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她一會兒跳下床,一會兒又跑回床上,房內燈火時滅時亮,教人瞧見了,還以為她在玩什麼遊戲,真是令人頭疼。
她是應該滅掉燈火,還是點亮燈火呢?
「有什麼事讓你發愁嗎?」
抬頭看見蔚如皓就佇立在前面,雲琉璃驚嚇得把屁股往後挪了幾寸。「……你怎麼在這裡?」
「這是我的寢房。」他可是很理直氣壯。
「……不是,我不是說你不能來這兒,只是連個腳步聲都沒有,也不知道從哪兒蹦來的,嚇了我一跳。」
「當然是從房門走進來,你的腦袋瓜兒太忙了,連我的敲門聲都沒聽見。」他脫下長衫搭在衣架的橫桿上,接著解下束髮,長髮立即披肩而下,多了幾分平日不見的瀟灑。看這樣子,他顯然打算今夜在此休息。
「……你要在這兒……」雲琉璃沒見過他如此隨性的一面,舌頭打結了,忘了自個兒要說什麼。
他吹滅所有的燈火,只留床前那盞燈,接著踩上腳踏,在床沿坐下,俯身慢條斯理的脫鞋。
怦怦怦怦怦……她的心兒跳得好急,雖然昨夜他們就在這掛著紅色帷帳的大床上翻雲覆雨,可是當時半夢半醒,再怎麼激情火熱,也少了一點真實感,此刻卻是完全不同,他真實的存在面前,她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他。
蔚如皓躺下來,拉過被子蓋住身體,斜睨著她,「你想在那兒坐到天亮嗎?」
「……我要就寢了。」她小心翼翼的挨著最內側躺了下來,眼角卻不自覺的頻頻偷瞄他。
「這會兒你是清醒的?」
「嗄?」
「昨兒個你睡得迷迷糊糊,今兒個你可是清醒的嗎?」
「……」雲琉璃實在猜不透這話有何含意。
他好似不在意她的答案,沒再追問下去。
過了會兒,她撇頭一瞧,他竟已閉上雙目,從沉穩的氣息來看,好似入眠了。
睡著了嗎?
忍不住好奇,她翻身撐起上半身,悄悄靠過去。
仔細打量他剛毅的臉龐,好像真的睡著了。半晌,她忍不住起了調皮之心,用右手食指捲起一縉又黑又沉的頭髮,又鬆開,再捲起,再鬆開,再捲起……毫無反應,真是太好玩了!
大膽的再往他的面頰一戳,這回她可沒有這麼幸運,教他一把抓住了,接著扯進懷裡,整個人親密的貼在他的胸前。
兩人四目相對,悸動的情愫在眼眸之間流轉,火花在彼此的氣息之間滋滋作響,好像隨時會擦撞燃燒起來……
她硬是教自個兒別讓他亂了心智,懊惱的一瞪。「大當家怎麼可以整人?」
「這會兒我可以放心了,我的夫人很清醒。」
「我是很清醒,不清醒的是大當家。」他真的清楚自個兒在做什麼嗎?
「我好像不太清醒,要不,怎麼會陪你玩起閨房之樂?」他何止不清醒,簡直是瘋了,因為不想驚著她,還想方設法一步一步誘惑她靠近他,落入他的懷裡。
閨房之樂……轟!雲琉璃直想把臉兒藏起來,完全沒想到自個兒正趴在他的胸前,此刻看起來倒像在撒嬌似的。
「夫人還喜歡我們的閨房之樂嗎?」蔚如皓沒想到逗她是這麼樂的一件事。
她懊惱地張嘴咬他一口,沒想到這一口成了體內那股慾火的引信,他等不及的翻身對她發動攻勢。
昨夜的激情再度如野火般燒了起來,這一回保證沒有人會以為這是一場春夢,因為熱烈的程度遠勝於昨夜,他貪婪無度的對她索求,非要逼得她嬌喘無助的對他求饒,看著這朵寒冬的冷梅為他綻放嬌艷的媚態、為他顫抖吟叫,帶給他難以言語的滿足感……
眷戀地看著累壞的嬌人兒,蔚如皓終於坦然面對自己的心,再也沒有抗拒,今生今世,她是他的妻,他誓要守護她。
他的唇輕柔的吻著她的嬌軀,她不覺發出嬌吟般的聲音回應他,他愉悅的唇角上揚,好喜歡她的反應,那麼純真率直,那麼教人著迷,不過,他應該再溫柔一點,可是一纏上她的身子,他就像不易飽足的野獸,總想要更多,再更多,直到她最後一點點的精力都被他搾乾,若非她是習武之人,肯定受不了他的需索無度……
對了,他怎麼沒有想到呢?
他連忙起身下床,先幫自個兒穿戴整齊,再把床上的人兒扶起來,為她著衣。
「琉璃,醒一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她試圖打起精神,可身子又酸又倦,腦袋瓜不自覺的又垂下。
「我說了就不稀奇,你一定會喜歡那個地方。」
「明兒個再去不行嗎?」她好想睡,真的好想睡。
「這會兒去了對你比較好。」他終於幫她穿好衣服,然後將她從床上抱起來,她撒嬌的將螓首埋在他懷裡,他見了勾唇一笑,走了出去。
看著宣紙還未幹掉的墨跡,蔚如皓頓覺豁然開朗,雖然他還是惦記著莫香靈的一切,可是他的心不再遲疑,他決定將她放下,期許她和雲璩風一生幸福快樂。
如今他終於明白了,莫香靈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是不變的事實,但雲琉璃是他的妻子,這也是不變的事實,他會記得莫香靈,但他想守護的人是雲琉璃。
書房門上傳來規律的敲打聲,接著武彬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手上端著主子要他準備的合巹酒,他將托盤擺在書案旁邊的香几上。
蔚如皓拿起宣紙,吹乾墨跡,折好放進信封封好,交給武彬。「明兒個一早派人把這封信送去給赫連。」
「赫連?」
「我讓赫連即刻返回皇城,別再搜尋他們的下落了。」
雖然大當家對少夫人的情意明明白白的流露在舉手投足間,連一向不願意人家靠近的溫泉池都供少夫人使用,莫家小姐對大當家來說只怕是毫無意義了,可是大當家的決定還是教他吃了一驚。大當家固執了那麼久,怎麼突然改變心意呢?
「你很驚訝?」
「有那麼一點。」
「當你心裡有個人,你就會明白了。」他想起此刻正歡喜的泡在溫泉池中的嬌人兒,眼神轉為溫柔,唇角高高揚起。
一頓,武彬道出自己的感受,「小的為大當家欣喜,少夫人是值得真心相待的女中豪傑。」
劍眉一挑,他戲虐的道:「連你也被收買了嗎?」
武彬難為情的摸了摸頭。
「這兒沒你的事,你去歇著吧。」這次武彬欣然應允。他知道大當家接下來會很忙,用不著他在這兒伺候。
房門閂上之後,蔚如皓端著合巹酒走過一條隱身在書房的通道,這條通道連接書房後方的天然溫泉池,溫泉池的四周砌上高牆,為這座溫泉池保留隱私。
雲琉璃開心的從這邊游過來,再游過去另一邊,游來游去樂逍遙,感覺自個兒好像化成了一隻魚兒。
這裡簡直是仙境,而這泉水更是無比的神奇,泡了一會兒,通體舒暢,身子不酸也不疼了,若是再來一場魚水之歡,也不擔心……哎呀!她在胡思亂想什麼,怎麼會有這麼浪蕩的念頭呢?
她好害羞的將整個人沉入泉水之中,過了半晌,又冒了出來。忽地,蔚如皓從後面緊緊將她一抱,她驚嚇得叫了一聲,感覺就像被人家逮著做壞事似的,不禁又羞又惱的回首一瞪。
「大當家怎麼老愛神出鬼沒嚇人呢?」
「我還以為夫人膽大包天。」
「這世上哪有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這裡是我的世外桃源,除了你和我,沒有人會闖進這兒。」他帶著她游向池邊,接著讓她轉過身跨坐在自個兒身上,曖昧的姿勢教她羞答答的紅了臉,雖然彼此的身子都摸透了,還是教她很難為情。
她垂下螓首將臉兒埋在他的胸前,不想讓他直視她的眼,可他不允,硬是抬起她的臉,他喜歡看著她烏亮清靈的眸子,那兒說著她的真心。
「討厭,不要直盯著人家瞧。」她嬌嗔的一瞪。
他情深意濃的撫摸她被泉水浸濕的青絲。「我會這麼一直看著你,直到我們白了首,駝了背,拄著枴杖。」
心,狠狠一震,他的承諾對她而言像夢一樣,她的眼眶濕了,笑容甜了。「原來大當家也懂得甜言蜜語。」
「你應該改掉大當家三個字。」他指尖輕滑過她的唇。「你可是我的妻子。」
妻子——這兩個字多美啊!她始終不敢心存妄想,如今他卻親口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妻子……今生今世她再也無所求了!
她情不自禁的學著他,指尖輕輕滑過他的唇,柔聲吐道:「蔚如皓。」
他張口含住她的手吸吮,濃烈的情慾在眼中燃燒。「我比較喜歡如皓。」
「……如皓。」她嬌羞的紅了臉,因他的慾望正蓄勢待發的抵著她。雖然他很想深深的與她連結成為一體,可是這會兒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伸手取來擺在池邊托盤上的兩盞酒杯,酒杯已經斟滿,並用彩線將杯腳拴連起來,象徵夫妻連成一體。「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她對他的承諾。
兩人同時以口就杯,先各飲半杯,再行交換,一齊飲乾,擱回托盤上。
「我的琉璃兒,我的妻子,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妻絕!」這是他對她的回應,除非高山變成了平地,江水都枯竭了,冬天有春雷,夏天下雪,天和地合在一起,否則他絕對不會與她分離。
雲琉璃的胸口漲了濃烈的情意。她好愛他、好愛他……情難自抑的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動靠過去吻住他的嘴,纏纏綿綿的情意借由唇舌細細訴說,癡狂的愛戀借由肢體的交纏傾訴,春色在泉水之中激狂的蕩漾開來,即使夏雨驟起,也止不住如烈火狂燒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