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忙著給水喝,一個不忘替對方拭汗,看來進展得挺好的。
她臉上的關容擴大,輕策馬兒往另一邊而去。
郝圓圓剛喝完了拓跋靖禹遞過來的水,順手替他擦拭額上的汗水後,對他要她回宮休息的建議搖了搖頭,結局不會是必然的,那是靠努力贏來的,我很相信這一點!」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這話出自一名自小便養尊處優的公主口中,教人驚訝。」
她聳個肩。「我自小喪母,又是一個不安於室的公主,不時溜出宮外玩,因此看到了很多跟宮中不一樣的人事物,看到許多辛苦求生的可憐人,也有惜緣愛物、懂得滿足的好人,所以——」
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我就是覺得我父皇、還有一些大臣們過得太優渥了卻又不知足,所以才故意找他們麻煩的。」
「原來。」他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放柔。「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很幼稚。」
「我是很幼稚,但既然我們是命運共同體,這一生成了夫妻便分不了,你只能勉強接受我了。」
「不,我一點也不勉強。「真的?」她眼睛倏地一亮。「你是在日行一善?」聽她這麼一說,他反而想笑。「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太多了,而且就敬華告訴我你在雍治國的「豐功偉業」,你在這裡實在太安分了。」
「我的惡作劇是少了,畢竟玩得差不多,沒啥新鮮了,能怎麼辦?」說得好不哀怨啊!他忍俊不住笑出來。「看來。我還得慶幸這裡沒啥新鮮事讓你玩。」
「沒錯!你要感謝那些前受難者。」她也俏皮回應。
兩人間的氣氛很好,她念頭一轉,突然笑道:「其實是有件新鮮事,我想你一定看出你的隨侍跟我的丫鬟互有好感。」見他點頭,她的黑眸骨碌碌一轉。「他們的好日子是不遠了,而我聽悅小姑也喜歡群親王?」拓竣靖禹有種被她打敗的感覺。她想當紅娘?他搖頭一笑。「小妍是喜歡他,可她也是聰明人,所以你該發現她很少一不,幾乎不跟敬華見面,那是為了抑制自己的心動。」
既然她不想回宮休息,他們也不必站在太陽底下交談。他拉著她的手,來到另一邊較涼的樹蔭下坐下。
涼風習習,但因為他剛剛牽她的手,害她手燙、臉燙,連身體也燙了起來,不得不再猛灌水,
拓跋靖禹則說起自己的妹妹,她很清楚唐敬華沒有續絃的打算,一顆心只容得下他摯愛的妻子,所以,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感情,還故意搬到皇室冬宮去住,減少與他會面。這次因為他娶妻她為了看她才回來住的。
原來……郝圓圓明白的點點頭。這一次他們遠行回來,拓跋妍跟鬼婆婆卻去了聖山,說是去採拾珍貴藥材。一個月後才會返回。她還想著,屆時,給小姑一個驚喜的說。
「說到這個,你可曾抑制過自己心動的感覺?」認真說來,她還不算真正的表達她對自己的感情。
怎麼莫名的把這話題繞到她身上來了?這叫她怎麼說嘛!她頓時臉紅心跳,
拓跋靖禹兩泓深潭似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
他、他怎麼用這種眼神看她?看得她差點沒目眩神迷,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然後,雖然四周沒人,這樹後也很隱秘,但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就在她的心怦怦狂跳之際——他俯身吻了她。
在遍尋不著郝圓圓所找的激流處後,只得找一處水量充足的水脈來運行才行。
於是,拓跋靖禹向郝圓圓借了她先前繪製過的探險地圖,看了看地圖中的每條大街小巷,河流溝壑、山川橋墩,仔細斟酌,再依地政宮拿來的河川分佈圖,兩相參考,選定東城門外,也就是離鬼婆婆住處不遠的一處山溝來做水利工程。
如果成功了,應該可以改變國內百姓們近大半依靠遊牧為生的生活方式。
只是這幾天雷雨不斷,山溝處暴漲,郝圓圓想隨行,但基於安全考慮,拓跋靖禹拒絕了,只讓兩名隨侍與他前去那座在風雨中搖晃的簡便吊橋。
郝圓圓很嘔,她很想跟來,這還是他們天天相處以來,頭一回分開。
還有那個吻——_都怪唐敬華突然過跑過來,那個吻變成蜻蜒點水,讓她沒法再多感受一點。
他吻她是什麼意思?她都還沒問呢,他又忙起國家大事,把她丟在一邊,「唉」她忍不住歎一聲。看者窗外滂沱雷雨,五天有了吧?
怎麼去勘察那麼久還不回來,偏偏這兩天眼皮直跳,不會有什麼事吧?「皇后,皇后!不好了,不好了。」
小采跟小蘿突然急匆匆的跑進寢宮,身後還有兩個髒兮兮的男人,一看,竟然是盂任跟翊泰,她臉色悚地一變,「王上呢?」
孟任一臉愧疚。「我們遇到山崩了,當時王上正在一個山洞內采勘水流路線,我們就間隔兩、三步而已,突然轟隆一響,石頭與泥水轟然而下,我們被迫只能向兩邊飛掠閃躲,所以——」
「他有沒有事?有沒有啊!」她快急死了。翊泰緊接著說:「應該是沒有,我們在土石流宣洩而下時,有看到王上閃過了,我們試著攀爬過去,可是土石流太急。我們反而被衝下山。只能趕快回宮求援,群親王已經帶了一隊人馬……
「皇后,你做什麼?」
「主子,你要去哪裡?」兩名丫鬟忙叫。
孟任的話還沒說完,郝圓圓已經抓了一個袋子,丟進食物跟打火石,這是她平常探險就會帶在身上的東西,然後直奔馬廄,騎上一匹駿馬後,在風雨中奔馳出宮。
「等等,皇后!」孟任跟翊泰追到皇宮大門,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怎麼辦?兩人互看一眼,唐敬華要他們馬上來找皇后,是要她想辦法去找鬼婆婆,因為王上在入山第三天就被不知名的飛蟲咬傷,先是體內冷熱交加,接著發燒,雖然意識清楚,但王上撐了兩日便覺不對勁,所以,他們今日才急著要回宮,哪知會遇到山崩。這下可怎麼辦才好?郝圓圓哪有心思聽他們說下去?心急如焚的她,大概知道拓跋靖禹會往哪裡走,因為他是參照她手繪的地圖。她也曾在那座山習醫,實在悶壞了,才偷溜去探險,所以,她還知道一條捷徑。
在另一條路上,她已看到唐敬華帶隊的人馬,而他則是繞到後山走小道,策馬經過湍急水流,往山上奔馳。
「靖禹靖禹…她努力大喊,但雨勢太大,聲音都被雨聲淹沒了。
於是她放棄喊叫,繼續往山路上奔馳,終於雨慢慢的停了,天空有著下雨過後的橘色霞光。她在林子裡四處奔走,終於,一道白色煙霧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急忙調轉馬頭,策馬過去。
果然,那是拓跋靖禹點燃的求救訊號。就見濕淋淋的他躺臥在山洞口。「靖禹!靖禹!」她跪在他身邊,伸手摸他的額頭,「天啊,你在發燒了!怎麼回事?醒醒,醒醒啊!」
但不管她怎麼叫他,就是叫不醒他,她只能從山洞裡撿拾一些干樹枝。讓火堆的火旺一些,昏迷不醒的他卻開始發抖。
「對不起了。」她吞嚥著口水,顫抖著手半閉眼睛替他褪去身上的濕衣服,然後放到火堆旁的石頭去晾乾,再用洞裡尋來的一些乾草蓋在他身上。
郝圓圓憂心的看著他,希望唐敬華他們能早一點找到他們,拓跋靖禹看起來很不對勁,臉色泛著青白,不像單純的發燒而已。
想到這裡,她真是恨死自己,幹麼不好好學習醫術?
「渴……渴……」他突然傳了了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拓跋靖禹醒了,但他仍冷得牙齒直打顫,不由自主梭巡著這幾日貼靠在他胸口的暖爐,卻摸不到,他努力的想看清眼前模糊的影像,竟看到郝圓圓不知從哪拖來一大疊稻草,在拿了打火石生火後,她窸窸窣窣的脫掉衣服,他不由得一愣,直覺閉上眼。不久,她赤裸裸的身體己窩進他懷裡,雙手抱著他,給他溫暖。
接著,有奇怪的聲音響起,好像是有走路的聲音。
郝圓圓也聽到了,她急忙起身,慌張的將衣服穿好,再紅著臉兒替他把衣服也穿妥後,驀地,一個熟悉的臉孔從一個人高的樹叢裡走出來。
「鬼婆婆!」郝圓圓看到她可樂壞了。
「你快來看看他,他一下子冷、一下子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連忙拉著她來到拓跋靖禹的身前,可鬼婆婆卻連幫他把脈也不願意。
到這會兒,郝圓圓才注意到她手上拿著一隻有蓋的玻璃瓶,裡面有一隻長相奇怪的飛蟲。
「他是被這種有毒的飛蟲給咬了,它們平時只會在潮濕的地洞下生活,但近幾日大雨,土石奔流,倒把它們給逼飛出來。」鬼婆婆目光也落在瓶子裡飛來飛去的飛蟲上。
「被它咬到後,因毒液而全身忽熱忽冷,若在七日後沒退燒,將會迴光返照,他還能清醒一、兩個時辰交代後事,然後便一命嗚呼。」
聞言,她臉色大變。「那你快救他啊!」
「不可能,我來不是為了救他。」鬼婆婆口氣極冷。
乍聽這回答,她不由得一愣。
「沒錯!唐敬華等人因山崩斷路而進不了山,正巧我跟妍丫頭從聖山回來,他們說你跟王上困在這山裡已經五天了,還說他被一種蟲咬了,身子又冷又熱。」她一頓,想到妍丫頭求她一定要救她哥哥一事。
煩死了!她搖了搖頭,不再想。「他的事我就是不想管,我只擔心你,才從另一邊的山路繞過來救你,既然你沒事,就快跟我走。」她轉身就要走。
「不行!七日後沒退燒,也許今天就是第七天,鬼婆婆,你快救他!」郝圓圓死命的拉住她,不讓她走。
她皺眉瞪她。「我只救你!因為我早就立誓,今生不救男人!」
「可他是王上啊!」
「不干我的事!我只備一份解藥,既然你沒事,這份解藥就用不上了,」她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郝圓圓急了、慌了。
「如果,我被咬了,我可以選擇由誰吃那份解藥吧!」話語乍歇,她竟然搶走她手上的瓶子,拉開蓋子,伸手進去——「不要!」原本假寐,好靜觀其變的拓跋靖禹飛快的起身要制止,但仍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