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該怎麼辦?」她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不曉得該拿衛以衡那尊瘟神怎麼辦!
「我個人認為,你就順其自然吧!」梅若彤凝望著一臉茫然的單心羽,很不客氣的笑出聲來。
「順其自然?」那是什麼意思呀?「你是要我答應他嗎?」
「沒錯!」梅若彤點點頭。「衛以衡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呢,收為己用不是『很補』嗎?」
「我不要!」單心羽大叫。
「你別這麼挑剔了,每隔一陣子就埋怨老天爺沒送男人給你,現在老天爺照辦了,你居然還這麼挑!不怕過了這個村就沒了下個店嗎?而且我覺得衛以衡很不錯啊!人長得體面又是知名律師,多好啊!」
「不好、不好。」單心羽連忙搖頭,急道:「他……人品差、個性惡劣、長相又可怕,我不要。」
「心羽,你總不能因為他看過了你的真面目就故意詆毀人家嘛!」梅若彤很沒良心的笑鬧著。
「你不要說了!」單心羽只差沒放聲尖叫了,一轉頭,她向柳悅勤求救:「悅勤,你看小梅啦。」
只可惜,柳悅勤讓她失望了——
「我的看法和小梅相同。」
一句話,說得單心羽瞠目結舌,連抗議也哽在喉問。
「衛先生應該沒有惡意,可能只是因為好奇才會這麼要求你,我相信以他的社會地位,不會真的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他才不怕呢!」單心羽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反正他懂法律嘛,就算真的做出什麼事,也一定有辦法矇混過去。」
「你想太多了。」梅若彤說得毫不留情。「他何必為了你斷送大好前程?」
「呃……」對喔!單心羽一時詞窮。
對自己的外貌她是很有信心啦,但是她可沒忘了自己和衛大律師第一次見面時,他可是連正眼都沒多看她一眼,再加上他可是看過她醜態畢露的模樣,所以說他迷戀她……連她自己都很難相信。
「沒有動機,其實他並不構成威脅。」柳悅勤認為衛以衡多半只是一時好奇心作祟,惹不出什麼大事的。
「可是……」她覺得很不安啊!
「沒什麼好可是的,難得有個男人敢這麼對你,你該慶幸了!」梅若彤拍拍她的肩。「我剛才說過了,如果你放棄他的話,以後就別三不五時的跑到我們面前嚷著又被刺激到了。」
「這件事和那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啊!」單心羽仍哭喪著臉。
「哪個和哪個啊?你說得不清不楚的,誰聽得懂啊!」真是拿她沒辦法。
「被刺激到和被威脅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嘛!」單心羽鼓起腮幫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照他的要求去做,反正只是當朋友嘛,你不是每天都在外頭和別人交朋友?」柳悅勤看著一臉為難的單心羽。「八面玲瓏的你,哪有可能被這種小事打敗!還是……你有其它顧慮?」
柳悅勤一說完,梅若彤立即瞪大了眼,盯著單心羽瞧。
「沒有啦!」單心羽連忙搖頭。「一般人當然無所謂啊,反正不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嗎?可是這次不一樣啊,他知道我住哪裡、近視幾度、跌倒的時候還會恭喜地板……」
「好了!」柳悅勤無力的打斷她。「這又怎樣呢?這樣不是更好嗎?從今以後除了我們之外,你可以毫無顧忌的在第三個人面前展現出你的真性情了。反正你說了不拿他當對象,這樣你有什麼損失?」
「嗯……好像沒有耶。」
「這不就結了?」她真想狠狠地給她的笨腦袋一拳。「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反正就先答應他,如果他真的變本加厲開出不合理的條件,你就不會跑嗎?真要笨笨的讓人坑啊?」
「對喔!」她怎麼忘了,現在答應又不代表永遠答應,用不著害怕還沒發生的事嘛。「這樣一想,事情好像就簡單多了。」
「本來就很簡單!」一旁的梅若彤已經聽得很無力了。
「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柳悅勤嗤道。
「那他今天找我—起去吃晚餐……」
單心羽突然想起此事,正想問她們該怎麼辦,二位美人已然「變臉」。
「那就去啊!」
單心羽脖子一縮,連忙溜了。
問一下也不行嗎?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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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三十分,位於北投的美人胚子大門前,單心羽準時的站在那裡。
「很乖,沒有逃跑。」衛以衡也到了,示意她上車。
「衛律師。」
單心羽打聲招呼、坐進車內,卻被他一把握住左手,嚇了一大跳。
悅勤騙人,說什麼他不會亂來嘛!
「你的表情像是看到外星人。」衛以衡輕笑。「會怕?」
廢話,誤上賊船誰不怕啊?
「請你放手好嗎?」即使已經在心裡將他罵了千萬遍,腦子裡也幻想著如何剁掉他的手,但單心羽仍是習慣性的以禮相待。
「不用怕,我只是想提醒你兩點。第一,在我面前,你那騙人的優雅氣質可以收起來了;第二,既然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你大可直接叫我的名字。我這麼說你懂嗎?心羽。」
單心羽很想搖頭,順便問他什麼叫「騙人的優雅氣質」,還有他們什麼時候變成了好朋友。
但是,梅若彤和柳悅勤的忠告言猶在耳,她也只好照辦,反正叫他的名字也不會少塊肉。
「以衡,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不行。」衛以衡面帶笑容,態度強硬地道:「你的表情、措辭還是很假,這樣我待會兒可能會吃不下。」
「我平常就是這副樣子,要不然你想怎樣?」真是會被他氣死!單心羽不知不覺的提高了音調。
「現在這樣就很好。」衛以衡稱許的點點頭,放開了她的手。「想吃什麼?」
「隨便!」才上車沒多久,她已經開始後悔聽小梅與悅勤的話了,她想跳車!
「隨便?」他揚眉輕笑。「我以為你會說三明治、奶茶。」
聽他這麼一說,單心羽回想起背到家的那一天。不過說真的,那天他真的對她不錯,還好心的買排骨飯餵她。
一想到他這麼一點點點點的恩惠,單心羽的心情好像沒那麼鬱悶了。
「不說話?那我就隨便挑了。」衛以衡也不逼她,睨著前方的車陣,考慮該帶她去吃點什麼。
突然,他想到往某餐廳的路應該會順暢些,方向盤一轉,離開了擁擠的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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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料理店「天方」的包廂中,衛以衡停下筷子,凝視著眼前的單心羽;她進食的動作比日本人還標準,完美得猶如一本教科書,同時也無趣得很。
「你對日本料理很有研究?」他忍不住的問。
原以為她的氣質只存在於與人應對進退時,沒想到她連吃飯都如此講究規矩。
「我對餐桌禮儀小有研究。」單心羽沒說她是靠教淑女們這門課吃飯的,基本上不僅是懷石料理,各國料理的用餐禮儀她都清楚得很。
「看你的樣子不像『小有研究』,你根本就是個活教材。」衛以衡又不滿意了。「你不覺得這樣吃飯很拘束嗎?」
「要品嚐哪一國的美食,就應該照著哪一國的規矩來,難不成你會拿著筷子去吃法國料理?」單心羽振振有辭地道。
「我是不會這麼做啦!但我不會講究到連先吃哪一道菜都得按照順序來。」剛開始他也沒注意到,慢慢的才發現,她的動作和日本朋友曾提過的懷石料理的用餐方式相同。沒想到她如此龜毛,連拆開筷子的手勢也與友人說的—模—樣,左右手換來換去的,麻煩死了!如果她再穿上和服,肯定會逼瘋他。
「這是禮儀,不是講不講究。」很自然的,單心羽把自己教學生的那一套搬了出來。
「我想……我應該可以要求你漠視所謂的『禮儀』吧?」衛以衡沒忘了自己的優勢,他可是握有她的把柄呢!
單心羽皺起眉頭。「你喜歡當野蠻人,沒必要讓我陪你一起墮落吧?我怎麼用餐,對你的影響應該不大吧?」
這個男人真的如此專制又小心眼?他該不會是見不得她表現得如此完美,把他比下去了吧?
「不!影響很大。」衛以衡笑得很賊。「看你這麼吃飯我會有壓力,覺得這些東西變得很難吃。」
「不喜歡你可以不看啊,而且你何必叫我陪你吃飯?真是自找苦吃!」單心羽一個不注意,本性就全露出來了。
「看你這副樣子,我的食慾又來報到了。」衛以衡笑瞇瞇的拿過她的筷子,湊近她。「與其讓你這麼吃飯,不如我來餵你好了!」
「什麼?」
單心羽一急,猛然的往後靠,最後竟因重心不穩倒在榻榻米上,被衛以衡順勢欺上。
一隻手撐在她的臉頰旁,衛以衡笑得很開心。
「上次是往前倒,這次是往後倒,你真容易跌倒。」看出她的防備,衛以衡笑得更開心了。「我長得這麼可怕嗎?怎麼你每次都拿這種奇怪的表情面對我?」
因為你是妖怪!她忍不住的在心中罵他。
單心羽的臉因他靠近自己而浮現漂亮的粉紅色,她不自在的別過臉,努力的挪動身子,想要躲開他。
當然,她的意圖馬上就被衛以衡看穿了,他乾脆將另一隻手也放到她的臉頰旁,整個人就橫在她的正上方,不懷好意的笑看著她。
他也不是想對她做什麼,只是喜歡戲弄她,見她表現出真正的情緒,讓他相當得意。就像現在,她漲紅的小臉就在距離自己不到十五公分之處,可愛極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我,我做了什麼嗎?」他一邊問、一邊靠近她。
見狀,單心羽連忙舉手遮住他的臉。
「小姐,這種行為滿不禮貌的。」沒有生氣,衛以衡只覺得好玩極了,他笑笑的拉下她的手。
「你這種行為也禮貌不到哪裡去!」單心羽狠狠地瞪著他。「你快點讓開啦!這樣子根本沒辦法吃飯。」
「我可以餵你啊。」衛以衡完全不認為這是個問題,心情大好的逗著她。
單心羽翻了翻白眼;讓他喂?以這種姿勢?她大概會被噎死吧!
「你快點起來啦!」雖然他並沒有壓在自己身上,但這種姿態一定很曖昧,她可不想一世英名就這麼被他毀了。
「我的手還不酸。」衛以衡笑得很自在。
聞言,單心羽終於明白和眼前的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想要坐回位子上,還是得靠自力救濟。有了這個認知,單心羽翻過身想逃離他,但這個舉動讓她陷入了更尷尬的情況;因為衛以衡居然順勢摟住側身的她,然後一起倒回榻榻米上。
「不會吧!」怎麼會這樣子啊?「你再不放開,我要告你性侵害喔!」
衛以衡根本不把她的威脅當成一回事。
「關於這種法律常識,我有空的時候再教你吧。」他緊抱著不停掙扎的單心羽,鼻息問全是她淡雅的香水味,當下他競覺得就這麼摟著她也不錯。
「放開我!」單心羽很想逃開,無奈她怎麼努力也掙不開他的懷抱。
她怎麼這麼倒霉啊?居然會遇上這種壞人!明天非得向小梅、悅動哭訴不可,虧她們還這麼相信這位紅牌律師。
「快點放開啦。」單心羽已經越來越沒力氣了。
「除了這句話,你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嗎?」
衛以衡抱著她坐了起來,看著她既無奈又羞憤的臉,再度笑出聲來。
「這一點都不好笑。」單心羽瞪著他。「你快點放開我啦!」
「不放!我又沒做出腧炬的行為,這麼抱著你是怕你再次跌倒罷了。」衛以衡替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可是出自於一片好心,你可別想偏了。」
他在說什麼?
好心?騙誰啊!
「也許是我們的認知不同,基本上我認為以我們的交情,現在的姿勢非常不宜;而且,我也不會再跌倒了,用不著你這樣『保護』!」單心羽微喘著氣,仍然逃不開他的箝制。
「大家都這麼熟了,用不著客氣。」衛以衡裝傻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只見他單手摟著她,另一手還夾了菜要餵她。
「我可以自己來!」單心羽別開頭,不想理他。
「也對!你今天看得到東西,可以自己來。」衛以衡點點頭。「可是看你那麼麻煩的遵守用餐禮儀,我還寧願犧牲一點,直接餵你算了。」
腦筋不怎麼靈光的單心羽終於聽出重點了,說了半天,這個男人這麼惡整她,就只是為了要她的吃相粗魯一點嗎?
「如果你放開我,我保證我會吃得『隨和』一點。」她已經走投無路了,現在要她怎麼做都好,只要他肯放開她。
「這樣會不會太勉強你了?」
見衛以衡故意裝得很為難,單心羽氣極了。
這個男人,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欠揍!
「不會啦!」單心羽叫嚷著。「反正你快點把我放開就對了。」
「真是可惜。」衛以衡搖搖頭,終於鬆手放人。「你真是個不懂感恩的傢伙。」
「感什麼恩啊?我沒扁你就不錯了。」要不是知道自己一定打不過他,而且還會被他整得更慘,她早就動手了。
「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還敢和我爭辯你的氣質不是裝出來的!」衛以衡笑得得意極了。尋怎麼,終於肯展露真面目了嗎?」
「真面目?你當我是狐狸精啊!」單心羽躲得遠遠的之後,才敢露出叫囂的神情。
「原來你是狐狸精!」衛以衡接得倒順口。「敢這麼大方承認的妖怪也不多了。」
此刻她終於能體會當初小梅遇上徐總時為何會一副氣虛的模樣了,只因當你遇上一個愛耍嘴皮子的人,而又躲不開時,實在是一種酷刑。
更何況自她成年以來,哪個人不是對她溫言軟語、彬彬有禮的,哪像這尊瘟神,一開口就會氣瘋她。
再一次,她悼念不幸的自己,居然去碰上他。
「怎麼又不說話了?」
單心羽這次打定主意不再隨之起舞,拿起筷子,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禮儀,以狂風掃落葉之姿開始「解決」桌上的菜餚。
「餓啦?」再度看見她仿若餓死鬼的模樣,衛以衡的眼裡浮現笑意。
單心羽仍然沒理他,迅速地將自己的餐點吃得乾乾淨淨後,她抹淨嘴巴、微微一笑。
「我吃飽了,先走一步。」
哦!原來她是在打這個主意啊。
衛以衡輕哼一聲,沒把笑意表露出來。
「等我一下。」她吃飽了,他可還沒。重新拿起筷子,衛以衡出言打破她的美夢:「別忘了我們住的地方相距不到二十公尺,我送你回去就行了。」
「我沒有要直接回家,還有點……」
「我想你應該沒什麼事,就算有,我很樂意送你過去辦。」
衛以衡打斷單心羽的話,讓她氣得牙癢癢的。
看著她鼓起雙頰的模樣,衛以衡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