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狍梟 第8章(2) 作者:決明
    ***

    「什麼鬼孟婆湯忘情水?我就知道沒有效!」

    狍梟一踏進家門口,吐出的頭句話便是唾棄冷狺。

    老狐神果然不可靠!

    他竟然蠢到去相信老狐神!

    他為了擺脫時時刻刻出現的幻影困擾,逼不得已求助於老狐神,本以為憑老狐神的資歷和經驗,至少能有些助益,否則老狐神老掛在嘴邊什麼情呀愛的全是誆假的嗎?

    老狐神說,帶他去喝幾碗孟婆湯,興許可以治好這種病症,於是他努力灌、用力灌、死命灌,灌到肚腩凸出,灌到湯水快滿到喉間,只消有人朝他肚子揮一拳,那些湯水噗一聲就會暴噴而出,結果呢?結果呢?!

    幻影非但沒有從他眼前消失,更變本加厲以他無法想像出來的可笑模樣,跪坐在他的床位上,渾圓黑眸水水亮亮,咬唇姿態欲語還休。是怎樣?譏笑他看得到摸不著,擺明要他口水流乾也褻玩不了的處罰嗎?

    她慣穿的烏鴉黑裳被墨紅色天羽霓裳取代,嬌纖身子完全貼合綢亮料子,裙上金牡丹黹紋似真花般鮮艷,瓣蕊正迎風搖曳,婀娜生姿,綠葉托著臉蛋大小的花中之王,更襯其美,天羽霓裳只有兩條細繩繞系發後,鎖骨和臂膀的肌膚美景一覽無遺,小疫鬼本身就瘦削骨感,露出膀子也不覺得豐腴,一頭濃黑長髮,盤了圈他不知名的發形——真神奇,他不知那是啥髮髻,竟還能憑空想像,看來他頗厲害嘛——好似是將頭髮一縷一縷纏繞固定,然而她的發亮豐沛,盤了一些,隨興披散了一些,不像先前覆額蓋面的沉重感,髮絲輕飄飄落在額側和鬢間,光潔額頭不再可憐兮兮被藏匿起來,原先藏於黑髮後頭的小巧花紋,妝點般地繽紛鮮活,就連精緻五官,也彷彿掀開了總是籠罩在上頭的灰暗面紗,變得明亮。

    黑色的發,雪白的膚,紅色的衣,三種極端顏色額,這一刻,偏又無比相輔相成,交融為視覺驚艷的配色。

    她比她髻上佩戴的金飾彩礦更顯可口。

    多該死,這只是他的幻覺,發病的幻覺。

    既是幻覺,幹嘛不以他最偏好的模樣仰躺在他床上?他就很喜愛她一絲不掛,渾身白玉無瑕,黑濃長髮流洩在雪玉纖嫩的身軀上,隨著女人精雕細琢的曲線蜿蜓起伏,或凸出,或凹陷,若隱若現遮掩小巧玲瓏的乳房及其粉嫩蓓蕾,天真的臉孔,妖嬈的媚姿,那時的她,多美。

    不,還是算了,看得到吃不到的窩囊,他受夠了!

    擱在腿側的手,掄成拳,緊緊收攏著慾望。

    雙手伸出去,只碰到虛影,會讓他有從天庭被踢入地獄的強烈失落,偏偏這種愚蠢的舉動,他做過太多回,他再也不想熱絡地撲過去,雙臂一收,她卻如泡影,啵地不見。

    可惡,好想親手扯開她頭上紅細繩,看柔軟如雲的衣裳自她嬌軀上滑落……

    幻影還露出什麼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無辜嘴臉呀?!就算他想餓虎撲羊,也撲不到她呀——這個體認,使他更不爽,腳步走得又重又怒。

    「叫我趕回來幹嘛?」他走近自個兒床榻,粗聲問著不說話的家人。「幻影」仍沒消失,他大刺刺地將自己摔進鋪滿軟被的床榻,呈現豪邁「大」字形,仰躺的姿勢,恰巧與「幻影」微斂的垂眸四目相交,「幻影」嬌怯怯,雙腮粉撲撲,不知是胭脂或是臉紅。

    呿,如果她是真的,他一定立刻把她壓進床鋪,粗魯地撕開礙事的衣裳,將她脫個精光,再深深埋進她溫暖緊窒的花徑,尋找最痛快的歡愉。

    「你眼睛瞎了嗎?」瑤貅很驚訝,小疫鬼時挺嬌小可愛,但畢竟不是螞蟻,這麼大一尊,擺在他床上,又被她們三姐妹打扮得鮮嫩可口,他竟然可以無視!爹、娘!小弟瘋掉了呀呀呀——

    「我眼睛好得很,但我看不出來貔貅窩有發生過啥亂門或危機,悠悠哉哉,沒有我必須趕回來搶救的急迫呀。」他雖是向瑤貅回嘴,濃金眼眸卻盯著「幻影」的胸口,打算憑靠著想像,將那塊衣料給弄不見,他真懷念用舌頭滾弄小小紅莓的樂趣……

    「寶寶。」狍梟他娘不得不開始擔心,她的兒子是不是重病到腦袋混沌。「你有沒有看見你床上那人是誰?你還認得她嗎?」

    「我床上是誰我當然認得,不就是……」狍梟懶散語氣一頓,瞠眸看向「幻影」,又轉向一窩家人,訝問:「你們也看得到她?!」他憑空想像出來的虛幻人兒,應該只有他一隻看見呀!

    「廢話,人是你娘我帶回來的,怎可能看不到?她都在我們家待上好半天,也吃過兩三頓飯,你姐姐們還替她梳妝打扮,誰會看不到她呀!」笨兒子!

    「你——」他五指一探,牢牢握住她纖細腕膚,她沒有不見,指掌間是扎扎實實的觸碰,她低呼了小小一聲「狍梟……」便被他使勁扯進懷裡,他驚愕嚷嚷,空出的另一隻手彷彿要確認真偽,把她自頭髮摸到背頸,再到腰臀,每一寸的柔膩觸感都刺激得他渾身發燙,「你不是幻影!你是真的!」

    「我……」她的小臉被他虎口扳住,他湊近的臉龐急速放大,進逼鼻間。

    馬上扯斷她頭後的紅繫繩!

    不,不對,冷靜……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咬住腦中一絲理智,要問清楚。

    馬上把她撲倒在床上,分開她的腿兒!

    不,那是等一下的事!

    「你怎麼上來的?!」憑她,沒插翅沒生翼,哪能飛上來?

    馬上托住她的臀,將自己脹痛的慾望埋進去!

    紅繫繩!撲倒!分開腿兒!

    見鬼了!前些天勾陳不是拍拍他的肩,說他最近蓄壓太久,不妨找只甜美可愛的小女妖去疏通疏通,他是怎麼回答的?

    現在又不是貔貅的發情期,最好我是舉得起來!

    那此刻硬得亂七八糟的禍根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想看,你是否,無恙。」

    讓我進去我就無恙了啦!

    「你不是說分開了就不管我的死活?!連死活都不重要,恙不恙又怎樣?!」他忍到全身顫抖,一方面要對抗她貼在他身上每一處柔軟,一方面要與腦子中綺亂妖治的歡愛景致做拉扯,逼出他滿頭熱汗。

    「我,要走呀,可是,下不去……我不是,想讓,你,覺得,煩……」她垂眸,不願見他氣急敗壞的獰美神情,更不想看到他眸底的嫌惡,聲音越發自卑細微:「我原本,只想,偷偷見、見你,一眼,一眼,就好,沒有像,讓你,發現……呀——」

    她的身子被他拎起,拉下床,他鐵青著臉,大步往前邁,她凌亂跟上,他的舉動,好似她曾遇過的情景——她蜷縮一處山洞躲雨,突地闖入一隻大妖,吼著說這處山洞是他的地盤,不聽她說半句話,扯住她的手,將她狠狠拋進大雨滂沱間要她快滾——他也要這樣對她嗎?如燙手山芋一樣,驅趕她,要她離開他的視線……

    「寶寶,你不要這麼粗蠻呀,人家是嫩生生的小姑娘,為了找你,吃盡苦頭才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確認你沒中疫毒,你不要欺負人家,讓人家以為我們家沒家教!」一點都不苦口婆心的勸說,反正大概也入不了狍梟的耳。

    「有家教的孩子不會說沒兩句話,就一副拖著美食要找地方把人家給吃干抹淨的急色鬼樣。」瑤貅冷嗤。有這種小弟真丟人。

    一拉一跑的兩人,才奔出洞口,拐了個彎,看不見身影,便聽見可憐的衣料裂帛聲傳出來,沿途連綿不絕。

    「厚,那件衣裳是我辛辛苦苦替小疫鬼弄的。」三兩下就被撕個破爛,真討厭。瑛貅埋怨。

    「娘,我能不能去偷看一下?」鈴貅是好奇寶寶。

    「不可以,你還是小孩子。」

    「我只是矮一點,我都比小弟大了!」玲貅叉腰跺腳。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一看完,萬一跑去找勾陳『練習』怎麼辦?」絕對不行。

    「我就算撲過去親他的嘴,他也不會回吻我呀!上回我試過要調戲他——」糟糕,不小心說出來了!

    「方晶鈴,你說什麼?!你跑去調戲勾陳?!你給我站住!就叫你不要覬覦勾陳你是聽不懂嗎——」

    ***

    遠離貔貅洞的囂鬧,距離不遠的地方,有處狍梟很愛午睡兼曬暖陽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草茵像極了闊海,風拂過,搖曳如浪,其聲似潮,無垠無邊。

    他討厭草葉尖尖扎膚的刺癢感,所以這裡的草,遭他惡霸地變成軟綿綿的「嫩草」,手掌撫過,沒有半點芒利或癢意,僅剩上好的布料一般的滑膩舒服,但是草再軟,還是不行,他不要她白皙如玉的背去磨紅磨傷,之前數次與她在曲洞的纏綿,泰半亦是他以自身為墊,抱她坐在腿上進行種種孟浪快慰,非得要將她按倒在身下逞歡,他也不忘施法,在冷硬巖地上鋪開一層金光軟棉,才放縱自己失去控制,奮力侵佔她所有迷人反應。

    而現在的他太飢渴,全身上下叫囂著想要她,他無法思考太多,手掌懷念她由冷漸熱的嫩膚觸感,嘴唇貪饞她甜美輕顫的哆嗦敏感,他的每一寸肌理,都咆哮著渴望她用小手、用檀口、用長髮、用眼神、用凝脂冰肌,撫慰它……要他多忍耐片刻不如直接賞他一刀來得痛快!

    將她壓抵在草原邊的樹幹間,稍微橫蠻地撩開那襲墨紅色破布——一路上的猴急拉扯,天羽霓裳已不成原樣,勉強掛在她身軀上,紅繫繩一條垂在她纖勻美背間晃蕩,一條被他硬生生扯斷,掀捲到大腿處的裙擺,隨著風揚而翻飛騰舞,他不算溫柔地架開她的腿兒,火熱慾望急遽且本能地尋找它最渴懷的水嫩包裹,跟她融合為一。

    沒什麼好說的,就算有,也不是現在,他如果不先讓她滿足他脹痛的慾望,他滿腦子搾不出啥條理和她談!

    老天,他真懷念這個!

    他深埋她的髮際,貪婪吸嗅她的氣味,手掌難以自制,激動微顫,近乎膜拜地滑過她柔軟嫩軀,她並沒有推拒他,即使他的躁進弄疼了她,她也僅是加倍柔順地擁抱他,要自己迎合他,仍帶冰涼的柔荑輕攀他頭後,籍以穩住承受他貫穿進佔的起伏不定。

    髮髻散了,氣息亂了,她粉嫩了雙頰,他逼出了一身激狂薄汗。

    他吻住她微啟小嘴,試探她,與他身下動作如出一撤的霸道。

    他若是火,她便是水,他鷙猛燃燒,她包容擁納,他像任性妄為的毛孩子,她則是慈藹柔美的長者,縱容他,寵溺他,輕撫他金蓬且長短參差的髮絲,兩人都沒開口,只有交纏的身體,為彼此傾訴欲狂相思。

    第一次的他太躁急蠻行,第二次的他又溫存漸近,抱她平躺在雲絮般柔軟之地,細碎的吻,似雨絲一樣,一點一點,吻她的額,吻她的眉,吻她左側的紅斑花紋,吻她的鼻,吻她的嘴,處處都不放過,猶若蝶兒獻花,那麼輕,那麼柔,那麼的麻癢,那麼銷魂……

    他好珍惜、好溫柔,在愛她。

    濃烈的喘息,拂熱她的芙顏,她耽溺在他的懷中,隨其翩翩舞動,當他釋放了慾望,軟倒於她的頸窩,與她每分寸緊密貼合,她輕撫他汗水淋漓的臉龐,為他撩撥沾黏頰上的髮絲,兩人靜靜吐納,平復凌亂氣息。

    「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她以為,是她將暗藏心底的想望,一古腦脫口而出,慌張地以掌捂嘴,但她說話不可能如此流利,聲音亦不會這般低沉。

    她微微吃驚,望向掙臂與她拉開一些些距離,俯覷她的他。

    「我把『分開』這兩個字嚥回肚裡去,你當做沒聽我提過,重新回到我們在曲洞的日子,這中間亂七八糟的過程,都當它沒發生過,好不好?」

    亂七八糟。是呀,分開之後的日子,對他而言,就是亂七八糟,回想起來真是斑斑血淚,混亂到一塌糊塗,渾渾噩噩、神魂顛倒、不知所以然,離開她,他沒有變得更好,不,他連維持最基本的平靜都沒有辦法,勾陳該死的說對了,他想她!無時無刻!她未曾從腦海中消抹去。

    相思是什麼?他相思過誰?誰有沒有相思著他?

    這些婆媽的情緒,他想都沒想過會成為自己的困擾,在遇上她之前。

    原來,相思很苦,也很甜,想起她時,甜蜜發酵,無糖自甘,她每一種表情,笑著哭著沉靜著,皆能令他回味;見不到她很苦,思及她在另一個男人身旁,更苦。

    他以為,只有他一人受這種苦,可是他娘末了提及的那番話,飄進他耳朵內,聽得夠仔細、夠清楚了。

    人家是嫩生生的小姑娘,為了找你,吃盡苦頭才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確認你沒中疫毒……

    憑她是如何能上到這裡?別說是貔貅窩,她想登上山之巔,就得面臨多少危險辛苦,疫鬼沒有一步登天的法術,以妖物來看,他們弱小無力,只有與生俱來的散毒體質讓他們顯得獨特稀罕,這樣的她,仍是攀爬上來。

    只是想看他是否無恙?

    她擔心他,從他那天氣沖沖去到她面前,指控她害他中了疫毒開始,她的擔心便沒有終止,僅因他惡意遷怒的胡言亂語,教她牽掛擔憂,她怕他受傷,怕他不測,怕他有一絲的危險,但對她自己的安危,又顯得太苛刻……

    怎能這麼傻呢?

    怎能傻得這麼教人不捨呢?

    「可以……不分開?」她顫著嗓,好不確定地問:「真的,可以,不分開嗎?」

    「我不想分開,你呢?你想嗎?」

    她猛烈地搖頭,眼眶裡的淚,隨之灑落,紛紛如珠。

    不想不想我不想……她的聲音,無法表達激動和急促,她在心裡大吼大叫著。

    「你一定覺得我出爾反爾,一下子要分,一下子又不要分,我也認為我自己這幾百年來,就這一次最蠢——跑進我娘肚子裡只能排第二蠢——我到底為什麼要離開你?我是腦袋被大石砸到嗎?還是中了邪?發了瘋?我為什麼要親手終結快樂的日子,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想吃不能吃,想睡不能睡,對你對自己生悶氣,我明明就很喜歡和你在一塊所經歷的那些事,我卻拋棄擁有它們的權利,你說我到底是不是個白癡?我怎會這麼笨?!」而在拋棄之後,驚覺自己仍舊眷戀、仍舊回味、仍舊念念不忘,聽見她親口重複他自己說過的蠢話,他才知道他失去的,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多!

    她將掌心平貼於他臉頰上,他側首貼得更近,輕輕磨蹭,可以聽見他滿足的咕噥:「我竟然捨得失去這個……」他多愛她觸碰他呀!像撫摸著珍寶,像他是她唯一的愛惜。

    「……我,可以,繼續,關心你?」分開了,就不可以了,而他說……可以不要分開,那——

    「當然。」

    「可、可以,等你?可以,在,你身邊?可以,聽你,說故事?可以,一塊,去看花?一塊,玩水?可以,再愛你?」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可以……奢望,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傻寶寶!」問著如此傻氣的問題,那些全是不貪心的心願罷了!

    「……可以嗎?可以嗎?」

    「不是我答不答應你可以與否,而是我要很霸道很強制的要求你,你剛才問的一堆『可以』,全都要給我做到!寶寶,那些我都要!」

    何必請求他的同意?他比她更想要呀!

    要她的關心,要她在他身邊,要她專心一意聽他說話,要她再愛他。

    哽咽逸出喉頭,和著她喜極而泣的眼淚,她哭顫地抱緊他,難以置信失而復得的一切。

    「這,應該是,一場,夢……在我,開心,狂喜時,夢……就會醒,像,先前的,每一次……一定,是夢,而已,這樣的,夢,太美好……太美好了……」

    夢見他來,夢見他走,夢醒滿腮的淚水,那便是她這些日子裡僅存的所有,再美好的夢境,醒來,什麼都沒有……

    興許,她會發現,從遇見狍梟的家人開始,便是夢的初始;興許,她還蜷縮在山野林間,苦尋狍梟的蹤影;興許,他的擁抱是夢、他的親吻是夢、他的承諾也是夢……

    「笨蛋,我討厭作夢,夢醒後的失落,會害我變暴躁,恨極它只是夢。你也不是夢吧?你不會在我這麼高興之後,又像之前那樣,啵地不見,讓我驚覺我又在發蠢夢,現在這些全是假的?」

    害怕這僅是夢的,又豈止她一個?

    他也好怕。

    怕失望。

    怕沮喪。

    怕夢太美,清醒卻一無所有。

    「我想想……要用什麼方式證明不是我們的夢呢?嗯……通常,我打算這樣吻你,是夢的話,還沒沾到唇就被迫醒來……」他印上她柔軟的唇瓣,吸吮,彼此相濡以沫時,嘗到酥麻,咂嘴戲舌,舔癢歡愉,都是真真實實的。他稍微離開她的唇瓣,濃濃吐息,聲音更啞幾分,雙掌滑下,捧著她綿軟的胸,任其在指掌間擰圓揉扁。「通常,可惡的夢,在我這樣做時,便會結束,留下我單獨一隻醒來,面對勃起難消的慾望……」

    她臉兒泛紅,卻溫順承歡,柔荑攀扶在他肌理賁張得手臂上。

    「你這隻小妖孽,如果是夢,最好現在就現出原形,不要即將做到最後才讓我醒來,若你那樣惡整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不管你的實體躲在哪個地底下,我挖也要把你挖起來賠償我——」

    始終沒自她溫暖潤澤中退出的沉潛慾火,蠢蠢欲動,搾取她的嬌吟……

    他如願證實了,這不是一場夢,她沒有消失,她在他懷裡,美得像朵花兒,經由愛慾灌溉,嬌艷盛開,吐露香息,僅允許他一人採擷。

    她亦在歡愛過後,短暫失去意識,再醒來,看見他仍在,臂膀環繞住她,兩人的長髮在彼此身軀交疊纏繞,他睡得正沉,溫熱氣息輕吐在她微仰的面容間,暖呼呼的,俊秀好看的臉龐,鑲嵌饜足笑意……

    不是夢。

    不是她在作夢。

    她掛著眼淚,帶著微笑,與他相枕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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