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一點也不像!那個男人……眼高於頂,沒天沒地,沒神沒鬼,這個世界就像踩在他腳下,他要什麼有什麼,永遠只相信他自己,不可能為了一幅畫而跑來這裡。但,如果不是,見鬼的他在這個時候突然跑來這偏僻的古堡做什麼呢?
她一點準備也沒有!要是他該死的認出了她……
「愛妮絲,事情沒有你想的那糟的,也許舒赫只是單純來這裡度假。」莫兒走到愛妮絲面前對她柔柔的一笑,「他沒見過你的臉,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就算當面見著了,他也不會認得你的。」
「我可沒你這麼樂觀廠愛妮絲皺著一雙漂亮細長的眉,雪白剔透、毫無瑕疵的美麗臉龐上透露著濃濃的焦慮。「那個可能為報被整之仇而一槍斃了他的偉大賽車手費蒙現在還在樓上呢,我就不相信他有這種大好心情來這裡度假!」
「事實上,他是為了畫而來的。」
聞言,愛妮絲緊張的一把抓住莫兒的手,「他真的是為了畫而來的?不會吧!你讀到他的心了,是嗎?」
莫兒歎息著點點頭,「那幅費蒙撞車的畫在他手上,他把它帶來了,指名要找這名可以讓畫境成真的畫家。」
「該死的!費蒙怎麼可以把我的畫——」
「不是費蒙送給他的,是因為費蒙把畫遺留在飯店裡忘了帶走,飯店服務生把東西轉交給威廉斯車隊的老闆,然後威廉斯車隊的老闆又把它交給他真正的老闆,所以才會……」
「我不管他該死的怎麼得到那幅畫,我只要知道然後呢?他找作那幅畫的畫家想幹什麼?」愛妮絲氣急敗壞的打斷莫兒的話,修長美麗的身影在樓梯間走來走去,一刻也停不下來。
愛妮絲的美是令人驚艷的,火紅色的卷髮讓她雪白的臉龐更加的嬌艷動人,紅艷的雙唇不點而朱,美好的弧形總是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性感;高挺俏麗的鼻樑比東方女人俏一點,又比西方女人秀氣許多,配上她那雙總是生動活耀的眼神,她看起來美得古典,又美得火辣。
可惜的是這樣的美人卻有著全世界最少的耐性,除了作畫,的時候。
她熱中於畫畫,一提起筆就欲罷不能,一看到美的東西便愛不釋手,不管那個東西是人還是動物,只要她看上了,那個東西便很難逃過她的魔掌,就算僥倖逃過,她也會念念不忘,想盡辦法得到它,然後畫在紙上。
這樣的她,很難讓人相信她曾經是個殺手,而且是個一等一的國際級組織訓練出來的頭號殺手。
「聽說,這兩年多來他一直在找會畫畫的女人。」莫兒若有所思的眼眸定在那漂亮的修長身影上,「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愛妮絲煩躁的瞪了她一眼,「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我根本沒興趣!除了死訊!」
「愛妮絲……」愛妮絲對舒赫那明顯的敵意與厭惡讓她有點擔憂,如果……
沒讓莫兒多說話,愛妮絲驀地打斷了她,「他住哪一間房?」
「離畫室最遠的三樓,面對伏爾瓦河的那一間。」那個男人喜歡水,那一間房最適合他,「你只要小心一點避開他就行了。」
「我可以不見他?」愛妮絲的眉挑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
幕兒柔柔一笑,「我們只送畫,可沒要把畫畫的人也給送出去,你當然可以不見他。」
「那真是太好了!」愛妮絲釋然的笑了,只不過她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太久便垮了下來,「如果他堅持要見到畫者呢?那傢伙是個黑道人物,他想要的是不可能善罷干休的!」
「我可以代替你去。」
「什麼?」愛妮絲有一瞬間的感動,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不行!你又不會畫畫,一下子就露出馬腳了。」
她不可以拖莫兒下水,這根本就不干莫兒的事!她這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對上舒赫,就像遇見一隻會吃人的恐龍沒兩樣,只有找死的份。
「可以的,相信我。」
「不行!」她依然堅持。
「我會畫畫。」
「不管什麼都不——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你會畫畫?」愛妮絲瞪大了漂亮的雙眸,手一伸便扯住了莫兒的領口,「你你會畫畫?」
「是啊。」莫兒笑笑,拍拍她抓住她領口的手,「愛妮絲,你弄痛我了,而且你的手腳太俐落,這樣不太好。」
沒有一個看起來性感無比的大美女會像愛妮絲這樣身手矯健,一出手便抓住人領口的……就算她的外表談吐可以不露餡,但她的身手可不行。
聽莫兒一點,她忙不迭鬆了手,「對不起,我太意外了。」
「沒關係,只要別讓舒赫見著了就好。」
「他如果會見著就一定是在床上!」在她打算殺了他,以美色勾引他的時候。
「愛妮絲,也許……」
莫兒的欲言又止並沒有挑起愛妮絲的興趣,她的話鋒一轉,又回到原來的話題,「我從沒聽過你會畫畫。」
「我只是懂點皮毛而已,不過應付一個不懂畫的人應該綽綽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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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搬!快搬!動作快點!」一個佝僂著背、戴著黑框大眼鏡、頭上綁了個髻的紅髮「老太婆」正低聲喝著工人把一幅巨大無比的畫連夜從費蒙房裡的浴室搬出來。
費蒙穿著睡袍,摟著懷裡嬌羞不已的林柔兒,好笑又好氣的站在門邊目送著這個老太婆離去。
「你這是在趕客人走嗎?三更半夜的竟然跑到我房裡搬東西?」雖然他老早就看這幅鬼畫不順眼,不過看了一個多月也看習慣了,這麼一大幅畫突然要被搬走,大得不像話的浴室都顯得有些寂寞呢。
老太婆非常不悅的瞇起了眼,將臉上過大的黑框眼鏡給扶正,性感的唇卻吐出一串不太合乎她的美麗的話語,「你囉唆什麼?要不是我,你以為你現在可以摟著美人睡大頭覺嗎?何況,你明兒個就要退房了,少睡一點不會死人的!」
費蒙還不知道他的大仇家——鼎鼎大名的舒赫已經人佳夢幻古堡,要是他知道,今晚鐵定把夢幻古堡鬧得不得安寧……
幸好,莫兒找林柔兒勸說,要他們明兒個一早就退房,否則這兩人撞在一起鐵定沒完沒了,那一場風風雨雨的賽車恩仇,恐怕寫一本書都寫不完呢!還是別讓他們碰頭的好……
費蒙咬著牙,真有一股把她吊起來打的衝動。
這個老太婆!要不是他親眼見過她幾近裸體的模樣,親身嘗試過她勾引男人的那股騷勁有多令人心癢難耐,知道她的美有多驚人,否則,光聽她說出口的話真會讓人以為她是沒人要的男人婆!
林柔兒緊緊拉住費蒙的手,防止他動氣,「你現在可是『少了一條胳臂』的人,別鬧事。」
「是啊,你別忘了你的手是『不能動的』,一動就穿幫了,想打我改回吧。」愛妮絲皮皮的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又指揮著工人去了,「喂!你們小心點,別碰壞了,它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呢!」
這幅畫,她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畫下來的,也是她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畫得最大幅的畫作,跟真人的比例幾乎一模一樣,也因此搬動起來格外的費力。
「她究竟在做什麼?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林柔兒淡淡一笑,把他拉回房,「別氣了,愛妮絲其實心地很好,絕不是故意來吵你好眠的。」
「那是為什麼?那幅畫見不得人嗎?」否則怎麼會選在一個暴風雨的夜去搬動這麼大一幅畫呢?
「我好累,想睡了。」林柔兒打了個哈欠,成功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她是真的累了,窗外大風大雨的,她卻在古堡外頭等了一天,差點病倒了才等回她所愛的男人。
她差一點就失去費蒙,如果不是愛妮絲幫了她一把,此刻,她也許已昏死在暴風雨中,再也見不到費蒙一面……
「對不起。」費蒙捧起她的臉輕輕地一吻,「是我疏忽了。」
林柔兒輕輕地笑了,偎進他的懷裡像小貓咪一樣的磨蹭著,「明兒個一早離開這裡,我想去環遊世界。」
「好。」
「只有我們兩個。」
他回答的乾脆。「當然。」
「或許我們可以趕去看下一站的F1賽車——」
「你高興就好。」就算他得因此假裝斷了一條手臂,才能好好的待在觀眾席裡看賽車,還可能要接受一堆眼尖記者的同情訪問……
無妨,只要她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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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古堡的第一夜,他竟然失眠了。
舒赫望著窗外那條充滿許多傳說的莫兒島河,今夜的暴風雨讓它不再寧靜安詳,翻滾的水流聲伴隨著狂風暴雨,讓這一夜甚是淒厲顛狂。
半夜兩點,他想找一杯酒潤潤喉,偏偏這僅有五間房的夢幻古堡沒有提供半夜的客房服務,躊躇半晌,他還是自己移動腳步打開房門往樓下大廳走去,古堡很大通道九彎十八拐的,在黑夜裡很容易走失,幸好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只要沿著這木板的階梯一直往下走就可以到達大廳了。
說來諷刺得很,這間費用比五星級飯店還要貴上十來倍的飯店竟然沒有提供二十四小時的客房服務,為了喝一杯小酒,他這個貴客還得自己走樓梯下去找酒喝,也許,可能連一個鬼影子都找不到,他還得自己摸上來。
舒赫失笑的想著,腳步卻十分優雅從容,每走幾步,牆上的畫就會吸引住他的視線幾秒鐘,就這樣從三樓走到二樓,他已經花費約二十來分的時間,當他的目光從二樓的一幅畫作移開的同時,卻意外瞧見一件很有趣的事。
四個工人扛著一幅比人還高的畫,正被一個駝著背的老太婆頤指氣使的呼來喝去,但聽那嗓音,卻是有如少女般的充滿活力——
「噓,小聲點,你們別把樓上的客人給吵起來了!」愛妮絲邊皺眉邊壓低嗓音叫道。
「我們已經很小心了,這位女士。」汗水淋漓,工頭有點沒好氣的回了嘴。
半夜三更,暴風雨的夜晚,跑到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扛一幅摔不得碰不得的畫,要不是這女人付給他們大把工錢,他們說什麼也不幹這種折騰人力又消磨人心的事,老實說,這女人真是他媽的囉唆得不得了!
老太婆一聽,行動非常迅速的跑到這個說話的男人面前,挑起了她漂亮不已的眉,柔聲道:「呦,這位小哥,我可是為你好,要是碰壞了這幅畫,你可是賣給我幾輩子也是賠不起的。」
「噴,只不過是一幅畫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竟然要他幾輩子來賠?有沒有搞錯?
瞧他那個鬼樣子!愛妮絲氣得咬牙切齒,真是想一手扭斷他的脖子!她的偉大大畫作耶!這個大老粗不懂就算了,竟然還敢用那種眼光來貶低她的畫!要不是事態緊急,得趕快把這幅畫給運出去,她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
「不跟你這個外行人說話了!快快快,動作快一點,不然都要天亮了!」愛妮絲邊揮動著手邊後退,直到她的腳不小心踩到一個不明物體,身子一個不穩跌進了某人懷裡……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話說到一半,愛妮絲頓時愣住了。
她的身後有人?!一、二、三、四……沒錯啊!四個工人都在眼前,那她身後怎麼會有人?三更半夜的……是誰?
該不會……
愛妮絲忙不迭回眸,好巧不巧撞見丁一雙深不見底的黝黑眸子——
要死了!竟然是他?愛妮絲有剎那間的怔忡與驚愕,被舒赫的出現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嗎?這位奶奶。」這個老太婆看起來怎麼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他很可怕嗎?
舒赫說著好心的主動伸手扶住老太婆的肩,他的手卻在下一秒鐘被老太婆像碰到瘟疫似的給甩開。
噴,俐落。沒想到這老太婆看起來七老八十了,身手還如此矯健呵。
不過,舒赫還來不及研究她的身手,就被她身上一股熟悉的香味給震得有些傻了……
這個味道,這種香氣,怎麼可能……
奶奶?他叫她奶奶?
嗄!是啊,她現在是老太婆裝扮,他叫她奶奶一點也不為過呵……
「呃,我沒事、沒事。」愛妮絲刻意壓低嗓音,裝成一副態,身子卻不著痕跡的從他懷裡抽開,一直退到身子抵到牆才想到該說什麼的道:「謝謝你啊,年輕人,要不是你,我這副老骨頭可能就摔得要去見上帝了。」
舒赫不語,緩緩地走向她,每走一步,他的眸子就沉一分。
他在幹什麼?為什麼那樣看她?愛妮絲有些心的往後退,卻發現已經無路可退,只好往左邊的樓梯口移動身子……
樓梯間的燈光很昏暗,讓他看不清她的真正模樣,但眼前這個老太婆不可能是她,除非……
舒赫的眸光一瞇,突然三兩步一跨便來到她面前伸手執起她的下顎——
「你……」挽了一個老人髮髻的她,膚色竟然意外的雪白剔透,那隱隱顫動著的唇色性感而嬌艷,舒赫想也不想的伸手摘下她的黑框大眼鏡,看見她那明亮且充滿生氣的眸子。
這個老太婆,竟是個百分之百的美人兒……
她不能動,不敢動,就怕一動會洩漏了自己的身份,但,他未免靠她靠得太近了吧?讓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認出她來了?
不可能的!他根本沒見過她的臉,不是嗎?她要鎮靜,一定要鎮靜,否則她會害死自己!
「請放開我,這位先生。」她淡淡地道,刻意裝成一副柔柔弱弱又害怕不已的模樣。
「你是誰?」
「我是這裡的客人。」
「為什麼打扮成這個模樣?」
「這間古堡沒有規定不能打扮成這樣吧?」愛妮絲看著他越來越陰沉的神色,不由舔了舔唇,解釋道:「像我這樣的美人,不打成這個模樣很危險的,我可不想招惹一些蜜蜂啊蒼蠅的……不過,這好像也不干你的事,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就這樣?」緊扣住她下巴的手微微使力,舒赫的另一隻手驀地攬住她的小蠻腰,把她的身子給摟進懷裡——
「啊!」愛妮絲被他這股蠻力及親密的舉動一驚,又急又氣又羞,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他。
舒赫未予理會,勁自將臉埋進她胸臆之間的柔軟,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個香味……
他尋覓了兩年多的香氣,一個他以為早已經在這世上消失了的香氣,一個他以為只是他昏沉之中所產生幻覺的香氣……
要死了!這個男人竟然敢輕薄她?把他整張臉埋在她的胸口上……
喔,她要一掌劈了他!
手一揚,卻讓一隻大手給抓住,大手的主人唇角噙著一抹笑,看起來危險又迷人……
見鬼的迷人!他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男人怎麼可以配得上「迷人」二字?她是昏了不成?
「你們四個在幹什麼?他這樣欺負我,你們竟然乖乖的站在旁邊發呆!」她突然扯開嗓門對旁邊還扛著畫的工人哭喊著,淚也瞬間流了下來,「你們見死不救,死了可是要下地獄的!」
四人面面相覷,似乎這下終於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可這畫——」
「是我這活生生的大美人比較重要?還是那可以先暫時放在地上的畫比較重要?你們快來幫幫我啊,他要欺負載了……啊!」愛妮絲的手腕驟然傳來一陣劇痛,淚流得更凶了。
這回的淚是真的,因為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把她的手腕弄脫臼了……
再也忍不住了,愛妮絲氣怒的一腳踹向他,另一掌隨即劈向他的頸部,也不管他是不是被她撂倒了轉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