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過身想避開陽光的照射,卻換來一陣痛苦的呻吟。
眨了眨長而翹的睫毛,他睜開水眸,試著起身,可下半身的痛楚讓他不禁皺眉。
「可惡!」
一思及昨夜的纏綿,他不免腓紅了臉,幸好赫連要俯已離開了房間,要不然他哪有臉去面對他。
雖然他們已開誠佈公了,但……這種肉體的直接結合,想起來總是讓人臉紅心跳。
向寵恩咬著牙,忍痛下床,走進浴室沐浴。
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就花費他許多時間,只因他酸痛的身體完全配合不上腦袋的指揮。
他不禁在心裡咒罵著赫連要俯,都是那傢伙強迫他那麼多次才會變成這樣!
不行,他得去找那傢伙出出氣才行!
抱定主意,他沐完浴、穿好衣服,便離開房間。
才剛踏下幾層階梯,向寵恩就聽到了客廳裡傳來的說話聲。
出於好奇,他停下腳步靜靜的聆聽,其中一道聲音,他一聽就知道是赫連要俯,而另一個聲音是……榮恩!?
「赫連大哥,我今天來是想向你確認我最近幾天所聽到的流言。」
「什麼流言?和我有關嗎?」
「當然,和你以及寵恩有非常大的關係,聽說你們正在交往?」
向寵恩聞言,皺起了眉。
這件事情怎麼會讓榮恩知道?難道……他今天是來帶他回家的?
過了好久,赫連要俯才道:「沒錯,昨晚寵恩已接受我的告白了。」
「天啊!我沒料到是真的,當初我是想寵恩好不容易回國,所以我才照著他的意思,讓他搬進你家,但現在居然發生這種事!」
「榮恩,你用不著大驚小怪,我們兩個人都是認真的。」
「認真?很抱歉,我不得不懷疑你的話,在半年前,你還口口聲聲說愛我,雖然最後我會去找個是你一手促成的,但我是寵恩的哥哥,我不希望你把他當作是我的替身,而且前幾天我和天恩通過電話,才知道他之前和你提過寵恩的事,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他的吧?」
向寵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多希望自己還在夢裡啊!
原來赫連要俯是因為他是榮恩的弟弟才接近自己的,那他向寵恩算什麼?
替身!?
難怪他跟別人介紹他時,都只介紹他的英文名,原來是怕自己的西洋鏡被拆穿!
向寵恩你真夠可憐的,凡事倒霉也就算了,竟然連第一次付出感情,甚至賠上了身體,才發現對方只把自己當成替代品!
「或許我當初是那麼想過,但是……」
赫連要俯的聲音傳入向寵恩的耳朵,不過他一點兒也不想聽到那些令人傷心欲絕的話。
他轉過身想回到房間大哭一場,卻因為下體的疼痛,一個重心不穩沒站好而滑了一跤。
略大的聲響令赫連要俯停止說話,看向聲音的來源處,竟看到向寵恩跌坐在樓梯上,紅著眼眶瞪著他。
赫連要俯在心理祈禱他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寵恩,你該不會……」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向寵恩已忍著痛往二樓跑去。
知道向寵恩聽到了那些對話,他心急得想向他解釋,也跟著衝上樓。
一進到房間,就看到向寵恩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在收拾行李。
赫連要俯趕緊走過去,一把搶走他的行李箱,「你在做什麼?幹嘛收行李?」
「當然是回家啊!要不然繼續待在這裡被你耍著玩嗎?」向寵恩冷峻地看著他,不帶絲毫感情。
這讓赫連要俯更心急了,「你至少也讓我有說明的機會吧?」
「說明?」他苦澀的說:「有什麼好說明的?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花言巧語,以為可以再把我騙得團團轉?」
「寵恩,不是這樣的!」赫連要俯抓住他的肩膀,激動地低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是認真的!」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要我相信什麼?」向寵恩冷絕的揚起笑,「沒關係,我習慣了,反正你們所有人都一樣,我怎麼可以妄想和榮恩比呢?既然是醜小鴨,還敢幻想成為天鵝?我太自不量力了!」
「寵恩,你別胡思亂想,或許我一開始確實這樣想,可是……」
向寵恩摀住自己的耳朵,不願聽他的解釋,「你別再說了!」
「寵恩!」
「現在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他抓起行李箱的把手,「赫連先生,我要回家了,請你放手!」
向寵恩的一心求去,急得赫連要俯無計可施,只能想到用強硬的手段留下他。
「不,我絕對不會放手,尤其是對你!」
「我警告你,馬上,放手!」
「不,我不放!」
他們兩個人就在房裡為了一個行李箱而僵持不下。
片刻,向寵恩冷冷地哼了一聲,「既然你想要,那就給你啊!真是抱歉,我怎麼會忘了這箱子裡的東西,幾乎都是你出錢買的。」
他鬆開手,作勢往門口走去。
然而,赫連要俯迅速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我不會讓你走的!」
「放開我!」向寵恩瞪向他,冷聲警告。原本他以為他和別人不一樣,不會認為他是向家中最一無是處的人。
是他肯定了自己的重要,還讓他知道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幸福。
然而……到了最後,才讓他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假象,他永遠也別想擺脫自己不幸的命運。
「不!別想,你別忘了,你還是我的伴遊,難道你不怕我告訴其他人車禍的事嗎?」赫連要俯只好祭出這一著。
向寵恩憤怒地大吼:「好啊,你去說啊,反正我現在想回美國,不想再見到你了,那些賠償的事就交給向家班的律師去跟你的律師談吧!」
「寵恩,別這樣,讓我們坐下來好好……」
「沒什麼好談的!」向寵恩打斷他的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往他的腹部頂去,痛得赫連要俯不得不鬆開手。
「再見!」留下這一句話,向寵恩便奪門而出。
赫連要俯痛苦地撫著腹部,寵恩的這一擊著實不輕。
他晚了幾秒才追出去,跑下樓卻只看到榮恩。
「怎麼了?我在樓下聽你們在樓上吵得很凶。」向榮恩擔憂的走向他。
赫連要俯著急的問:「寵恩呢?」
「哦,他只說他要回家,就跑出大門了。」
「該死的!」赫連要俯忍不住地咒罵出聲。
他氣自己為什麼要讓寵恩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這件事,他明知道寵恩有多討厭別人拿他和他的哥哥們比較。
不理會向榮恩的追問,他跑出了屋子,卻目睹在大門外,一輛廂型車突然停在向寵恩的前方,隨即下來三個蒙面的黑衣人要強壓他上車。
「王八蛋!你們想對他做什麼?」他趕忙衝過去,想救出向寵恩。
「嗯,嗯……」遭人架住還被摀住嘴巴的向寵恩,只能以眼神向他求救。
其中一名抓住向寵恩的人突然一掌打向他的頸部,讓他暈了過去。
「可惡!」
赫連要俯見狀,抓狂地和黑衣人扭打成一團,但畢竟寡不敵眾,他的後腦勺被人偷襲,也跟著昏倒。
蒙面人將他們兩人拉上車後,廂型車便揚長而去。
向寵恩緩緩清醒,聽到身旁一群人的交談聲,為了想多得到一點情報,他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靜靜地回想著事情的經過。
他只曉得當時自己傷心的跑出大門,一輛廂型車就馬上衝出來,要強行擄走他,緊跟著追出來的赫連要俯立即跑過來要救他。
接下來,他被揍了一拳後便不省人事,也不知道後來的情況究竟是如何。
現在他只知道自己被反綁著坐在地上,背靠著潮濕的牆壁,空氣中飄散著些微的霉味,想必這裡是座廢棄已久的建築物。
唉!他怎麼那麼倒霉?
被欺騙感情已經夠慘了,如今還被綁架!
「大哥,怎麼辦?本來我們是要綁對赫連要俯來說最重要的人來威脅他,沒想到連他本人也一起綁來了。」
向寵恩總算心裡有個底了,原來歹徒的目標是想拿他來威脅赫連要俯。
不過,他很想告訴他們,他並不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
「先問過老闆再說。」
接著,向寵恩聽到歹徒在打手機的聲音,因為音量很小,他用心地想聽清楚,卻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臂。
「寵恩,你沒事吧?」
聽到赫連要俯的聲音,向寵恩才知道連他也被綁了。
雖然心裡多了份踏實感,但他只是偷瞄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說話。
「寵恩,寵恩……」
「噓!」赫連要俯的不配合,氣得他睜開眼,瞪了他一眼。
向寵恩哪裡知道赫連要俯完全亂了方寸,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滿腦子只想著要保護他。
一見到他張開眼睛,赫連要俯興奮地嚷了起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赫連要俯這一喊,很不幸地讓歹徒們發現他們已經清醒。
「都是你害的!」向寵恩又白了赫連要俯一眼。
如今的情況是糟到不能再糟,他們兩個人均被反綁,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就連想多知道一點歹徒的情報也沒辦法。
為首的歹徒剛好講完手機走了過來。
「老闆說那個男的已經沒有用處了,隨我們處置……」歹徒看著向寵恩說:「做了他,免得惹來麻煩。」
向寵恩到抽了一口氣,水眸睜得圓亮。
一名身著黑衣的歹徒拿了一把槍走向向寵恩,赫連要俯立即擋在他的面前,「你們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哼,要怪就怪你得罪了我們老闆,我們只是拿錢幫人做事罷了!」
「只要你們放了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恕難從命!無論如何他今天都得死!」
「你們這些王八蛋!」
赫連要俯氣憤地想爬起身和歹徒拚命,可在他身後的聲音去卻阻止了他。
「要俯,你冷靜點,由我來處理,好嗎?」
不若赫連要俯的激動,向寵恩的聲音相當的冷靜,這全歸功於他小時候被綁架所累積的經驗,讓他知道該怎麼和歹徒周旋。
「可是……」
「你放心,沒問題的。」
「這……」
他們兩人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其中一名歹徒走過來,推開赫連要俯。
「夠了!我們可不是來看你們卿卿我我的。」
他掏出手槍,抵在向寵恩的太陽穴上,「你要怪就怪自己為什麼要和赫連要俯扯上關係。」
「不!住手!」赫連要俯想衝向前阻止,但是身後馬上有兩個人架住他令他動彈不得。
這時候,向寵恩倒是從容不迫地漾開笑容,「你要開槍就開槍啊,趁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
「你的身份?你是誰啊?竟敢那麼囂張!」
「也難怪你們會不知道我的身份,因為我一直在美國深居簡出,不過……就算你們不認識我,也該知道向家班吧?」
「寵恩,別說!」赫連要俯頓時刷白了臉,天底下哪有一個人質會說出自己的價值?
赫連要俯的話,立刻招來了歹徒狠狠地往他的臉上揍了一拳,「你別吵!還有你……繼續說!」
「我是現今向家班掌門人的親弟弟,向寵恩,也就是第三代掌門人最小的孫子。」
向寵恩非常的冷靜,他在腦海中推演過數萬個可能性,為了保住自己和赫連要俯的性命,他只能說出自己的身份。
「我只聽過向家班的第五代裡,有現在的掌門人和另外那一個名模,根本沒聽過還有一個在美國的!」
「我不是說了我在美國是深居簡出的嗎?要是你不信的話,我告訴你我哥的手機號碼,你直接和他確認好了。」
向寵恩不屑的語氣讓赫連要俯著實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為首的歹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後,隨即跟身邊的小弟說:「去查查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接著,歹徒就對他撂下狠話:「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騙我,你就死定了!」
向寵恩帶著笑,無懼地聳聳肩。
過了半個鐘頭,去進行調查的歹徒終於回來。
聽到屬下查回來的消息,為首的歹徒對著向寵恩說:「抱歉,向先生,我更是有眼不識泰山。」顧忌著向家班的勢力,他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客套的話就免了!我記得你們老闆說我隨你們處置,我可提醒你,就算你跟向家要好幾億的贖金都沒問題,你還不至於想殺了我,和整個向家班為敵吧?」
一聽到有好幾億的贖金可拿,歹徒們全都露出貪婪的嘴臉。
看著在場的歹徒幾乎被他說動,向寵恩得意地勾起嘴角。
向寵恩注意到赫連要俯望著他的關心眼神,他僅是瞄了他一眼,別過臉不想再理他。
那傢伙永遠也別想他再會相信他!
他對他不再有任何的感情了!
歹徒們在一陣商量之後,為首的歹徒便命令屬下幫向寵恩鬆綁,並丟給他一支手機,「打給你哥,要是你敢作怪的話,就給我小心一點!」
他照實打電話給向榮恩,「喂,哥,是我……」
(寵恩,你們有沒有怎麼樣?早上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你們沒受傷吧?)
「我們沒事,你放……」
他的話還沒講完,手機便被歹徒搶了過去,「喂,向先生,你小弟現在人在我的手上,雖然你們向家在外面是呼風喚雨,不過,我們這些出來混的,也只是要討口飯吃而已。」
歹徒頓了一下,看了向寵恩一眼,「限你在明天之前籌出三千萬美金,而且不能連號,明天我會再告訴你怎麼交付贖款,還有……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麼花樣,否則你就等著幫你的寶貝弟弟收屍吧!」
歹徒掛斷了電話,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便將赫連要俯推到地上,再把向寵恩反綁之後,便走出了房間銷上門。
直到確定房裡只剩下自己和赫連要俯,向寵恩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剛才是假裝的,因為他絕不能讓那些歹徒以為他們怯懦可欺!
赫連要俯向他靠了過來,內疚的說:「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望向他被揍的俊臉,嘴角還流著血,向寵恩心疼的開口:「這不是你的錯,你沒……」他的話說到一半就突然止住,因為他想起早上的事,「別過來!我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你的!」
「寵恩,你聽我說,事情不……」
「閉嘴!我什麼話都不想再聽了!」向寵恩側躺在地板上,瑟縮成一團,拒絕聽他的解釋。
望著他的背影,赫連要俯幽幽地笑了起來,「不管你聽或不聽,我都得跟你說清楚,不然我怕我再也沒機會告訴你了。」
赫連要俯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把你當成榮恩的替身才接近你,但我漸漸地知道我錯了,你們根本是不同的個體,榮恩就像個天使,我自認自己跟他是遙不可及,但你不同,我只想要你成為我手心裡呵護的天使。」
向寵恩沒有說話,只是從他明亮的雙眸裡流下圓潤的淚珠。
他慶幸沒讓赫連要俯看到他哭泣的模樣。
「你放心,就算要犧牲我的生命,我也一定會保護你,我絕不會讓那些人傷害你一根寒毛的!」
向寵恩還是沒有回答,因為此刻的他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