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週末,杜霈汝輪值的夜。
「Color」咖啡館裡,放著熱鬧的舞曲,店內的桌椅明顯被人移動過,刻意留出一個小空地,供人搖擺肢體,放肆喜怒奔馳。
雖然店裡賣的飲料皆以咖啡為主,但是在杜霈汝的熱情吆喝之下,熟客們在店裡放肆玩樂,享受有如Pub裡的逍遙自在。
她,就是有這個能耐,能把一窩正經的上班族做個轉變,在她輪值的週末裡,變成一個個舞動的靈魂。
「杜姐,三桌兩杯藍山、六桌一杯曼特寧、一杯拿鐵。」一個紅髮服務生才回到吧檯內,剛交代完點餐,轉身又見到客人推開透明玻璃門,她不禁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人不舒服?」一向熱心助人的杜霈汝,沒有忽略那聲歎息,手邊正煮著咖啡不能離開,她只能轉過身關心的問道。
「我不說,說了你又要罵我。」紅髮服務生撇撇嘴,心裡早料到霈汝會有的反應。
「你又要嫌店裡太忙了?」一聽她這麼說,霈汝心知肚明的瞪了她一眼。
「每個週末輪上一次的顧店,只有於姐當值的時候,我們最輕鬆,其餘時間你們每人都有新花樣,客人總是絡繹不絕,忙死人了。」紅髮服務生搖搖頭。
「忙?忙才好啊,你以為薪水怎麼來的?」霈汝可不贊同她的說法,美眸嗔怒著,一雙水亮亮的眼睛直瞪著她。
「我當然知道薪水是怎麼來的,不過是抱怨一下,喘口氣嘛。」紅髮服務生再搖頭,店裡四位女老闆各有各的特色,也是這間店會成功的因素之一。
就拿黃色女孩杜霈汝來說好了,脾氣直來直往的她,照理說應該是會得罪不少客人,但在客人拂袖而去之後,總是會有更多適合「Color」的客人,衝著她真心的笑容而來,只因就算她生氣,還是美得令人眩目。
「你還嫌生意太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店裡的生意就快大受影響了。」霈汝收回視線,將咖啡倒入已經溫好的咖啡杯內,動作靈活地讓深色液體呈一個完美的弧線流洩而出,落入半透明的瓷杯之中。
「生意會受影響?怎麼可能。」這一點,紅髮服務生可不相信。
這一條街雖然名為咖啡街,有各式各樣不同型態的咖啡館共存著,或許今天倒了哪家舊店,添了哪家新店,但「Color」的生意從來不受影響,死忠的顧客群仍舊很多。
「先端到一桌去。」霈汝沒有理會,只是將手裡的咖啡交了出去。
服務生只好三步並作兩步,先把咖啡送到客人面前,又把握時間到新客人面前把點餐單寫好,隨即以火速的時間趕回吧檯內,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到底怎麼了?」服務生膩在霈汝的身邊,不明白一向樂觀、對咖啡館信心極強的霈汝,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霈汝什麼也沒說,只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杜姐,這樣不像你耶。」服務生發現她的異狀,嚇得大吼一聲。
「就算音樂很大聲,你也別跟著湊熱鬧,鬼吼鬼叫的。」霈汝又瞪了她一眼,而後像下定什麼主意似的,慎重的放下手邊的器具,看著服務生好半晌。
「杜姐……」年方十七的她,曾幾何時見過霈汝正經的模樣,臉上滿是驚慌。
「在咖啡街的另一頭,有一家大型的新咖啡館正在籌備中……」霈汝面色凝重的說著,清秀的瓜子臉上寫著濃濃的擔憂。
怎奈服務生並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反倒放聲大笑,在熱鬧的音樂裡,引來許多客人的注目。
「又不是沒有新店開過,還沒見過你這麼擔心。」服務生禁不住笑意,又哈哈笑了幾聲。
霈汝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當我沒說過!」霈汝真是挑錯人聊心事,這個十七歲的小妹妹,怎麼懂她的煩惱?要是律苡在就好了,她總是能懂得她,不用太多的言語就可以溝通,可是她卻因為私人因素請上一個月的假。
天啊!真是運氣背到極點了。
律苡前腳才離開店裡,湘築後腳就到醫院待產,只剩下她與昱芬留守,這倒不是什麼問題,她一向喜歡工作,以工作為樂,所以她覺得也還好。
只是當她發現在路的另一頭,有一家大型的咖啡館要開幕時,她的心頭就覺得不踏實,奇怪的感覺直在心口蔓延著。
但是她的擔心卻不想跟昱芬分享,為的不是別的,而是她知道昱芬在沉穩的外表下,有著極敏感而纖細的特質,她一定會擔心得睡不著。
她可捨不得讓昱芬擔心,所以她只好先行觀察再說。
「好啦,別聊了,讓客人等太久就不好。」霈汝決定結束談話,專心工作。
既然老闆說話了,服務生也只能照辦,只是,一個晚上她都忍不住好奇的用眼角餘光觀察著霈汝的反應,猜測著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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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精緻的落地鐘,是仿古英式的昂貴擺設,深咖啡色的色澤,透出厚實的質感,只消看上一眼,便能輕易教人看出它的價值不菲。
這是一間書房,由架上擺放整齊、各種種類不同的書籍看來,書籍的擁有者對書的愛好很廣泛,也很博學,在金錢財富的包裹之下,他顯然擁有自己的靈魂,而不是個隨波逐流者。
滴答滴答的秒針,在寂靜的夜裡,提醒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男人埋首在書桌前,看著搜集而來的資料,在心裡琢磨著。
他有著深刻的五官,眼神冷銳、神情凝肅,那往上微挑的濃眉,銳利如鷹的雙眼,烏黑而深不可測,神態倨傲而危險,是個性情內斂的男人。
突然,他冷峻的嘴角勾出一抹未達內心的笑痕。
「『Color』?」低啞而富磁性的嗓音,由男人的喉間滑出,有神的黑眸裡閃過一抹興味,對資料裡所形容的這家咖啡館有了興趣。
佔地不大的小小咖啡館,卻能在咖啡街內屹立不搖,必定有其特色與吸引人的地方,值得研究研究。
書桌前的專線電話乍然響起,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接起電話,只因為,知道這電話號碼的人只有一個人──一個女人。
「宛青,怎麼還沒睡?」不待來者開口,他已經喚出她的名字,無情的薄唇上勾勒出真心的笑痕,將他冷硬的面孔放柔了許多。
「行亞……我都還沒說話,你怎麼知道是我?」李宛青柔柔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可以聽出她話中的愉快。
「宛青,夜深了,你的身體不好,要早點休息。」莫行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想在言語上讓她知道自己的用心,只想讓她用心感受,她是如此的特別。
「我睡不著,想你一定還在忙,所以想找你聊聊。」李宛青撒嬌說道。
「怎麼不自己過來?還要打電話?」他淡問。
李宛青是莫家的養女,與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莫母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在生完行亞之後,就沒有再生育,而李宛青的父母則是莫家兩老的至交好友,卻雙雙因病早逝,李宛青便成為孤兒。
莫家兩老看在故交的份上,收養了李宛青,以致於她從小便在莫家長大,接受大家的照顧,其中對她最好的人,就是莫行亞。
他先是以兄長的身份,陪著她度過喪親之痛,長大之後,則是在身旁細心呵護她,允諾會照顧她一輩子……就像是情人般。
「我知道你在書房工作時,並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我就打個電話問問。」李宛青笑了笑。
「我在替你處理一些開店要注意的事,我想,應該能在一個月內開幕。」莫行亞放下手中的工作,腦海中浮現她美麗的臉頰。
「行亞……你真的要幫我開一家咖啡館?」李宛青咬著唇,再次確認。
「當然,這是你最想做的事,我一定會幫你處理。」莫行亞回答得肯定,宛青是他打算保護一生的女人,他會盡力完成她的所有夢想。
「行亞,我真的很謝謝你!咳咳……」李宛青緊握著話筒,感動得說不出話,習慣性的咳嗽聲又傳出。
「別說了,快去睡吧,身體要照顧好,要不然怎麼照顧好一家店。」莫行亞雖然想和她多聊幾句,但是心疼她的身體,也只好催促她快休息。
「好,那你也要早點睡。」李宛青柔順的答應他,一如往常的溫婉,總讓莫行亞心折而盡心呵護。
「嗯。」莫行亞輕應,唇邊的笑容在掛上電話的那一剎那裡消失,他的溫柔只為李宛青。
他抬起頭來看著牆上的鐘,指針正指著一點,而他的肚子也在此時發出抗議的聲響,他突然想到自己忘了吃晚餐。
打了一個哈欠,睡意陣陣襲來,但是他是個一餓就睡不著覺的人,如果不補充些食物入肚,今晚他是睡不著了。
莫行亞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由於習慣上健身房,他有副好身材,體魄頎長中有著強健,向來是男人所羨慕、女人所傾慕的對象,由於近來工作忙碌,已經好些天沒有到健房身去,四肢的關節發癢,吶喊著需要運動。
莫行亞在短暫的思考後,便往更衣室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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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了輕便的休閒服與運動鞋,莫行亞稍稍暖身後,便出了房門,沿著樓梯從五樓跑下一樓管理室,在管理員怔愕的目光中慢跑出門。
適值夏天,該是悶熱而不適的氣溫,在夜晚一場大雨的潤澤後,增添了幾分涼意,慢跑起來格外舒服。
他的目標是三條街外遠近馳名的湯餃館,這間店生意好的很,一直營業到半夜三點,此刻他叫囂的肚子正需要美食的餵養,一思及此,他的腳步又加快了些。
街道並不大,他沿著路邊跑,若是遇到車子要通過,他就得停下腳步,省得在夜深、視線不明的情況下,被哪個不長眼的駕駛給撞個正著。
身後傳來汽車加速的聲音,他直覺的停下腳步,在心裡猜疑著,是不是有人酒駕,難道不知道在狹小的巷道裡加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
他在路旁駐足,視線移向身後,看到一輛鮮黃色的台朔Martiz迎面而來,在夜晚不明的燈光下,那醒目的色彩還是相當引人注目。
黃色車子駛來,他集中注意力,瞇起眼,發現到車子車窗是降下的狀態,車裡的人同樣也是一身鮮黃的衣物,亮眼的讓人皺眉。
他一向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對於這樣外放的人,他總是沒有好感。
他的濃眉微微蹙起,感到淡淡不悅,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的臉變得更加鐵青。
小車在一灘積水旁急馳而過,濺起一灘泥水,運動神經極佳的他,雖然來得及退後一步,沒讓泥水污上他的臉,但是他白色的休閒衣上,卻早已沾染上灰色的污水漬,甚至還傳來一片濕意。
「搞什麼?!」莫行亞厭惡的撥弄身上的水漬,但已無濟於事,泥水滲入衣服裡,一團團骯髒的褐色在他的衣服上散開。
「沒見過開車這麼粗魯的女人!」莫行亞皺起眉,看著自己有如在泥漿裡滾過般的衣服,厭惡的罵著剛才一身黃的女人。
沒錯,在短短的交錯裡,他已經看到那人的面貌,雖然五官看不清,但已經夠讓他辨別出那是個女人。
該死的女人!打他出娘胎開始,就沒像現在這麼狼狽過。
打道回府的想法冒了出來,卻被肚子傳來的咕嚕咕嚕聲打了回去……也罷,夜已深,相信也沒有多少閒人會去注意到他的穿著。
打定主意之後,他便開始移步向前跑去,沒幾分鐘的時間,那人擠人的小餐館已然出現在眼前,而那台醒目的小房車正停在路邊。
只消一眼,他就發現一個全身鮮黃的身子正背對著他,如果沒有猜錯,理當就是那個濺得他一身濕的女人。
也不知是否冤家路窄,人擠人的店內,就只剩她對面還有空位,他先是叫了一籠湯餃、一碗酸辣湯後,就到座位上候著。
才落坐,他馬上對眼前埋頭苦吃的女人皺起眉頭。
瞧她一顆顆的湯餃直往嘴裡塞去,真是一點淑女氣質也沒有,這也難怪,連開個車都沒耐心的女人能有多少氣質,他決定不與她計較。
他仍舊看不到她的臉,只因她的頭簡直快埋到碗裡,像是餓了一輩子,只能從她淺褐色的微卷髮型上猜測,該也是個趕流行的時髦女子,不知何謂女子優雅從容的美德。
老闆適時端來他的食物,轉移他的注意力,正當他笑意微揚打算大快朵頤的時候,他聽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從那個一身黃的女人身上發出,他逕自低頭吃東西,不打算再理會她了。
不過,入耳的聲音聽來清脆,不若李宛青軟呢般的低語,黃色女孩給人一種很有精神的感覺。
「裘風,這麼晚你是閒著沒事做呀,打電話給我幹嘛?」杜霈汝將湯餃吞了進去,沒好氣的問著話筒另一端的男人。
在杜霈汝的心目中,裘風是一個爛到不行的男人、也是她的眼中釘,只因他竟然騙走自己最好的姐妹淘,「Color」裡最沉靜動人的於湘築,她已下定決心一輩子不給這男人好臉色看。
一聽到她說完幾句話,莫行亞又皺起眉來,對這個女人剛有正面的評價,馬上又少了幾分。
粗魯!無禮!莫行亞在心裡下了評語。
而電話另一端的裘風,早已習慣霈汝的態度,不慌不忙的應著。
「湘築找你。」裘風冷冷的回答,將手機交給身旁臉色慘白的湘築,臉色頓時變得溫柔。「別講太久,你需要休息。」
「霈汝,我生了個小公主,要不要來看看?」產後虛弱的湘築對著手機說,懷裡抱著她剛出生的小女兒,臉上滿是幸福。
「生了?你已經生了?好好好,我馬上到。」霈汝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趕忙把手機收入袋內,直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湘築生產的醫院裡。
只是,當她低頭看到蒸籠裡僅剩的兩顆湯餃時,她決定慢個幾分鐘到,先填飽肚子再說。
她這一整天,忙著擔心那間「據報」有強力後盾的新咖啡館,擔心得吃不下東西,罷工一天的胃,竟在她下班後瘋狂作亂,令她餓得胃都悶疼著,她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先塞些食物入胃,要不然真等到胃開始作亂,她可能會痛到昏過去。
只是當她一口氣把兩顆湯餃塞入口中,正欲起身時卻不小心撞到桌子,桌面上只喝了一半的酸辣湯應聲傾倒,直往對面的男人流過去。
霈汝想出聲警告那倒楣的男人,嘴裡卻因為塞滿湯餃而口不能言,只能急忙拍那男人的肩膀,喚起他的注意。
但,心急的她,卻擔心他會不懂她的意思,直想把嘴裡的湯餃咬破吞嚥下肚,好出聲警告。
「先……」先生這個尊稱都還沒說完,慘事就發生了。
事件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結束,但,結局卻不如她所預料。
她的確咬破了湯餃,但兩顆湯餃內豐沛而甜美的湯汁,從她急忙說話的紅唇裡噴了出來,正巧噴在因她的喊聲而揚頭察看的男人臉上……
天、天啊……霈汝張口結舌的看著眼前的突發狀況,晶眸眨了眨,嘴裡沒忘了要快點把湯餃給吞到肚子裡。
她飛快運轉的腦子沒有停頓太久,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一臉豪氣。
「真、真是……真是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這一頓我請!」霈汝雖然滿心愧疚,但是她有事在身一定得馬上離開。
「有事在身」是她離開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這男人的臉色實在是難看到了極點,瞧他眼中所射出的光芒,幾乎想殺了她……
她杜霈汝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絕對不是怕這男人,絕對不是!
「別想走!」莫行亞握住她的手腕,見她想逃脫,怒氣在極短的時間被挑起。
「我付錢、我付錢去!」霈汝猛然吞了口水,第一次慌慌張張的,這男人輻射出的怒氣驚人,她笑得有些尷尬,直想扯回被箝制住的手腕。
莫行亞一手抹去滿臉的湯汁,一臉掩不住的嫌惡,鮮美的湯汁混著女人的口水噴到臉上,他幾乎要佩服自己居然沒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付錢了事就行嗎?」莫行亞壓低聲音,將她的手腕扯近了些,連帶將她的人扯到他面前。
意外!這兩個字突然跳入他的腦海。他對這女孩的長相,只有意外兩個字。
她那小小的瓜子臉上,鑲著一雙明亮有如閃耀星子般的水眸,小而挺直的鼻樑下,是噴了他一臉的始作俑者,微嘟的紅唇昭告了她的不甘被擒,搭上她有型的捲翹短髮,很有甜姐兒梅格萊恩的味道。
然而當莫行亞想到今晚她對他所做的事情後,對於她長相的那一點好感稍縱即逝。
「你出門不帶腦子的嗎?」莫行亞加重手勁,低頭看著身上的白色休閒服,在原有的褐色斑點上,又多了許多酸辣湯的蛋白、黑木耳之類的食物。
「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是霈汝所認清的現實面,她還在他的手上,她道歉得很乾脆,只是仍有些不甘願。
莫行亞不是會記恨的人,甚至,他不是會把精神花在這種芝麻小事上的人,但不知怎麼著,新仇加上舊恨,他就是不想輕易放過一臉無辜的她。
「你先是開車濺了我一身,然後倒了我一身的酸辣湯,最後還賞我一臉湯汁,你覺得我該接受你的道歉?」莫行亞沒有放開她,只是放鬆了手中的箝制,因為他發現她的手腕細得可以,似乎一折可斷。
「我開車……喔,噴到的那個人是你呀?」霈汝的小臉開始泛紅,不敢否認,她剛才的確曾注意到水濺起似乎噴到行人,但是她的胃泛疼,實在不敢停下車子,沒想到居然會被人遇個正著。
「『喔』的意思,表示你明明知道闖了禍,卻還肇事逃逸。」莫行亞皺起眉,臉色更為鐵青。
霈汝的臉開始發燙,男人捉著她的手不放,已經吸引了不少旁觀者的注意,而他口中指控的「罪行」更是嚇死人,她開始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
「我只不過是噴了你一身,幹嘛說得我好像撞斷你一隻手,還是一隻腳……」霈汝低聲咕噥著,黛眉微蹙,似乎感到委屈。
「只不過是噴了我一身?」莫行亞揚起聲音,這對她來說是小到不行的罪行,可卻是他這輩子以來最糗的一次。
「大不了我替你付乾洗的費用嘛。」霈汝實在是不想領教眾人的指指點點,只想想出解決的辦法,只要能盡快離開就好。
不過,她的態度再度惹毛莫行亞。
「衣服可以洗,費用當然你出,但是尊嚴可沒法子賠,你、完、了、你!」莫行亞的話裡滿是不容小覷的威脅。
有這麼嚴重嗎?
霈汝皺起眉頭,幾乎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話,在她怔愕時,她的手被鬆開了。
「去付錢啊。」莫行亞抽了幾張面紙,抹淨臉上殘存的油脂,像指揮下人般的擺動下巴「命令」她去付錢。
她揉了揉手腕,一臉莫名其妙,瞧他盯著她看的樣子,好像多怕她不付錢就跑掉一樣。
付就付嘛!
「一起算!」她走到一臉驚慌的老闆身旁,瞧老闆慘白的臉色,他一定以為他們會打起來,砸了他的店。
老闆趕忙說了個數目,接過錢之後,急忙說著謝謝光臨,恨不得想拿把掃把,將他們兩個危險人物趕出門。
霈汝不以為意的走出餐館,加快腳步就想往小車跑去,目標就是醫院。
但才走到車子旁,一隻大手擋住她的車門,讓她進不了車子。
沒有意外,還是剛才那個男人。
「你想做什麼?」霈汝插著腰問著。
「索取賠償。」莫行亞倚著車旁,薄唇上帶著不懷好意的淡笑。
霈汝睨了他一眼,在心中暗罵著。
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虧得他長得人模人樣的,竟然小氣的可以。
「多少?」她也懶的說,拿起皮包就問。
「五千。」莫行亞面不改色,說了個數目。
其實,他知道自己開出的價錢並不合理,必定會讓這女孩翻臉,但奇怪的是,他就是不想輕易讓她離開,讓兩人的帳結得乾淨。
「什麼?!你搶銀行去好了!」她驚吼。
她可沒那麼平心靜氣,心下認為這男人簡直是來找麻煩的,一把推開他,直接坐入車內,按了中控鎖,讓他不得其門而入。
「你現在賠我錢,我還可以放過你,要不然,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莫行亞像是早知道她會這麼做似的,不但沒有阻止,笑意還更深。
「我又不是白癡,賠你五千?哼!你放心,我一定躲你躲得遠遠的!」她不客氣得從鼻端噴出氣來,瞪了他一眼之後,車子再度離去。
她以為自己甩開了麻煩,殊不知,她該答應給他五千塊的。
因為事情發展到最後,她發現,她失去的遠遠超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