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小孤女要財沒財,要色嘛,還算小有姿色,但和幽谷中的阿姨一比,她的長相真只能用平庸兩字來形容,實在稱不上令人一見傾心的絕邑,因此,她不會自抬身價的以為人家是衝著她的美色而來。
空曠的客廳看起來也挺順眼的,起碼她能滾來滾去不怕撞到東西,一個人的生活本來就不需要太多累贅物,清理起來可是很麻煩的。
可是不過過了一天,為什麼就莫名其妙地出現白色沙發、褚紅色酒櫃、天藍色的雙層窗簾……
沒人租房子還附送新的傢俱的吧!兩房一廳一衛浴加一套廚房設備就足夠考驗她的應變能力了。
對於一個被公認為生活白癡的人而言,越簡單的生活環境越有利,至少不會被自己製造出來的驚喜給嚇到。
一旦複雜化的話,她會是第一個喊救命的人。
咦,等等,這是什麼,單身女子的私人住所不應出現這種東西吧?
難道她搬進來的第二天就遭小偷……也不對,東西明顯只多不少,沒有賊會穿著高級羊毛西裝來光顧,一個讓她背脊發涼的人名忽然躍入腦中。
「有時間發呆不如順手把衣服掛起來,我不介意你幫我整理行李。」
一道好聽的聲音突地從背後傳來,嚇得胡翩翩真的順手把衣服……拋出去。
「你……你怎麼又出現了,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人家拚個你死我活?」商場如戰場,不流幾滴血哪像話。
竇輕涯臉色不悅的拍了下她直指自己的手。「我請假半天。」
「請假?!」她懷疑工作狂的字典裡有假這字眼。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搬家得費一番工夫。」跨過一隻零食空袋,他開始明白她的生活品質有多糟。
喔!搬家……啊!什麼,搬家?!「等一下,你要搬到哪去?」
她的表情已經呈現呆滯,不太願意相信擺在眼前的殘酷真相。
「這裡。」話聲一落,他轉身整理幾本專用的書籍。
胡翩翩真的傻了,難以接受老天對她嚴苛的考驗,居然在這時給她來一道青天霹靂,狠狠地把她往黑暗的深處推。
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她希望快醒來,沒人會慘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吧?偶爾使點壞是人性,何況她不是聖人。
可是上頭的神仙們幹麼跟她開這種嚇死人的玩笑,明知她擺脫他都來不及了,還把他送上門,存心要她死得難看。
若她真有自己想像的聰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趕緊打包,落跑。
「把食物放進冰箱,肉類放冰凍庫,蔬果放下層,中間一層先空著不用。」
「喔!肉類放冰凍庫,蔬果放下層……」啊!她到底在做什麼,竟乖乖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等一等,你怎麼可以把『你的』食物放進『我的』冰箱,你會不會太過份了點?」她才打算晚一點去逛大賣場,買些便宜貨回來囤積呢!
耐性十足的竇輕涯將她手中的蘿蔔放入冰箱底層。「是『我們』的食物和『我們』的冰箱。」
他沒理會她的抗議,逕自把他的個人物品搬進她臥室旁的空房。
「喂!說好這房子是我租下的,屬於我一個人的私人領域,你不能隨意的進出,侵犯我的隱私權。」厚!他還一直搬,無視她嚴正的聲明。
刑法規定擅闖民房是有罪的,雖然她不是屋主,但因租賃關係已有使用權,他的行為已觸犯明定的條文,她可以動用公權力將他驅離。
「你付了多少租金?」他偷空抬起頭一睨。
「呃,這個……我……那個租金……」搔了搔頭,胡翩翩笑得好尷尬。「不是……你付的嗎?」他應該比她清楚。
「我沒付。」雙手環胸,他氣定神閒的說。
沒付?「大……大哥,你出來混的呀!居然陷害我住霸王屋,你居心何在?!」
那個「叔」字在他的瞪視下,連忙的噎回去,她擦腰指著他鼻頭質問,不想把擺好的東西收進紙箱再搬家。
以她的勤勞程度,能將紙箱裡的物品在一天內一一歸位是件可喜可賀的事,要她重做一遍昨天做過的整理工作,他想都別想,人是有惰性的。
「你聽過有自己付自己錢的滑稽事嗎?」霸王屋?她想像力真豐富。
「什麼意思?」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比彗星撞地球還要嚴重百倍。
「我擁有這間房子的合法產權。」換言之,他是屋主。
一見她備受打擊的神情,竇輕涯輕拍她臉頰,心底有種解放的愉悅,她的錯愕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其實她不難瞭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十分衝動,只要順著她的性子往下猜,八九不離十能預料到她接下來的動作。
她的單純讓他所屬的世界更顯複雜,汲汲於功利、自相殘殺,不為群體的融洽只為個人私利。
想起會議室發生的那件事,他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位居總經理的沈修德居然無的放矢,當著與會的高級主管的面指責他瀆職,有意解除他的職務以自己人取代。
他的無知真叫人同情,執行秘書長的職位聽來卑微,實則大權全掌控在手中,直接授命董事會監督公司運作,只有總裁才有調動他的權限,遑論是開除。
而年邁的總裁早已多時未管事了,集團的內部管控由他一人負責,論起級別他還高總經理一等,沈修德根本越級了。
樹大有枯枝,該是動手修剪的時候,不把惡瘤剷除終成禍害,他享有太多福利。
胡翩翩開口打斷他的冥思。
「為什麼房子是你的,一開始你怎麼不說清楚,害我以為撿到便宜可以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發瘋。」要是知道她會多個「室友」,她一定會堅決反對搬家,絕不受任何威脅。
竇輕涯笑眼一瞇,非常親和的道:「原先你也不是一個人住。」
他暗指著她的前後矛盾。
「那不一樣,他是我的金主。」
「並無不同,你現在的金主是我。」以前的事他可以不予計較,以後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所有。
他的女人不能有任何的情感走私,他將是她的唯一。
「嗄?!」
「包吃、包住、包睡不就是你開出的包養條件,我可以一一履行。」他會在短期內實踐金主的義務。
他會讓她「睡」得忘了其他男人的存在,包括他浪蕩成性的侄子。
事態嚴重了,他不會把她的玩笑話當真吧!「呃,竇……痞子先生,你的包養和我的包養定義是不同的,你搞錯了。」
「你叫我什麼來著,要我親自教你我的名字怎麼念嗎?」冷然逼上前,他托起她的下顎低視。
「這個嘛!嘿嘿,人家害羞叫不出來啦!」訕笑地迴避他的視線,坐立難安的胡翩翩眼神輕飄卻不見羞色。
心底莞爾,但他仍用不笑的神情盯著她。「信不信我的耐性即將告罄?」
苦著一張臉,她非常不情願的囁道:「輕……輕涯哥哥,你不會真以為包吃、包住、包睡就是字面上的含意吧?」
威武不能屈,不過一次兩次沒關係,反正她又不當文天祥。
「不用加上哥哥兩字,我和你的關係將會變得密切。」他期待著。
「密切?」她沮喪的垂下雙肩。「我沒有真的被包養啦!我們只是鬧著玩,絕對無姦情存在,我的眼光沒那麼差。」
啊!這樣說也不對,不就間接指蝶姨沒眼光。
收回、收回,是不入她的眼,青菜豆腐各有所愛,不能以偏概全,再醜的癩蝦蟆都有人搶著要,何況他還長得人模人樣。
「現在是真的了。」不論真假,她都會成為他的女人。
胡翩翩的表情當場一垮,不知該說什麼才能扭轉局勢。她明明是辯才無礙的法律系高材生,為什麼一遇上他全施展不開,變成空有滿腹文章的落第書生。
她勤快一點自己搬回去總成吧,窩在狹小的學生宿舍也好過天天面對這張不怎麼和善的臉,她不愛他呀!
驀地,她想到那間小鬼經營的愛情當鋪,心裡略顯沉重。若她不曾典當愛情,那她會選擇愛他嗎?或依然無動於哀的不受影響。
「小腦袋瓜別用太多心思,專心當我的女人,不許心不在焉的想著別人。」他看得出她的心緒飄遠,到一個他無法到達的地方。
「哪有別人……」除了他,誰會用盡心機拐她。
薑是老的辣,她現在覺悟會不會太遲了。小母狼鬥不過老狐狸。
「嘀嘀咕咕念什麼,去把手洗一洗,我帶你出去用餐。」包養的第一階段——吃。
餵飽了她才有藉口為所欲為。
「你跟我一樣,不會煮飯是不是?」她像找到知音的跳到他面前。
原來他也有不完美的一面,不夠標準。
「不。」讓她失望了。他眼神一柔地輕撫她的臉,低頭一吻。
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胡翩翩怔了一下,不像先前那麼激烈的反抗,她開始有些認命的接受他的吻。
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習慣生活中有他的存在,沒見到他的身影會下意識的尋找,直到他一如往常地走入她的視線,她起伏不定的情緒才稍稍安定。
若說她常常因他的意外之舉受到驚嚇,倒不如說她期待被嚇,看到成雙成對的戀人在街上走著,落單的她也會感到寂寞。
不管是人還是狼都需要同伴,有沒有愛情的成份不重要,她需要的是相互依偎的感覺。
畢竟她才二十一歲,心智還沒成熟到一個人也無妨的豁達,在冷漠的群體社會中,每個人都會主動尋求一份溫暖,不讓跳動的心凍結。
「慶祝我們同居的第一天,不值得吃大餐嗎?」他願意寵她。
「沒必要大費周章吧,說不定我們三天就拆夥了。」她又得打包行李走人。
「這是詛咒嗎?我的愛人。」他笑著輕撫她的耳朵,順著頸線停在咽喉。
她的願望不會成真。
「未雨綢繆嘛!也許我們該先訂個契約。」
這是愛情當鋪給她的靈感,先保障自己再說。
「契約?」
「對呀!譬如萬一我們個性不合分手了,你看我厭,我看你膩,不如好聚好散,別撕破臉對簿公堂,你是有頭有臉的社會人士,一定禁不起醜聞的殺傷力,我也不會過河拆橋的揭你瘡疤,大家好來好去……」
「說重點,翩翩。」言不及義,廢話一堆。
「就要說到重點了嘛!你別一直催我。」
市儈的人重利,就知道他會迫不及待的想維護自己的權益。
「你不讓我被其他人包養,我也不好意思跟分手的男朋友要分手費,哪天我們彼此生厭的時候,你千萬別急著趕我走,房子我可以先幫你看著,別人絕對偷不走,你就包養我到經濟獨立,有能力搬出去為止。」
竇輕涯給她的回答是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吻得她天旋地轉,差點因忘了換氣而窒息,整個人失神地只顧著要大口呼吸。
想當然耳,她的要求全盤遭到否定。
談感情的人不會預設何時會各分東西,她的提議簡直是把別人的感情踩在腳底踐踏,難怪會遭受差點被吻到窒息的懲罰。
所幸羊奶推銷員上門按鈐,否則被吻得腦袋空空的她怕被一口吞了,哪能衣衫不整的逃回房裡,反省她的遭受誘惑。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竇大哥你在想什麼,看你眉頭皺得緊緊,似在煩心,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她不喜歡遭人冷落。
甜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略微失神的竇輕涯極快恢復淡然神色,不流露出一絲個人情緒地望向座位對面的沈幼梅,心思百轉千折的圍繞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沒什麼,是公司準備改組的事困擾著我,我想我能解決的。」這次要把沉積物一併清除。
恬雅一笑,沈幼梅體貼地替他遞調味料。「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相信老爺子看得到你的傑出表現,不致做出錯誤的決策。」
他早就被當成繼承人訓練,登上金字塔頂端是必然的事,她所看上的男人絕非泛泛之輩,他會成為一流的企業人士,也是她攜手一生的最佳伴侶。
對他,她誓在必得,不是為了沈家而是為了她自己,只有最優秀的成功者才配得上她。
「承蒙老爺子的錯愛,我只是虛心求教做好份內的事,期勉自己更上一層樓。」竇輕涯謙虛的說著,不帶真心的予以回應。
「老爺子是我們這些外人對他的稱呼,怎麼你也跟我們瞎起哄地叫起老爺子,那可是大不敬喔!」她以取笑的口氣點出他的身份。
他是韓老爺子的親生兒子是不爭的事實,兩人外貌相似到叫人不會錯認親子關係,昭而不宣的秘密眾所皆知,只是尚未正式向外公開。
「不,我也是個外人,他姓韓,我姓竇,我尊重他對事業的用心。」油盡燈枯的老頭再活也沒幾年了,他會有一個平靜的晚年。
窗外的行道樹鬱鬱蒼蒼,位於忠孝東路旁的西式餐廳裡正飄揚著悅耳的橫笛聲,一對外表登對的男女面對面坐在二樓雅座用餐,言談拘謹地互有保留。
或者說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但兩人都是偽裝高手,若無其事的閒聊近況,拉攏感情,算是一場互有目的的約會。
沈幼梅的居心昭然若揭,她十分積極的展開行動,不怕挫折地一再提出邀請,主動參與他的生活加深印象。
她是那種一旦定下目標便強力執行的人,不管前方有多少險阻,她會想辦法一一剷除,以求學問的心態去經營感情,凡事以數字為依據。
這是他們第三次的約會,前兩次都因為碰到熟人而提早結束,讓她有所遺憾,未曾有機會為兩人的感情加溫。
這一次她刻意挑溫馨的小餐廳,就是不想再被人破壞了,用完餐後他們可以散散步,聊聊對婚姻的看法,然後一起回家。
性或許是一種手段,但不可否認它具有催情的作用,在肌膚相親的擁抱後,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和諧的性關係是美滿婚姻的第一步,輕忽不可。
「看來你還是不能釋懷老爺子當年做過的錯事,父子間哪來什麼隔夜仇,把心胸放寬,眼光放遠,他對你的重視可是旁人及不上的。」稍懂企業體系的人都感受到天翼集團正在改朝換代。
「沈小姐的關心我心領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看你得收起好奇心,多研究些學問。」他表情溫和得像沒有脾氣的好好先生,可卻語帶犀利。
他看得出她對自己的好感與日漸增,但他不信她是沒有企圖的,因為她姓沈。
沈幼梅有種被當眾摑一掌的感覺。「你認為我交淺言深,多管閒事嗎?」
「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有些事不適合搬到檯面上來講。」秘密之所以為秘密是因為不曾說破,否則就不是秘密了。
聰明如她豈會聽不懂他的暗示,話鋒倏地一轉。「掃興的事咱們就不提了,你打算幾時公開我們交往的事?我希望我們能提早做好婚姻規畫。」
她已經決定好婚紗的款式,並預估賓客的人數好做準備,外表柔弱的她有著沈家女人的強勢,一切以己為主,從不考慮對方是否願意配合。
她的自信來自她的家世,財富帶給人的便利深植人心,她一直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不論誰被她看上都是一種榮聿。
「你可能搞錯一件事,我們只是朋友談不上交往,你未免想得太遠了。」
就算他要結婚,對象也不會姓沈。
神情一肅,她眼中有不容錯認的指責。「我們現在就是在交往,難道你要讓我難堪嗎?」
從他們第一次約會後,大家就認定他們是一對,她丟不起這個臉。
尤其家裡的人已開始籌備婚禮,想藉由婚姻將他拉向沈氏這一邊,統合現有的力量,將天翼集團併購在自家企業下。
而她也一再保證沒問題,他們的交往十分順利,她會成功的替沈家添一名新力軍,再創企業高峰。
「這點你要問問我女朋友,如果喝杯茶、吃頓飯也算交往的話,那她應該自稱我老婆了。」他不避諱的點出已有女友的事實。
「她是誰?」
竇輕涯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語氣變緩的說:「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誰。」
「輸,也要輸得心甘情願,我要知道是誰這麼有本事搶走我認定的丈夫人選,否則我當不了有風度的輸家。」她一定要揪出那個人。
她不信這世上還有比自己更適合他的女人,他的錯誤必須及時更正。
「輸或贏有那麼重要嗎?」一說出口,他怔然一訝。這不是他會說的話,比較像……翩翩。
真傷腦筋,他幾時受了她的影響,變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有些困擾,但有更多的甜蜜,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輸或贏不重要,但是人總有好奇心,想弄清楚敗在什麼人手中。」她改弦易轍的旁敲側擊。
「何必硬要比較,在眾人眼中她是極普通的女孩,沒有良好的家世也不算有錢。」可是他卻對她著迷,千方百計想得到她。
而你卻挑中她,放棄我。沈幼梅眼中浮現妒意和不甘,還沒見到他口中的女孩已先生敵意。
「她頭髮短短的像個男生,遠遠一瞧很容易搞錯性別……」只看背影真的很像,因為她夠高。
「T大法律三年級生?」他的形容令她聯想到正在追蹤的案例。
「你調查她?」他微露不悅地沉下臉,不若先前的溫和。
「胡翩翩對吧?」她記得很清楚。「在學校有社團之花的稱號,追求者眾多,且是全國一流的辯士。」
眼眸暗存凌厲光芒,竇輕涯在意的是那句追求者眾多。「我想她和你的圈子扯不上關係,你們的世界沒有任何的交集。」
「肉眼所見的事實的確沒有,可是……」她笑得含蓄,切開一塊肉往嘴裡送。「我懷疑她不是人。」
「不是人?」輕逸一聲冷笑,他並無驚訝地只當她說了一則笑話。
「別以為我在開玩笑,這絕不是荒謬無稽的夢話,如果你可以從她身上弄到十西西的新鮮血液,我便能證實她不是人。」只要有機會,她會是台灣第一位發現超生物的人。
她不只研究獸人也研究吸血鬼,不過二者皆可遇不可求,機不可失。
揚起唇一笑,他認為沒有必要再談下去。「我尊重你對學術領域的熱忱,但別把主意打到我女朋友身上,我不希望有人打擾到她上課的情緒。」言盡於此,他起身欲離去。
但不死心的沈幼梅頭一次在他面前展現強勢作風,冷不防的伸出纖細手臂將他拉住,一定要他把話聽完,發亮的眼有著狂熱。
「看她的眼睛,你會驚愕她的瞳孔在黑夜中閃動金色的光芒,越深的夜裡越明顯,彷彿是一頭野獸在窺探,森寒而充滿危險性。」
「不要因你的臆測而妄下斷言,我可以容許你對她有不合理懷疑,但請別任意發表不實的言論。」會比他更危險嗎?
若說世上有人的血液中混雜著獸血,那人非他莫屬,他才是骨子裡潛藏獸性的人類,對敵人絕不留情。
她不放棄地追著他背影說:「別忘了她來自紫蝶幽谷,一個充滿謎題和神秘的詭異地界。」
沈幼梅的話成功的留住他一分鐘,在他心裡種下若干存疑的種子,但旋即他搖搖頭,嗤之以鼻地不當一回事,毫無留戀的離開。
就算他所愛的女子不是人又如何,人會比她更真實、更富有可愛善良的天性嗎?她吸引他的就是那雙野性難馴的眼。
她的不馴激出他挑戰的慾望,他會非常樂於享受馴服她的過程。
如果她是野獸的話,那麼他便是百獸之王,她會永遠在他掌控的世界裡受他庇護,成為他忠心不貳的臣子,誰也不准傷害她。
深沉的眸冷酷無比,一步一步逼視耀眼的陽光。