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作?」梅若彤緩緩的靠近柳悅勤,如此問道。
「沒!也許以後也不會發作了。」看來那位「自尋死路」的律師成功了。
「謝天謝地。」梅若彤撥撥秀髮。「清淨多了!」
「是啊!」
柳悅勤抬起眼,與梅若彤相視一笑。
但是,二人似乎高興得太早,因為不久後,一道長長的歎息聲讓二人不約而同的皺眉轉頭。
「怎麼又來了?」梅若彤的表情有點難看。
「誰知道!」柳悅勤不解地看向單心羽。「心羽?」
「幹嘛?」坐在沙發上,單心羽往後三罪,煩得不得了,乾脆動手取下頭上的髮飾,弄亂美美的秀髮。
「事態嚴重喔!」梅若彤坐近她。「你又怎麼了?」
「我好煩。」單心羽垂頭喪氣。「為什麼嘛?」
「這是我想說的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柳悅勤盯著她。
單心羽突地抬頭,又無力的垂下肩,逸出一句:「沒事。」她能怎麼講?
「你這個樣子叫沒事?」梅若彤瞪著她。「居然把我早上才替你盤好的頭髮拆成這樣,我倒要看看今晚那個慶祝會你要怎麼去!」
「大不了我不去了!」她現在哪還有那個心情啊!
不對勁!「心羽,發生什麼事了?」柳悅勤再問一次。那篇八卦雜誌的報導二位當事人不是已經打算不當一回事了嗎?既然如此,心羽還有什麼好煩的?
單心羽看向她,還是只能把心事往肚子裡吞。「沒事。」
「對了!剛才衛律師打過電話來,說美人胚希望私下和解,你們覺得呢?」她會提起這件事只是想做個實驗,果然心羽在聽見「衛律師」三個宇時,臉上的表情像是見鬼了一般。
這兩個人又怎麼了?
「不是說要告到倒嗎?」梅若彤不太滿意這個結果:什麼名律師嘛,居然敵人一示好就連忙同意了。
「我評估過了,有些罪名缺乏直接證據,並無法成立;不過我還是不想私下和解,反正我們打贏這場官司,判決下來的賠償金額絕對比和解金高,美人胚就算不會倒,營運也會發生困難。」
「那還有什麼好問的?」她不是都決定了嗎?
「我是想問問心羽的意見。」柳悅勤將臉轉向單心羽。「你怎麼說?」
「呃……你決定了就好。」單心羽笑得很勉強。
唉!一想到衛以衡她就一個頭兩個大,她整整想了一天,還是沒法子對他們這種曖昧關係下定義,難道真的像那本八卦雜誌所寫的一樣,他們已是一對戀人?
可是……她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梅若彤和柳悅勤見她發起呆來,立即交換了眼神;這和心羽以前「發作」時的情形不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和衛以衡之間出了什麼事。
「心羽,你和衛律師怎麼了?」柳悅勤問。
「哪有怎麼了!」
單心羽急忙回答的反應,更讓二人無法相信。
叩、叩、叩!
當柳悅勤還想追問時,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柳悅勤皺著眉。
進來的人是柳悅勤的助理婉晴,她們三人還沒見過婉晴如此慌張的模樣。
「怎麼回事?」柳悅勤直覺大事不妙,婉晴之所以能擔任她的左右手,正是因為她的膽子夠大,會慌張成這個樣子還真是少見。
「這個……」婉晴拿出一張傳單,看向單心羽的目光充滿擔憂。
三人連忙湊在一塊兒,一看之下,梅若彤首先爆出咒罵。
「婉晴,這張傳單是哪兒來的?」柳悅勤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剛剛小妹們出去吃飯,人手一張回來,聽說是在我們這附近發的。」婉晴著急地問:「該怎麼辦才好?」
「你跟漂心去打探一下現在的情況,一有消息就馬上回來告訴我。」柳悅勤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辦法,只能先做觀察。
「好。」婉晴得到指示,連忙退了出去了。
身為當事人的單心羽,此時則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柳悅勤看著不發一語、定定的盯著傳單看的單心羽,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別想太多。」她溫柔安慰。
「怎麼可能會沒事。」單心羽終於有了反應,扔掉手上的傳單,她無助的以手掩面、倒在沙發上,真希望自己就這麼呆掉算了。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忘了八卦雜誌的報導,卻又冒出這種傳單?
「美人胚也太機車了吧!」梅若彤拿過傳單,見上頭印著單心羽穿著家居服在啃雞排的照片,以及一些詆毀單心羽的文字,她終於忍不住的將之撕個粉碎,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你撕了這張,外面還多著呢。」單心羽有氣無力的抬頭看向梅若彤,突然很想笑,但是嘴角卻怎麼也無法揚起。
「心羽……」看她這副模樣柳悅勤不免感到擔心,她倒寧願心羽大吵大鬧,或者將美人胚這種失德的行徑大罵特罵也好。
「真面目……我的真面目……」單心羽想著傳單上的一宇一句,覺得自己好像正赤裸裸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美人胚披露了她的秘密,那她先前所做的努力該怎麼辦?她以後又該以何種面目見人?
「不要這樣要死不活的好不好?」梅若彤看不下去了,這樣的心羽真的讓人很不習慣。「沒什麼不大了的,有我們給你撐腰!」
單心羽看了她一眼,又將頭埋回手中。
柳悅勤拉了拉梅若彤的衣袖,示意她別開口:她們都很擔心心羽沒錯,可是看心羽這個樣子,現在不管她們說什麼,她都聽不下去。
「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方法的。」柳悅動說得十分堅定。「你如果覺得煩,先回家休息吧,我等婉晴打探消息回來再擬定對策。」
「是啦、是啦!」梅若彤接到暗示,連忙點頭。「你就先回家避風頭好了,反正先前八卦雜誌的事也還沒降溫,就當休假也不錯啊!」
柳悅勤暗地裡踢了梅若彤一腳,什麼不好說,居然又把八卦雜誌的事拿出來講,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嘛!
「呃……」梅若彤也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她握了握拳。「哎喲!反正你就回去休息,別想太多啦!」
單心羽抬起頭,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覺得心裡好亂。
「小梅,你送心羽回去休息。」柳悅勤想了想又附上一句:「回你家吧!」
「OK!」梅若彤也很擔心單心羽的情況。「我陪她。」
「好。」看著梅若彤拉起一臉無助的單心羽,柳悅勤拍拍單心羽的肩。「別想太多,被知道你會以歐巴桑的打扮啃雞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台灣有多少人會做這種事啊!又不犯法。」
「可是他們不是美人胚子的單心羽。」她有氣無力的聲音有著太多的無奈。
柳悅勤眉一挑。「喂!你是單心羽,你還是美人胚子的單心羽!」
柳悅勤沒想到,單心羽真的這麼沮喪。
「我先帶她回去休息,這裡就交給你了。」梅若彤選擇不多說話,現在的心羽大概什麼也聽不進去吧,多說只會讓她更煩罷了。
「嗯!」柳悅勤拍拍她們。「好好休息。」
單心羽沒多說什麼,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有太多事要仔細的想一想了。
和柳悅勤交換了個眼神,梅若彤沒再開口的帶著單心羽離開。
看著地上的碎紙片,柳悅勤無力的往沙發一坐,歎了口氣。
心羽的秘密被公諸於世,肯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波,該怎麼處理呢?
她有預感,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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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以衡怎麼找都找不到單心羽,而且訝異的發現她都沒回家,也沒出現在美人胚子裡,於是他忍不住的猜測起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消失?他好不容易趕完了手上的官司,正想找人鬥鬥嘴、好好的放鬆一下,怎料卻沒了對手。
怎麼搞的?
在撥出去的號碼又轉接到語音信箱後,衛以衡覺得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放下話筒,衛以衡翻開名片簿,找出一張設計新穎的名片,撥出上頭的電話。
「柳悅勤。」
「衛以衡。」他也報出身份。「心羽在嗎?」
「正好,我有點事想找你談。」她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要找衛以衡商量。
「關於訴訟的事,我……」
「不是!是心羽的事。」柳悅勤打斷他的話。「美人胚明著是想和我們和解,可是他們突然又把心羽在家啃雞排的照片印成傳單四處發送,讓心羽的形象全毀,我們店裡的生意也因此受到不小的影響。」
「媽的!」衛以衡忍不住的罵了髒話,「抱歉,那她現在人呢?」
「小梅家,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在此事沒有處理前我不希望她被打擾。」柳悅勤據實以告。「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想像得到。」衛以衡握緊拳頭。「能安排我見她嗎?」
柳悅勤想了一會兒,覺得衛以衡也許能做到她和梅若彤做不到的事。
「好!不過我們得先研究一下,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柳悅勤沉下臉。「我不想讓對方太得意。」
即使她們三個是弱女子,但也不是能任人欺負的!
「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太好過的。」衛以街心中也有了主意。
美人胚是吧,不整倒他們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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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柳悅勤的通知,梅若彤交出了自家的「居留權」,讓單心羽及衛以衡二人好好的談談。
畢竟這些天她能說的都說了,也不見心羽想通,只好換人試試看了。
聽說最近店裡很亂,很多會員都直喊著被騙了,悅勤一個人在那裡想必很慘,她還是回去好好的盡合夥人的義務好了。
再怎麼說她也是老闆之一嘛,至於心羽,也許由她的男人來開導她會比較有效果,因為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所以,很帥氣的將大門一關,梅若彤誠心的希望衛以衡能說動單心羽。
「你怎麼會跑來?」單心羽瞪著突然出現的衛以衡,猶如看到鬼一般。
「出了事為什麼不告訴我?」衛以衡也瞪著她,忍不住的質問。
「這種事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吧?」她可沒忘了他先前對那篇報導的反應。「你大概會說,反正這是事實。」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住在小梅家的這幾天,她真的偶爾會想他。
也許是因為太難過了吧,才會覺得其實他也很不錯。
當然,她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難道不是嗎?」衛以衡打量著她,看著她失去光彩的臉龐。「只要自己站得住腳,你何必管別人怎麼說?」
「你說得倒輕鬆!」單心羽冷冷一嗤。「你不知道為了維持形象我放棄了多少東西?現在幾張傳單就讓我所有的努力付諸流水,讓所有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那我問你,你覺得自己有錯嗎?」衛以衡看著她。「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在騙人嗎?你覺得自己這樣做錯了嗎?」
「當然沒有!」單心羽想也不想的回答。「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同樣的我也熱愛我的工作。也許我隱藏了一部分的自我,可是對於展現在外人眼中的那一面,也是我經過努力才能擁有的啊!」
說真的,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從何時開始,「單心羽」變成了「美人胚子的單老師」,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氣質脫俗的那個,還是懶散至極的那個?
不知道,她真的分不清了。
「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拉著她坐下,衛以衡的眼裡藏著難得的溫柔。「而且,你這麼容易就被打倒了嗎?一張照片、幾句惡意抹黑的話,就能讓你多年來的努力毀於一旦?這樣說來你的努力會不會太不值得了?」
「我……」單心羽一楞,這些天她只忙著自怨自艾,倒是沒想過這件事。
「我知道你維持形象很辛苦,也看得出來你們三人打拼事業的努力,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著美人胚子因此而關門?」
「我……不想!」單心羽猛搖著頭,她覺得自己全然沒了主張,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奸。「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真的不知道!」
輕輕擁住她,衛以衡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安慰:「站出來!勇敢的指責對方缺德的行徑,並且給自己一個平反的機會。」衛以衡早有想法了。「別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單心羽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心,突然平靜下來。
他說,他會陪著她……
「好!就這麼辦!」
看著她眼中重新綻放光芒,衛以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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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有很多面的,再怎麼有氣質的人,我相信也有疲累的時候。」面對一群記者以及前來觀看的人群,盛裝打扮的單心羽充滿自信,帶著微笑,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人是群居的動物,所以我們要扮演的角色非常多,但是在一個人的時候,誰不會想放鬆一下?
「繃得太緊的弦是易斷的,所以需要適時的放鬆;而且我也相信,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沒有人是完美的,當然我也不是。美人胚子的氣質美人也罷,穿著睡衣啃雞排的醜女人也罷,這都是我。
「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我授課的內容以及我平常表現出來的模樣,其實都是一部分的我;而另一部分的我,希望大家能讓我保持神秘。這個要求,我相信並不過分。」
鎂光燈不斷地閃著,台下的記者們迅速記下重點,偶爾還有人舉手發問。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男子突然出現在單心羽身後,引來一陣嘩然。
單心羽轉頭,看到了衛以衡的笑容。
「你……」
「我說過,我會陪著你的。」
「你在說什麼啊?」這可是她為了反擊美人胚而舉辦的記者會耶,他來湊什麼熱鬧?
衛以衡沒有回答,只是一把搶過麥克風。
「我想,就由我這個緋聞男主角替單小姐做個總結好了。」衛以衡沉穩的發言著,不理會拉扯他衣擺的小手。「在我心目中,單心羽就是單心羽,不管是什麼樣的面貌、什麼樣的個性、什麼樣的言行舉止;因為,這一切都改變不了我愛她的事實。」
沉默三秒後,台下響起如雷的掌聲。
大膽告白耶!
然而女主角卻仿若雕像般地楞在原地。
「所以,請大家注意她在工作上的表現、她待人處世的優點,別隨有心人的惡意中傷而起舞。」
放下麥克風,衛以衡拉著尚未反應過來的單心羽,朝台下的人群一笑。
「最後來個特別服務,算是謝謝各位今日撥冗前來。」
特別服務?
當台下的人皆一臉疑惑的面面相覷時,單心羽也抬起頭想問個清楚——
下一秒,鎂光燈再度猛閃。
熱吻啊!新聞啊!好照片啊!
衛大律師,果然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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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啊,總算不用再抱怨月下老人對不起你、老是沒有男人懂得欣賞你了。」梅若彤看著不顧形象癱在沙發上喝著茶的單心羽,笑得很奸詐。
「拜託!那種男人……」單心羽一哼,口氣十分不屑。
「你還挑啊?」梅若彤啐了一聲。「衛律師哪裡不好了?」
「他那個人……」單心羽臉一紅,沒再說下去。
「是個狠角色!」柳悅勤放下話筒,淡淡的說道。
「咦?此話怎講?」梅若彤好奇極了。
「跟你們說個好消息,美人胚倒了。」
「什麼?」
「真的?」
梅若彤及單心羽一起爆出疑問。
「沒錯,正是那個狠角色的豐功偉業。」柳悅勤坐到沙發上享用下午茶。
「我們向美人胚拿的和解金有這麼高嗎?」單心羽愣愣的問。
「沒有!不過衛律師聯合了許多美人胚的會員,集體控告美人胚廣告不實、有詐財嫌疑。」柳悅勤的唇邊帶著淺笑。「聽說……衛律師宣佈只要是與美人胚發生糾紛的案子,他一概免費受理,不出三天就把美人胚告倒了。」
「好樣的!」梅若彤拍手道:「做得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他所做的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誰吧?」放下茶杯,柳悅勤瞥向一旁臉頰火紅的友人。
「當然是……」梅若彤也帶著賊笑瞄向單心羽。
單心羽紅著臉,笑了。
這個男人雖然老是愛氣她、愛找她鬥嘴,可是她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的。
今天,就是今天!
今晚見到他時,她一定要鼓氣勇氣,大聲的向他道謝,並且告訴他——
她也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