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在岳蝶卿的樓中樓公寓裡,半夢半醒的她接到了老闆的電話。
「什麼?」她迷迷糊糊的磕睡蟲在聽到龍璧集團這個名稱時,瞬間跑光光。
「我知道你不想接他們的CASE。」
李元盾的聲音有點為難,他在岳蝶卿去找龍馭驤的隔天,一整天都聽到岳蝶卿對龍璧集團的惡意批評,她連他們馬桶的顏色都可以拿來罵,由此可見,她對他們這個集團是如何感冒。但他畢竟是個老闆,負責讓公司賺錢的人,因此他的聲音放得更軟:「他們的確是財大氣粗的有點過分,可是,這個CASE看來利潤豐厚……」
「你瘋了呀!什麼鬼龍璧集團!他媽的,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他們那裡全都是變態,求我我都不去!」
「小蝶,聽我說完嘛!這個案子很合你的口味耶!」
「合我的口味?」岳蝶卿對著話筒大罵,「你是說,我跟他們一樣變態羅?」
「不!當然不是,這……這樣吧!我先把這個CASE的相關資料FAX給你,反正不急,你看過再說。」
「不必!聽到沒有?不……」
「我FAX過去羅!拜拜!」
不等她再說一個字,「喀!」一聲,李元盾已掛上電話。
嘩嘩!
話筒傳來電話切斷聲的同時,岳蝶卿聽到工作室裡的傳真機也嘩嘩的響起接收的聲音來。
「可惡!」她甩下話筒。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的她,竟然被這種爛事情吵醒,她翻開被子下了床,衝下矮梯,往工作室衝去。
一看到傳真機已經傳來的那一張紙,她一把抓起,就想撕掉
但是,那張紙上,預算欄裡的金額卻「砰」的跳了出來,那被李元盾用筆大大的圈起來,寫著「看清楚」的地方!
老天!她訝異的看著那個簡略的預算表。
李元盾真是瞭解她的弱點,在「看清楚」那三個字旁,設計費那一欄清清楚楚的寫著,三千萬預算的百分之七,如果超出預算,設計費還無上限,照比例給付,並指名由她全權處理預算案?
這樣條件美好的CASE,教她怎麼拒絕?
尤其是一個父母親失蹤,留下來的家產又被那可惡失蹤的親弟弟拿得一千二淨後,目前還身負生活貸款和房屋貸款的她來說,這更是可以讓她掙脫還債泥淖的大好機會。
她歎了一口氣,對傳真機裡隨後傳來的紙張再也不看一眼,拿起了圖桌旁的話筒,按下了一個鈕。那個按鈕可直接連到」元盾建築事務所的老闆辦公室中。
「怎麼樣?這個CASE你接是不接?」李元盾得逞的聲音從話筒那一端傳來,他急切的甚至不等鈴響就接起電話來。
「哼!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只有你這個大老闆了。」
「機票等一下用快遞寄給你……」
「機票?」岳蝶卿一愣。
「對呀!在台東……唉!我說妹子呀!你也不要這麼愛錢吧!連基地在哪裡都不看一眼,看到錢就OK了。」
「別糗我了!我這就去看。」岳蝶卿吐吐舌頭,馬上拿起傳真機上其他的紙張來看。
「改建呀?光是一棟私人住宅改建就有三千萬預算?」
「對呀!所以說是投你所好的案子嘛!你不是最愛這種有山有水、又有大自然的案子嗎?」
「這是沒錯……可是……」岳蝶卿有點遲疑,通常這種過分美好的事,背後往往有意想不到的陰謀在。
「我是說,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指明要我去?」
「唉,你在擔心什麼?龍老闆對你上次送去的設計圖頗為欣賞,雖然礙於公司政策無法讓你的設計過關,但這次他是要送他兄弟的禮物,他希望由你來設計,他認為他的兄弟一定會喜歡你的設計,這好像是他們私人的事,不屬於龍璧集團。」
「喔!我看到了。」她翻著手上的資料,嘴裡喃喃的念著,「原來這次的設計不屬於龍璧集團。基本設計要求,啥?單身男人要有個棒球練習場而不是游泳池?他的兄弟怪癖還真多。還要有天文觀測室、廚房……這個是什麼?透明的浴室?唉!我就說嘛!他們那裡的人全都是變態。」
「變態就變態吧!」不想聽她嘮叨的李元盾打斷她的自言自語,「明天上午十點半的飛機。到那裡後,別忘了撥個電話回來報到,測量小組要明天下午才會到。」
「喔!知道了!」
岳蝶卿掛了電話,看著手裡的資料,試圖從那些特別的要求裡,在心中描繪她未來將服務的業主的個性,但是,卻一片混亂。
「怎麼會呢?」
她走到小冰箱旁,拿出一瓶冰冰的礦泉水猛灌,試圖讓自己的腦袋振作點。她向來習慣先弄清業主的個性和要求,才將自己的設計理念灌入。而根據以往經驗,她甚至不用見到本人,就可以很輕易的從那些要求中猜出業主的個性,和實際上的需求,但是這次,她顯然遇上了困難……
不過,她看了看手裡喝剩一半的水,想起自己才睡了兩個鐘頭,「困難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她笑著安慰自己。「反正,那些變態也不是這麼容易搞懂的,算了!」
丟下手中的資料,任它散落一地,她走向矮梯,爬回在高處的床。陡地,一個奇怪的念頭倏地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那個變態色狼,似乎還滿眼熟的。」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姊!姊!快醒醒!姊!姊!快醒醒!」
幾乎要睡著的岳蝶卿猛地驚醒,「磊?」睡得有點迷糊的她,花了好幾秒鐘,才想到那是弟弟岳磊卿幫她裝的衛星電話鈴聲,還特別灌入了他自己的聲音。
她躺在床上翻過身,叫了一聲,「開機!笨蛋磊。19184。」說完了密碼,在她床鋪正上方的天花板,緩緩的滑開了一個小方格,上面出現了一個小螢幕。
弟弟岳磊卿那張帥氣中帶著邪氣的臉孔立刻出現。
「在睡覺呀?老姊!」
「廢話!我不躺在床上怎麼接這個電話?你又怎麼了?你不是說這個秘密電話,是在緊急事件時才能用嗎?」
岳蝶卿依稀記得,從這個電話安裝半年以來;他只打過兩次,上次岳磊卿用這個電話打給她時,是問她怎麼做水餃。再上一次,則是要她寄肉鬆和泡麵給他。
「這次的事真的很緊急呀!」
「好!這次你想吃什麼?」
「不是吃東西啦!你清醒一點聽我說。」
岳磊卿又好氣又好笑,前兩次他是為了要試試這個衛星電話是否真的能用,才會每隔三個月打一次來測試功能,沒想到岳蝶卿竟然每一次都當真。
「那是什麼?」
「我聽說你參加了龍璧集團在花蓮的建設竟圖案。是不是真的?」
「對呀!不過,他們早就把我排除在外了。」岳蝶卿在半夢半醒中的說:「那些笨蛋,根本不懂……」
「那就好!」
看到岳磊卿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岳蝶卿不覺有些疑惑。
「怎麼了?你查出他們公司有問題嗎?」她知道弟弟這幾年,在幫美國政府做一些查緝的工作。
「不!我只是要你小心龍家那些人,不過,既然你不會接觸到他們家的案子……」
「等等!」看到岳磊卿嚴肅的神情、岳蝶卿不覺有些奇怪,「你是說他們真的有問題嗎?那我去拒絕他們好了。」
「拒絕?」
「對呀!他們剛才要求我去替他們大哥,那個……叫什麼龍……什麼雞的,幫他設計他位在台東的房子,我本來是答應了,不過,如果你認為……」
「太好了!」
「什麼?」岳磊卿那副興奮的樣子,頓時讓岳蝶卿睡意至消,磊怎麼了?生病了嗎?前一秒鐘還叫她小心,現在竟然說太好了?
「啊!我是說,我本來只想安慰你,沒有得到那個案子別氣餒,但沒想到他們還是欣賞你,給你這麼好的CASE。」
「磊?」看也知道弟弟是在騙她,「你又瞞著我什麼事了?你怎麼知道這是一個好CASE中?」
「哎喲!我怎麼會瞞你呢?你有這麼強的心電感應,我怎麼可能瞞得住你什麼事呢?」岳磊卿信誓旦旦的說:「龍璧集團是東南亞前二十名的知名財團,你接下他們家的案子,當然一定很好賺啦!」
「是嗎?」聽到弟弟談起她那早已消失許久的特殊能力,岳蝶卿的情緒就黯然下來。五年前,父母失蹤的那一場意外,後續竟是以找到兩人的屍體作結,為此,她再也不相信自己的感應能力,也因而導致那特殊能力逐漸消失。
「姊,我還有事,下次再打電話給你。」
岳磊卿似乎不想看到這樣的她,他匆匆的結束對話,天花板上的小螢幕,也隨著他遠在加拿大的操控而隱藏在天花板裡。
一切又恢復了原狀,只是,岳蝶卿再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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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蝶卿疑惑的看著手裡的紙條,地址似乎沒錯!但是,她要見的人不是一個大老闆嗎?怎麼會住在這個幾乎稱得上是豬窩的地方呢?
看著眼前那棟灰泥覆蓋的長方形水泥平房,她不禁連番歎氣,就像是一個大石棺一樣的躺在馬路和小山崖的中間,她這一路上看到的豬舍都蓋得比它有美感。
這裡要改建?是拆掉重建吧?
她搖搖頭;將租來的吉普車停到平房前那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行頭,下了車。
她穿著她那唯一一件昂貴的DKNY套裝,踏著唯一的一雙鱷魚皮高跟鞋,指尖擦著完美的橘紅色指甲油,端莊的拎著Lv的公事包,另一隻手上掛著件風衣,走向那個看來應該是門的大木板,在上面敲了敲。
沒有回應!
天氣熱得要死1現在已是十一月了耶!
她的風衣從一下飛機就成了她的累贅,這也就算了,現在她臉上的妝也幾乎被炎熱的太陽曬得要融化?
這個該死的亞熱帶,是故意和她作對嗎?再加上這個該死的大老闆竟然不在家?低頭看看自己一身堪稱完美、高貴又專業的裝扮,她不禁開始後悔。
在台北出發前,她曾經想過,一般有怪癬的有錢人向來不反對這種味道的設計師,人總是覺得和自己同一階層的人較好溝通,不是嗎?
只是,現在看到眼前這個準備交給自己全權處理的房子時,她開始覺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依照這房子主人的品味而言,她可以隨便書兩張圖給他,然後拍拍屁股交差走人。
只要她現在找得到人的話。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門,依然是寂靜一片。除了雜草林中偶爾傳來陣陣的蟲鳴聲外,只有大太陽在她頭頂上放肆的照耀著。
在大太陽下左顧右盼了將近半個小時,她總算看到有一個人駕著牛車經過。
「呃!對不起!請問一下。」
「什麼事?你是來找阿福的嗎?」
駕著牛車的老人在看到她時眼睛一亮,立刻咧開沒有牙齒的癟嘴,笑得甚是開心。
「阿福?」
「啊!他在空地啦!」
「不是!老先生,我是想請問龍先生,住這裡的……」
「哎呀!阿福在空地那裡啦!」老先生黝黑枯瘦的手臂往前一伸,直指向那個難看房子的正後方。「你過去就是了,很好找。」
「謝謝你!他在空地?」
岳蝶卿回頭看了看房子,她決定先去找這個叫「阿福」的人,他可能是這裡主人的司機或管家吧!雖然這種地方看來似乎不需要,但她總算有個起頭了。
只是她左看右看,房子後方是峭壁,峭壁之前是木瓜園,乍看之下實在沒什麼空地,她用疑惑的眼神詢問老人。
「沒錯啦!往那裡走,往那裡就沒錯了!」』
老人看出她的疑慮,又再次強調了一下,但一說完話,就像來時一般突然,又繼續鞭策老牛往前走,彷彿沒和她說過話一般。
岳蝶卿皺著眉頭,「呵!翻臉比翻書快!誰說鄉下人友善的?」
甩甩頭,她決定放棄成見,聽聽老人的建議,到附近晃晃,總比在這裡癡癡的等要好。打定主意,她把公事包丟回車裡,穿著她的昂貫行頭,前往台東的小森林探險。
這個地方需要的不只是改建而已。
岳蝶卿一面走,一面對附近的環境評估著,她小心翼翼的拿開那些勾住她彈性絲襪的雜草,費了一番工夫才從那長形屋子的左邊繞到房子的後方。一到那裡,只見一個小果園,裡面有一株株的木瓜和各種果樹,有番茄、芭樂、蓮霧,甚至還有一個小瓜棚。
「還空地咧?」
她直直走到那個矮小,約莫四、五公尺高的峭壁前,確定沒有半個可以容納自己躺下的地方時,她向上看著峭壁,對天翻了個白眼,「根本是存心整我嘛!」
突地——
「小心!」,一陣大叫傳來,她甚至還弄不清楚聲音是自哪兒傳來時,全身的昂貴套裝已經被某種充滿奇怪味道的半固態液體淋了一身。
「不要緊吧?」
她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在那個小小的峭壁之上,探出了不少顆人頭,其中最大的一顆,正說著有點像是關心的話語。是他——那個滿臉是毛的變態!
「阿福!她是誰呀?」
「對呀!她是誰?為什麼來這裡?」
當她正在訝異自己眼前所見時,毛毛臉男人身邊的幾個小鬼頭紛紛發話。
「不知道呀!阿同!興仔!你們把堆肥車扶起來推下山去!然後回家吃飯。」
男人的神情方才因為背光,完全見不到,這會兒他往後一轉頭,岳蝶卿才看到他在笑?嘲弄?尷尬?從他那滿是障礙的臉上看來,她幾乎分不出來。
慢著,笑?
身上傳來的味道終於進了她嗅覺遲緩的鼻子,剛才他說的話也傳進了她的腦海,堆肥車?噢!我的老天!
「你怎麼樣?」
那個男人像是會輕功一般,輕而易舉的跳下來,站到她面前,略一遲疑,又往後退了一步。
「我怎麼樣?除了聞起來像……不!就是一堆屎外,我能怎麼樣?可惡!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看到她滿臉怒氣的欺身向前時,龍曜溪忙不迭的退後,當然啦!那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英雄救美,而是,這可是任何一個人聞到她身上的氣息後,都會有的表現,只見他忍著笑,憋著氣,「呃……我看,你先進屋裡洗個澡好了。」
「洗澡?我是要來……」
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發捆可以暫緩,可是身上這些味道,多停留一秒就會多扼殺她寶貴的細胞,她只好妥協了。
「好吧!帶我去浴室。阿福!」她的口吻充滿鄙視和敵意,大有等一下再跟他算帳的意味。
在聽到她那樣叫他時,龍曜溪眉毛一挑,有些訝然的目光閃過他深邃的黑瞳,但他隨即露出濃濃的笑意,聳聳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領著她穿過小果園,來到屋子的右側,那個方纔她還沒看過的地方,那裡倒是有塊滿是泥水的空地。
「你等一下!」
「等……哇!」不期然的,她被一股冰涼的泉水潑得哇哇大叫。
「好點沒?」
這次龍曜溪連說話的口氣裡都帶著狂妄的笑意,「這裡的水可是比汽油還貴喲!聽說麥可·傑克遜來台時,就用這種等級的水淋浴呢!」他拿著一根水管,肆無忌憚的噴向岳蝶卿。
「你……」
被強力而冰涼的水柱噴著,岳蝶卿連想罵人都沒了氣勢,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乖乖的轉身讓他手持著那道水流,沖洗她身上的每個角落。
在這樣的盛夏,在大自然下沖涼水,實在是讓熱愛水上活動的她無法抗拒,衝著衝著,她逐漸忘我,甚至還面對著龍曜溪,拉開上衣衣領,讓水流也能衝進衣衫裡面,沖走那些髒污和早已汗濕的身軀……
沒想到,這麼個單純的小動作,卻讓龍曜溪頓時僵在當場。
看著她閉上眼睛,一副完全陶醉的模樣,龍曜溪知道她這種性感的姿勢不是故意的,然而,就是因為不是故意的才更吸引人,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裡面穿著的那件純白緊身背心,和已然因為冰涼而挺立的乳頭。
頓時,一陣燥熱自他的下腹部急竄而上,他簡直不敢相信,已經要邁入中年的他,竟然會在遇上這個女人時,身體的反應就像個毛頭小伙子一樣衝動。
他一咬牙,乾脆先把水往自己頭上衝,省得丟臉。
「喂!啊……」
陶醉中的岳蝶卿少了那道清涼的水勢,立刻開口抗議,然而,她才一張開眼睛,就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嗯!」她假裝咳了一下,徒勞無功的想要在「阿福」面前,挽回先前還有的一點專業形象,「先生!阿福先生!」
「嗯?」
水聲中意外傳來那個沙啞性感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而眼前在他那濕淋淋的舊背心和牛仔短褲下,被布料緊貼的陽剛身軀,也讓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先前在龍璧集團見到他的那些詭異感覺,一瞬間全回來了。
她怔怔的看著龍曜溪在陽光下,用璀璨的冰涼甩了一身,結實碩長的身軀肆無忌憚的伸展在綠意之中,她不禁看傻眼了。
他猛地甩了甩頭,將一頭一臉的水珠散去大半;倉卒間她閃避不及,竟然愣愣的站在那裡被他甩了一身。
他低沉溫和的聲音突地響起。「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岳蝶卿有點傻楞的重複他說的話,接著赫然發現自己的失態。「喔!我是來找你老闆的。」
「老闆?」
「對!你的老闆!這棟……」她比著房子的手勢有點遲疑,直稱「豬舍」不但有點不禮貌,可能還會冒犯了豬群。「這棟房舍的主人。」
「房舍?老闆?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男人裝瘋賣傻的功夫還真是一流,想她岳蝶卿竟然連著兩次見面都栽在他手裡,她的火氣不覺的慢慢上升,語調也稍稍提高,「我是說,你們龍家的人,他應該是總裁的哥哥,也是你們龍氏的大老闆不是嗎?難道你不知道?」
等等,她突然發現事情有些奇怪!
一開始,她以為他只是龍璧企業大樓裡的雜工或水電工而已,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個司機。可是,有哪個大企業會讓工友大老遠跑到這種地方來當司機,更何況,這個叫做「阿福」的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應該有個老闆!
「你……到底是誰?」
「我以為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龍曜溪回道,他知道這女人來這裡.一定有某種誤會,也知道這女人是那種暴躁、易怒又直話直說的女人。
但她顯然還有一顆不知道該說是寬宏大量,還是健忘的心,她似乎已經忘了他把整個小推車上的堆肥倒在她那身昂貴的裝扮上的「深仇大恨」。
「我是……敝姓岳,山嶽的岳,你呢?請問尊姓大名?」
想了想,岳蝶卿決定用公事化的笑容,來面對眼前這個身份詭異的男人,在「敵不動我不動;』的前提下,她自然是有所保留。
「名字呢?」
「什麼?」她一挑眉,這個男人未免大得寸進尺。
「我是說你的名字,難不成要我稱呼你岳小姐?我們的關係應該更好的,畢竟,你都叫我阿福了,不是嗎?」
龍曜溪話裡的暖昧的暗示,讓岳蝶卿轉瞬間又喪失了理智。
「你……你這個無賴!該死!不要惹我,這個垃圾屋的主人在哪?我要見他,立刻!」她找到一個完美的形容詞了。
「垃圾屋?」
太貼切了!尤其是聽到這個形容從堪與其匹配的男人口裡說出來時,她心中便一陣愉快的感受。
「沒錯!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正是這個垃圾屋的主人,也剛好姓龍,跟龍家那個大老闆是兄弟……吧?」
看著龍曜溪帶著狂妄的笑容,緩緩的點點頭,岳蝶卿一點也不訝異。
「你確定你也姓龍?而不是自己有某種妄想症?」
「是呀!」他針對她第一個問句露出最真誠又最自大的笑。「龍家的人有妄想症是很正常的。」
「那麼……龍老闆,龍馭驤他是……」
「我弟弟。」
「你弟?」岳蝶卿的眼睛睜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地步,這是什麼怪家庭?「弟弟是大老闆,哥哥卻是個修水管的工友?」
「不行嗎?」
「可是,你叫阿福……」她印象裡,這個地方的擁有者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龍曜溪。
「那是暱稱!我很會裝阿福說話。」龍曜溪說到後來,還故意用電視影集中的外星人「阿福」的語氣說話。
瞧他那模樣雖然要寶,但岳蝶卿卻了無笑意,她哼哈了兩聲算是給他捧場。
「說的也是,那大概就是你們龍家的品味,原采有錢人都是你們這副德行。」
她往後退了一步,就好像龍曜溪身上帶著某種噁心的黏液一樣。
就在一瞬間,她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她不想忍受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兩百多萬的設計費很吸人,可是,和自己被整的倒楣程;度,和她那高傲的自尊比起來,那兩百萬實在不算什麼。
打定主意!她決定離去。
「再見!」
她狠狠的轉過身,抬頭挺胸,就往前大步跨去……
「喂!有話好說嘛!慢點走……」
哼!他竟然想挽留她?機不可矢,她至少要扳回一點自尊,她仰起頭擺了一個鼻孔看人的POSS,「說個頭!我心意已決!這個CASE我大不了不接……哇!」
地面突如其來的落差,讓她的腳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頓時十分不雅的往前栽,而迎面而來的,是坑洞裡軟軟的黃褐色物體,和撲鼻而來的瓦斯臭味。
「喂!小心……」
在逐漸潰散的意識中,龍曜溪的聲音傳入她的腦海裡。
回憶突然竄出,讓她想起,她已好久沒有接二連三的遇上這麼倒楣的事了,自從五年前,被那個莫名其妙的瘟神害得頭部受傷、胸部受傷,還有那寶貝的小綿羊失去蹤影,父母失蹤後又過世,親愛的弟弟也離她而去,大學跟著延畢一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