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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倒數兩三秒 第十章  勇敢說別離(1) 作者:素問
    病人就是好,可以盡情撒嬌,住院期間,在我的眼淚攻勢下,沙瑞星終於答應週末帶我去看他在學校外打工的地方。

    今天也算80路公交車運氣好,第一次在路口沒遇到紅燈,此次每個路口遇到的都是一路放行!公交車到了東市另一個區的某間寺廟門口停下。我打量一番,只見正門匾上橫書三個大字:德孝寺。兩旁分立著「國家佛教協會」云云的豎匾,還有一些賣香火佛飾的小商販。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拉拉沙瑞星的袖子,「你不會想不開要出家吧。」

    「怎麼會?」他大笑,「別怕,沙家還要靠我繼承香火。」

    「誰管你們家的香火!沒正經。」我羞紅了臉。

    他拉著我從側門走進去,看門的人看到他似乎習以為常,並沒有收票、阻攔什麼的順利通關。

    寺廟裡的人很多,香火鼎盛,我來不及看那些佛龕,就被拉到一個香客稀少的院落,但是這裡也有許多人——工人——那種搬運工,每個人都在來回運一大車的水泥、砂石袋,然後輾轉推至一處正在維修的大殿前。

    「小沙,來了?快點,剛才頭兒點名還找你呢!」有個工人看到沙瑞星,熱情地招呼。

    沙瑞星點頭應聲,邁步就去。

    我一把拽住他,瞠目結舌道:「你在這裡打工吧?」

    「這裡趕施工任務,薪水很高。」他淡淡地向我說明。

    「可是……你……你現在有傷。」我的目光鎖定在他的胳膊上。

    「你不是說我是頭牛?」他輕笑一聲,「牛的耐力是很大的,沒事,你乖乖在這裡坐著,悶了就在前面轉轉,不要在工地亂跑。」

    「沙瑞星——」

    我再叫他也無濟於事,他頭也不回地加入了那群工人的隊伍。

    他告訴我不會很久,但是我卻坐在那裡等了他三個多小時。

    期間,我轉了寺廟前面所有的佛堂、大殿、鐘鼓樓,甚至挨個拜了一遍,回來一看,他仍在來來回回地忙碌著,一趟又一趟推著裝滿水泥沙袋的車子跑。

    漸漸地,正午的太陽灑落大地,影子越來越短。

    不知什麼時候,他重新回到我的眼前,拍了我的頭一下。

    「難得你這麼聽話,一動不動。」他笑呵呵拍拍我的面頰,「餓不餓?想吃些什麼?我帶你去吃。」我搖搖頭,踮起腳尖替他擦了擦汗,「你到底想什麼呢?為什麼非要花費體力做這個?不愁吃不愁穿的。」

    「不告訴你。」他神秘地眨眼,看上去心情很好。

    「說嘛……如果非常重要,我也可以找份臨時工幫你。」我好奇得不得了。

    「不行。」他開始打太極拳,「你好好的完成你的課業就好,不是說曹Sir的考題一向很怪嗎?馬上要期末考試了,你也不會希望扛著鴨蛋回家吧。」

    不說還好,一提曹Sir我就頭疼,無力地靠著他歎氣,「好煩,曹Sir越來越誇張,以前還畫重點,現在倒好,一節課在書上折了一大疊角說是重點,下課了竟然告訴我們,他沒畫的是重點的重點!我就是笨嘛!期末考試凶多吉少了……」

    「不會,前幾次都闖過來了,我相信你。」他淡淡地笑,一摟我的肩,「別想太多,先去吃飯吧。」

    「不用了。」我扭回頭,從身後的石頭椅子上拿起一袋厚厚的飯盒,笑嘻嘻地道:「剛才趁你幹活的時候,我去買的,好多菜呢,你嘗嘗。」

    「我要帶你去吃那家有名的福建水晶蒸餃……」他錯愕地張了張嘴。

    「幹嗎,你現在不是在掙錢嗎?」我瞪了他兩眼,「既然掙錢那麼難,還學人家耍什麼闊氣?我買的一樣好吃,還營養,你吃不吃?」

    「吃,當然吃。」他笑了笑,接過我拿的飯盒,擺在寺廟暫放水泥袋的亭子裡,打開幾個盒子,聞了聞,極為陶醉,「很香啊,有點咱們家那邊的味道。」

    「是吧?」我興奮地拿起一個盛滿白米飯的飯盒,各式各樣的菜加了滿滿的一大碗,「咚」的一下放到他跟前,獻寶似的催促:「快吃,茄子、帶魚一涼就不好吃了。」

    他接過筷子,看了我一眼,「那我吃了。」

    「嗯,快點吃。」

    看著他大口吃東西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觸。

    以前取笑噥噥,說她對靳鳴就像老媽對兒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如今的我不是也在做相同的事?

    被他哄著、抱著的時候覺得他就像是自己的支柱,高大可靠;望著他忙碌流汗的身影,又心疼得恨不得彷彿從身上切下一塊肉。

    這是女孩子天生的母性嗎?

    「你為什麼不吃?」沙瑞星突然抬起頭,看了看我,「別告訴我你和那群女人一樣在搞什麼減肥的名堂!」

    「我不餓。」我嫣然一笑,「對身材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是嗎?」他幽黑的眸子在我身上快速瞄了幾眼,戲謔地勾起唇角,「我怎麼找不到女人所謂的前後『S』?」

    「沙瑞星!」我面紅耳赤地低嚷。

    「你老老實實地吃三餐!」他一把將我扯了過去,在身邊坐好,「回去瘦了病了又要告我的狀!」「我什麼時候告你狀了?」我剛舉起拳頭,便被他警告的眼神止住,哀怨地扁嘴,「我爸媽不聽我的,什麼都是你說得對,好像你才是他們的孩子……」

    他低下頭看我,似笑非笑,「我要不早點把林叔張姨哄得心花怒放,怎麼把他們的寶貝女兒討來?」

    「少裝,我爸巴不得把女兒打包給你。」我哼了哼,心有不甘地戳戳他的胸膛,「再說,每個人都希望你娶走月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為什麼我聽著這麼酸啊?」他夾起一塊茄子堵住我的嘴,「真冤,月月那麼神仙的女孩子,我哪敢有一點點邪念?」

    「敢情是我這個女人庸俗,很容易泡到手?」我一瞇眼,極力控制要把米飯扣到他臉上的衝動。「你怎麼又來了?」他憤憤地皺起眉,「要我怎麼說你來相信?我喜歡的、我愛的,我將來要娶的只有你,別人再好都沒用,懂了沒?」

    他的前襟一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我輕撫他的胸膛,「幹嗎總是這麼大火?要不是從小被你吼慣了,肯定嚇趴下。」

    「早晚被你氣死。」他沒好氣地哼道,悶頭吃飯。

    我凝視著他的側臉,許久,癡癡地說:「為什麼對我那麼執著呢?我們吵了那麼久,似乎不吵就不知道怎麼相處……你心裡也明白,我喜歡耍脾氣,喜歡說風就雨,常常錯了不肯承認,死要面子……」

    「日臻。」他扳過我的臉,四目相對,認真地說:「你後悔了?」

    「沒。」我乾脆地回答。

    「很好。」他滿意地笑了笑,「那我原諒你。」

    「喂,我可不是跟你懺悔,我是強調自己的立場!」

    「我知道。」他輕吻我的唇,舌尖拭去了一粒無意黏到的米。

    我慌張地一捂嘴,趕忙向四周看。幸好大中午,工地附近的人都散去吃飯、午休,沒人看到他偷香的舉動,不然要我怎麼見人啦。「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怎麼可以?」

    「男女朋友親熱多正常啊,為什麼要遮遮掩掩?」他笑得很賊,「要知道你對我的吻那麼敏感,我就該早點動口,也不用花費那麼多心血了。」

    「胡說!」我的臉一定冒煙了,「誰對你敏感?我只當給牛舔了一下。」

    「真的嗎?」他好看的臉龐越發逼近。

    我的呼吸也隨著他緊隨而來的體溫變得急促,雙手抵住他,「別……別亂來。」

    「逗你啦。」他噴笑出來,繼續夾了菜大口大口開心地吃。

    「喂,如果我一直沒有答應你,你怎麼辦啊?」看他一臉幸福的表情,我忍不住壞心眼地搞破壞。「不會。」他意興飛揚地抬頭,「你是愛我的,我知道。」

    他如此篤定,竟讓我的一絲感慨也被驅趕得無影無蹤。唉,小冤家,生來相剋,捨不得恨對方,那就只有愛了!

    一月是名副其實的考試月。

    很多考試,什麼專業課考試、全國英語等級考試。

    這次,在沙瑞星的督促下,我提起精神挑燈夜戰,總算把四級給闖了過去,雖然三月份才知道成績,可是出來核對答案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很大的把握。

    而過年坐火車回家,通常是他幫我把行李送回我家,再回自己家,這次例外,我被他先拉回了沙家。

    以前,我不是沒去過他們家,可惜每次都是被爸媽強行押解過去,充滿了埋怨,所以心情不爽到了極點。

    可是,現在呢?那扇門,那扇門後的兩位長輩以及熟悉的家居擺設,讓我有了截然不同的體會。明窗淨幾。

    沙伯伯仍是溫和地笑著,而沙伯母審視的目光,讓我有點困窘,有點……惴惴不安。她在想什麼呢?是不是覺得我這樣貿然來到別人家,很失禮?

    我侷促地坐著,手不停地揪著衣角。北方的Z市很冷,屋內由於暖氣的緣故顯得非常乾燥,被加濕器滋潤過,適宜了許多,可我仍然覺得口乾舌燥。

    可惡的沙瑞星,硬是奪去我打給家裡報平安的電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半天都不過來緩和氣氛,害得我如坐針氈。

    「日臻,又有半年沒有見你了,過得好嗎?」幸好沙伯伯及時打破僵局,放下手裡的卷宗案例,笑呵呵地問。

    「很好啊。」我盡量讓自己笑得不要太僵硬,「謝謝伯伯關心。」

    「那小子在學校有沒有欺負你?」沙伯伯揚了揚眉毛,指指在玄關打電話的兒子,「我記得以前你們回來,都是劍拔弩張的,有的話,伯伯給你出氣。」

    「沒、沒有。」我一個勁兒搖頭。當然,如果他那些毛手毛腳不算的話,應該還算是個極為體貼的男生。

    「日臻,大學只剩下一個學期了,你有沒有什麼計劃?」沙伯母突然開口了。

    這個我印象裡精明強幹的女人一直是沙瑞星的主宰,我從來沒有聽那頭牛對他母親的話質疑或者推諉或半個字。

    「計劃?」我被這個陌生的字眼問住了。

    要知道,當年上大學還是賭氣的,我哪有想那麼多?以前碧兒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我都以回家來搪塞,眼前呢?我總不能以同樣的答案回復沙伯母吧!

    「對啊,雖然你爸媽沒說,但是我看得出他們很擔心你,月月學習是很下功夫的,所以考一個好大學不成問題,你這個當姐姐的不要輸給她喔。」沙伯母高雅端莊的神情裡透露著無法忽視的威嚴與……疏離。

    「我、我知道了。」我咬了咬嘴唇,心裡有些酸澀。

    這麼多年,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學習的好材料,誰都沒有勉強過我非要達到某個高度,為什麼伯母要在此刻提出?

    「我聽瑞星說,他通過了南航的職業考核與面試,下學期只要通過實習就可以在一年後轉證,他要考公務員,可能到時候要多在東市呆上一陣子,如果你三月份交論文,他恐怕不能像現在送你回來了。」

    這番話,如利刃,在我的心房上狠狠劃了一道。

    伯母是在暗示我,不要拖累沙瑞星嗎?

    下學期回校,我肯定是在三月份交論文,然後等待學士證和畢業照……我沒有想過別的,對我的專業,從來沒有報什麼希望,IT這一行太難太累……只是,為什麼聽伯母的意思,好像是我一離開東大回到家鄉,就和沙瑞星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媽,我餓死了,飯好了沒有?下午要去林叔叔家會合,看冰雕展的。」沙瑞星適時地走回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扶手上,親暱地摟住他的母親,「好想老媽。」

    「你是想老媽的手藝吧。」沙伯母笑了,那笑和對我的笑完全不同,對他的兒子當然充溢著無限寵溺。

    「想得不得了。」沙瑞星笑嘻嘻地推著母親的肩頭,「走,我看看老媽都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好饞啊,先讓我嘗嘗。」

    「越大越頑皮。」沙伯母無奈地在他的一再催促下,離開客廳,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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