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緋影為難地蹙著眉心,最後在男孩聲聲的呼喚下,她決定豁出去一試。
從沒爬過樹的她,對於要順利爬上去沒有太大的信心,不過既然這孩子都能成功了,她身為一個大人,一定也可以的!
梅緋影站上了那兩隻相疊的木箱,雙手攀住樹幹,然而她才稍一使力,就立刻疼痛地蹙起眉心,差點忍不住痛呼出聲。
剛才她劈柴時,已把細嫩的雙手搞得更加紅腫疼痛了,不過現在可不是因為疼痛而退縮的時候。
她咬牙忍著痛楚,繼續地嘗試,只可惜沒有爬樹天分的她,笨拙地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男孩的力氣本來就不大,撐了這麼一會兒之後,力氣更是逐漸流失。
一察覺自己真的快摔下去了,他不禁驚慌地催促。
「救命啊!快一點!不然我要摔死了!嗚嗚——」
梅緋影好不容易終於爬上了其中一根粗壯的樹枝,便趕緊安撫他的情緒。「你先別慌,我已經上來了,來,我抓住你了。」
她伸手拉住男孩的一隻手,而男孩彷彿溺水的人終於抓到浮木一般,死命地拉扯她的手,這讓力氣本來就不大的梅緋影反而差點被他給拉下去!
這窘迫的情況讓原本以為有救的男孩又絕望慌張了起來,也讓本來為了顧及顏面而不肯大聲呼救的他,再也顧不得面子,扯開喉嚨大吼大叫——
「嗚嗚……救我!誰來救救我!救命啊……快來救命啊!」
他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引起了一陣騷動,而龍御霆和總管祥叔幾乎是同時間趕了過來。
「天啦!皓兒!」祥叔表情大變地驚喊,那個幾乎快從樹上摔下來的男孩,正是他的孩子啊!
一看見梅緋影抓著皓兒,又聽見皓兒驚慌失措地大喊救命,龍御霆和祥叔立刻認定是梅緋影想要挾持皓兒,借此要求他們替她徹底解掉體內的毒。
「該死!放開他!」龍御霆震怒地喝道。
一看見他出現,原本忐忑不安的梅緋影立刻感到安心。
她相信龍御霆會有辦法的,他一定能夠將他們安然無恙地救下來。
心情一放鬆,原本緊繃的心也跟著鬆懈下來,結果一個不小心被皓兒掙扎的力道給扯得兩人一同從樹上墜落!
皓兒的尖叫聲立刻響起,而梅緋影則是驚得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
龍御霆見狀立刻縱身向前,怒極的他一掌推開梅緋影,及時將皓兒給抱進懷裡,抱著那孩子安然落地。
至於梅緋影……雖然龍御霆剛才那一推並沒有使出內力傷害她,雖然這棵樹的高度對一個大人來說摔不出什麼大傷,但她嬌柔的身子仍不免感到疼痛,細皮嫩肉也有幾處擦傷,所幸都很輕微。
唯一比較慘的是,她的額角擦撞到牆面,引起一陣輕微的暈眩。
她原本想掙扎著起身,但是那陣暈眩感卻讓她只能先閉上雙眼,等待身子的情況恢復些再說。
「皓兒,你沒事吧?」祥叔衝上前去抱住兒子,急切地問道。
「嗚嗚……嗚嗚……嚇死我了……嗚嗚……」皓兒一個勁兒地猛哭,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祥叔左行右看,見他身上沒有半點傷口,總算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差點把爹給嚇死了!」祥叔又抱了抱兒子之後,氣憤難消地對龍御霆說:「少爺,那女人不安好心,絕不能輕饒她!萬一她日後又想害皓兒或是其他人,那該怎麼辦?」
皓兒一聽,立刻抹了抹眼淚,大聲地替梅緋影辯駁。
「誰說的?大姐姐明明就是個好人!爹你別冤枉她!」
「什麼?好人?皓兒,你該不是嚇傻了吧?」祥叔皺起了眉頭。
「才不是呢!要不是大姐姐,我早就摔下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祥叔決定問個清楚。
「我剛剛爬到樹上想要撿紙鳶.結果高度太高了,我不敢下來,是大姐姐聽見我在哭,爬上來想要救我的。雖然她笨手笨腳的,爬樹也爬得比我還慢,可是要不是大姐姐拉住我,我早就摔下來了。」
「什麼?她……不是她故意抓住你?」
聽見皓兒的話,龍御霆和祥叔都震驚地愣住了。
原來她是要救皓兒,不是企圖挾持這孩子來要脅他們?這……這怎麼跟他們原本預料的差這麼多?
「啊!大姐姐躺在那邊都不動,是不是摔死了?爹快救她!快救她呀!大姐姐是好人,我不要她死掉啦!」
「這……」祥叔一臉為難地看向少爺。
救不救她不是他能決定的,不過這女人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奮不顧身地爬上樹去,光是這個原因,就讓祥叔動搖了原先對她的敵意。
龍御霆的眉心緊皺,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他知道這高度不至於摔出什麼重傷,所以並不太擔心,此刻大大擾亂他心緒的,是她的這番舉動。
他不懂,她為什麼會願意救皓兒暱?倘若她真的是個心腸惡毒的女人,怎麼會費力爬樹去救一個孩子?
他大步來到她的身邊,見她閉著雙眼、輕蹙眉心的模樣,一股憐惜與後悔的情緒立即在他的心中蔓延開來。
其實他剛才是可以同時救下她和皓兒的,但他卻刻意任由她摔落,想給「企圖挾持皓兒」的她一點教訓,想不到事情卻跟他料想的大不相同,而她此刻所承受的疼痛,也等於是他間接造成的。
一陣自責感油然而生,龍御霆繃著一張臉,彎身將她抱起。
梅緋影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跳,她霍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置身於龍御霆的懷中,而這讓她驚訝地怔住了。
他……抱她?這是否表示他的心底,其實是有些關心她的?
一對上她的目光。龍御霆忍不住咬牙說道:「在衝動行事之前,難道你不會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嗎?今天若是更高的樹、更危險的地方,難道你也要不顧自己安危地爬上去嗎?若是發生更嚴重的意外呢?」
「我……我一心想要救那孩子嘛……」
聽她這麼說,龍御霆的心驀地被一陣憐惜給漲滿。
「你真是……沒看過比你更傻的女人!」他歎息般地輕罵了句,不自覺地收攏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看著他的表情,想著他剛才的話,梅緋影的眼眶一陣濕熱,有種想哭的衝動。
老天,她未免也太容易滿足,太容易感動了吧?
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的好高興,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他並不是對自己完全無動於衷的,否則他大可以轉身走開,不必理會她的死活的,不是嗎?
趁著這個機會,梅緋影靜靜地依偎在龍御霆的懷抱中,在心中默默謹記住此刻他的擁抱和他的溫熱,並暗暗希望將來能有更多一些的機會,可以像現在這樣貼近他的身邊。
龍御霆低頭瞥了她一眼,她那小鳥依人的依戀模樣,讓他胸中翻湧著一股異樣而強烈的情愫,摟著她的手臂也不自覺地收得更緊了些。
龍御霆將梅緋影抱進房間,放到了他的床上。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這麼做只是因為她救了祥叔的兒子。
他一向恩怨分明,即使他不能原諒她對弟弟做的那些事,但她這次是為了救總管的孩子而受傷,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坐視不管。
只是,他真的愈來愈不懂,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自從在金麟城找到她之後,他發現她簡直跟他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完全不同。
此刻躺在他床上的人兒,是如此的溫柔、善良,望著他的眸光更是如此的深情、無悔,倘若不是他一再地提醒自己弟弟不幸的遭遇,只怕他早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
龍御霆深深望了梅緋影一眼,就見她眸中泛著淚光,嘴角卻是揚起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又哭又笑的,該死地擾他縈懷。
「我很開心。」梅緋影輕聲說道。
「開心?你摔壞腦子了?」龍御霆沒好氣地問。
其實,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那又感動又深情的模樣倘若全是發自內心的,那麼……她就是真心愛著他的了?
他突然回想起當時她以為他睡著時,在枕畔那些自言自語的話——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是你誤會了我,我也相信總有一天,你可以感受到我對你的心意,而我由衷地希望那一天能快點來到。
望著梅緋影那雙澄澈的眼眸,龍御霆彷彿跌進了巨大的困惑之中。
到底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難道在深深傷害了弟弟之後,她突然醒悟自己的罪惡,徹底轉變了性情嗎?
如果她真的改邪歸正了,他該原諒她嗎?
如果他選擇原諒她,那表示他要接納她當他真正的妻子,從今以後好好地疼愛、照顧她一輩子嗎?
可……這樣他怎麼對得起御揚?
一個又一個令人煩心的問題浮上心頭,讓龍御霆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而就在此時,一隻小手突然溫柔地撫上他的眉心。
他一愣,低頭看著她。
「別皺眉頭,倘若對我好會讓你懊惱、讓你心煩,那你不如繼續將我扔到柴房,別管我了。」梅緋影輕聲說道。
「你是故意這麼說,想讓我憐惜你嗎?」龍御霆咬牙說道。
「當然不,我是真的這麼想。」
她眼中款款的柔情宛如一張織得綿密的網,將他的心牢牢地縛困了起來。
龍御霆有些狼狽地轉身走開,趁著打開櫃子取出傷藥的時候努力地平復浮躁火控的情愫。
見他取來了傷藥,梅緋影伸出手想要接過那罐藥。
「我可以自己來。」
龍御霆根本沒打算讓她自己上藥,他拉開了她的手,卻在瞥見她掌心的紅腫時愣住了。
這雙手是如此的嬌嫩細緻,簡直像是不曾做過粗活似的,但……她過去不是一直跟一些游手好閒的混混攪和在一起,成天偷搶拐騙的嗎?怎麼這雙手卻細嫩得像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呢?
梅緋影見他盯著自己的掌心發愣,還以為他覺得紅腫的肌膚很醜陋,尷尬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卻不肯放,直到他在她的掌心塗上淡淡一層藥膏之後,才總算是鬆了手。
「把衣裳脫了。」他接著說道。
「啊?」梅緋影愣住了,雙頰立刻染上紅暈。
「你身上應該還有一些擦傷,難道不上藥嗎?」
「呃……其……其實應該沒什麼啦……就算有擦傷肯定也很輕微,我想就算……就算不搽藥也沒關係……」
她這番結結巴巴的話沒有半點說服力,見她顧著臉紅,龍御霆索性自己動手幫她褪去衣裳。
梅緋影沒有掙扎或抗拒,但雙頰的溫度卻不斷地升高,臉蛋紅得不像話。
那一副無辜嬌羞的模樣極為誘人,尤其她很快就被他褪得只剩下兜兒和褻褲,那曼妙的身段更是足以摧毀聖人的理智。
龍御霆勉強揮開心底的騷動,仔細檢視她身上的傷勢。
那棵樹的高度對大人來說不算太高,因此她的確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只是有幾處擦傷破皮而已。
他細心地為她上藥,當他觸碰到她赤裸的肌膚時,梅緋影的身子微微地輕顫著,而那讓龍御霆驀地回想起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時,她是如何在他的身下嬌吟。
那一幕幕激情的畫面讓火熱的慾望如星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