心眼,霍靳回頭朝客廳的沙發走去,看得出他實驗精神正旺盛。
「如果我杵在這邊不走,看他們怎麼辦?!」
她大笑出聲,沒想到他竟也有意氣用事的一天,而且是在這種時刻鬧脾氣。
沒敢讓他在這時候鬧情緒,她在他坐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快步離開他們承諾讓出的木屋……不誇張,在他們踏出木屋的那一刻,她確定她看見了那幾名正等待著的清潔人員露出笑容,那是種鬆了一口氣之後安心的笑容。
笑意更甚,她拉著他遠離現場,久久還沒辦法止住逸出唇畔的笑聲。
他突地停下腳步,在她毫無預警的時候。
她跟著停下來,猶帶笑意的臉龐困惑地看著他。
「很久沒見你這麼笑過了。」他說,握住她的大掌微微的施力,沒有一絲空隙地緊握住她。
掌心傳來屬於他的觸感與溫熱,那溫溫的熱度忽地像是會炙人一般,她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天曉得為什麼,以前兩個人不是沒這樣握過手,可此時的感覺就是不一樣,讓她沒來由的感到不自在起來。
見她白玉般的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紅,霍靳險些看傻了眼。
他知道這個叫臉紅,以前在學校時,他常見到女孩子對「御風行」露出這種害羞的表情,就連他在幾次女孩衝上來向他告白的時刻,他見到那些女孩的臉,也都像這樣紅成一片,臉紅的模樣,他可以說是見多了。
他一直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的,什麼害羞啊、不好意思、難為情之類的感覺,他可不會因為一個臉紅的變化,就覺得對方女孩哪裡不一樣,可是這個定律在此刻被狠狠地破解了。
染在她頰上的紅雲色澤並不深,如同她血色不足的粉紅唇瓣,甚至更淺一些,是種淡淡、淡淡的、如雲似霧一般輕、薄的粉紅色澤,照映得她柔美嬌妍,看得他血氣暗自上升……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只覺得……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住一樣,讓他無法言語、忘了呼吸,只能僵如木石一樣的看著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靳?」她尷尬的出聲,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只覺得難為情,臉上的粉紅色澤更難褪去。
他猛然回過神來,省悟到自己方才直盯著她看的白疑行為,他僵硬的轉過頭,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上瞬間浸染上一抹可疑的紅彩。
她沒發現,低著頭,忙著應付心中那股不自在的感覺;至於他,面向著另一方,同樣忙著整理自己一剎那間紊亂的思緒,兩手仍緊緊交握著好半天,沒人開口,涼爽的海風輕拂過兩人……「我好久沒見你這樣開心地笑過了。」清了清喉嚨,他首先開口打破那份不自然的沈默。
「什麼嘛,講得我好像天天愁容滿面似的。」她失笑。
「不是這麼說。」
「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阻止他的試圖解釋,她笑笑,提醒道。「我們該去新的房間了。」
看了看藍天、看了看湛藍的海,他開口,卻不是同意。
「再晃一下吧!」他提議。
「有事?」她看向他,知道他每次有什麼話想說時,就會這樣。
「不是我,是你。」對她,他向來毫不隱瞞,即使是現在,他也覺得不必要。「有事困擾著你。」
他很直接的說了,語氣平常,可的確是肯定句。
雖然她沒說,也沒打算提起,但他看得出她有困擾,即使只是方纔他開門那一瞬間的畫面,她終究是瞞不過他的,他知道她正被某件事困擾著。
「沒什麼……」她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決定開誠佈公。「只是在想你跟我的事。」
「我跟你?」他看她,顯得困惑。
「是啊,就你跟我,我們現在這樣……究竟算什麼?」不願只有自己一個人為此事困擾,她很樂意與他分享這個問題。
在她問完之後,她可以感覺到他明顯的一僵,原以為性子剛硬的他會迴避掉這問題,也已經做好他甩開她手的心理準備了,可是……沒有!
他沒甩開她的手,雖然表情有點不自然、有點僵硬,可是他沒甩開她的手,相對的,他緊握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些。
「你知道我的。」他說,語氣緊繃。
她點頭。
她對他的瞭解,一如他對她的知心,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又說。
她又點頭,道:「我知道,這你說過。」
遲疑了一下,他非常、可以說是過分慎重的柔聲開口。「我不會說好聽話,可是我要你知道,你是重要的,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
她沈默,多少明白,這方面他的極限在哪裡。
只要扯上感情的事,不論是親情、友情,抑或是……愛情,都一樣,這個男人身上少了一根感性的神經。
在友情的部分還好一點,那種男孩間豪氣的交陪他還能正常應對,可只要超出這一部分,事情牽扯上需要訴諸柔情、得動用到感性的那一面,那完了,正中死穴,什麼都沒得談了。
可以想見,關於那些情啊、愛的話語,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從他口中說出了,至少,眼前的他雖試圖努力了,可還沒有任何顯著的進步。
「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主動放棄,不打算再為難他。
「不!你不明白。」怕她誤會,他急切的想說點什麼。
她等著,可老半天過去,仍是沒等到他一字半句。
什麼也講不出口,他歎氣,任由無力感侵襲全身。
「別勉強,我真的明白。」她微一施力,帶笑地捏捏他的掌心,不希望他太勉強自己。
「其實我只是想要順其自然。」他說著,很是懊惱。
「我知道。」她微笑。
「才怪,你不知道我的感覺。」他忍不住抱怨出聲。「那種我明明知道你是你,而自己對你的所有感覺也始終都一樣,但在那些的一樣之中,又偏偏有著一股很不一樣的奇怪感覺……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臉上的笑容更深,不想告訴他,他以為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可現在卻正在把他那「好像一樣,但又偏偏很那麼不一樣」的奇怪感覺跟她分享。
「我不會說,但那種想要照顧你、保護你、使你免於任何憂慮的感覺是那麼強烈,有時強烈到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病態。」他皺眉,不敢想像,要不是還有一點自制力控制住,他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將如何的失常。
她懂了,明白這些日子以來,那些提行李、搶著付帳之類的讓她感到有些異常的行為,原來都是因為他奇妙的心情轉變而起。
不只是朋友,他已經完全把她當成一個女孩子來看待了,當然,是他能接受的、不在他厭惡名單之內的女孩子。
「算了,別想太多,就順其自然吧!」她微笑,目前能知道這些就足夠了,事實上她已經很訝異他的進步神速。
「也只能順其自然了。」他歎。
其實試過表達,可始終不知道該怎麼界定、或是形容自己現在的那種心情。
順其自然……真的也只能順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