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辦公室,通常都是第一個到公司的白芊澐看見她,忍不住登登登、吃驚地後退三大步。
「雅、雅澄姊?!」白芊澐奔了過來,抓著前輩憂心忡忡地問:「妳還好嗎?昨天晚上是不是都沒有睡啊?」
孫家大姊低血壓發作,美麗的臉蛋上,表情卻很兇惡,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陰暗的氣團裡,眼皮下還出現一圈極為明顯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她昨晚絕對為失眠所苦。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要跟我講話!」孫雅澄口氣也跟臉色一樣差,冷冷地推開白芊澐,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連跟後輩抬槓的閒情逸致都沒有。
昨晚她雖然成功地在康頎堯追來之前,直接跳上計程車逃難去。但即便如此,他的所作所為仍是深深動搖了她先前堅定的決心和理智……
她不甘心!為什麼自己每次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會被他兜在掌心裡耍得團團轉?難道她一輩子都擺脫不掉他的陰影?!
莫非,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他希望慢慢欣賞自己為他痛苦掙扎,然後漸漸淪陷的過程,等她完全放下矜持與無謂的原則,再用最快最狠的方式甩掉她,以便進一步驗收她失魂落魄的心碎表情?
想來想去,這個可能性還是一直浮現在她的腦中。孫雅澄緊咬住下唇,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陣椎心刺骨的揪疼。
為什麼要感到心痛?她苦笑。對於那個男人,她還偷偷抱著什麼美麗的妄想和期待嗎?經過了三年前和這一、兩個月來的教訓,她還學不乖嗎?
也許得不到的總是最好,這樣的心理也同樣能在她身上得到驗證──
因為三年前得不到他的心,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沒有一天放下這個遺憾,老是幻想著自己會是那個讓他甘心靠岸的特別女子。
而三年後,她還是很清楚自己永遠得不到他,所以當他在眾人面前指稱她是未婚妻時,其實,她感到非常非常開心……
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未來又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康頎堯,老實說,她已經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那個,雅澄姊,打擾妳沉思真的很抱歉……」當她捧著頭苦惱不已之際,身旁突然傳來白芊澐怯生生的嗓音。「會客室有客人要找妳耶!」
「客人?什麼客人?」難得耍憂鬱的孫雅澄迅速抬頭,一臉疑惑地望著後輩。
她是銀行中隱身在幕後的企劃人員,平常除了合作廠商以外,根本不會有什麼客戶來訪的。那麼,來找她的人,會是誰?
該不會……該不會是「他」又缺錢用,所以到處打聽她的消息,找到銀行來了吧?
想到最壞的可能性,孫雅澄不由得神色一凜,美艷的臉上滿是冰霜。
「我馬上過去。」她加快腳步,立刻往會客室的方向走去。
現在沒時間煩惱那個花花公子的事情了,她還有很多問題等著去處理呢!
她很快來到會客室門口,握住門把,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才用力將門推開。
但是一看到門內安坐在沙發上的一行人,她愣住了──
跟孫雅澄所預期的全然不同,在會客室裡等待她的,是一個年紀約莫八、九十歲,眼神嚴厲冷漠、絲毫不含糊,衣著舉止都尊貴非常的老婆婆,還有一位同樣身穿名牌華服,雍容高雅的中年婦人。
她詫異的視線挪向會客室內最後一名年輕女子,發現女子正是好幾天前,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與康頎堯親暱擁抱的那個國際名模!
她瞇起美目,在心底暗自評估眼下的狀況──
瞧這老婆婆和中年婦人的五官輪廓,都跟那個姓康的臭男人有那麼點神似,想必一定是他的家人吧?
那傢伙家中貴氣千條的女眷們,在新聞播出的第二天,帶著全家族公認的女友一同前來銀行找她,究竟有何用意,她用膝蓋都想得出來!
不用說,絕對是跟八點檔、九點檔演的芭樂劇一樣。這些貴夫人對她沒權沒勢沒背景的身份很不以為然,打算要她離開那個男人了。
「您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孫雅澄換上一抹職業化的笑容,有禮地走向用嚴苛目光打量著自己的三個女人。
也好,趁這會兒她們主動找上門來,她正好可以當面澄清自己跟康頎堯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
孫家大姊在心裡飛快想好自己的說辭,耐心等著面前三位表情各異的女人先開口,她好把這段話爽快地扔出來。
豈料,這齣戲打從一開始就不照她所預設的劇本排演……
「她就是頎堯的學妹?」看來溫柔有氣質的中年婦人緩緩開口,但卻出乎意料地又狠又重。「怎麼一點也不像?這麼低俗,又這麼老氣,她是重考很多次才考上的吧?」
孫雅澄隱忍地閉了閉眼,假裝沒聽見這段話,而自己的額際也沒有浮出任何青筋。
微笑微笑微笑──只要忍耐這群無禮的女人一小段時間,自己就能永遠擺脫這種鳥事了!
「是的,我的確是康頎堯的學妹沒有錯。」她努力定住嘴唇上揚的弧度,但語氣有些咬牙切齒。「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
「嗯,六十分,勉強及格。」那位容貌傾城的國際名模,毒舌的程度也不遑多讓。「他那個時候大概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了。俗話說『母豬賽貂蟬』,應該就是指這種情況吧?嗯,就是這樣!」語畢,她還因為自己難得說了一句成語而沾沾自喜。
孫雅澄覺得自己兩邊臉頰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仍然強自撐住,不讓臉上的面具剝落。
「不好意思,我還是不明白各位到底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很勉強,她依舊維持平穩的聲調再問了一次。
這時候,一直用冰冷目光檢視著她的老婆婆終於說話了。
「無論妳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接近頎堯,最好趕快死了這條心。我們康家不是妳高攀得起的,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也要懂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老婆婆看來嚴厲冷酷,說起話來也無情得驚人。孫雅澄霎時被她聲色俱厲的一段話嚇住,忘了該怎麼接招。
見她呆呆地不說話,老婆婆睨了孫雅澄一眼,眼神裡頭滿是輕蔑不屑。
「唉,頎堯那孩子,到底是怎麼了?虧我回台灣以前,還期待那個把他迷得團團轉的女人手段到底會有多高明。原來不過是個鬧場的……」老婆婆跟中年婦人使了個眼色。中年婦人會意,立刻從名牌皮包裡掏出一張支票,遞給孫雅澄。
「我們當然知道,要妳無條件離開頎堯,妳一定不願意。」中年婦人說著刻薄的話,姿態語氣卻依然優雅。「這樣吧,需要多少妳自己填上。拿了錢以後,不要在外頭說我們康家欺負妳。」
驀地,孫雅澄彷彿聽見自己腦袋深處傳來「繃」的一聲,似乎有某樣緊緊繃著的東西,被扯斷了──
這些人,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想離開那個男人,又是什麼時候說過需要錢了?!
這些女人……真的把她給惹毛了!
「我要的不是……」她忽然陰惻惻地笑了,正要開口說什麼,會客室的門卻在此時又被人推開。
康頎堯不發一語地走進室內,方纔還繃得死緊的氣氛,竟奇異地改變了……
「我就知道妳們在這裡。」康頎堯緩緩走向沙發上的三人,聲音充滿了不悅。「這件事情跟雅澄無關,請妳們不要為難她!」
雖說他這句話,應該是為了幫她解圍,但是孫雅澄怎麼聽就怎麼覺得,他的意思是「他的對象是誰」與她無關。
引起天大誤會的罪魁禍首難得良心發現,親自跑出來做說明,她明明該要感到鬆一口氣的,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慶幸,反而越來越火大!
現在是怎樣?這男人那一天果然是吻她吻好玩的嗎?
先前在全國觀眾面前壞她的名聲,現在又想要始亂終棄,甚至和家人串通好一搭一唱,妄想要拿錢來打發她?開什麼玩笑?門兒都沒有!
她咬著下唇,握緊雙拳,下一秒,卻突然淚水盈眶,綻出一抹再楚楚可憐不過的哀愁笑容──
「不,她們會懷疑我,也是很正常的。」她微微抬起頭,專注地凝視著男人,接著又轉向三個女人,語調哽咽顫抖。「可是,請妳們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很愛頎堯……我好愛他,所以無論妳們開出再好的條件,給我再多的錢,我都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語畢,她飛快地低下頭,雙肩劇烈抖動,像是因為太過激動而泣不成聲。
事實上,她是噁心得快要受不了了才顫抖的!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講這種惡死人不償命的話──
而這全都是那個姓康的混蛋害的,若不把他連本帶利地蹂躪玩弄回來,她就不姓孫!
望著女眷們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孫雅澄好不痛快,差點忍不住衝著她們露出得意的微笑。
中年女子見了,氣急敗壞地罵道:「妳給我聽好,我們是絕對不會承認妳的!」
「沒關係的,我不會介意。只要頎堯疼我就夠了。」她再度垂下美眸,極其委屈地道。「再說,頎堯都已經在電視上公佈我們的關係了,我想,會有很多人站在相信我這一邊的……」
說著,她還故意親暱地倚在他身邊,並滿意地聽到女眷們齊齊倒抽了一口氣。
哼哼,康頎堯應該也沒料到自己會突然來記回馬槍,狠狠捅他一刀吧?一想到他那張俊美無瑕的臉上,會出現什麼破壞形象的吃驚表情,她就幾乎要壓不住滿肚子的笑意!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當她樂不可支地抬眸,看見男人的神情之後,前一刻還牢牢掛在她唇邊的得意笑容,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兀地垮掉了……
男人的臉上哪裡有吃驚詫異、哪裡有惶恐尷尬?他根本是咧著嘴在笑,而且還是很奸詐很邪佞的那一種!
腦子裡的警鈴刺耳地響起,孫雅澄突然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預感。她是不是……又傻傻地掉進了這個男人的陷阱裡頭?
康頎堯還在笑。「我都不曉得,原來妳這麼愛我……」趁著她不注意時,他一把摟過她的纖腰,柔情似水地說:「不要擔心,我說過了,就算她們逼我娶什麼千金小姐,我想要的,還是只有妳!」
聽著這段深情的告白承諾,不知為何,孫雅澄不但沒有任何感動,還感到忽然有股惡寒從背脊一路竄上了腦門……
「不,不……我……」她張口想要辯解些什麼,卻被男人給打斷。
「啊,我知道,妳是要說妳不怕吃苦?」康頎堯笑得好溫柔、好燦爛,只有孫家大姊才看得見他闇眸深處的譎光。「傻瓜,我也捨不得讓妳吃苦呀!妳放心,從今以後,我一定會『每天』、『好好地』、『疼愛』妳的……」
他緊緊擁抱著懷中的佳人,後面那段話都是貼在她的耳邊說的。他每每在奇怪的字句上加重音節,孫雅澄就無法克制地顫抖一下。
既掙不出男人的箝制,剛剛才說過大話,現下也不能馬上在那三個女人面前拆穿自己的謊言,孫大姊欲哭無淚,幾乎要崩潰了……
救命、救命啊──她一時不察,又被這條大蟒蛇給死死纏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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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孫雅澄一定、絕對、肯定會用力打昏那時在康家女眷面前胡言亂語的自己──
人家要怎樣誤會她,那都是他們家的事情嘛!反正她做人坦蕩蕩,問心無愧,沒什麼好怕的,又何必爭那一口氣呢?
壞就壞在她的性子實在太衝動,被她們一激,一股怒火衝上腦門,就怎麼樣也攔不住了……
唉,原本都已經快要成功擺脫那個男人了,在自己那樣胡搞瞎搞之下,反而像讓他得到莫大的鼓勵似的,此後更是拚了命地、變本加厲地糾纏著她!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連一點拒絕的立場都沒有……
「唉……」停下在鍵盤上飛快敲動的雙手,孫雅澄疲憊地搥搥肩膀,拿起杯子進茶水間休息一下。
她才剛剛離開辦公室,後輩白芊澐便立即追了上來。
「雅澄姊,妳最近都沒睡好嗎?」白芊澐擔憂地望著臉色蒼白的前輩,抓著她到女廁裡去照鏡子。「妳看,妳臉上不但出現黑眼圈,還白得像女鬼……唉唷!我是關心妳耶?幹嘛打我?!」
「打妳是讓妳可以充分體會,這句話有多白目!」孫雅澄冷冷地收回拳頭,這才仔細地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白芊澐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她最近每天都睡眠不足,不但累出了黑眼圈,也累出了憔悴無血色的面容,整個人蒼白得可怕,也不美了。
自那一天起,康頎堯對她便比過去任何一天還要來的溫柔寵溺,也讓她一吋一吋地棄守失土、還兼割地賠款,以驚人的速度,不斷不斷地將自己脆弱柔軟的心給交付了出去。
她這才發現,其實她從來沒用盡全力抵抗過他,其實她是故意利用這次失言的機會,讓自己有借口接受這段感情,只是嘴巴上還在逞強,不肯承認罷了……
只是……真的可以相信他嗎?他這次是認真的嗎?她已經不是那個傻愣單純的女孩了,應該不會再讓他感到無趣了吧?
如果他最後又狠心拋棄自己,她還能像之前那樣輕易地說服自己,一切都會慢慢痊癒嗎?
就因為一直在煩惱這些事,她夜夜失眠,就算睡著了,也常常被惡夢給驚醒。
「說真的,雅澄姊……妳現在快樂嗎?」白芊澐憂心忡忡地望著前輩。
「嗯?就跟平常差不多啊,最近也沒什麼特別讓人開心的事。」比起後輩的認真,孫雅澄的回答稍嫌敷衍,卻讓白芊澐更篤定自己的猜測。
談感情應該是件甜蜜幸福的事情,怎麼雅澄姊卻越談越消沉憔悴呢?
打從突然有三個女客人跑到銀行裡來,說要找雅澄姊,接著雅澄姊便莫名其妙地跟康先生復合之後,她就一天比一天不對勁……
難道是康先生虐待她、欺凌她?若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也算是湊合他們兩人的兇手之一,也必須負一點責任!白芊澐的妄想症又如火如荼地發作起來,越想越誇張離譜。
「雅澄姊,妳有什麼煩惱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喔!」她驀地抓住前輩的手,以十分堅定的語調開口。「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去吃飯逛街了,今天晚上妳有沒有空?我請妳吃很好吃的日式燒肉吧!」
「不、不用了……」孫雅澄用疑惑的目光瞅著突然high起來的後輩,悄悄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已經跟康頎堯有約了,晚上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晚宴,真不好意思啊!」
「喔……」沒能發揮勇士的功能救出落難公主,白芊澐顯得有些沮喪,不過,她馬上就恢復過來。「去參加很重要的晚宴?那妳有禮服首飾什麼的嗎?要不要請韓宗昊幫忙?」
韓宗昊那傢伙心眼雖壞,卻是她的親親阿娜達,也是專門進口頂級跑車、鼎鼎有名的韓士汽車大老闆,小小的晚禮服和首飾絕對難不倒他。說不定還能請他想辦法多弄兩張邀請函,好陪著雅澄姊一起赴宴。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嘛!有他們這兩個左右護法杵在雅澄姊身邊,就算誰想欺負雅澄姊,也得先看看惹不惹得起韓氏!
不料,她的這番美意卻被爽快地拒絕了──
「嗯?不必費心了。」孫雅澄心不在焉地開水洗手,邊說著邊走出門外。「禮服的事康頎堯會想辦法,他要是敢讓我丟臉,我就讓他好看!」
說話間,她還用極其凶狠的表情扳折著手指關節,弄出喀喀喀的恐怖聲響,害白芊澐當場愣住。
咦?這跟她想像的情況,好像不一樣?雖然被前輩出乎意料的強悍嚇了一跳,但這也讓白芊澐鬆了一口氣。
看起來,她並不需要為雅澄姊操心嘛!就算被人欺負了,相信雅澄姊也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不會讓自己吃到一點虧的。
只是,她真的很擔心雅澄姊的身體……
她拉住正要走出女廁的前輩,實在不放心這個外表開朗又直爽,但其實非常脆弱的大姊。
「雅澄姊,妳這樣真的沒關係嗎?」白芊澐抓著她的手,訥訥地問。
孫雅澄呆立在門口,突然動彈不得。這個問題刺入她心中最無防備的那一塊禁地,讓她胸口驀地尖銳疼痛了起來。
雖然現在她和康頎堯的互動就跟一對情侶沒有兩樣,可是,不管他對自己再怎麼溫柔體貼,她都覺得,他們的關係空虛表面得可悲……
有好幾次,她都想要擺脫這種虛假的感情,卻總是軟弱地沉溺在他難得的甜言蜜語裡,捨不得離開。
「我覺得康先生真的很糟糕,他一定是在利用妳!」見孫雅澄不肯回過頭來,白芊澐著急地繼續說道:「他為什麼要跟媒體說妳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你們明明就分手了好一段時間啦?他一定是不想這麼早就被婚姻套牢,才會強迫妳跟他演這場戲──對,就是這樣沒錯!」
孫雅澄猛地轉過身來,望著後輩臉上再篤定不過的表情,原本就充滿疑慮的心裡也開始動搖不已……
是……是這樣的嗎?發表會那天的情況太過混亂,她都忘了康頎堯到底說了些什麼。原來他……只是把自己當作牽制家族的工具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然後,狠狠拍了白芊澐的額頭一下──
「唉唷!雅澄姊妳幹嘛又打我?」白芊澐痛得唉唉叫,委屈地瞪著恩將仇報的前輩。
「這是謝謝妳的多管閒事!」她扯出一抹爽快的笑容,儘管眉間還存留著撫不平的皺折。「他要是膽敢利用我,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用不著妳瞎操心!」
語畢,她便逕自走出女廁,瀟灑地退場。
只是,一走出門外,她臉上那偽裝的堅強便霎時消失無蹤──
就算知道他只是把自己當成工具,等到自己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天來臨,她真的能像現在這樣,瀟灑地揮手離去嗎?
用力歎了一口氣,她甩甩頭,把所有負面情緒甩開。
也罷,明天的事情就等到明天再煩惱吧──現在的她,趕快去想怎麼樣對付康家那群頑固又討人厭的親戚還比較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