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上擺滿了空酒杯,辰也炫數著眼前的酒杯,自嘲地搖頭。
喝了那麼多杯酒,他還是無法麻醉自己的感官,仍舊該死地清醒著……
「再來一杯吧。」他解開襯衫上的兩顆扣子,無力地歎息,接過酒杯後一飲而盡。
「朋友,你今晚好像喝太多了。」步入中年的酒保,好心勸著眼前這個俊帥迷人的年輕人。
他瞇起眼睛瞄了對方一眼,霍然笑了。「喝了那麼多還不醉,你的酒可能有問題。」
酒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的酒有問題,是你心底有太多無法解決的問題,所以你醉不倒。」
他心底有太多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搖頭苦笑。「或許是吧。」
酒保似乎看出了他內心的無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遞上另一杯酒。「這杯我請客。」
他舉了舉酒杯以示謝意,一個人影在他身旁坐下,他瞄了對方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喝酒。
「喝再多也無濟於事。」丁海洋按下他的酒杯。
他瞪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用力搶回酒杯。「我不想聽你說教。」
丁海洋臉上沒有一絲慍色,對他來說,這個年紀比他小的辰也炫,就好像一個固執倔強的弟弟,他靜靜看著對方把酒喝光,然後才開口道:「你該回家了。」
辰也炫挑眉,隨即搖頭苦笑。「我不想回去。」
他所謂的家就是一個設備齊全、豪華舒適的公寓,但是這個家卻連一點暖意也沒有。
他何必那麼早回去,對著四面冷冰冰的牆壁啊?
「薰呢?你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嗎?」丁海洋一語道破對方心中的憂慮。
辰也炫一怔,斂眉掩去眼底的傷痛。
沒錯,家裡還有黑崎薰一的存在,但是這個黑崎薰一,只是一個視他為房客的女人。
一年前,被音一陷害的她幾乎喪命,他也差點死在黑崎英佑的槍口下,幸好倪昊俊等人及時趕到,救了他們。在醫生的搶救下,黑崎薰一被注射讓她腦部陷入沉睡狀態的藥物,穩往了「炸彈病毒」的分解,也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
為了救醒她,在丁海洋的幫助下,他花了半年的時間研製出解毒劑。但是就在他欣喜萬分擁著自沉睡中轉醒的她時,她吐出一句冰冷的話,讓大家都當場愣住。
「你是誰?」她當時一臉厭惡地瞪著他。
當時的他難過得無法呼吸,好不容易以為有機會和她共度餘生,腦部受損的她竟然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不但忘了他,甚至忘了她的名字叫黑崎薰一。
他暗自發誓,永遠不會放棄她。自她轉醒這半年來,他把她安頓在家中細心地照顧著,在他細心的照料下,她慢慢變得可以照顧自己,也從一開始對他滿是敵意的態度,轉化成見了面會微笑點頭的朋友。
但這都不是他要的,他不要成為她的朋友,而是要她重新愛上他……
「沒有我的存在,她一樣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說著,他又灌下辛辣的液體,試圖讓那股滾燙的辛辣,麻醉受挫的心。
丁海洋同情地搭著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氣。「或許失憶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忘記以前她所經歷過的痛苦。」
「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辰也炫瞄了他一眼,無奈地歎息。「愛情果然會讓人變得傻氣,對嗎?」
如果不是因為愛著她,他也不會傻傻地守候著,等著她重新愛上他。
「還有變得勇敢。」丁海洋感同身受地點頭,推了他一把。
「回去吧,說不定她正在門口等你。」
他一怔,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不忘回頭說著。「我也希望如此。」
「祝福你了。」丁海洋目送著他離開,輕輕點頭。
客廳內,黑崎薰一坐在電視機前,目光卻不時望向指著凌晨兩點鐘的時鐘。
都那麼晚了,他怎麼還沒回來?
應該不會出事吧……
她難掩焦慮地凝視著毫無動靜的門口,眉頭皺得死緊。
他不知道人家會為他擔心的嗎?
她翻找著茶几上的記事本,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寫下他的手機號碼,再仔細想了想,她愕然發覺自己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有關他的事她一概不知。
辰也炫,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他在她失去的記憶中是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以前的她到底是怎麼認識他的……她越是用力思考,她的腦袋就會出現一片空白,但是幾乎同時地,她的心卻隱隱抽痛著。
從她恢復意識到現在,他的身影就常在她身邊出現,他出現之頻繁,已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存在。他對她的關懷、凝視著她的眼神,還有不時流露出的傷感,總是莫名地讓她心痛,這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就曾經出現過的……
她發現自己總會在獨處的時候想起他,望著他的背影偷偷露出笑容,遇到困難時也特別依賴他。他的存在,讓她覺得自己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就像迷失在大海中的小船,終於靠岸一樣踏實……
但是她看得出來,辰也炫是一個很受異性歡迎的男人,他俊帥迷人的外表、略帶邪氣的笑容,配上一身狂野不羈的性格,他儼然是女性眼中最出類拔萃的男人。每次和他並肩走著,她總會自卑地垂下頭。
她不敢向他表明自己心底的愛慕,就怕會換來他不屑的取笑。
所以她努力學習獨立,在二人獨處的時候,她都會盡量和他保持距離。她只是覺得,要是有一天他突然把自己趕出去,起碼在那個時候,她不會被傷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