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是誰在他床邊走動?
是誰一回叉一回將清涼的巾布覆在他發燙的額頭上,細心且持續不斷擦拭他頸胸的冷汗?
誰在耳邊低聲說話,柔細如山中清泉,一滴一滴地滲入混沌沉重的腦中,召喚著、低呼著,而這微帶關切的緊繃氣音,似在隱忍無法發出的難受……
那抹忙碌的秋香色身影究竟是淮?一下子進一下子出地捧著銅盆,纖若無骨的柔荑擰著一條長巾,清澈的水波映著刺目的金陽。
目光有些渙散的元真努力集中精神,瞇起的黑瞳中隱隱散發一閃而過的銳利,隨即又無力的闔上眼,任由疲累席捲他所有的知覺。
又一次睜開眼時,日光顯得委靡不振,木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像是快下雨了。
叩的一聲木頭落地的聲響傳來,接著他清楚地聽見女子不悅的低咒聲,一股淡淡昧飄過窗欞,是木頭燃燒的氣味。
驀地,略帶血色的唇微揚。腦海中浮現一幅好笑的畫面一位被煙燻黑臉的小姑娘蹲在灶台前,用她不慎被柴火燙傷的春哲指指著灶口破口大罵。
這是躺了數日的印象,總有那ど一道纖細身形在眼前晃動,雖然動不動大聲咒罵,可為他淨身、上藥時動作卻異常溫柔,深恐弄傷他。
咿呀!門扉被推開的聲音
元真遠揚的思緒被拉回,他兩眼有神的盯著推門而入的黃裳女子,並不作聲的暗地觀察,然而嘴角揚高的笑紋因她突起的動作而凝住。
「……真可惡,辛苦了大半年的心血就這麼沒了,想想真不甘心。明明可以賣個好價錢,偏偏遇到那個老和我作對的臭女人,硬是壓低了價格,讓我少賺了十幾兩,夏天一到,我的屋頂叉要漏水了。」
陶樂梅本來想趁著藥草剛收成的空檔,買幾片屋瓦請李家村的馬太叔來修繕屋頂,這屋裡老是一下雨就滴水也不成。
可是那個不講理的鄰居一見有人高價收購她的藥材,馬上如陰魂不散的鬼魅一般竄出,對著買家說著令人氣結的假話,直指她的藥草受過潮不夠乾燥,份量足卻藥性不佳,讓那買家當場砍了兩成價錢。
要不是她急著用銀子,也不用吃這種悶虧,白白地送人家一堆上等藥材,讓周恬玉笑她叫花子要飯,有一頓總比沒一頓好。
「都是你害我被人嘲弄窮人家穿金縷衣裝闊,你最好趕快給我好起來,報答我的太恩大德不要繼續裝死了啦。要不然我乾脆一把掐死你,讓你到陰曹地府報恩。」她邊說狠話邊淨身,完全沒注音有雙幽光暗浮的深瞳正注視她羊脂白玉似的美背。
今兒個忙了一天又生火煮飯,她讓灶火熱出一身汗,濕黏黏地好不難受。依照往常習慣,她不擦擦澡晚餐根本吃不下。
她房裡雖有個男人,可是高燒三日不退的他才剛退燒,照常理來說,沒那麼快醒過來,因此她放膽地解開胸前盤扣,輕卸沾上煤灰的羅衫,以半溫熱的井水清洗頸肩的黏濕。
擦到最後。她索性把衣服脫了,抹去胸口燥熱,她以為床榻上的男人傷勢過重,連著數日來她在房內淨身也不見他有絲毫動靜,此際也就沒有多想了。
誰叫她窮呢?爹娘留下的大屋早賣掉了,只留下與周家相鄰的這座小破屋及幾塊餬口的藥田屋裡也只有這麼一間睡房。她讓他睡在榻上,自己則靠著以前照顧弟弟所用的張竹榻當床喉頭微干的元真不知該不該出言提醒,或是故意弄出一些聲音,好讓她心生警覺,別思了她並非一人獨處。
不過面對如此美景,相信沒一個男子樂當君子,說不定他一出聲反而令她受到驚嚇難堪不已地難以自處。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保持沉默好了,勾起唇釁,靜靜地欣賞悅目春光,將柔美身段收眼簾。
「你是傷了腦子還是斷了骨?怎麼睡上癮了你知不知曉用在你身上的藥材有多貴,連大夫的出診費都貴得要命!我很窮,窮得屋破沒錢補,為了你的傷還遭人坑了,真的很冤!」她會不會血本無歸,撿了個破藥罐回來?
陶樂梅邊嘟嚷邊低頭盤算合不合算。這藥錢加上飯錢,還有幾天不眠不休的照顧。他要再繼續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她豈不是虧本了。
「誰坑了你?」瞧她喪氣地自言自語,元真忍不住出口詢問。
「還不是隔壁那個整天找我麻煩的缺德鬼她也不想想她那副尊容有多嚇人,鬼見了都怕何況村長的兒子,人家不喜歡她與我何干?」
就為了這件事和她形同水火,三兩天借題發揮地給她難看,這算什麼嘛!
「村長的兒子喜歡你?」擁有凝脂般美肌想必姿色必是不差。
「誰曉得呀一每回一見到我就臉紅得像被硃砂水潑到,把豬肉、獐於腿一丟就跑開,害我想跟他遭聲謝都沒機會。」老吃人家的東西真有點過意不去。
「下次別亂收別人的饋贈,禮多必有詐,小心把自己賠進去。」這迷糊的丫頭真看不出他人的用心嗎?
臉色顯得有些不悅的元真陰沉著臉,口氣帶著一絲吃昧的責備。
「喂!你管得太多了吧一我收誰的禮還得經過你同意不成?!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死人……驀地,陶樂梅兩眼一瞳,櫻唇微顫,」你……你醒了?「
「也該是時候了。」他眸色轉深,眼前誘人的渾圓雪峰嬌艷欲滴。
「什麼是時候了一你多躺一天,我就多損失一天……」她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的噤了聲順著他幽黯的眼神往自個身上一瞧,瞬間,四肢僵直。她強逼自己緩緩背過身,手指輕顫地攏上衣裳。「你沒看見是吧……」
避免她尷尬,元真忍笑地故做正經,「是的我什ど也沒瞧見。」
陶樂梅一聽,又不滿的嘟噥道:麼叫麼也沒瞧見?我身材有那麼差嗎?羞到你這睜眼瞎子分不清前胸或後背。「
若非此時不宜,他真會因她逗趣的話而笑出聲來。「那你希望我看見了。還是什麼也看不到?」他從善如流,願意配合她的要求。
「你……」她叉羞叉惱地咬了咬粉唇,確定並無春光外洩後,才怒容滿面地轉過身,走到他面前。「你不是君子。」
他臉色是還有些蒼白,不過精神不錯,應該是死不了了。
「我看起來像君子嗎?」他臉上微露惋惜,帶笑的眼眸流連於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深深晾艷其靈秀出塵的嬌容。
以一般尋常村婦來說,她的肌理太過細緻,膚似軟絲,漾著水般柔嫩晶瑩的盈盈杏瞳染上明媚春色,眼波一轉喑生輝,耀如星空下綻亮的星子,讓寂寞弦月為之失色。論起姿色,她確實不如蠻橫嬌貴的呼蘭格格,可是卻有一股幽然綻放的韻昧,似雪山深處一株冷梅,不求人知她美麗地獨自散放沁心暗香。
「非禮勿視。」陶樂梅惱怒地指著他鼻頭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敲破他的頭,讓他再度昏厥。
…是你一進門就寬衣解帶,頗為自在地以巾拭身,我以為是本地風俗,不好開口阻止。「而他也無意錯過撩人的旖旋風光。
「少耍嘴皮子,你對救命恩人太不敬了,明天開始就紿我劈柴燒水,所有雜務都歸你管,要是敢」偷懶,我用棍子抽你皮肉。「男人不打不乖她非把他調教好不可。
劍眉微挑,元真眼含笑意的回道:「我想我還是重傷在身的傷員,不宜太過操勞。」
「你手沒斷、腳沒殘,裝什ど傷呀!那點破應用口水塗一塗就好了,我沒多餘的閒錢讓你當大爺。」想想這些天拿出的銀兩,她可就心疼了屋漏沒錢修,卻拿來浪費在四肢不動的廢人身上,怎麼算都不划算。
「是嗎?我剛聽有人喃喃自語地說還請來大夫看診,這點」小傷「真是難為人家了。」她這凶巴巴的模樣還挺逗人地,生霞粉腮因怒氣而更加酷紅了。她手心握成拳,在他鼻前一揮。「你少得寸進尺,我救了你,你就得報恩,別想死賴在屋裡不事生產,你敢忘恩負義,我讓你走不出桃花村!」
在附近四個村落來說,男人真的很不值錢,也沒什麼地位,女人習慣對他們呼來喚去,不覺有何不妥,男人本來就是女人的財產之一,用不著太客氣。
從小被人捧得高高的元真露出一絲玩味。「怎麼才叫報恩?我是指勞動肢體以外。」
「不做事就拿錢來贖,只要你有銀子。而且是讓我滿意的數目,我會笑著收下並親自送你出村。」陶樂梅說得現實,毫不忸怩。
「那簡單。我懷兜裡有一隻銀袋……」他頓然愕目,低視自個一身粗布衣褲。
「誰換了我的衣服?」
「……我。」她很想表現得無動於衷,可發燙的耳根於還是紅了薄嫩臉皮,「我原來的衣物暱?」難1聖他覺得衣服有些緊,手腳沒法靈活地移動。
「扔了。」
「扔了?」他訝然。
「都破破爛爛了。東破一塊、西裂一塊的要掉不掉地還哪叫衣服拿來抹桌子我都嫌難用!」看得出質料不錯,可惜已是一塊破布。
不作聲的元真默然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看得她眼中浮疑,這才幽幽歐唇。「銀袋裡本來有十張五百兩的銀票,和兩枚金元寶。」
「什麼啊你你居然這麼有錢……不對你該不會騙我的吧!想拐我把你當菩薩供著。她一臉懷疑,啾著他的神情充滿不屆。
曾幾何時,高高在上端親王府裡的貝勒爺,被人以鄙夷眼光看待,當成滿口謊言的騙子,這對天之驕子的元真而言,可真是錯綜複雜的滋昧叫他有種有志難伸的無奈感。
他推測,自己從馬背上滾落山崖之際,磷的峻石劃破他一身衣物,顛簸中遺落了隨身之物,能保住一條命算是命大了。
而今他身無分文,落難地跌落在這窮鄉僻壤眼前的女人又是如此難纏,想要立即脫看來是有些難度。
多想無益。當務之急是先把傷養好,時日一久,總會有人發現他出事了而循線尋來。「看來你有個幫手了,大恩人。」他似嘲似譫地冷諷道一句「大恩人」聽得刺耳,陶樂梅眉一顰的故意忽略。「真的做不來我不會勉強,可是你要是裝病不做事,我可饒不了你。」
「你叫什麼名字?」元真挪挪身子,腰腹間的抽痛讓他眼角抽措了一下下。
「叫我陶姑娘就好了,還有,你最好不要亂動,大夫說傷口被利石劃得很深,差一點就沒命你……你看著我幹麼?我可不是關心你,是怕你死掉,撈不到好處。」他到底在看什麼?讓人心頭發慌。
她忽生燥熱,一張指得出水的芙蓉面輕染緋色,她不自在地轉開視線,蔥指不自覺地撫弄自己一頭滑膩烏瀑。
「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小陶。」雖然很凶,可心腸比誰都柔軟。
「小陶?」她怔了怔,隨即一臉兇惡地直戳他受了傷的胸口。「誰准你喊我小陶?我是如假包換的姑娘家耶一你當我是跑腿的小夥計嗎?」
「可我不想我的救命恩人是什麼沒有名宇的陶姑娘。」他執意知道她的名。
陶樂梅一僵,臉上閃過一絲無措,益發凶狠的高聲嚷嚷,「你蠻子呀一本姑娘就是不讓你知曉恩人的大名,有本事你咬我呀啊!扶住我別讓我跌跤…」她因打算等他痊癒之後要賣了他而心虛,不想讓他知曉自己的名字,像要掩飾什ど似的動作過大的比來揮去,沒注意地上雜物一腳踩個正著,輕如柳絮的身子頓時失去平衡的往前滑。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真的純屬巧合,她揮著手想捉住什麼好穩住身形,一隻粗壯的手臂適時伸向眼前,她想也沒多想地伸手一捉,冰玉嬌軀順勢一撲,下一瞬間。俊色面容近在吐息之間……驟地,她酷腮染艷,水眸圓睜如憨直白兔陣燥氣由粉頰燒向玉頸,紅了她的玉質雪膚。
「我……我不是有意的……」他的唇,好軟像月季花的花瓣。
「但我是故意的。」元真眼眸一黯,將仿似輕折即斷的纖細腰肢攬入懷中,含住殷紅檀口,滿足了從方才見到她裸身就想做的事的慾望。
是無心的,絕非刻意的挑弄。是這樣吧-不會有其它可能性,過往的經驗該教會她,明白沒有期盼就不再有傷心,沒有人會一直留在身邊陪著她。
不斷胡思亂想的陶樂梅心不在焉地挑揀剛采收的豆子,假裝一點也不在意那個令她全身酥麻兩腳無力的火熱之吻。那是個該死的錯誤,而且絕不會再發生。
可是越阻止自己去想,腦中的影像越見清晰不自覺地臉紅心跳,脈搏加快,一勝不該有的燥熱由胸口漫散開來。
沒有理由地,她坐立難安,心思無法集中,老想著那著火的一吻,胸口浮起一陣怪異的悸動。
撫著唇。她輕輕搖擺蠔首。想搖掉那綺情的一幕,她控制不住地偷偷一覦,望向裸著結實上身的背影,在他察覺有人偷看時叉趕緊低頭,假意忙碌。
說實話,她非常唾棄自個此時丟人現眼的行徑,桃花村的男人叉不是死光了,她的目光何必一直黏在他身上,像飢餓的野狗死命盯著多汁的肉骨頭。
蘇!她吸了吸氾濫成災的口水,用力擰斷青翠豆莢,「秀色可餐」四個字如白蟻般鑽進她大腦,她心口蠢動地想一撫寬厚胸膛…一啪地,是木頭斷裂聲,無限遐思的陶樂梅頓時回過神,臉上多了一抹令人心疼的黯然。
還是給自己找些事做吧!每月一次的市集快到了,她不能再犯糊塗了,該斷就斷,不可有任何超出能力之外的幻想。
她神色憂傷地望向不遠處的山崗,那片人煙罕至的竹林埋著她的爹娘和小弟,斑駁的墓碑上刻著陽世親人的思念。
他們再也回不來了,也昕不見她心底對他們的呼喚和難以排解的寂寞,永埋黃土之下,化為白骨一堆。
「發什麼呆?水桶掉進井裡了還不自知。」不許他偷懶,自個卻偷得浮生半日閒。
悄然走近的元真沒發覺陶樂梅沉溺在思親的悲傷中,他一出聲,那張掛著淡淡惆悵的矯顏略微一僵,隨即露出凶巴巴的臉色,撇過頭,口氣嫌惡。
「怎麼,做不慣嗎?本來挑水就是你該做的事,我幫你把桶子丟進水井,你還不趕快汲滿水把屋裡三口大水缸紿填滿。」她不可一世地揚起下顎「你這使喚人的嘴臉真不討喜,真有人喜愛你的牙尖嘴利嗎?」對於她忽然拉開距離,不理不睬的舉動,向來掌控慣了的貝勒爺不是滋昧的一諷。
「有沒有人喜愛關你什麼事?只要你一報完恩,我們八竿子也扯不上關係,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狹路相逢也不必打招呼,錯身而過便是了。」她不想和他牽扯太深。
隱隱約約地,她感覺到對他有一種她很陌生的情絛,但她不許自己去探究,硬生生地壓在心底深處,不讓它多滋長一分。
「不關我的事?J略顯膃色的元真沉下眼,語帶諷刺,」原來你們這村子的女人都這麼隨便任何男子都可隨意輕薄。「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村裡的男人才不敢對女人亂來,他們又不是你…——J她窘迫地一咬下唇,不看他令人發慌的眼」說下去。「他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凜洌霸氣展現無遺。
一瞬間,心頭紊亂的陶樂梅彷彿見著降世的天神,踩著金光而來,他的身後滿是耀眼光芒。
「怎麼不說了,我和那些唯女命是從的男人有何不同?」他看見她明媚星眸閃過一抹迷濛,厲眸轉柔地浮上淡然笑意。養傷期聞,元真或多或少地瞭解此地民情,以桃花村為例,他們村長一律由女子擔任,男卑女尊的傳統行之有年,男人只能聽從女人的指示行事。
除了少數男人外,大部份的重要決策全由女人作王,她們行商王事,遊走於各村,可以自行選擇終生伴侶,不必與他人共夫,終其一生是丈夫唯一的妻子,除非她休離他,或是死亡。
男子沒有休妻的權力。
「你的柴劈完了嗎?還有後院的藥草裝袋了沒?北方的雲層較低,快要下雨的樣子,別讓它們受潮了,賣不出好價錢唯你是問……」他憑什麼質問她,像是抓到妻子偷腥的丈夫。
迎向深而幽黯的黑瞳,心頭一緊的陶樂梅只有想逃的念頭。和一絲絲叫人不安的慌亂,她素腕輕抬撫按狂跳不已的心,不讓他看透那個怯弱退縮的自己。
「看著我的眼睛,樂梅。」元真的瞳眸中映出嫣紅朱唇,日曬下的黝黑身軀有幾滴汗水滑下胸膛。
嚥了嚥口水,她聲音有些不穩地想故做凶1旱卻不夠有力。「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誰告訴你的?」
他笑得很淡,紿人一種虛軟的無力感。「桃花村是個很小的地方,小到沒有藏得住的秘密。
其實多嘴長舌的毛病不是女人才有,在這村裡,只要有男人聚集的地方。不少他想要的答案自然而然的就聽到了,不需要用心打聽,耳朵豎得夠直就成。
雖然他往常不曾和這種鄉野鄙夫打過交道,不過純樸的村民似乎對他這外來者未曾設防。隨時隨地都能高談闊論,聲音宏亮到不想昕都不成像誰家生了三頭小豬,誰家的母雞下蛋,全都如數家珍。
「哼!這算什麼秘密,我只是不想讓你曉得我的閨名罷了,我是你的恩人,你要牢牢記住,不要對我有非份之想。」她以恩人姿態警告,不許他再有逾矩舉動。
「非份之想?」他挑起眉,冷冷一笑,「像這樣嗎?」
沒讓她有避開的機會,元真出其不意、敏捷地攫住她藕白玉腕,不費力地將她拉近,身一俯吻住那動人誹紅丹唇,放肆地以舌頂開唇瓣,長驅直入,吮含舔弄粉色丁香舌。
對於女人,他一向予取予求,除非他不要,否則沒有一個能逃得過他肆無忌憚的掠奪。北方的鷹,雄偉剽悍,一如他此時的張狂,霸氣十足獨佔湛藍穹天。在某些方面。他是具有危險性的叫人必須時時提防,以防他尖利的鷹爪刺穿咽喉讓人措手不及地淪為他得手的獵物。
「你……你怎麼可以叉對我……」雙頰飛紅的陶樂梅微帶喘息,藕臂似拒還迎地抵在他赤裸胸膛上。
她心慌意亂,覺得自己快被融化了「你連身子我都看過了,還有什ど我不能做的?」很少有女人能興起他的佔有慾。她是第一人。
也許是她怕人瞧見的溫柔吧!
又或是她表面裝著不在意,卻夜夜趁他熟睡之際所表現的關懷,不只一次他故意踢掉被子,她都不厭其煩地為他蓋上,見他一切安好才又繼續睡下。
她以為他睡著了,其實他是淺眠的人,一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即清醒,儘管她起身的動作放得極輕,怕驚醒他,他仍能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感覺到自她身上飄來的體香。
「你………你無賴!」陶樂梅罵不出刻薄言語,只好薄惱地一嗔。
笑聲從他震動的胸口發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今生無以回報,只好以身相許了。」
「誰………誰要你以身相許一我不要你,你少自作多情了。」她做勢要推開他,卻被他那雙結實手臂摟得更緊,讓她羞得不能自己。
「不要我?」眼前的誘惑多撩人,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想再嘗沁香甘津。
元真理不清此刻的心情是源自心動,或久不近女色的情慾勃發,他只知道,自個發熱的軀體想狠狠佔有她,徹底感受她的溫暖美好可惜他沒能將這渴望付諸行動,一道令人厭煩的尖銳嗓音驟然從身後晌起「嘖!嘖!嘖!看看這對狗男女多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追不及待地想野合啊,好歹也為街坊鄰居多想想,別只顧著享樂。」
聽到耳熟得不能再熟的冷誚聲,收起羞意的陶樂梅像只小刺蝟似的張開全身的剌,眼神輕蔑地看向老愛仗勢欺人的惡鄰居。
「羨慕嗎?趕快拉個男人上你鋪滿香花的床記得拉緊一點,先成就好事再說吧,免得人家被你的猴急嚇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周恬玉自找的。
「得意什麼?不過是個沒什麼出息的男人而已,瞧你當寶似的,送給我我還不想要呢周恬玉微微咬牙,暗生酸意。她嫉妒地盯著陶樂梅欺霜賽雪的肌膚,怨恨她天生麗質的好膚質,即使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整天也不見變黑過,依舊嫩白。
而她吃的、抹的全不放過。燉補的癩蛤蟆湯也喝得一乾二淨,可是銀子大把大把的花,全身上下擦得快破皮,肌膚仍是暗沉無光,彷彿枯掉的樹葉,無一絲光滑潔哲。
她恨透陶樂梅了,打從她一出生就搶走她的風采,突顯得她毫不起眼,被村人取笑是香瓜旁的瓠瓜,人家是清香四溢,而她是掛在瓜棚下任烏啄食。
「你最好說到做到,別大話說多了閃了舌,見人家一窩峰地搶,你也不落人後想拔得頭籌。」
陶樂梅故意用話激她,絕口不提自己打算拍賣男人一事。
趾高氣揚的周恬玉仰起下巴,十分驕傲的哼道:「瞧瞧你那身窮酸樣,誰要搶你的男人,我花十兩銀子就能買上好幾個。」
「買?」她們談的是男人嗎?
一臉疑惑的元真對每個月一次的拍賣市集毫無所悉,他一出聲,將周恬玉的注意力拉了過去見到他偉岸身軀充滿誘人的陽剛昧,裸露的上身肌理分明、憤張緊實,深黝膚色泛著汗水薄光,讓他看起來可口極了。她不禁猛一抽氣發出垂涎的驚呼聲,懊惱不已自個話說得太滿,怎麼只顧著和那女人鬥嘴,忽略了這麼健壯俊雅的男人,早知如此她絕不逞口舌之快,想盡辦法也要把他弄到手。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這塊肥肉落人別人口中,誰叫她沒擦亮雙眼,以為桃花村的男人沒幾個像樣的。
她惡狠狠地瞪向一臉得意的陶樂梅,心中對她的不滿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